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島

一只躍過天空的鳥又落下了，像是一顆流星般，擦出與這天空差馳不同的火星，又再次“咣咚”地撞進海中，這片詭異的地帶，像是一種無名的警示，攔截了許多生命的威脅，這又是一只不信帝的鳥兒，死在了無知里。

這座不知喚作什么島嶼的地方也有居民，前輩布朗先生告訴過我，要記住他們所說的話、所做的事，和與人類不同的樣子。我現在終于能以一個冒險家的名義去探探里面的威風了，但我這次也不會像之前行動般愚笨了。

我下了小船，叫船夫塔克在此等候，我就向那片綠林處走去。這里的沙子非常熱，我氣喘吁吁地沖向綠林，剛沒跑兩步，我就發現了一只鳥的尸體，但又像被烤熟了般的香氣，我不禁流了流口水，但我還是在我的腳成為美食前躍進了綠林中。我快被蒸發了，但這不影響我的視線，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一尊大樹般寬的雕像，而旁邊正是一個雕工，我仔細地望去，他長了一只腫大的腳，甚至有他的腦袋那么大，他的膚色極黑，或許是這里陽光充足的原因，所以我幾乎看不清他的樣子.我十分驚恐，但又止不住我的探索欲，我盡量壓低呼吸看著——過了五六分鐘，他才停下手里的活，頓時扭過頭，我猛地一驚，下意識地將頭低了下去，我終于看到了他的正臉。

這是一張灰黑棕色中透露出殺氣的臉，而且他的額頭上……這簡直不像是個人，那好似瘤子一般又似花苞一樣，屬實嚇人。我捂住自己的嘴讓自己不要發出聲音，可天不容情，陣陣腳步又緩緩地逼近……我霎時間站起身來，和僅僅距離我三四米的“小花”來了個對視，我也祈禱著上天不要眠于此……

“哈！是人類??！正好來幫我個忙！”

我差點就要被碎尸萬段的前幾秒，也不知是該恐懼還是該驚訝，我也只好跟他走了，他看我一臉驚恐，就笑著喊道：“我好久沒招待人類光顧了，我這人語也好久沒練過了！”我實在有些受驚了，一只怪物就在我的身邊，我繃著神經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們有智慧，和那些幼類不一樣，更不像那群呆滯的天使?！彼蛄嗣蜃?，像是想起那些美味。我放下了些戒備，便問道：“你是人類嗎？”他說道：“雖然我們不算是，但我們要把他們訓練成人類，跟我走！”我好像都忘了我是一個探險家，我跟他點了點頭，又感覺來了興趣。

“你們人類真事多！”

不知不覺地，我在陣陣景色里開始相信起這個神秘的地方，走了兩三分鐘而已，他又嚇了我一下，我猛地一愣，他扒拉開了一扇綠色的大門并示意我進去，我又突然開始擔心了，這里會不會確實有什么潛在的威脅呢？當我憂心忡忡地將第一步邁向那片土地，我就打消了之前的疑慮。

那是些只有兩只鳥大的小人，他們正圈在高聳的柵欄中，他們看見我就像覓食一般撲來。他們的臉色有滯傻的興奮，也有不屑的狂傲，還有的落寞地望著……他們的眼睛卻是他們統一的點，都瞪得直直的，眼白上的血絲彰顯著恐懼和興奮，好像我是他們的偶像似的，他們的狂歡不言而喻，開始撞擊起了鋼鐵制作的柵欄。

“咚……我呀……咚……就等你過……咚……來了！”

那個雕工嘆了口氣，轉過頭大喊了一聲，之后那些“人們”都停了下來，我才發現，他們當中有的已經撞死在了“人群”當中，而且在一排排中并不顯眼，也好像死得沒有那么理所當然。看著他們整齊劃一的站姿，雕工也隨著說出了我的任務。

“他們從一出生就要在外面的那片大沙灘上找自己的活路，餓了就吃死鳥，雖然那看起來像他們的同類，但他們因為饑餓和蒸熱中還是要下去口。唉，剛才還有一個給我帶來一只鳥，我真是太過感動了！”他指向了一具尸體，我驚訝地想確認，可是那里太多“人”了，我也不能抱出他來“默哀”。

“快看！這就是鞋子！”雕工打量著我大喊了起來，那籠子里也狂躁了起來。這也令我疑惑。

“他們一直在灼燒，一直在太陽下痛苦，終于迎來了他們的光芒，他們可以在真正的陽光下奔跑了！”他鄭重地讀完了像迷霧般的話，又強撐著意識平常地說著，“我們的腳在鐵板上燙了許久，就是為了他們擁有你們人類腳上的鞋子！哈哈哈！他們的腳不用為了行走而疼痛了！”我終于提了問題出來：“那他們的腳在哪里？”我機械似的念出了這幾個小字，雕工好似找到了出路，他又日常似的招待起來，瞇起了他的眼縫，禮儀般地打開了柵欄門——“全都在這座島上了！”

我看見了那一雙雙比他們身體寬大兩倍的腳，這實在太讓人驚奇了，但又不知道怎么的，在驚奇之余我竟也興奮了起來，好像他們身下是這輩子都不可或缺的東西。“您的任務就是評選他們！”雕工冷靜中也懷有著期望，孩子們整齊中透露著迷茫，我也想選出個王來了……

“他們一直等待著一天，有一個人穿著鞋子面不改色地走到他們的面前，他們終于能發現自己的前途了！”我瞬間就呆住了，我這就是在幫助他們??！也畢恭畢敬地指向了那里——“請吧！”

晴空環繞，這里的云朵再也不會伴著鳥兒飄過，上天再喜愛云朵，但它也不能帶來生機??！這座小島上熱鬧了許多，因為這位貴客正在完成他就該完成的任務。他踩過那曾讓他感傷的尸體，奔向了他所中意的貨物，周圍的哭喊與叫罵層出不窮，但他就是一個機器，島上就是一個生產線，而他正在追著那些產品打上“合格”的印記。過了許久，他像一個保鏢般站在雕工旁邊，默默地看著雕工，雕工滿意地笑了笑，又快激動地哭出來似的鄭重地向那萬里挑一的寶物說道：“你所憧憬的日子終于到了，以后你可以自由地跑在那鐵板上，去看看人類航海的樣子，去抓住小鳥和它玩耍，你擁有了自己的鞋子，而且當你頭上的花苞打開時，你就是全族的驕傲！去吧！自由地去吧！”他擺了擺手，那個孩子竟自己會跳了，就躍出了柵欄跑走了。

他那個探險家也就默默地站著，雕工輕輕地拍了拍他。“時間過得真快啊，可我不想讓你走得太累……”他瞄了瞄旁邊早已開出花朵的尸體，他還是不為所動地說：“我不累的！”雕工慢慢地笑道：“你總得留下來點什么才對得起這些孩子?！彼蛟S還是為了孩子，他選擇留下了一樣東西，但不是自己。

那個孩子邁著巨大的雙腳吃力地跑著，他終于感覺到了陽光，也擁有了鞋子刺眼而又可親，這一路上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激動，他在“鐵板”上高傲地狂奔著，他自由了！塔克看到了這個讓人驕傲的孩子，他也意識到他該走了……“撲通！”孩子看到了他的前輩跳下了海，他就知道，他的名字叫塔克……

雕工走向了他的作品，扶住了他的依靠，把一只鞋子甩上了作品，這多么像一件藝術品讓人陶醉，就連雕工也是如此，他不顧了那群小人，反倒望向那個孩子，長舒了一氣，他藏進了綠林里……

孩子也想起了什么。他的背后是他的生命伙伴，可他還要去迎接被鳥領來的人，也是在等。他希望他的腳能夠更顯眼，能更好地讓外人發現他們隱藏的任務……

作者簡介：

孫嘉兆，河北石家莊人，作品發表在《忻州日報》《三角洲》《西南商報》《三江都市報》《江蘇經濟報》等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