一風一程,雨一程,也許是領會了我的執意,南山才離我更近。
我從南山之下開始向上,飛鳥給不出我的方向,在山之邊緣來回呼喊,路過的風才會如此深沉。
羊群還沒有下山的時候,白云就浮在山間,遠遠的,一片又一片,有時候是羊群,有日寸候還是羊群。
父親早早地放下了南山,從南山出生,又從南山落幕。
最后的最后,我點亮了一片星辰,在南山,如此寂靜,又如此沉穩。
二無法拒絕,就像無法領會日出的突然。
明明是夜色,又明明還是夜色,穿過我的手掌,再穿過南山,最后歸于山村,安穩的故事情節本就可以延續。
我的父親,從南山走過,撫摸過羊群,點亮過燈光,在山一角,構成了自己的領地。守土有責,也許就是其本來的意義。
所有的風,所有的雨,都來自內心,從哪里來,最后便歸向哪里。
三也許是點亮過燈光,羊群才會躁動不安。
清晨的風來得并不熱烈,南山的我也并不清醒,分不清日出和日落有何區別,就像羊群歸圈和出圈,誰又知道。
早來的我,等來了最早的一陣風,吹醒了最后的夜色,和最后的夢境。
四和來時的路不同,一切都像是南山的指引,與相同的我撞個滿懷。
今天的日出是明亮的,今天的飛鳥是飛快的,今天的風是吹拂的。
也許,我還是不明白南山的執意是什么。
南山總是先我一步,又慢我一步。
五快要出山的時候,我明白了黎明和黑暗的意義。
就像出山和上山的模樣,一雙腳踏向村莊,滿眼都是綠色和綠色的模樣,如果回頭,那就是一望無際的墨色,樹葉和樹葉難以分開,一只飛鳥迅疾被淹沒。
南山卻依舊如此。
飛鳥記
一如何才能快速地數出南山的鳥鳴,東一出,西一出,最后山村也傳出。
風過的痕跡十分明顯,不需要附耳,小小的南山和小小的山村,都出不了飛鳥的覆蓋。
一只飛鳥正在出山,一聲鳥鳴正穿過山村,我的父親就是循著飛鳥的軌跡而來的,對南山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哪里有豐美的水草,哪里有成材的密林,一切的一切,飛鳥都記得。
二不用問,飛鳥來過我的窗口,老房子傳來明顯的晃動。那不是真的晃動,而是發自內心的顫動,恰逢風吹過窗臺,帶回來遠方的一切,就像飛鳥等待成熟的草籽。
它們等來了舊時的玩伴,面向南山,不再問為何沉默不語,也不再躲藏。草垛之后,再也不見山丘。
就像我注視著飛鳥,飛鳥不再凝望著我。
三無法阻擋。
風來時,草籽應聲落下,就像翅膀低垂一樣,所有的,都存在意義:
風過之后,所有的,全悄然無聲。
既像飛鳥,又不像飛鳥,一個冬天難以描述。
它們都會成功抵達季節深處,并最后返回。
石橋
一座石橋將山村相接,古老的印記,揭示著歲月的流逝,在村口,所有的故事都迎面而來。
南山、老叟、羊群、落日,平鋪直敘的模樣,是父親越過的山丘,將日子融進石橋。
沉默不語,是父親慣用的方式,目光低沉,像流水一般。
如果石橋是一生必經的路途,他迎著我,又送離我,最后伏在南山之上眺望遠方。
老房子
從村口到南山,所經過的地方就是老房子,它有著南山一樣的神秘,也有著南山一樣的沉穩。
它問過山丘,今時的月光照在何處?也問過風聲,夜半的雨落恰逢何時?
不服老的父親翻新了老房子,將過冬的玉米掛在梁上,和老房子一起風干,到最后,都是蒼老的模樣。
老房子的心事無法隱藏,過冬之前,傳來吱吱的響聲。
也許南山看不得如此,便柔化了月光,今日的模樣,像極了多年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