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路（外一首）

九月九日獨自在北京

吃肉夾饃，達酒神精神。

咬到里面埋伏已久的

幾聲秦腔，嚇得三層面屑像皮膚滾落

組成了黃土高原

中午，先手洗天空。

抹了兩遍

故人篝火旁的歌聲。花了兩小時工夫

還是覺得不夠

又讀洛夫的詩，湖南開始下起大雪

讓肚子里的鄉愁冒汗

中途飲《楚辭》甜的部分，避免走火

入魔

面對風而前進也覺得膽寒：世紀前的詛咒

通過記憶傳染

我是在西門外等候的那個人。

有著做異鄉客的天賦

人群一到秋天

就匯成河流

我聽到：河底的石頭

嘩嘩作響的急促來自誰的骨骼

想讓

哪個人回首？

等到今天的

落日了。還沒等到

秦箭發時

那個從風中走來的人

還沒等到，月亮落了

那個從吊腳樓下，遷徙而來的人

還沒等到

昨夜，我的父親

經過第幾次夢境，從澧水一直轉到了渭河

最后濕答答地站在

北京車水馬龍的街頭

向你問路

古城的時間

從前我們圍繞著古城

走過了漫長的時間

那時天空接近下雨，水霧

慢慢如詞匯堆在岸邊

我們沒有人提出返程。還在猜測

下一個走來的，將是哪個朝代的人

直到下午我們精疲力盡

雨水還沒有落下

人群的衣服間，擦出的

銅銹的氣息還沒有落下

只有天空一次次破開它的傷口

此刻，河水作為一柄斑駁的劍

在你的喉嚨中降落

你沉默許久。還是說不出什么

還是向著劍的方向走了

還是跟著城墻的方向走了

龔新，2001年生，湖南張家界人，土家族，中國傳媒大學2023級創意寫作專業在讀碩士研究生。有作品見于《作家文摘》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