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歸處（二首）

春雪歸處

枯草，依舊迎風擺動

我抓不住冬的終點

泥土喘息層層加重

營房外，與雪花交談，隱約中

當年被歡送邁進軍營的場景

無聲襲來

片片雪花悄然飄落

極像媽媽的細語

一字字捧在手心

——兒啊

你即將站成軍營那一棵小樹

要扎根土壤，背脊不能傾斜

此刻，一只雄鷹，盤旋沙場

雪花堆積處

我悄悄把一粒無法翻滾的種子

寄存于一封家書

這時，故鄉近了又遠

遠了又近

像這樣細細地聽

雪花看梨花是一樣的白

梨花看雪花是一樣的白

已是二月

春雪跳著舞步嗖嗖作響

我知道

蜜蜂在路上，蝴蝶在路上

它們的翅膀飛躍在蒼茫

梨花，驚詫一場不平凡的雪

掙脫天空捆綁的繩

誰不識春的路呢？

眾多種子在吶喊

薄薄的雪，在記憶的門檻上

奔赴各自的領地

瞭望遠山，細聽聲響

雪花自由飛翔

穿越亂石、峰岡、河道、溪溝

吶喊春天

我久久站立

靜靜聆聽一地雞毛的蒼白

無力抵御記憶堆積的荒蕪

加深心底吶喊

冰封上

春雪的甘冽清甜

像柔軟的刺

在手指關節處顫抖

一次次磨擦即逝的寒冬

和捆綁我的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