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陜州奉詔新建府學記碑》考

摘 要：《陜州奉詔新建府學記碑》由北宋陜州地方官張勱撰并正書，北宋崇寧二年（1103）十月十二日立于陜州城府學內，明清以來，碑不知所終，方志未見收錄。2019年，三門峽市博物館整理文物時發現此碑。《陜州奉詔新建府學記碑》所述內容反映了宋徽宗崇寧興學在陜州的落實情況，追述了宋神宗和王安石熙寧興學、三舍法的功績，與史書記載頗為吻合，有關記載彌補了地方志的缺漏，對研究宋徽宗崇寧興學、北宋陜州城的建筑布局以及張勱家族具有重要的史料價值和書法藝術價值。

關鍵詞：陜州；府學；北宋；文廟；張勱

DOI：10.20005/j.cnki.issn.1674-8697.2024.14.001

《陜州奉詔新建府學記碑》（圖1、圖2）由北宋陜州地方官張勱撰并正書，北宋崇寧二年（1103）十月十二日立于陜州城府學內，明清以來，碑不知所終，方志未見收錄。中國國家圖書館有拓本一張，為陸和九藏，1949年初捐贈，該拓高220厘米，寬113厘米，收錄于《北京圖書館藏中國歷代石刻拓本匯編》。2006年，由四川大學古籍所編纂、上海辭書出版社出版的《全宋文》整理收錄了該篇碑文。2019年，三門峽市博物館整理文物時發現此碑（三門峽市博物館館址為金代以來陜州文廟所在地）。碑高313厘米，寬132厘米，厚30厘米，碑額題為“陜州奉召新建學府記”。碑左側有金代大定二十年（1180）陜州防御使劉仲游將碑從譙樓門口道側移到文廟大成殿之西隅的后刻題記，并記載了原文廟毀于兵火。陜州舊志記載現文廟舊址為金皇統八年（1148）所建。《陜州奉詔新建府學記碑》所述內容反映了宋徽宗崇寧興學在陜州的落實情況，追述了宋神宗和王安石熙寧興學、三舍法的功績，與史書記載頗為吻合，有關記載彌補了地方志的缺漏，對研究宋徽宗崇寧興學、北宋陜州城的建筑布局以及張勱家族具有重要的史料價值，現予以考釋，不當之處，敬請方家指正。

1 碑拓錄文

碑陽錄文：

陜州奉召新建學府記

陜州大都督府奉詔新建府學記

朝散郎、權發遣陜州軍府兼管內勸農事、兼提舉商虢州兵馬巡檢公事、驍騎尉、借紫臣張勱撰并書

崇寧元年秋七月

天子大修熙寧、元豐政事，考慎其相，以翰林學士承旨臣京為尚書右仆射兼中書侍郎，諭所以繼志述事之意者。后數日，復下」手詔諏求天下之務，命即尚書省置司講議，辟除佐屬，無問從官大吏，咸使得自選擇。條具凡目非一，而法度之所施，繇學校始。臣竊伏觀」之，自昔圣帝明王所以治登太平，號稱最隆極盛者，曷嘗不本諸此。《易》曰：“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帝莫盛于堯，王莫隆于周。蓋孔子之稱堯」曰：“巍巍乎，其有成功，煥乎其有文章！”其稱周曰：“周監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從周。”然則文者，治功之成，禮樂法度無不完具，要其初，所以美」教化、成風俗，舍學校則無以為矣。夫道揆明于上，然后法守嚴于下，此所以道德一而風俗同。于斯時也，天下為一家，中國為一人，非獨為」士者之得，而人莫不有士君子之器，理勢然也。自鄉舉里選之法廢，為士者大抵失其本守矣。遭秦滅書，經籍文喪，天地之全，性命之蘊，學」者無自而稽見。漢雖購求亡逸，表章六經，然專門傳授，統類不一，而傳注更為之蔽。至唐取士以蟲篆之技，違道愈遠，經籍之傳，不亡而泯」。士雖有聰明智識之質，孰從而成之？伐精神于蹇淺無用之習，圣人之旨歸，漫莫之知非，夫不待文王而興者，惡能自拔于流俗哉！斯弊也」，非一日之積也。

神宗皇帝天縱圣神，文武超觀前古，慨然深悼其弊，一刬而革之。時則有若丞相臣安石，實始厥謀，乃命以經術造士，大興學館，置官師。分」三舍以明教養之法，士得釋無用而致有功，去蹇淺而抗高明，聰明智識，有以啟發，真賢實能，由道術德業，為世顯人，先后接武而奮，亹亹」乎鄉三代之風矣。猶有未者，以俟后圣而賡續焉。

主上躬睿圣之姿，克紹其德，追念先烈，緝而熙之，且欲士者漸復鄉舉里選，而賓興之也。上自朝廷，外逮郡縣，增筑館舍，廣教道之員」，厚廩餼之給。凡郡縣長佐、諸路刺舉之吏，咸有職事于學，勸禁之方，纖悉備飭。有司承奉詔旨，罔或不虔。陜舊有學，本唐開元中夫子」廟，記識具存，而圖經稱后魏所建，莫可考驗。地褊巷窮，制度卑陋，介于民居之間，不容展斥，大懼非所以稱明詔。乃相而遷之，得州子」城之東稍北故鑄錢監地，基步修廣，面勢軒豁，遠去阛阓，而井邑涂陌，皆直其下，屹然獨據一隅，陰陽允臧，不考而合度。前為臺門三重，內」挾以東西大序，亙以南北之廡。講書議道皆有堂，祭器、經籍、錢糧皆有庫，為庖湢于東序之外，為小學于西序之外，為先圣廟于外門之內」。東偏為教授位，于外門之內；西偏皆南向，而便門東西向。繚以土垣再周，耽耽翼翼，咸應程度。入其門者廓如也，升其堂者肅如也，處其室」者申如也。蓋經始以二年五月庚辰，而落成以七月壬辰。先是，工人伻圖計材，所須甚博，患不可辦。距城之東十里，得入官民地，有林木喬」挺，皆累數十年雨露之所養。一伐□巨材所須，無不充足。前此未有睨之者，豈固有所待耶？嗚呼，幸哉！士之生斯時也，其居有廬，其承有師」，其食有儲，月選歲考，勤勤眷□□父兄之詔子弟。然道藝之成也，又以爵祿從之，出使長，入使治，達而論道于王，以下膏澤于斯民，以顯榮」其親，以垂名于后世，皆繇此涂出也。嗚呼，顧非幸歟！臣之始至，學未有定議。越三日，謁先圣，見諸生祗修厥職，仰惟」圣上德意深遠，加惠天下，亡（三）窮惕不敢后。退帥僚吏，相與協力，亟營之，維不費于公，不憂于民。不日而功成，有司職也，夫何足道！然作始之」歲月，使來者有考，不可以無述，謹推原本末，而書于石。臣勱謹記。

十月十二日立石

碑側題記：

陜州" 至圣文宣王舊廟在郡城東北隅，累經兵火，焚」毀具盡，古碑猶在焉。己亥歲值，太守急求碑材紀公署庭」沼雙蓮之瑞，左右以為言，遽命仆臥遷移于譙門之道側」，幾至磨毀，偶然獲免幸也。余到官聞其事與諸生相謀，命」工復遷于郡西新廟大成殿之西隅位置，使后來觀之者」，可見吾道之消長，物理之廢興，自有時也，臨書慨嘆。時」大定廿年十月望日，朝請大夫同知陜州防御使事劉仲游書。

2 陜州府學的遷建及背景

碑額所稱“府學”以及碑文中所稱的“學廟”俱指陜州文廟。如碑文所稱“陜舊有學，本唐開元中夫子廟，記識具存，而圖經稱后魏所建，莫可考驗”，此記述有《魏書》與現存唐代碑刻的佐證。據《魏書》記載：“道斌在恒農，修立學館，建孔子廟堂，圖畫形象。去郡之后，民故追思之，乃復畫道斌形于孔子像之西而拜謁焉。”①劉道斌應在元愉叛亂之后、正光四年之間（508—523）任恒農太守。此時，恒農郡郡治已移至陜縣城。太守劉道斌修立學館，建孔子廟是其在陜州當政期間的主要政績，得到了百姓的尊崇和后世官員的效仿。至唐開元初，姜師度“遷陜州刺史”②，重修破敗不堪的陜州文廟，并親率地方軍政官員共同祭祀孔子，宣揚儒家教化。姜師度這一功績被陜州司戶參軍田義晊撰寫記述，并于開元四年（716）五月一日立《大唐陜州孔子廟之碑》，該碑現藏于三門峽市車馬坑陳列館，碑刻全文收錄于《全唐文》。

北宋徽宗時期，張勱上任陜州，陜州文廟雖歷經慶歷、熙寧興學，但“地褊巷窮，制度卑陋，介于民居之間，不容展斥”。于是在崇寧興學的背景下，經詔令許可，決定遷建文廟。碑中追述了宋神宗在丞相王安石的謀劃下，“乃命以經術造士，大興學館，置官師”。此事為元豐新法中主要內容，史稱熙寧興學。碑中涉及熙寧興學三個方面：

其一是“經術造士”取代詩賦取士。唐宋以來，科舉考試過分重視詩賦，為當世所詬病，蔡襄在《上英宗國論要目十二事》中就指出“今世用人，大率以文詞進”。慶歷興學時，雖得以暫時調整，但隨著范仲淹變法的失敗，以詩賦為中心的考察又得以恢復主導地位。過分強調詩賦，使科舉取士的導向性出現偏差，造成士子尋章摘句，注重辭藻，學問不能經世致用，也使變法出現人才危機，可用之材匱乏。王安石認為詩賦取士使得士子“正當講求天下正理，乃閉門學作詩賦，及其入官，世事皆所不習”③，所以熙寧八年（1075）宋神宗“頒王安石《書》《詩》《周禮義》于學官，是名《三經新義》”④，作為科舉和學校標準。

其二是“大興學館”。北宋建立以來，地方州、縣學校發展遲滯，直到宋仁宗景祐四年（1037）才提倡地方辦學，但到慶歷五年（1045），由于政府提倡興建學校出現了“頃者嘗詔方夏增置學官，而吏貪崇儒之虛名，務增室屋，使四方游士競起而趨之，輕去鄉閭，浸不可止。今后有學州縣，毋得輒容非本土人居止聽習。若吏以繕修為名而斂會民財者，按舉之”⑤。州縣學校的發展再次陷于停滯。直至“神宗尤垂意儒學，自京師至郡縣，既皆有學。歲時月各有試，程其藝能”⑥。熙寧四年（1071），下詔令京東、京西、河東、河北、陜西五路建置學校，并選派各路州郡學教授，即所稱的“置官師”。州給學田40頃，以保證經濟來源。地方州、縣學由此開始興盛。因此，宋神宗熙寧、元豐（1068—1085）時期，北宋地方教育得到迅速發展，出現了“學校之設遍天下，而海內文治彬彬矣”的局面。

其三是在太學推行三舍法。元豐二年（1079），宋神宗“頒《學令》：太學置八十齋，齋各五楹，容三十人。外舍生二千人，內舍生三百人，上舍生百人。月一私試，歲一公試，補內舍生；間歲一舍試，補上舍生，彌封、謄錄如貢舉法；而上舍試則學官不預考校。公試，外舍生入第一、第二等，升內舍；內舍生試入優、平二等，升上舍；皆參考所書行藝乃升”⑦。將學校教育直接用于取士，在科舉之外另辟蹊徑，弱化科舉取士。

但上述政策，在宋哲宗元祐元年（1086），司馬光為相時，被相繼取消，恢復科舉以辭賦取士。

宋徽宗繼位后，如碑中所述“天子大修熙寧、元豐政事，考慎其相，以翰林學士承旨臣京為尚書右仆射兼中書侍郎，諭所以繼志述事之意者”，任命蔡京為尚書右仆射兼中書侍郎，以恢復神宗新法為名義，對學校教育進行進一步改革，史稱崇寧興學。《宋史》載“崇寧元年（1102），宰臣請：‘天下州縣并置學，州置教授二員，縣亦置小學。縣學生選考升諸州學，州學生每三年貢太學。至則附試，別立號。考分三等：入上等補上舍，入中等補下等上舍，入下等補內舍，余居外舍。’”⑧崇寧興學，從普及程度上超越了慶歷興學和熙寧興學。崇寧三年（1104），“成三舍天下教養人，為士二千一百余員，為屋九萬二千余楹，費錢三百四十萬余緡，米五十五萬余石”⑨。

陜州廟學遷址擴建便是宋徽宗崇寧興學的產物，碑文中無陜州廟學在慶歷興學和熙寧興學修繕和擴建之語，可以推知在北宋前兩次興學中未有較大興學之舉。直到崇寧興學時，原有廟學規模已無法滿足朝廷興學要求，“（崇寧）三年，始定諸路增養縣學弟子員，大縣五十人，中縣四十人，小縣三十人。凡州縣學生曾經公、私試者復其身，內舍免戶役，上舍仍免借借如官戶法”⑩。這是目前可知陜州文廟建成后的第一次遷建。清乾隆時期《重修直隸陜州志·卷三·學校》認為陜州“儒學舊在州治東北隅，唐開元間建，后廢，金皇統八年徙建今所”k均有誤。經此碑補充，可勾勒出陜州文廟建于北魏，唐代大修，北宋遷址重建的發展歷程。

3 陜州府學的方位：子城和鑄錢監

碑言“得州子城之東稍北故鑄錢監地”上新建了陜州府學，并出現兩處城內建筑—子城和鑄錢監。

所謂子城，是指古代地方城市中圍繞以衙署、倉庫、軍營等在內的官方建筑修筑的內城。子城在魏晉南北朝時期的地方城市中廣泛出現，唐代有普及的趨勢，宋代逐漸式微，元代已鮮見于史料記載。因子城往往拱衛衙署，在城市中居于核心地位。碑文中所稱的陜州子城的表述，不見于文獻記載。據成一農先生研究，“宋代對地方城市城墻的修筑持消極態度，在文獻中很少看到修筑子城的記載”l。因此，這里所述的陜州“子城”應不是北宋所筑，而是早已有之。梳理文獻中關于陜州城內的城中城記載，目前發現有兩處：一是焦城，一是所謂的“州里（理）城”。《水經注》記載陜城內：“其大城中有小城，故焦國也。”m《括地志》中記載“焦城在陜州城內東北百步”。唐代《元和郡縣圖志》記載“故焦城，在縣東百步”，同時記載陜州有“州理城，即古虢國城”n。可以推知，焦城遺址在唐代由于陜州城可能出現的西移，位置已在城池外，城內的小城只剩“州理城”。北宋《太平寰宇記》卷六沿用“州理城”這一記載o。因此這兩種文獻記載的“州理城”與此碑子城應是指的一處，證實了《太平寰宇記》并非簡單沿用唐代記載，而是北宋時期陜州子城依舊存在的反映，這亦符合地方城市子城的發展歷史規律。而《元和郡縣志》認為子城為虢國故城，經考古發現證實有誤。虢國故城上陽城在今陜州故城東七八千米外的李家窯遺址。

關于陜州鑄錢監。北宋時期，在一些盛產銅礦和鐵礦的州、縣設置錢監。錢監主要職責為協調原料的供應、監督錢幣的鑄造和運輸的全過程。《宋會要輯稿·食貨·錢法》記載：“陜州錢監額一十萬貫。”p。《元豐九域志·卷三·陜西路》記載：陜州“監二。熙寧四年（1071）置，鑄銅錢；八年（1075）置，鑄鐵錢。”q其大致方位，“銅錢，州東一百步。鐵錢，州西五十步”r。結合陜州府學在子城之東，府學所占之地應是當時銅錢監所棄之地。

綜上可知，陜州子城早在唐以前已經成型，并延續至北宋。北宋以后，不見于記載，此碑為陜州子城的存在提供了直接證據。鑄錢監的記載與史書互為印證，根據現今陜州文廟遺址的位置，可以得到鑄錢監的基本方位，為陜州故城的考古鉆探和發掘提供較為明確的指向。

4 撰寫者張勱其人及家族

張勱（一作勵），《宋史》無傳，南宋《淳熙三山志》卷二六《人物類·科名·本朝》中記載：“熙寧六年（1073）癸丑余中榜。張勱，肩孟之子，字深道，以集賢殿修撰、知本州，移知廣州。加集英殿修撰、知洪州、建州，終中大夫。”根據王兆鵬先生在《從〈永泰張氏宗譜〉輯錄宋人佚文佚詩》中對《宋中奉大夫集英殿修撰張公墓志銘》的全文照錄可知，張勱，福州永福人，生于慶歷八年（1048），卒于建炎四年（1130）。張勱中榜進士后，歷任岳州司理參軍、河南府密縣、江陵府江陵縣、鄭州滎陽縣，后授王府大小學教授，遷其奉議郎、大宗正丞、承議郎加云騎尉。“遇皇上（宋徽宗）登極，遷朝奉郎，除淮南東路提舉常平公事。”據南宋王明清《揮麈錄》卷七中記述，崇寧初，米芾任江淮制置發運司勾當直達綱運，置司真州時，“大漕張勵深道”公性嚴重，官吏惕然，可知此時張勱任轉運使。崇寧元年（1102），張勱“遂丐補外，除權發遣陜州兼提舉商虢兵馬”。張勱墓志銘中“又奉詔建學，爽塏宏麗，為一時之冠。公復親紀其事，詞翰俱美，驛傳碑本以進”也與《陜州奉詔新建府學記碑》相佐。張勱在陜州不僅建學興教，還“疏導下流”“分地計石，以石易木，倍廣舊址”，有效地抵御和防治了水患。北宋時期，知州三年為一任。之后張勱又“除利州路轉運判官副史，改淮南路”“遷朝請郎，移兩浙路”“召為尚書部郎中，遷朝奉大夫，擢尚書左司郎中，并遷朝請大夫”“除太府卿”s。大觀三年（1109）二月，“三省樞密院奏，今來河水澄清，欲詣東上閣門稱賀。詔依奏送秘書省，仍差祠部郎中張勵前去致祭”t。“政和元年（1111）九月二十七日，朝請大夫、太府卿張勵為集賢殿修撰、知福州”u。而《淳熙三山志》卷二十二謂“政和二年（1112）四月以朝請大夫集英殿修撰知郡人”，可能是其到任之期。政和二年冬，張勱登福州于山金粟臺，存石刻“提舉常平等事、長沙何誼直浩然，走馬承受公事、大梁張珪君瑞，知州事、郡人張勱深道同登金粟臺。政和壬辰冬至后一日”v。政和三年（1113）春二月，張勱自福州移守廣州，夏四月至官w。政和七年（1117），張勱以朝請大夫充右文殿修撰守濟南，據阮元《山左金石志》卷十八，有石刻《靈巖寺題記》《禱雨題記》，是政和七年題名為張勱知濟南府x。宣和二年（1120），集賢修撰張勱知洪州y。后知建州。另據墓志，張勱除公建州后，“遇靖康覃恩，遷中奉大夫”，可知其在靖康元年（1126）前后已任建州。又據《宋令人陳氏墓志銘》“靖康二年（1127）七月，殿撰公得請祠官”，可知張勱解任還里z。

現存張勱碑刻和摩崖碑刻資料均為楷書，據此推測張勱工于楷書，并在當時具有一定知名度。墓志銘中也有“作字有楷法，尤工行草及大字。丞相張公商英每為碑記石刻，公輒為書之，頗為時所重”之說。道光《廣東通志》有張勱《廣州重修五仙祠記》，該碑現存廣州市五仙觀內，是目前發現對廣州五羊城傳說最早的記載，有“此刻筆意亦近蘇（軾）也”的說法。另據元吳師道的《吳禮部詩話》記載，張公翊《清溪圖》有蘇軾題詞，之后張勱仿蘇體（蘇軾）長句作《題張公翊清溪圖》一詩。

張勱之父張肩孟，字醇叟，皇祐五年（1053）進士，累官至朝散郎；勛至護軍，服五品；累贈開府儀同三司、特進、少師，謚文靖。張勱為張肩孟長子，下有四弟：張勔，字臻道，熙寧九年（1076）登進士第，官朝散郎；張勣，太學博士；張勸，字閎道，元符三年（1100）登進士第，歷中書舍人、給事中、御史中丞，除述古殿學士、知本州……除工部尚書、終大中大夫；張動，太廟齋郎，后以左中大夫直龍圖閣贈至光祿大夫。張元干（1091—1161），張勱之侄，字仲宗，號蘆川居士，徽宗朝登進士第，曾任將作少監，南宋初期著名詞人。靖康元年（1126）為李綱的僚屬，積極抗金。紹興元年（1131）官將作監丞。他是宋代豪邁派詞人代表，風格豪壯，悲痛蒼涼，自成一家，著有《蘆川歸來集》。

5 結語

綜上所述，《陜州奉詔新建學府記碑》是研究北宋陜州教育史、陜州城市史以及北宋崇寧興學的重要文物資料，通過此碑刻明確了陜州府學（文廟）遷址的時間和地點，糾正了方志記載的謬誤；證實了陜州城內具備子城的疑問，佐證了史書關于陜州鑄錢監的記載，豐富了張勱的史料，補缺了宋史相關記載。

注釋

①魏收.魏書：卷七十九：劉道斌傳[M].北京：中華書局，1974.

②劉昫，等.舊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

③脫脫，等.宋史：卷一百五十五：志第一百八：選舉一[M].北京：中華書局，1977.

④⑥⑦⑧⑩脫脫，等.宋史：卷一百五十七：志第一百一十：選舉三[M].北京：中華書局，1977.

⑤馬瑞臨.文獻通考：卷四十六：學校七[M].北京：中華書局，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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