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浦口火車站文化記憶載體解析

摘 要：近年來，隨著對文化研究的深入，文化記憶載體已經不再僅僅被視為靜態的物體，也不僅僅是一種文化符號，而是在錯綜復雜的歷史博弈中不斷演化。以文化記憶載體為視角來研究南京浦口火車站的文化內涵，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以南京浦口火車站百年歷史演變為主線，探討歷史上各時期的社會、經濟因素對城市形象的塑造和演變過程，從而構建出各時期特有的、具有歷史意義的、塑造著城市記憶的歷史遺跡。

關鍵詞：南京浦口；火車站；文化記憶載體

基金項目：本文系2023年度高校哲學社會科學研究一般項目“文化記憶視角下南京浦口火車站歷史遺跡的活態保護與更新”（2023SJYB0701）研究成果。

文化記憶的形成需要長時間精神積累，每一段文化記憶背后都蘊含著深刻的歷史含義，是一個民族繁榮進步的重要體現，在文化記憶中留存了眾多文化遺產，是文化傳承的主要內容。當代城市文化是一系列符號所構成的文化體系，它必須借助山水、建筑、雕塑、飲食、方言等來表現其自身的文化特質。建筑是一種固化的文化象征，它既是一種歷史的延續，又是城市的外部形態。然而，在現代性影響下，城市的物質空間得以擴展，其人文空間則受到嚴重壓縮。因而，發掘南京浦口火車站文化記憶載體，建構人與建筑的社會聯系，具有十分重大的意義。

一、南京浦口火車站文化記憶載體的轉變

（一）近代城市文化的縮影

南京浦口火車站位于南京市浦口區，始建于1908年，是中國近代重要南北鐵路干線——津浦鐵路的終點，具有悠久的歷史文化和豐富的歷史內涵。2004年，該站客運正式停運。2013年，浦口火車站舊址因在中國現代史上具有重要的歷史地位，被國務院公布為第七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浦口火車站既承載著南京的一段歷史文化記憶，又是南京軌道交通發展的樣本，作為一個具有鮮明特色的人文景觀帶，展現著近代以來的南京城市面貌。

一百多年來，浦口火車站在客運和貨運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它是我國目前僅存的一座完整保留歷史風貌的老車站，它的近代建筑和長江構成了一種獨特的景觀。由中山碼頭至浦口碼頭，只需十多分鐘，便可把人們由喧鬧、繁忙的現代化都市，拉回昔日時空。浦口火車站已由具有交通功能的物質空間，變成了承載著百余年歷史的懷舊空間。

（二）南京文化特色街區

浦口火車站的文物保護始于改革開放以后，1982年浦口區文化部門對該地區的歷史遺存進行了全面調查。南京市規劃部門發布的《浦口火車站歷史風貌區保護規劃》顯示，浦口火車站歷史文化街區包含1914年修建的車站主樓、站臺、雨廊等多處歷史建筑、文物。南京市于2009年頒布的《南京歷史文化名城保護規劃（2010—2020）》，明確將浦口火車站歷史風貌區納入歷史地段保護。2021年，南京市啟動浦口火車站片區城市更新項目建設，以“尊重歷史、保護特色、重塑價值”為原則，盡可能完整地保留100多年前的歷史肌理、場景、街巷和建筑。浦口火車站歷史風貌區建設定位為：全國重要的近現代水陸交通聯運展示區、國家級鐵路文化主題公園、具有近現代風貌特色且功能復合的時尚休閑街區。引入文博展示、創意書店等多元業態，打造集游、購、食、宿、娛多功能于一體的歷史文化街區。

從2017年起，浦口鐵路就啟動了改造工程，最先動工的就是位于津浦路附近的老工人宿舍。該宿舍始建于1914年，共有八幢，占地五千多平方米，屬不可移動文物，宿舍由清水磚砌成，房頂為同色的鐵瓦，具有英國建筑特色。為保持其原來的風貌，對該宿舍進行了保護改造。浦口鐵路沿線的其他建筑物也正在逐步進行維修和改建。雖然浦口火車站還在改造中，周圍已經變成了一片工地，但每天都有無數的游人慕名而來，欣賞南京城中的這一處獨特風景。

尊重場地的原有風貌和歷史要素，對現場以往生產生活中留下的各類文物進行有效的挖掘與改造，在此基礎上融入現代化元素，使之成為一個時空結合的整體，更好地傳承歷史文脈。經過適當的設計和改造，浦口火車站歷史風貌區可以讓不同年齡段的人都能從中得到享受：兒童可以在里面玩耍，年輕人可以在這里攝影，老人可以在這里回憶往昔。這種融合了自然與人文歷史的資源，必須更好地保存，讓它重新煥發生機。

二、南京浦口火車站文化記憶載體解析

浦口火車站的職能由一座“運輸站臺”變為一座“懷舊”的城市文化象征，并成為一種社會記憶和城市情結等精神文化載體。作為一種文化符號，其經過媒介的傳播，逐漸從南京江北一處被荒廢的火車站舊址一躍成為南京的城市文化符號，是南京不可或缺的文化風景。

（一）城市文化標志

在城市的發展進程中，城市文化通過積累、沉淀、變革和創新，形成城市的精神根源。城市文化要用反映城市文化特點的符號、元素、標識等來表現和顯示，例如，可以反映城市歷史內涵、文化形象和文化特點的標志性建筑物、重要的歷史文化遺存、著名的自然人文景觀、重要的歷史文化名人等，還有可以反映城市歷史內涵的各種文化載體。就南京的城市文化來說，浦口火車站就是一種“標識物”，對南京的城市文化而言具有重要的意義。浦口火車站是南京的一個重要節點，是南京的重要交通樞紐、歷史文物，同時也對整個南京的城市精神產生了重要的作用，是南京城市文化的一部分。

浦口火車站集歷史文化、鐵道文化和市民文化于一體。首先，浦口火車站是南京百余年來的發展沉淀下來的一座古老的車站，也是全國極具代表性的一座百歲以上的鐵路車站。浦口火車站及相關設施于1914年投入運營；1918年，朱自清去北京上學，在浦口火車站與父親話別，寫下《背影》；孫中山于1919年發布的《實業計劃》，將浦口鐵路列入建設重點；1929年，孫中山靈柩運抵浦口火車站，在此舉行了一場隆重的接靈儀式；1949年，鄧小平與陳毅到達浦口火車站，當夜過江，迎來了南京的解放；1968年，隨著長江大橋的通車，浦口火車站暫時停辦客運。從1929年孫中山逝世，到1949年渡江戰役，再到1968年南京長江大橋的開通，浦口火車站作為歷史的見證者，展現了悠久的歷史和人文內涵。上述史實展現了浦口火車站作為歷史見證者的多元角色，它們源自不同領域與時期，共同勾勒出該站豐富的歷史畫卷。在探索過程中，不難發現，諸如火車站大樓、月臺、雨廊、中山停靈臺、車務段大樓、電報房、電廠舊址及紅房子等建筑，不僅承載著歷史的重量，還展現了多樣化的建筑風貌，構成了浦口火車站獨特的歷史文化景觀。

其次，作為中國現代鐵路的開路先鋒，津浦鐵路是聯系天津和南京的交通要道，而浦口火車站是津浦鐵路的終點。中國鐵路的發展與民族復興的進程深度融合，形成了一系列極具時代意義的象征符號。中國鐵路的百年象征性標志，既是一種現代性的文藝表現形式，又是一種文化研究形態，它的生成與發展，折射出中國近代以來的社會發展與民族心理的變化。它與中國人民的感情和命運緊密相連，已從純粹的交通工具意義上脫離出來，逐漸成為具有強烈現代意味的象征性符號，滲透到人們的心靈深處。中國鐵路是一個世紀的縮影，它在國家的振興過程中，形成了系統的、立體的、動態的、具有鮮明時代特色的標志，反映了中國人民在過去一個世紀里對于“民族復興”的復雜想象。清末一些有志之士認為，鐵路的發展對中國的民族未來具有重要意義，同時也是衡量中國現代化進程的重要標志。今天，中國“復興號”“和諧號”的順利通車，標志著中國科學技術的發展、國家自主創新水平的提高。浦口火車站的軌道既是中國現代鐵道技術發展的一個縮影，又是現代化過程的具體表現。

最后，從市民文化的角度來看，由于保留了較好的歷史面貌，浦口火車站已成了一種具有“鄉愁消費”性質的“文化產品”，是許多電影、電視劇的拍攝地點，報刊傳媒、影視作品等運用各種傳播手段，對其進行傳播，也使其成為年輕人心目中的旅游勝地。例如，21世紀初熱播的電視劇《情深深雨蒙蒙》中，有許多場景就是在浦口火車站及其附近取景的。此外，伴隨著體驗經濟的興起，作為一種工業遺產，具有獨特歷史韻味的浦口火車站吸引了眾多的青年來到這里參觀游玩，其也成為一種獨特的旅游景點，在保留老建筑的同時，發展周圍的經濟，實現歷史的復興。

（二）社會記憶傳承

在浦口火車站的傳播傳承過程中，通過突出其象征含義，將其與特殊的歷史聯系起來，可以對市民群體的記憶進行有效構建與喚起。這些回憶可以是片段式的，也可以是連續的，但都可以使市民在浦口火車站找到曾經經歷過、感受過的情景。

將浦口火車站自1908年迄今的歷史脈絡精心編纂成大事記，其間穿插著數個意義非凡、值得細述的故事節點。如1918年寒冬，朱自清赴京求學之際，于浦口火車站與父親依依惜別，此情此景催生了膾炙人口的《背影》。該文不僅成為描繪父子深情的不朽篇章，也深深植根于人們的集體記憶之中。浦口火車站作為這一集體記憶的鮮明符號，歷經世代傳誦，深刻烙印于民眾心間，成為情感共鳴的焦點。

從20世紀初的繁華到21世紀的蕭條，再到當前的更新改造，浦口火車站的興衰變化，給目睹了浦口火車站發展的市民們帶來了一種心靈上的觸動，成為南京人的歷史記憶。此外，大眾媒體以圖文結合的藝術形式，在傳播過程中完成了浦口火車站“故事”的講述，因為它的受眾范圍大，傳播范圍廣，不僅讓南京以外的人都知道了浦口火車站，而且帶動了更多的人到浦口去旅游，去感受凝結在浦口火車站的歷史回憶。

（三）公共空間傳播

大眾傳播科技的發展，不但使城市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空間發生了巨大變化，而且還推動著城市空間演進。城市意象是一種變遷形態，它不僅依賴于其自身的建設，更依賴于傳媒的傳播與建設。隨著城市化的發展，城市的界限越來越廣，城市的規模也越來越大，而城市的公共空間也越來越趨于單一，“千城一面，萬人一屋”的問題逐漸凸顯。大眾媒體借助特殊的文本、影像等象征手段，在真實的社會中構筑“擬態環境”，為人們了解這個世界提供一些可以借鑒的信息，也為城市形象的發展帶來助力。

南京作為一座具有豐富文化底蘊的古城，在媒體上經常被描述為具有濃郁的近現代風情，這主要歸功于南京城內現存的許多近現代時期的建筑物。浦口火車站位于江北，其獨特的地理環境使得其保持了比較完整的近代建筑風格，作為具有濃郁城市文化內涵的建筑要素，對周圍的人來說，是南京歷史上一個非常有價值的地方。

大眾媒體的出現，使其作為一種靈活的可擴展的空間，使身處其中的市民能夠體驗到城市的人文風情。浦口火車站在客觀上屬于急需修繕、外觀破損的老舊建筑，但通過網絡等手段，并通過精心的后期處理，已成了南京眾多近現代建筑中的典型代表，同時也是南京濱江風景區的重要一環。從空間視角來看，傳播者的傳播行為不僅完成了浦口火車站社會關系的跨越空間的轉換，而且擴展了公眾對浦口火車站的認識范圍，消除了原有空間的地域性、時間性和單純的實體性，以文化空間而獨立存在。

三、結語

公共建筑空間建構了市民個人的回憶，對城市風景的重新認知也是對公共歷史的記憶再現。在此，浦口火車站作為一種聯系時空的“歷史敘述”和“文化表達”，通過對地方、記憶等的關注，實現對歷史的還原與傳承。在此基礎上，本文對傳統的歷史建筑進行了系統的分析，闡述在由工業化到后工業化的城市變遷過程中，“文化熱”與“旅游熱”推動浦口火車站文化記憶載體動態化的轉變。如今的浦口火車站，除了作為一個近代交通與運輸領域的樣本外，更多的是以其獨特的產業與人文景觀，吸引著游人的目光。游人在此駐足，凝望浦口火車站周圍的多元風貌，構筑心中的南京之景，塑造南京的城市印象。各種時期、各種類型的回憶相互重疊，關注地方歷史表征，塑造地方城市記憶，推動著浦口火車站由原來的功能運輸場地轉變為展示南京歷史的人文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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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沈夢琦，碩士，南京審計大學金審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環境設計、室內設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