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墟（四首）

山海關

夏天煩悶，但也不要告訴我位置

此時此地，去海灘上留一個名字

樹枝筆直

她應該還是不肯歡迎的，沙灘硬朗

被荒蕪了的老龍頭，如同沉睡者的四肢

低矮爬服

卻又，僵硬固執。

哎，“這該死的海浪的插足者”

我不愿言吐，希望讓一切安靜

莫坐莫臥，沉睡的日子里不需要講話

土地和風不接受我的膝蓋

我亟須打消，這將要下跪的念頭

在山海關前，名字壓制海浪，繼而

被玫瑰和幾束腳印挾制

只有沙子——不肯釋懷的泡沫

山海關前我不擔心過去

夏天煩悶，但也別告訴我位置

莫坐莫臥，在握手以后說和。

后 臺

最后，提醒我一個新來的客人，在后臺

綠色樣子，看起來很纖細，淡竹子氣味

我望望他，屬于嶺南

那地界有魚，又多山，沒事就愛打浪

地表頗有沙，我的后臺太小，閑文數筆

雜論，不如防城港的海透亮，不過

幾卷書，幾壇酒，噢對了，嶺南螃蟹肥碩

鮮而亮，肉極滑

嶺南多竹子嗎？新客人來了

身份，相貌，住址，客早晚是要走的

從一個紙片到另一個嶄新的紙片上

別的我都不記得，嶺南多風，多石頭

多沙

后臺，一個新朋友來了，他喜歡竹子

反正是竹子的

他都喜歡

廢 墟

這是一個男人和兩個女人的故事

在南城，廢墟壓著廢墟

我是在落日之前路過，同時

遺落了一副墨鏡，窗外，摩托車和茉莉雨

在夏天，被一只匕首脅迫，外面

我不得不提起晚上，葉子和風

討論一個老人的故事

那是一個屬于白天的蒼瘦的小背影

跛腳，駝背，以一種別樣的方式

彳亍——當然這是你的想象，實際他只是發干

獨自晃悠的踱著，沒人會記得他

是那棵樹唯一承認的主人

從院子里說起，那時我正被村頭的

一群狗們通緝，請不要攔我講話

我曾于此處路過，聞見過一束煙囪

燃著時的氣味

那時這樹還在，飛蟻嶙峋的顏色

和在將夜兀自豎立的路燈一道，打量起一陣

沉睡安息的夜色，你應該能想象的

那本是再平常不過的，鄉間樹下的清涼罷了

“那這后來？” 樹在太陽出逃的時候就死了

無征無兆，由是他走了，獨自在天橋上散步

身后 一群風聲凌亂，氣味隨著失敗游牧

這是，一個男人和兩個女人的故事，南城

廢墟壓著廢墟的地方

死亡印象

我所知最后的記憶，

來自一輛后知后覺的120。

疲勞，笨重，帶著淡淡的

七秒鐘里魚的記憶。

那是午后第一個時辰，

陽光幻滅后的深夜

無謂的涌動，撫摸早晚成為遺物的

粘血的廢草紙。

你們有誰還記得當初

只賒不賣的刀郎。

在老家門下的箴言，

攜帶著才做下的竹籃的篾子

余音縈繞，潺潺兮

若流水。

當真正的尸體躺臥在榻上，

不堪的沉默，

也化歸了入夜的康橋！

作者簡介：孫瑞，2005年生。筆名野坡，北京聯合大學大一在讀，有作品發表于《奔流》《新詩大觀》《中國漢詩》等刊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