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哪年的花叢
都能看到去年的蝴蝶
五月,在北方
誰都可能置辦一場花開
山菊花、野百合、狗尾草……
這些鄉野的孩子
總在夢中喚我的乳名
蒼鷹在藍天上打坐
百靈鳥拔地而起
黃牛啃青,小河練習奔流
田里,我看到插秧機
在淺水里畫水彩畫,專注地
畫水墨丹青的江南
插秧機上,頭裹著紅紗巾的少婦
正在彈撥綠色的琴弦
一群白鷗在琴弦上周旋
葦
蘆花從天空飄下來
草趴在雪下
如狂風暴雨摧折了樹木
秋風撂倒了蒲草
蘆葦仍安然站立
河岸邊、溝渠旁
那一稈稈纖細的弱身
舉起了碩大的蘆花
分支,拉長,開花,結果
不管鳥窩勒卡脖頸
還是鼠類啃食根莖
蘆葦根連著根,頑強直立
把重重的頭高高舉起
蘆花如雪,毛茸茸閃著霞光
像身著貂絨大衣的胡娘
是昭君出塞嗎?
揮鐮,打苫,編席
直到編成我兜里那張大學文憑
父親的名字
才在葦塘邊空地上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