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軌衛星通信星座虛擬運營模式研究

摘要： 低軌衛星通信產業的蓬勃發展，離不開成熟的規模化運營，而在地面移動網絡的發展中，虛擬運營商的出現為市場帶來更多定制化與多樣化的通信產品，這一發展模式值得衛星通信產業借鑒。本文基于虛擬運營理念的低軌衛星通信星座運營模式進行研究，分析在完全型、輕量型及分銷型三種運營模式下，低軌衛星通信基礎運營商與虛擬運營商各自側重點。并對低軌衛星通信虛擬運營行業未來發展的機遇與挑戰展開分析，列舉具有發展潛力的細分市場與應用場景，以期為低軌衛星通信產業的應用落地提供一定的參考與借鑒。

關鍵詞： 低軌衛星星座，衛星通信，虛擬運營商，運營模式

一、引言

2020年國家發展改革委首次將“衛星互聯網”納入我國新型基礎設施建設重點內容之一[1]，6G總體愿景也提出將打造覆蓋全球的空天地一體網絡[2]，手機直連衛星通信技術的發布同樣成為產、學、研各界關注焦點[3]。當前，無論從政策導向、技術發展還是市場環境來看，衛星通信產業已迎來全面發展的高峰時期。

相較于高軌道衛星，低軌衛星具備較低成本、低延時及大容量等優勢，具備較大的商業化發展空間，引得各國企業紛紛布局[4]。而商業化的成功離不開大規模、多樣化的市場應用以及擁有完整的產業生態布局。因此，為了打破衛星通信應用的專業壁壘，實現業務全球化推廣以及將衛星通信基礎建設資源效益發揮最大化，各商業低軌衛星星座的運營商應考慮以更加靈活多樣的方式構建低軌衛星星座運營生態產業體系。近年來，隨著數據通信業務在地面通信網絡中迅速崛起，應運而生的虛擬運營商（Virtual Network Operator， VNO）模式能夠滿足人們對于通信增值服務逐漸多樣化、綜合化、個性化的需求[5]。隨著天基通信網絡基礎設施建設的不斷完善，衛星通信產業的運營模式也需要以用戶為中心，提供更加多樣化的衛星通信增值服務。當前低軌衛星通信產業總體處于基礎設施建設期，對于規模化市場運營模式的探索相對較少。基于地面通信虛擬運營商的理念，探索低軌衛星通信業務未來的運營模式，對于低軌衛星通信產業的市場化運營發展具有一定的研究意義。

二、低軌衛星通信發展及運營特點

截至2022年底，全球在軌運行通信衛星數量已達4686顆，為航天器數量占比最多的衛星類型[6]。隨著國內外各大低軌衛星星座布局的不斷完善，低軌衛星數量已占據在軌通信衛星數量的85%以上[7]。低軌衛星在衛星制造、火箭發射等層面投入成本比高軌衛星更低，且具有更豐富的軌道資源，能夠作為衛星通信補充資源，因此成為各大商業公司布局與投資的熱點方向。據Euroconsult預測，預計到2030年，低軌衛星市場規模復合增速有望超30%。

為了實現全球覆蓋、大容量與低延時連接，低軌通信衛星多為組網模式，通過部署衛星星座的方式提高網絡服務范圍與質量。一方面，大規模的星座建設需投入高額固定成本，稀有的頻譜資源及通信服務運營許可等，同樣對商業衛星企業提出了較高要求；另一方面，隨著各國低軌衛星星座逐漸落實部署，衛星通信產業鏈的發展重心將逐漸由上游的衛星制造與發射環節向中下游的地面設備及落地運營服務轉移。因此，作為衛星通信基礎運營商，只有通過規模化的市場運營，才能達到充分利用星座資源、獲取穩定效益以及擴大行業影響力等目的，成熟完善的落地應用模式將是衛星通信商業化成功至關重要的一環。

從較為成熟的高軌寬帶衛星運營經驗來看，當前國際寬帶通信衛星系統運營模式可以分為封閉式和開放式的商業運營模式[8]。封閉式運營模式下，衛星基礎運營商通常采用垂直一體化或批發分銷模式，建設空間端、地面端等基礎設施，并搭建完善的業務支撐系統，面向C端及B端用戶，直接提供寬帶衛星通信服務。開放式運營模式下，衛星運營商建設空間端衛星設施，將帶寬出售給服務商，服務商將進行自有關口站及開發業務系統，并自定義服務內容，提供給最終用戶。

低軌衛星通信星座規劃大多旨在為全球范圍提供衛星通信服務，從衛星服務運營角度來看，低軌衛星通信單星覆蓋較小，較為依賴于地面站建設，并且各國國情不一，無法以單一的服務模式推廣至全球，需要各國各地區確立因地制宜的運營模式；從產業鏈發展角度來看，一個企業獨立做到跨越行業整個產業鏈較為困難，各企業專注自己擅長的領域，才能夠形成更好的產業鏈，最大限度的實現互惠互利的生態效益，進而將產業發展推向更高階段。因此，探究成熟的開放式運營模式，既能夠助力衛星基礎運營商高效利用衛星資源、實現業務全球化推廣，也可以推動產業鏈的蓬勃發展。

三、地基通信虛擬運營商發展現狀

虛擬運營商是地面通信產業發展到一定階段的必然產物，其發展動力源于市場對更加豐富的電信增值服務的強大需求。VNO的出現，在一定程度上打破了電信服務運營商的壟斷性局面，增加了用戶的可選擇范圍[9]。其次，VNO具備整合產業鏈上下游的服務能力，以更加靈活的組合與定價方式，為用戶提供更豐富的服務內容。并且，VNO能夠彌補傳統運營商對于滿足市場個性化需求及多樣化市場營銷等方面的不足，使得傳統運營商能夠專注于提升基礎網絡設施的規模與質量，助力產業生態的良好發展。

當前地面通信虛擬運營商根據對基礎運營資源依賴程度分為三大類：完全型、輕資產型與品牌零售型[10]。完全型VNO將建設自有的通信基礎設施、核心網絡系統，對提供給市場的服務能力擁有獨立控制權；輕資產型VNO通常不會進行基礎設施建設，從基礎運營商處獲取網絡服務后，可自主定義套餐內容及價格，并擁有獨立的運營支撐與計費管理系統；而品牌零售型服務商則是完全專注市場營銷，通過其良好市場關系，將基礎運營商原本的服務轉售給適用的客戶。據TeleGeography調查數據結果顯示[11]，具有明確業務模式的獨立品牌VNO中，50%以上為輕資產型，其次是完全型，品牌零售型占比最少約為15%。

虛擬運營商既依賴于基礎運營商的網絡資源，同時也參與增值服務領域的競爭，二者為動態的競合關系[12]。基于國內外VNO發展態勢分析，只有專注細分領域才能夠突破基礎運營商服務的同質化。當前主流的VNO細分市場包括價格敏感人群、移民群族、數據流量、物聯網、企業信息化等，其中價格敏感人群市場環境最為穩定，占2021年VNO總數的31%，其次為企業信息化市場，約占11%。

四、低軌衛星通信星座虛擬運營模式分析

參考高軌寬帶衛星的開放式運營模式，并結合地基通信虛擬運營產業的發展經驗，低軌衛星通信星座的虛擬運營模式也可根據虛擬運營商投入及參與程度分為完全型、輕量型以及分銷型。由于當前低軌衛星通信通常采用專有通信體制，無法使用統一標準的通信終端，VNO在進行網絡服務運營時，只能配套使用該衛星基礎運營商的硬件，因此以下對于低軌衛星通信虛擬運營模式的討論只基于網絡服務層面，不涉及硬件終端。以下將對三類運營模式各自特點進行分析：

（一）完全型

在完全型衛星通信虛擬運營模式下，除空間段低軌衛星星座建設以外，VNO將進行其余全部的衛星通信運營相關內容建設，包括建設部分地球站、建設衛星通信地面核心網系統、建設全套衛星通信運營支撐軟件平臺，并進行自定義衛星通信服務內容與價格。此模式下，VNO可從衛星通信基礎運營商處獲得物理帶寬，通過自建的地球站與地面系統完成網絡接入，并將衛星通信網絡服務自行組合與定價出售給最終用戶，具有較高的自主權利。而在此種模式下，VNO也將面臨較為嚴格的衛星通信運營相關法規監管與資質審核，例如建設衛星地面站，需獲取相關的地面接收設施安裝許可及執照，出售衛星通信服務需獲取相關衛星業務運營許可等。

對于衛星通信基礎運營商而言，在完全型虛擬運營模式下，基礎運營商仍然掌握衛星星座運營的全部控制權力，需負責對衛星正常運轉的全部運控工作。在此模式下，衛星基礎運營商需對多個VNO之間的通信資源分配進行合理設計與優化，以盡可能地提升星座資源的總效用與資源的有效利用率。同時，合理控制星座負載均衡，保障通信鏈路的暢通，也需要通過基礎運營商的星座管理能力實現。

（二）輕量型

輕量型衛星通信VNO無須在基礎設施資源方面投入，將主要精力用于尋找合適的細分市場，發掘用戶需求及運營推廣落地，基于衛星基礎運營商的衛星網絡服務進行重新自定義服務內容組合并重新定價，通過將合適的衛星服務商品賣給合適的客戶從而達到盈利目的。在此種模式下，衛星通信VNO與基礎運營商的“競合”關系更為凸顯，VNO既依賴于基礎運營商的底層網絡服務，同時也與基礎運營商競爭終端用戶。因此，輕量型衛星通信VNO重點，需要考慮如何結合自身市場資源優勢，制定適宜的服務套餐內容與價格，并建立良好的運營機制以獲得盈利。例如，傳統衛星通信較少應用于大眾消費類場景，且通信資費普遍較高，而隨著消費類終端如智能手機具備衛星通信能力，大眾接觸衛星通信門檻逐漸降低，應用場景也將隨之增多，VNO可以結合細分的應用場景推出適宜的低價衛星通信套餐。

基礎運營商將衛星通信服務資源批發給VNO，也需要為部分并無通信運營經驗的VNO提供運營支撐與管理的系統能力，提供業務運營支撐系統（Business amp; Operations Support System，BOSS系統）的建設支撐或部分能力的開放，如客戶綜合管理能力、計費能力、產品管理能力等，幫助VNO快速建立自有的衛星網絡服務自定義與管理能力。同時，基礎運營商也面臨VNO對于終端用戶的競爭，因此，對于基礎運營商而言，制定合適的基礎服務批發與零售價格、保持與VNO的競合平衡，值得深入探究。

（三）分銷型

分銷型衛星通信虛擬運營模式是指，VNO通過自身的客戶渠道直接轉售來自衛星基礎運營商的網絡服務產品，并不進行任何的內容自定義與變更，通過取得產品銷售差價或用戶發展傭金達到獲取盈利的目的。這種模式下VNO的自主性較低，僅作為衛星基礎運營商的渠道商，商業模式較為單一，適用于啟動成本較小，但有明確用戶渠道的企業。在此種模式下，衛星通信基礎運營商將VNO作為渠道商進行管理，是提升其產品銷售與市場營銷效率的有效途徑。在分銷型VNO數量逐漸增多的情況下，高效的渠道管理手段以及準確的賬務結算系統，對于衛星通信基礎運營商至關重要。

五、機遇與挑戰

隨著衛星通信技術與5G、AI等技術的融合應用研究不斷深入，低軌衛星互聯網產業的發展，即將迎來新的升級與全面爆發。當前Starlink衛星發射總數已超5000顆，中國也已向國際電信聯盟提交了布局1.3萬顆低軌衛星申請，并且于2023年7月成功發射衛星互聯網技術實驗衛星[13]。根據GSMA數據預測，低軌衛星通信產業將于2025年達到1800億元規模，低軌衛星通信服務將逐漸走進大眾的生產生活中。當前低軌衛星服務的市場化應用，仍處于“從0到1”的階段，大多衛星基礎運營商仍處于研發建設階段，對于真實的業務應用場景與用戶需求的挖掘仍處于表層階段，僅完成了衛星通信基礎產品的定義與定價。隨著低軌衛星行業的發展，豐富多樣化且應用場景明確的衛星通信服務產品將更受大眾青睞。因此，對于低軌衛星通信虛擬運營商而言，采取輕量型的運營模式“輕裝上陣”，重點關注如何針對基礎衛星通信產品進行深度加工，與自身優勢巧妙融合，也許能夠在“行業東風”到來之際乘風而上。以下將結合低軌衛星應用場景特點與技術發展趨勢，對具有發展潛力的虛擬運營細分領域進行簡要分析。

（一）個人消費類業務

隨著衛星直連智能手機、汽車等逐漸大規模商用，針對個人消費類場景的衛星通信業務具有廣闊的市場發展前景。由于衛星通信具有應急屬性，使用頻次雖低，但在緊急時刻能夠作為通信鏈路的最后保障，虛擬運營商可以考慮采取收取基礎保號費用并按次計費模式進行衛星通信套餐包裝。同時，可以聯合戶外品牌推出戶外出行短期套餐，降低用戶使用門檻，保障用戶偶發性的衛星通信需求。

（二）天地融合網絡業務

低軌衛星與5G通信的融合是通信行業一大重要技術發展趨勢，傳統地面網絡虛擬運營商可以考慮采取結合地面網絡與衛星通信網絡融合運營模式，為用戶提供“天地一卡”的便捷服務，無需切換通信卡，即可使用地面網絡數據服務，同時在地面網絡覆蓋不佳或應急情況下使用衛星備份鏈路。

從長遠發展趨勢來看，低軌衛星通信產業雖具有極高的發展潛力與諸多機遇，但同樣存在一定的問題與挑戰。首先，稀缺的衛星運營資質與嚴格的準入審核對于基礎運營商與虛擬運營商均是較高的行業門檻；其次，衛星行業作為基礎建設投入極高的產業，衛星通信基礎運營商對于產品具有絕對定價權，采取輕量型或分銷型虛擬運營模式將受限于基礎產品的定價，利潤空間較小，只能依靠大規模的市場應用達到盈利目的。而衛星應用市場相較地面移動數據市場而言，其市場容量較小、需求場景固定且使用頻次較低，對于虛擬運營商的客源渠道及應用推廣能力均存在較大考驗。

六、結束語

盡管當前低軌衛星通信的實際應用遠不如地面移動網絡普及，但隨著全球低軌衛星星座建設的不斷完善以及消費類終端衛星直連技術的逐漸成熟，大眾對于衛星通信服務的接受度與需求度也將逐漸增高。市場將不再滿足于傳統衛星基礎運營商提供的衛星網絡服務，轉而尋求門檻與價格更低、靈活性與創新程度更高的衛星通信服務內容。若衛星通信虛擬運營商能夠結合衛星通信的場景特點并深度挖掘用戶需求，為更多消費者提供豐富且優質的衛星通信服務，不僅能夠為自身帶來盈利，也能夠促進低軌衛星通信產業發展，提升低軌衛星通信的服務質量。同時，也將為通信網絡覆蓋缺失的地區帶來更多低價且優質的衛星網絡服務，緩解因地域產生的通信資源不均問題，對于全球偏遠地區的教育、醫療及工業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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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邱慶舉 佘淑鳳 張安津 浙江時空道宇科技有限公司

邱慶舉（1984-），男，漢族，山東，中級工程師，研究方向：衛星應用、衛星服務運營及建設；

佘淑鳳（1996-），女，漢族，四川，中級工程師，研究方向：衛星服務運營；

張安津（1994-），男，漢族，山東，中級工程師，研究方向：衛星通信網絡架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