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倡議構想視角下我國水下文化遺產保護研究

摘 要：水下文化遺產是人類的共同財富，急需全世界共同保護，但目前無序打撈、私人強占水下文化遺產的現象是任一國家通過國內法律都無法解決的，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倡議構想的提出為我國水下文化遺產保護提供了新思路。在此前提下，有必要了解我國水下文化遺產的保護現狀以及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倡議構想為水下文化遺產帶來了怎樣的發展機遇。通過建立區域性保護條約完善我國保護水下文化遺產之路的同時，要創新水下文化遺產保護路徑，推動其與相關產業融合發展。我國應當充分發揮在海上絲綢之路沿線國家中的引導作用，以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為沿線國家水下文化遺產保護構建有效合作機制。

關鍵詞：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倡議構想；水下文化遺產；合作保護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4.14.015

1 問題的提出

水下文化遺產是文化遺產的一部分，與其他文化遺產的不同在于水下文化遺產存在于“水下”這一特殊區域，由于這些文化遺產長期位于水下，因此它們的勘探、保護也與陸地上的文物有所區別。我國作為海洋大國，有著漫長的海岸線以及豐富的海洋資源，保護好水下文化遺產及海洋資源是我國的首要目標。

伴隨著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倡議構想的提出，我國水下文化遺產的保護進入新階段。我國在水下文化遺產保護領域與海上絲綢之路沿線國家深入交流與合作，這不僅需要從內心保持對沿線各國水下文化遺產文明成果的認同與尊重，更需要我國發揮文化大國的重要性，積極聯手其他沿線國家共同致力于保護人類文化遺產的實踐中去①。以“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為準則，尋求跨國合作保護水下文化遺產成為必然，加快構建各國水下文化遺產保護國際合作，依靠法治為各國水下文化遺產保駕護航。

2 我國水下文化遺產保護現狀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愈發重視對于水下文化遺產的保護，經過二十多年水下考古的努力，我國建立了全新的水下文化遺產管理保護機制，相關立法與實踐均展現出我國作為文化大國對于水下文化遺產保護的實力。

2.1 我國水下文化遺產保護立法現狀

20世紀80年代之前我國還沒有一部專門調整水下文化遺產的法律法規，為回應令中華民族蒙羞的歌德馬爾森事件，以捍衛我國水下文化遺產相關權利，我國相繼頒布了一系列關于水下文化遺產保護的法律。

2.1.1 《中華人民共和國水下文物保護管理條例》

《中華人民共和國水下文物保護管理條例》（以下簡稱《水下條例》）于1989年正式頒布，其作為我國首部關于水下文化遺產的專門法律文件，內容涉及了水下文物保護與管理的各個方面，其中關于水下文物司法管轄權、所有權制度等方面，極具前瞻性。2022年《水下條例》進行修訂，為我國水下文化遺產的保護工作提供了更為完善全面的法律保障，也帶來了全新的機遇與發展。

2.1.2 有關水下文化遺產保護的地方性規章

1989年頒行的《水下條例》對于水下文物保護進行了較為原則性的規定。經過30多年的實踐，水下文物保護日益進入地方文物保護立法之中。比如，在福建、浙江、廣東等水下文物資源豐富的省份都頒布了完善《水下條例》的地方規章②。

舟山市公布的《舟山市水下文物保護管理實施辦法》對于舟山市行政區域內的內水、領海、鄰接區、專屬經濟海域或大陸礁層中遺存的文化資源進行保護與管理。

廣東省出臺《廣東省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辦法》明確規定：政府對具有重要歷史、藝術、科學價值的水下文物遺存，應確定且公布為“水下文物保護區”，并于2015年將“南海1號”水下文物保護區和“南澳1號”水下文物保護區列為第一批水下文物保護區③。

2.2 我國水下文化遺產保護模式

我國水下文化遺產的保護遵循因地制宜、合理開發的原則，針對不同水下文化遺產的特性，其保護模式也各有不同。

2.2.1 原址保護

《保護水下文化遺產公約》作為世界范圍內第一部以保護水下文化遺產為目的的國際公約，其第2條規定，在允許或進行任何開發水下文化遺產活動之前，原址保護應作為首選。原址保護是針對水下文化遺產最常見的保護模式，即不對水下文化遺產進行任何遷移或拆除，而是直接在其原處采取保護措施。其優勢為水下文化資源的空間格局易于保持，原址保護一般被視為原址展示的基礎，通常也被看作是遺址博物館的本體保護基礎。

白鶴梁水下博物館的保護是我國水下文化遺產原址保護的代表之作，其成功建設推動了深水區原址保護技術的發展，在同類型中是第一個保存比較完整的博物館，同時在水下文化遺產的原址保護方面也是一個創新性的特例④。在該博物館中游客進行水下參觀時，須乘自動扶梯進入91米長的坡形廊道，到達江底后，再沿潛艇技術設計制造的水平參觀廊道前行，并通過廊道一側專設的圓形“觀景窗”欣賞白鶴梁遺址。依靠于該水下博物館的展示，游客無須潛水也能實現近距離觀賞水下文物。

2.2.2 提取保護后修復

水下文物發掘現場相比于陸地，具有脆弱性的特征，將其安全、完整、有效地提取到相關機構進行永久保護，不僅是考古發掘現場保護亟待解決的問題，也是瀕危文物搶救、中華文化保護的重大需求和任務。當水下文化遺產不具備原址保護的特點時，提取文物后修復就成了另一個重要的水下文化遺產保護模式。“華光礁I號”沉船即在水下對船體分解后提取到陸上文物保護和展示機構進行保護、修復⑤。此種方法采用沉船的原始造船方法制造復制品展出，既能保護原始沉船不受破壞，也能增進公眾對水下文化遺產的了解與認同⑥。

2.2.3 整體打撈

整體打撈的難度相當之大，其典型實例即大眾熟知的南海I號。南海I號承載著豐富的海上絲綢之路歷史文化，其被發現于廣東海域，由于該沉船所在海域海下能見度幾乎為零，且撥開淤泥后船體易受損，單純打撈文物難度極大，專家們經過深思熟慮提供了整體打撈的方案，也就是將沉船及其周圍泥沙按原狀裝入預制的“容器”內，吊浮起運并拉移到專為沉船設計建造的廣東海上絲綢之路博物館內進行后期發掘和保護⑦。“南海I號”的出土、打撈、保存等一系列過程，堪稱我國水下文化遺產保護模式的縮影，載滿貨物的沉船，真實地重現了南宋時的海上貿易盛況。

3 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倡議構想為水下文化遺產帶來了新機遇

海上絲綢之路作為古代我國與世界各國進行經濟、文化交流的一條通道，不僅帶來了蒸蒸日上的經濟發展，還促使各國文化日益發展。水下文化遺產的保護離不開各國之間的通力合作，不論是勘探技術、水下作業技術還是發現水下文物后的保存技術，都值得各國相互借鑒，取其精華。

3.1 海上絲綢之路沿線國家通過合作實現對水下文化遺產的有效保護

海上絲綢之路上的航線、沉船以及各種文物都是應該保護和保存的文化遺產。沒有這些遺址，我國的文化網絡就不完整，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倡議構想也無法實現人文交流和文化融合的最終目標⑧。為了保障我國海洋權益，我國需要與世界各國及國際機構開展更多的國際合作，以應對“一帶一路”、海洋強國、海洋命運共同體等新形勢下的挑戰⑨。水下文化遺產作為歷史遺留的珍寶，分布在海上絲綢之路沿線的各個海域，單純某個國家重視水下文化遺產并不足以使水下文化遺產得到有效保護。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倡議構想的提出促使不同國家攜手合作，彼此間相互溝通攜手，高效率地對水下文化遺產進行保護，同時，共享文化遺產信息可以提高彼此的保護能力。

3.2 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倡議構想為水下文化遺產提供與各國交流的平臺

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倡議構想為水下文化遺產的保護提供舞臺，我國建設各種機制以保護與展示水下文化遺產，如煙臺市蓬萊海上絲綢博物館，使得民眾更好地了解出土古船的背景、意義，這對于增強水下文化遺產的保護具有獨特意義。通過海上絲綢之路，沿線國家間關于水下文化遺產教育、科技、文化、藝術活動的交流更加便捷。

3.3 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倡議構想為水下文化遺產注入新活力

海上絲綢之路沿線不同國家不同民族的文化相互交融，相互尊重，共同譜寫我國與沿線各國文明互鑒新篇章。在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倡議構想下的水下文化遺產保護，不僅需要沿線各國共同搭建合作平臺，更需要通過海上絲綢之路這一主題，為水下文化遺產注入新活力。水下文化遺產具有極高價值，在遵循其保護的基本原則情況之下，也應當兼顧市場導向，積極鼓勵水下文化遺產走出去。打開沿線國家文化消費市場，在文化融合、文化創新等方面必須付出努力。而在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倡議構想下，沿線國家充分享有平等表達的權利，在新的發展機遇中實現優勢互補，無疑是為水下文化遺產添加了新鮮血液。

4 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倡議構想視角下水下文化遺產保護的中國進路

我國水下文化遺產代表著中華文化的傳承，是悠悠歷史的映射，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倡議構想的提出代表了我國作為世界文化大國的擔當。在政策方面，水下文化遺產的保護已經被納入我國經濟發展計劃之中，這顯示出政府對于保護水下文化遺產公的決心和努力。然而，相比于陸上絲綢之路經濟帶，海上絲綢之路沿線的水下文化遺產保護仍然存在相當大的不足，其中主要問題在于我國對于海上絲綢之路沿線的水下文化遺產保護欠缺國際法依據以及在保護水下文化遺產實踐路徑方面有所欠缺。基于此，我國可在以下幾個方面作出努力：

4.1 《保護水下文化遺產公約》的相關制度

《保護水下文化遺產公約》（以下簡稱《水下公約》）是世界上唯一一部專門以調整水下文化遺產為內容的公約，為各國保護水下文化遺產的理論與實踐提供指導。我國有著極其豐富的海洋文化，我國應當借鑒《水下公約》的制度優勢，為我所用。

《水下公約》為研究與保護海上絲綢之路沿線的水下文化遺產提供眾多便利。在海上絲綢之路沿線存在大量水下文化遺產，包括沉船、古代瓷器等，對于了解我國和東南亞的歷史，以及證明我國歷史上手工業、航運業發展具有重要意義。同時，這些沉船的出土，能反映當時的航海方向和航線，為研究我國古代海外貿易史奠定基礎⑩。根據《水下公約》的內涵，所有海上絲綢之路沿線國家應采取一切措施保護相應海域的水下文化遺產，這不僅是為了履行他們的國際法義務，也是為了每個國家和整體人類的利益而努力。不僅如此，《水下公約》將這一般義務分解為具有適用機制的具體任務，如通知、信息共享、國際協調等，以鼓勵締約國保護水下文化遺產k。

綜上所述，《水下公約》的種種規定，對于保護水下文化遺產，促進國與國直接的交流合作具有一定意義，我國可以對公約的相關內容加以借鑒，使其能更好地符合我國現實需求。

4.2 在海上絲綢之路沿線國家建立區域性保護條約

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倡議構想不可能由一個國家來實現，應由所有海上絲綢之路沿線國家的支持與合作來完成。

海上絲綢之路沿線國的政治、歷史文化、地理環境各不相同，在保護水下文化遺產時政策各異，這就急需在海上絲綢之路沿線國家之間建立區域性保護條約。沿線各國可以在《水下公約》的現有制度基礎之上，制定出海上絲綢之路文化遺產保護的區域性國際合作條約或保護協定l。

在區域性條約的制作過程中，不僅可以廣泛收集沿線國對于水下文化遺產保護的相關意見，而且能夠對各國以及國際上保護水下文化遺產的立法以及實踐經驗進行總結歸納。各國在友好協商的基礎之上，細化水下文化遺產保護的規定，填補目前的空白，如此一來，所建立區域性保護條約既可以適應沿線各國的具體情況，還能調動各國的積極性，所規定的內容更易被遵守。

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倡議構想的提出為我國開展水下文化遺產國際區域合作提供了有利契機。以區域性保護條約為基礎，探索出一條符合沿線國利益、符合水下文化遺產保護的最有利路徑。筆者認為，該區域性保護條約要結合沿線各國國情，推動構建符合當地實際的水下文化遺產保護模式，實現更具實質性的深層次合作。

4.3 推動水下文化遺產產業與相關產業融合發展

水下文化遺產不應當僅僅局限于文化產業本身，而應當考慮多種產業融合發展，借助自媒體、旅游行業以及其他產業與水下文化遺產相結合，實現對于水下文化遺產發展的最有利化。將文化遺產與相關產業融合已然成了時代發展的大趨勢，在對水下文化遺產有效保護的前提下，推動文化遺產與新媒體、旅游行業在更高水平上融合，延長產業鏈，讓水下文化遺產“活”起來。

推動水下文化遺產與新媒體產業融合發展；隨著新媒體行業的發展，微博、抖音、小紅書等新媒體的發展推動了水下文化遺產的傳播，使得大眾更加直觀地了解水下文化遺產的歷史發展和保護路徑。新媒體時代的發展使得數字媒體成了水下文化遺產保護和傳承的重要載體，新媒體可以在最大限度上滿足人們對于水下文化遺產了解、觀賞的需求，使其更好地傳播發展。

5 結語

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倡議構想是我國順應時代發展洪流提出的宏觀發展戰略，在海上絲綢之路沿線的水下文化遺產保護措施彰顯了我國發展戰略的前瞻性。我國作為有能力的海洋大國，應當為水下文化遺產的保護貢獻更多中國方案和中國智慧，構建更好的國際海洋秩序。同時海上絲綢之路沿線國家應當聯合起來，為水下文化遺產的保護共同構建一個符合沿線國各國發展戰略的區域性保護條約，以條約規制各國保護水下文化遺產實踐。除此之外，水下文化遺產既具有文化價值，也有商業價值，在保證其文化價值不被破壞的前提下，應當充分發揮其商業價值。通過與其他相關產業相融合的方式，充分發揮水下文化遺產的活力，從根本上保證水下文化遺產的歷史傳承意義。

注釋

①朱剛.“一帶一路”倡議與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的國際合作[J].西北民族研究，2017（3）：39-47.

②③劉麗娜，李暢.水下文物保護管理條例中的協同保護機制[N].民主與法制時報（理論版），2022-03-31（06）.

④陳華蕾.關于白鶴梁水下博物館的講解探究[J].文物鑒定與鑒賞，2023（13）：75-78.

⑤⑦魏峻.水下文化遺產保護與管理的中國實踐[J].中國文化遺產，2020（6）：67-73.

⑥王晶.水下文化遺產法律保護簡析[J].南方文物，2021（5）：270-274.

⑧lRan Guo.China's Maritime Silk Road Initiative and the Protection of Underwater Cultural Heritage[J].The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Marine and Coastal Law，2017，32（3）：510-543.

⑨任鵬舉，馬明飛.“區域”水下文化遺產保護中的劃區管理工具法律問題研究[J].中國海商法研究，2022（3）：54-64.

⑩栗建安.海上絲綢之路的中國水下考古概述[J].文物保護與考古科學，2019（4）：128-133.

k曲金良.海上絲綢之路文化遺產保護與利用的國際合作路徑[N].中國社會科學報，2022-03-0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