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莢里躺著 一條蟲

作者簡介

龔房芳，兒童文學作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江蘇省作協簽約作家。出版九十余種圖書，發表作品逾四千篇。獲冰心兒童文學獎、上海作協幼兒文學獎、全國優秀童謠一等獎、紫金山文學獎等獎項。部分作品被譯為韓文、法文、尼泊爾文和阿拉伯文等。

豆莢里有四顆豆粒，都是青青的，很健康。“加油啊，兄弟們！”兄弟四個在比賽長個子，它們互相鼓勵，都努力地讓自己長大、長圓。對了，它們一開始都是扁扁的，和豆莢一樣扁，要慢慢長成圓鼓鼓的。

沒多久，就分出大小來了。靠近豆莢頭的位置，營養最先到達，那顆豆粒長得最快，很快超出了其他三顆，又大又圓。“我這樣完美的身材做老大，你們沒有意見吧？”老大青中帶白，顆粒飽滿，一副圓滾滾的可愛模樣。

大家都默認了老大，旁邊的就是老二了。它緊跟著老大吸取營養，個頭也不小，只比老大凹進去一小塊，那是被老大的圓肚子擠成的模樣。不過老二照樣很得意：“被大哥擠進去的，我會向三弟討回來。”

結果三弟靠近二哥這邊的地方還真的凹進去一點，但是它也擠了老四小弟，“真是沒辦法。”它有些歉意。

營養到達豆莢末端時，已經剩的不多了。老四拼命去吸收，也沒有多少，它倒是不生氣，靠近三哥的地方凹進去了，可其他位置都是鼓鼓的。“靠一頭總是寬松些，不會像中間那么擠。”它很滿意自己的老小身份。

兄弟四個只等著有一天成熟，就跳出裹著它們的豆莢，到外面去。至于遭遇什么樣的經歷，那就是它們想破腦袋也不能預知的了。

陽光燦爛，豆的枝干輸送營養的速度也快。偶爾有風吹動豆莢，豆粒們就體驗著坐過山車的樂趣。如果下雨，它們也跟著豆的枝干一起喝個夠。隔著豆莢，它們依然能聽到青蛙的歌唱和著蟬鳴，也能聽到鳥兒的啁啾和蟋蟀的彈奏……日子過得很舒服，很快樂。

有一天，老三感覺渾身不舒服，它總是想扭動。老二忍不住問它：“三弟，你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有點癢，還有點疼。”老三還是想扭扭身子。

“是我太擠你了嗎？那我就往大哥這邊來點兒吧。”老二說著，想挪一挪，可是老大的身體太大，它根本擠不動。現在的它們，幾乎把豆莢擠滿了。

“還是我給三哥騰一些空吧。”老四往邊上挪了挪。

老三很感激，好像舒服一點了。

可是過了一會，它又扭起來，還“哎喲、哎喲”地叫。

“三弟不會是受傷了吧？”老大關心地問。老二和老四連忙幫著老三檢查，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原來，豆莢里來了一位不受歡迎的客人。

看著那條小青蟲，兄弟四個渾身發抖，不是嚇的，是氣的。“我就知道肯定有問題，原來是你在搗亂！”老大大聲地指責小青蟲。

“我……其實我比你們來得早，這里原來是我的房子。”小青蟲小聲地解釋道。

老二馬上反駁它：“胡說，這是我們的家，難道豆莢還是你們蟲子的？”小青蟲委屈地回答：“可是我……一出生就住在這里了啊。”

“天哪，他和我們在一起這么久了，真是可怕。”老四回想起這些日子里，身邊總有一條小青蟲，感覺很不自在。

“可是我并沒有傷害你們，我只是吃了豆莢的內壁，你們看。”小青蟲指了指老三那個位置的豆莢皮，果然薄了很多，都快變成透明的了。老三一下子明白了：“難怪我聽音樂比你們要清楚一些，感受陽光比你們要熱烈一些，原來是小青蟲幫了忙啊。”

“它不是在幫忙，是為了吃飽飯。”老大立即用更大的聲音說，“老三你可別上它的當。”

“現在怎么辦啊？”老四關心的是大家的安全問題，誰不知道，小青蟲是要吃豆粒的呀。

老大和老二小聲商量了一會，老二才對弟弟們說：“我們必須把它趕走，把它擠出去。”老三和老四都點點頭，準備和哥哥們一起行動。

“慢著！”小青蟲突然說，“我和你們一樣，不到一定的時候是不適合走出這個豆莢的，所以，我希望可以在這里多待一些時間。當然，我是不會欺負你們的。”

兄弟四個都不出聲了，它們當然也知道，如果豆莢破了，它們過早地脫離，也做不了成熟的豆粒，對于農夫來說，那是失敗的產品。

可是和一條蟲子在一起，肯定還是有被吃掉的危險啊。豆粒們需要長個子，蟲子也需要。在這個豆莢里，它不吃豆粒吃什么？

沉默了好一會，小青蟲才說：“請你們相信我，我真的一天只吃一點點豆莢皮就行了。”

在沒有想出好辦法之前，也只好這樣了。

老大悄悄地告訴兄弟們，要努力長大，把豆莢撐得再滿些。又過去幾天，豆莢里的空間越來越不夠用了，豆莢越來越鼓，小青蟲的空間越來越小。

老三有點看不下去了，就主動找小青蟲說話：“嗨，你是怎么來到這里的？”

“我的爸爸媽媽是沖著這里的豆花來的，它們在花間飛舞，追逐，然后就……”小青蟲慢悠悠地說。

“你吹牛了吧？”老大不相信地看著小青蟲，“就你們，還能飛？”

老四小聲說：“我倒是聽說，小青蟲是小蝴蝶變的。”

“不不不，小蝴蝶是小青蟲變的。”老三笑著糾正。

小青蟲還是很慢地說：“是的，我長大也會變成小蝴蝶的。我的爸爸媽媽把我安放在這個豆莢里，希望我能吃掉你們，讓自己長大……”

“哼！”老二氣得鼻子冒煙。

“小青蟲，你為什么說話變得這么慢了？”老三問。

“我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小青蟲的聲音又小了很多。

“啊？”老三看了看，豆莢內皮被吃光了，小青蟲在餓自己，“你這樣會餓壞的。”

“餓就餓吧。”小青蟲已經沒力氣說下去了。

老三不忍心看著小青蟲死去，從身上擠出一點點豆汁來給小青蟲吃。這樣每次小青蟲快要餓昏過去時，老三就給它一點吃的。后來，老三的身體變得比老四還小。

“哼，這是小青蟲的計謀，老三上當了。”老大這樣說，老三也不解釋。

農夫來采摘青豆，這個豆莢被選中了。豆莢們很快到了市場，被小男孩的媽媽買去了。

小男孩幫著媽媽剝青豆，發現了豆莢里的小青蟲和有點傷痕的老三。媽媽讓他把小青蟲扔進垃圾桶，小男孩卻用手掌托著小青蟲不忍心丟掉。媽媽說，那顆豆粒上有疤，應該是被蟲子咬過了，也不要了。

“我把它們送出去吧。”小男孩托著小青蟲和豆粒，放在屋外的草地上。

“嗨，小青蟲，我們自由了。”老三這才說話，它的心里還有些難過，剛才和大哥、二哥、四弟分別時，都沒來得及說句話。

“謝謝你救了我的命。”小青蟲有了草葉吃，很快恢復了元氣。它看了看老三，馬上提出建議：“你應該往土里鉆，很快就能發芽，還能長出一棵大豆來。”

老三很驚喜：“我？現在？就可以嗎？”

“當然，我見過青豆發芽的。”小青蟲肯定地回答。老三很努力，鉆進土里就開始生長。

于是，小男孩的院子里長出一棵大豆來。

大豆開花時，一只小小的蝴蝶飛來了：“嗨，還認識我嗎？”

“你一定是長大的小青蟲吧？”大豆熱情地招呼。小蝴蝶一邊在花朵上工作，一邊和大豆聊起了別后的情況，還回憶了以前，只是沒有說將來。

將來的小青蟲和豆莢，那是小輩們的事了，大豆和小蝴蝶不想考慮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