迭山橫雪（外二首）

冬天的雪，有一半落在了迭山

還有一半落在了紙上

極力眺望時，我無法分辨

山頂上的積雪與云朵

它們迎著最凜冽的寒風

保持著最初的白

讓冬天的領口，始終干凈如新

在夜里，我悄悄寫下它們

仿佛它們悄悄把天空和山野讓給春天

我想用一些詞語

銘記它們成為河流的過程

好讓我，一抬頭

就可以看到桃花、梨花、杏花時

就忍不住會想起

它們和迭山也曾是我的冬天

雨 中

雨下了幾天

雨很多，但沒有憂傷的氣息

這個七月，甘南都在下雨

我從一場雨走到另一場雨

但迭部的雨溫和而憨實

它沒有撲打虎頭山上的云杉

也沒有讓慕名而來的心感到清冷

它披著春天的衣衫，把夏天藏在長袖里

身后是即將到來的金秋

過不了多久，它就會變成呵護群山的羽毛

那時候的扎尕那，安靜得像一片雪花

母親和河流

直到離開

我也沒有像出發前想的那樣

佇立在長風歇息的岸邊

看一看白龍江的水

聽一聽白龍江的聲音

這幾天，我多次與它擦肩而過

隔著窗玻璃和灌木叢

捕捉到它不時閃現的身影

拼接為奔騰于心間的一條大江

我多想停下來

停在一個不知名的渡口

告訴白龍江

它和所有被稱為母親河的河流

都有著我似曾相識的面龐

但這么多年，我仍舊沒有找到

一支足夠有力的槳來掌控漂泊的方向

在命運的河流里

我離瘦弱的母親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