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公共體育服務供給研究述評

摘要：科學研究是實踐活動的基石。系統梳理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公共體育服務供給研究的主要議題，并對這些研究特點進行全面總結與深刻反思，旨在為未來的研究提供明確的方向與可行的建議，進而推動該領域研究的深入發展。研究結果顯示，隨著經濟制度的轉型和政府職能的轉變，公共體育服務供給的研究議題可歸納為三大核心問題：如何實現放權增效、如何增加供給、以及如何推進均等化。圍繞這三大核心議題，學術界展開了廣泛而深入的研究。同時，本研究還發現，現有研究議題呈現出顯著的階段性特征，連續性研究有待加強；研究實踐導向鮮明，但理論支撐體系尚需進一步完善；此外，當前研究偏重手段性探討，研究目的性需進一步明確。

關鍵詞：公共體育服務；放權增效；多元供給；均等化

A Review of Research on the Supply of Public Sports Services in China since the Reform and Opening Up

CHENG Qiang，LIAO Li*

（School of Physical Education，Xiangnan University，Chenzhou 423099，Hunan）

Abstract： Scientific research is the cornerstone of practical activities. This paper systematically reviews the main topics of research on the supply of public sports services in China since the reform and opening up， and provides a comprehensive summary and profound reflection on the characteristics of these studies. The aim is to provide clear directions and feasible suggestions for future research to promote in-depth development in this field. The research results show that with the transformation of the economic system and the change of government functions， the research topics on the supply of public sports services can be summarized into three core issues： how to achieve decentralization and efficiency， how to increase supply， and how to promote equality. Around these three core issues， the academic community has carried out extensive and in-depth research. At the same time， this study also found that the existing research topics show significant stage characteristics， and continuous research needs to be strengthened; the research is distinctly oriented towards practice， but the theoretical support system still needs to be further improved; in addition， current research focuses more on means of discussion， and the purpose of the research needs to be further clarified.

Keywords： Public Sports Services; Decentralization for Efficiency Enhancement; Diversified Supply；Equalization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社會經歷了深刻的變革，伴隨著經濟制度的轉型和政府職能的轉變，公共體育服務供給作為提升國民健康水平、促進社會和諧發展的重要手段，日益受到學術界的廣泛關注。在這一背景下，我國公共體育服務供給的研究議題不斷豐富，研究成果顯著，為實踐提供了有力的理論支撐。然而，任何研究領域的發展都需要不斷的反思與總結，以便明確未來的研究方向，推動研究的深入進行。因此，本文旨在對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公共體育服務供給的研究進行系統的述評，梳理主要的研究議題，總結研究特點，反思研究中的不足，并在此基礎上為未來的研究提供方向和建議。通過這一工作，期望能夠進一步推動我國公共體育服務供給研究的發展，為實踐提供更加堅實的理論支持。

1主要研究議題梳理

我國公共體育服務領域，如圖1，與經濟制度的轉型以及政府職能認知的變化緊密相連，展現出鮮明的時代特征，總體呈現三大研究議題，分別是：經濟轉型期，如何放權增效？市場經濟完善期，如何增加供給？新發展階段，如何推進均等化？

1.1經濟轉型期放權增效 的策略研究

鑒于計劃經濟時期，政府全能主義傾向嚴重，事必躬親，全權管理，導致社會機構膨脹，生產積極性受挫。同時，受農村包產到戶改革放權增效的成功經驗啟發，我國踏上了長達約20年的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之路。在此期間，政府職能經歷了從“全權管理”向“簡政放權，降本增效”的重大轉變。與此同時，有研究指出，我國公共體育服務領域亦面臨類似挑戰。從奧運爭光到普及公共體育服務，從體育場館建設到體育活動組織，乃至體育咨詢指導與服務監督，政府無一不包攬。隨著民眾需求的日益增長，這種模式必然導致效率下滑，甚至“政府失靈”[1]。因此，解決方案亦需緊扣“簡政放權，降本增效”的核心目標。

盡管“政府不應面面俱到”已成為共識，但對于“何者應管，何者不應管”的問題，社會各界尚未形成統一認識。概括而言，關于公共體育服務的政府簡政放權策略主要分為兩大路徑：一是縮減政府的管理內容；二是在管理內容不變的前提下，探索委托管理模式。

針對第一種策略，即縮減管理范疇，學界亦持有不同見解。一派主張以服務的公益性作為政府介入與否的判定基準，而另一派則主張依據服務是否構成公共產品來做出決策。“公益性”的判定依據在于公共體育服務是否向公眾無償提供。無償服務被視為具有公益性，而收費服務則被界定為商業性質。此觀點倡導成立專門的體育經營機構來管理商業性體育服務，同時讓代表國家形象的體育部門專注于提供公益性體育服務，即公共體育服務[2]。至于“公共產品”的判定，則基于消費的競爭性和使用的排他性。同時具備這兩種特性的服務被視為純公共產品，缺失一種特性的被視為準公共產品，而兩者都不具備的服務則被視為私人產品。此觀點建議在市場經濟環境下，政府應從直接管理“私人產品”活動的所有者、計劃者角色中抽離，轉而加強對“公共產品”供給的管理與監督[3]。

第二種策略是委托管理，此策略同樣著眼于減輕政府負擔并降低其運營成本。依據委托對象的不同，委托管理可進一步劃分為兩大類型：其一為委托給營利組織。以寧波市政府及其職能部門為例，它們通過引入市場機制，吸引社會資本參與公共體育設施的建設與管理。對于寧波市游泳健身中心，政府采取了公開招標的方式，甄選合適的委托經營管理單位。中標公司負責提供有償服務、自負盈虧，并需對政府舉辦的活動提供無償服務。這一創新舉措有效減輕了政府的財政負擔，實現了國有資產的保值增值，同時顯著提升了公共體育服務的質量和效率[4]。其二為委托給非營利組織。非營利體育組織作為非政府的社會組織，以非營利為目的，專注于開展各種志愿性的公益或互益體育活動。這些組織涵蓋了體育事業單位、體育社團、體育基金會、體育類民辦非企業單位以及未登記或轉登記的體育組織等。它們在政府體育政策的指導和安排下，獨立或協同體育事業單位完成各類公共體育服務任務。相較于政府組織，非營利體育組織更貼近基層，能夠節約公共服務供給的管理成本，并以較強的適應能力，填補政府和市場機制無法有效滿足的社會需求，從而彌補“政府失靈”和“市場失靈”的缺失[5]。

1.2市場經濟完善期增加供給的策略研究

隨著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體制的轉型基本完成，市場機制在資源配置中的作用日益凸顯。同時，隨著經濟的蓬勃發展，包含體育保障在內的公共服務已成為政府的核心職能之一。受這兩大因素的共同影響，“增加以政府為主導的多元供給”成為了這一時期公共體育服務發展的新目標。圍繞這一目標，相關研究主要從兩個視角展開：一是探討如何增加政府單獨的公共體育服務供給；二是探索政府與市場合作模式下的公共體育服務供給新路徑。

在“增加政府單獨供給”的研究視角中，績效評價被視為提升管理效率和效果的關鍵切入點。鑒于概念界定不清、政府職能尚未明確以及公共體育服務市場化改革的背景，有學者借鑒西方發達國家的評估實踐，指出政府績效評估是強化政府管理、提升政府績效的有效手段，同時也是現代行政體制改革的重要切入點和關鍵措施。他們強調，缺乏績效評估的公共體育服務將失去其依據，整個公共體育服務體系的運作也可能陷入混亂。因此，構建一個權威的公共體育服務績效評價系統顯得尤為迫切。通過這一系統，政府可以依據評估結果對公共體育服務的執行情況進行有效的監督和管制，從而確保民眾能夠真正享受到高質量的公共體育服務[6]。

“開拓政府與市場合作模式供給”的路徑探索，依據場館歸屬的不同，可細分為三大類別：第一類，國有體育場館，主要研究公益性質的委托管理；第二類，企業體育場館，聚焦于政府購買服務的模式；第三類，共建體育場館，則深入探討政府與社會資本合作（public-private partnership，PPP）。

在公益性質的委托管理方面，為破解存量公共體育資產“無人管、不愿管和不好管”的難題，托管被視為實現高效運轉的有效途徑。托管主要針對經營權的轉移，不涉及產權性質和功能定位的改變，意味著產權主體將經營權委托給社會組織或市場組織。實施過程中，各方建立嚴格契約關系，確保契約履行，并賦予公共體育資產所有者對托管方的選擇權，以最大程度保障托管運作的順利實施[7]。同時，政府購買體育公共服務是政府職能優化的體現，旨在從“全能型政府”向“有所為，有所不為”的有限責任政府轉變，通過職能分解、授權和委托，降低財政成本，促進服務型政府的構建[8]。此外，PPP模式的采用對于彌補體育公共資源短缺、拓寬資金來源渠道及提高供給效率具有重要意義，尤其在公共體育場館、奧林匹克體育中心等領域。政府應發揮牽頭作用，提高政務信息透明度，督促社會資本信息公開，并開通多方信息交流平臺，促進各主體間的協同合作[9]。

1.3新發展階段如何推進均等化的策略研究

2020年，我國邁入新發展階段，開啟了向第二個百年目標奮進的征程，其中全面建成現代化強國這一目標涵蓋了實現基本公共體育服務均等化的重要任務。以人民為中心，建設服務型政府，公共服務成為地方政府第一職能促使這一時期全力推進公共體育服務均等化。均等化以標準化為前提的思路，促使這一時期的研究工作主要圍繞標準化展開。主要包括標準化的重要性、標準化困境問題、域外經驗借鑒。

標準化的重要性方面。標準化的重要性在于其作為提升公共體育服務質量、實現均等化的關鍵手段。通過制定統一的服務標準和規范，標準化能夠確保公共體育服務的公平性和可持續性，滿足人民群眾的多元化需求。在體育強國建設和健康中國戰略的推動下，標準化不僅促進了體育資源的合理配置，還提高了體育設施的使用效率和體育活動的參與度。此外，標準化還有助于推動體育產業的規范發展，提升國家體育競爭力[10]。

標準化困境方面，在推進基本公共體育服務標準化的過程中，面臨著諸多困境。首先，資金短缺是制約標準化建設的重要因素，尤其是在地方財政緊張的情況下，資金投入不足限制了體育設施的建設和改造。其次，人才短缺也是一個突出問題，專業化的體育服務人才培養和引進不足，影響了服務質量和效率。此外，標準化過程中還存在信息不對稱、服務質量不穩定等問題，影響了群眾的滿意度和參與度。這些困境需要政府、社會和企業共同努力，采取多元化資金來源、加強人才培養等措施加以解決[11]。

域外經驗借鑒方面，在基本公共體育服務標準化領域，發達國家積累了豐富的經驗，為我國提供了有益的借鑒。例如，美國、英國和日本等國家在標準化政策制定、實施和評價方面形成了較為成熟的體系，強調權益保障均等化、治理主體多元化和校社資源一體化等共性特征。通過梳理這些國家的成功經驗，可以為我國標準化建設提供啟示，如細化標準指標制定、強化標準協同實施、規范標準績效評價等。同時，結合我國國情和實際需求，探索符合自身特點的標準化路徑，推動我國基本公共體育服務高質量發展[12]。

2. 研究議題的反思與改進方向

2.1 呈現出顯著的階段性特征，連續性研究有待加強

各階段的研究議題緊密貼合時代特征與政策導向，體現了研究的時效性與針對性。然而，在議題快速轉換的過程中，部分重要議題未能實現對上一階段議題的連續性研究，導致研究深度與廣度的缺失。例如，政府在公共體育服務中的管理內容與范圍，以及委托管理給不同性質組織的利弊與具體方式等議題，尚需進一步深入探討。此類基礎性問題的未解，將嚴重制約后續研究的深入與拓展。又如政策規劃連續推進的背景下，如“十二五”規劃中提出的“認真研究基本公共體育服務內容和范圍”尚未明確，而“十三五”規劃已轉向推進基本公共體育服務的治理[13]和均等化，這種議題間的不連貫性更需引起關注。

2.2 研究實踐導向鮮明，但理論支撐體系尚需進一步完善

各階段研究議題均展現出強烈的實踐導向，緊密圍繞如何增加供給等現實問題展開探討。然而，在追求實踐應用的同時，研究的理論支撐體系顯得相對薄弱。例如，對于公益性委托管理、政府購買、PPP合作模式等多種供給模式，研究更多聚焦于其操作層面，而對于其為何能夠有效提供公共體育服務、各自適用的具體條件以及可能帶來的系統性影響等理論問題缺乏深入探討。這種理論支撐的缺失不僅影響了研究的深度與全面性，也可能對實踐應用的長期效果產生不利影響。因此，構建完善的理論支撐體系，深入探討不同供給模式的理論基礎與適用條件，對于提升研究質量與指導實踐具有重要意義。

2.3 研究偏重手段性探討，研究目的性需進一步明確

在政策導向下，標準化作為實現均等化的一種手段受到了廣泛關注與研究。然而，在研究過程中，標準化本身往往成為了研究的主流方向，而均等化的根本目的卻在一定程度上被忽視。更為關鍵的是，不論標準化，還是均等化的實現前提是對基本公共體育服務的內容和范圍有清晰明確的界定，但這一點在現有研究中卻顯得模糊不清。因此，在不清楚基本公共體育服務具體內容和范圍的情況下，均等化的研究也就難以明確其真正的目的和內容。此外，公共體育服務的根本目的是滿足公眾的體育需求，但在當前的研究中，供給本身往往成為了研究的目的，而公眾體育需求的層次與具體內容卻未在公共服務研究中得到詳盡的探討。因此，進一步明確研究的根本目的，深入探討公眾體育需求的層次與內容，對于指導公共體育服務研究與實踐具有重要意義。

3結語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公共體育服務供給經歷了顯著的階段性演變，每一階段的研究議題都緊密貼合了時代特征與政策導向，體現了我國公共體育服務發展的歷程與成就。通過對主要研究議題的梳理，可以清晰地看到，從經濟轉型期的簡政放權、降本增效，到市場經濟完善期的多元供給探索，再到新發展階段的標準化與均等化追求，我國公共體育服務的研究與實踐始終在不斷創新與深化。

然而，在回顧與反思中，也發現了研究中存在的一些不足，如研究議題的連續性有待加強、理論支撐體系尚需完善以及研究目的性需進一步明確等。這些不足不僅影響了研究的深度與全面性，也可能對實踐應用的長期效果產生不利影響。因此，未來的研究應更加注重議題的連續性，構建完善的理論支撐體系，并進一步明確研究的根本目的，以更好地指導我國公共體育服務的實踐與發展。

展望未來，隨著社會的不斷進步和人民對美好生活需求的日益增長，我國公共體育服務將面臨更多的挑戰與機遇。相信，在持續深入的研究與實踐中，我國公共體育服務將不斷邁向新的高度，為人民群眾提供更加優質、均等的體育服務，助力健康中國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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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項目：湖南省社會科學成果評審委員會課題（編號：XSP22YBC335）

作者簡介：陳強，1983，男，博士，講師，研究方向：體育社會學。

通信作者：廖莉，1982，女，博士，副教授，研究方向：體育社會學，郵箱：27454808@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