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剪紙

剪紙又稱刻紙，是一種用剪刀或刻刀在紙上剪刻花紋，用來裝點生活或配合其他民俗活動的民間藝術，也是中國最為流行的民間傳統裝飾藝術之一。在中國，剪紙具有非常廣泛的群眾基礎，是各類民俗活動的重要組成部分。2009年9月，中國剪紙入選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下面，讓我們透過鏤空的線條，去追尋民族文化的足跡……

歷史上的剪紙

剪紙的歷史最早可追溯到公元前六世紀。漢以前，紙張尚未出現，當時的人們就已運用薄片材料，通過鏤空雕刻的技法制成工藝品，即以雕、鏤、剔、刻、剪的技法在金箔、皮革、絹帛，甚至在樹葉上剪刻紋樣?！妒酚洝分械摹凹敉┓獾堋北阌浭隽宋髦艹跗诔赏跤梦嗤┤~剪成“圭”賜其弟的故事。我國目前發現的最早的剪紙作品是新疆吐魯番的阿斯塔那北朝墓群中出土的兩張團花剪紙，采用重復折疊的方式和形象互不遮擋的處理方法，和今天的剪紙類型極其相似。

隋唐以后，剪紙藝術日趨繁榮。唐代便出現了專門描述剪紙的詩句。唐人李遠《翦彩》：“翦彩贈相親，銀釵綴鳳真……葉逐金刀出，花隨玉指新”，便寫出了唐人剪紙時的優美動作和剪出的花鳥草蟲的美麗模樣。這一時期，剪紙被用作婦女的發飾、漆器的裝飾、隨葬品等等。宋代有了專門負責剪紙的民間藝人，剪紙也開始用于陶瓷裝飾工藝，增強了陶瓷藝術的觀賞性。明代剪紙的應用得到進一步拓寬，不僅用于裝飾彩燈，也用來點綴折扇。到了清朝，剪紙藝術成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這一階段，剪紙藝術開始與刺繡相結合，故清代遺留下來的剪紙品類中，以繡花樣子為多。

20世紀初的“五四”新文化運動，在先進知識分子蔡元培、魯迅、劉半農、周作人等的倡導下，建立了中國民俗學的雛形，他們廣泛搜集民間文學資料，同時也努力搜集民間美術作品，其中就有“民間剪紙”這一項。1942年，毛澤東發表的《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指出“文藝為工農兵服務”的文藝方針。此后，延安魯藝的藝術家陳叔亮、張仃、力群、古元、夏風等人便開始學習當地具有深厚群眾基礎的民間剪紙，并對此進行搜集、發掘、整理和研究，創作出了一大批反映邊區人民生產、生活、戰斗的新剪紙。

剪紙流派及代表地區

中國剪紙可分南、北兩大派，具體到一個地區，剪紙在題材、手法、形式、習慣等方面也各不相同。下面介紹最具代表性的地區：

黑龍江方正：多采用“剪影起花”的方式剪出形象；再用松煙熏黑，在畫面的鏤空處襯以五彩紙片，具有東北雪域對比強烈、爽朗濃重的風格。

廣東佛山：流傳于宋朝，盛行于明清兩代，既包含了北方剪紙蒼勁雄渾的特色，又有南方剪紙剔透秀麗、明靜清雅、的長處，主要分四大類，即純色剪紙、襯料剪紙、寫料剪紙、銅鑿剪紙。

河北蔚縣：源于明代，是一種風格獨特、在國內外享有盛譽的傳統民間藝術。20世紀初，蔚縣剪紙在構圖、造型和色彩上逐漸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藝術風格，開創了獨具一格的民間剪紙新流派。

剪紙的種類

按作用劃分，剪紙主要包括窗花、屏花、門箋、墻花、箱柜花、壁花、團花、角花、頂棚花、邊花、燈花、禮品花、喜花、壽花、喪花等多類。下面介紹常見的幾種：

窗花：貼窗戶上作裝飾的剪紙，在北方很普遍。有裝飾窗格四角的角花、折枝團花等；有各式花樣，如動物、花草、人物等；也有連續成套的戲文或傳說故事。還有一種布置也較特別，即跨越窗格的窗花，在山東民間稱作“窗越”。

喜花：婚嫁喜慶時裝點各類器物用品和室內陳設用的剪紙。一般將剪紙擺在茶具、皂盒、面盆等日用品上，或貼在梳妝鏡上，色彩為大紅。樣式有圓形、方形、菱花形、桃形、石榴形等，配以各種吉祥的紋樣，如龍鳳、鴛鴦、喜鵲、花草、牡丹等。

鞋花：用作布鞋鞋面刺繡底樣的剪紙。其形式一般有三：一是剪成小團花或小散花，繡于鞋頭，稱“鞋頭花”；二是適合鞋面的形狀，剪成月牙形，稱“鞋面花”；三是由鞋頭花的兩端延伸至鞋幫，稱“鞋幫花”

門箋：又稱“掛箋”“紅箋”“喜箋”，一般用于門楣或堂屋的二梁上，樣式多為錦旗形，下掛流蘇，多以紅紙刻成，也有其他顏色。圖案多作幾何紋或嵌以人物、花卉、龍鳳及吉祥文字，張貼時或一張一字或一張一種內容，成套懸掛，一般以貼五張為主。

詩歌中的剪紙

鏤金作勝傳荊俗，翦彩為人起晉風。

——〔唐〕李商隱《人日即事》

解讀：傳說女媧創世，第七天造出人，自漢朝起，正月初七“人日”便成為固定節日，以慶祝人類誕生?！扮U金作勝”“翦彩為人”都是人日風俗，這一天，女子用彩紙、金箔剪刻成小人形象，或貼在屏風上，或戴在頭上，或互相贈送。平淡的語句描繪出喜慶熱鬧的節日場景，讓我們感受到了剪紙在唐朝的盛行。

暖湯濯我足，剪紙招我魂。

——〔唐〕杜甫《彭衙行》

解讀：杜甫在安史之亂時帶領全家避賊逃難，一路頂風冒雨，饑寒交迫之際，在彭衙附近受到老朋友孫宰的熱心照顧，一直銘記在心，便作此詩表達對老友的感激之情。這份患難中的真情感動了詩人，也感動了我們。

數家祈福來澆奠，剪紙糊燈作上元。

——〔元〕方回《野廟》

解讀：古代的元宵節也稱上元節，其隆重氛圍堪比春節。這一天，家家戶戶都會到寺廟拜神祈福、許下心愿，也會用剪紙裝飾彩燈，歡度節日。

上至王公貴族，下至黎民百姓，普天同慶，其樂融融，所有人都懷著滿心的憧憬度過這美好的一天?！凹艏埡裏簟北闶窃鲿r期剪紙與彩燈相結合的寫照。

民俗中的剪紙

在柘榮縣，幾乎家家有剪紙、戶戶會剪紙，窗花、擺件、掛飾……隨處可見各式各樣的剪紙元素。從男婚女嫁到生日壽誕，人生中的每個重要階段都有剪紙的陪伴。2000年，柘榮縣憑借剪紙藝術被原文化部命名為“中國民間文化藝術之鄉”。

始于唐、盛于清，柘榮剪紙隨中原士庶南徙而流入，最早由民間刺繡的底樣發展而來，至今已有1000多年歷史。“二月閨秀繡羅衫，巧剪花樣百家傳”是對柘榮剪紙的真實寫照。歷史的演進造就了柘榮剪紙深厚的群眾基礎，也賦予其獨特的藝術韻味。它保留了中原剪紙的特點，表現內容極為豐富，有人物、花木、鳥獸、山水、文字、果蔬、昆蟲等；用途非常廣泛，有窗花、禮花、喜花、鞋花、枕花、肚兜花、帽花、屏花、箱柜花等。創作手法上，柘榮剪紙也保留了中原剪紙以剪為主、以刻為輔的特點，創作時不打草稿、不用粉本，先剪外形，再進行圖案內部鏤空。剪紙外形不求對稱、隨意挺勁，圖案概括簡練、質樸粗獷，布局輕松寫意。正因如此，柘榮剪紙才有“中原剪紙文化活化石”的美譽。

（節選自《柘榮剪紙——千年技藝，綻放光彩》，《人民日報》2023年8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