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正在匯聚鳥鳴（二首）

露水正在匯聚鳥鳴

天還沒透亮，我就聽到它的鳴叫

穿過秋天的濃霧

喚醒蓋著綢緞被子的美舍河

給早起運菜的菜販和掃馬路的工人獻唱

我猜想，今日的早晨始于一只幼鳥

怯生生地踩著，黑夜與白天臨界的按鍵

閃爍如電池不足的光源，后來有三兩只加入

有時合唱，有時分主唱與和聲

清脆、蓬勃，露水正在匯聚色彩

飲過晨露的歌喉，比早晨更歡愉

綠是新的，百花在它們的節奏中

已穿好舞鞋

它們敲開我的睡眠，使我在晨光熹微中

得以聆聽它們——

這些敏捷的小生靈

從這棵樹跳到那棵樹

像幾個音符，起起落落

用布魯斯音階演奏

每一棵樹都等待它們寵幸

等待它們教會靦腆的樹葉

為風彈唱，與百花舞蹈

托舉太陽游出海面

舊懷表

帶著一副黃昏的表情 家傳之物

記載時間 承受記憶

日以繼夜的 行走的聲音

自莊園里傳出

一個時代封閉的故事

由舊懷表的寂寞之口轉述

仿佛已經停止

仿佛仍在進行 一只舊懷表

我們無法確認它的心臟是否跳動

大面積的事件 已被另外的見解所代替

而它行走有力

一副沉默的表情

被守舊之人深深記取

染上寂寞的雜質的懷中之物

工藝精細的金屬鏈

牽出一張舊寓所生硬的臉

高貴的主人 舊懷表的私藏者

始終與過時的愛情和鄉情有關

一度的輝煌

使某些事物超過它自身的暗淡

舊懷表 一個時代的標志

在現代社會里被人們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