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花開香滿城

［摘"要］"隨著中國優秀傳統民歌的逐步發展，民歌《茉莉花》逐漸家喻戶曉。同時，我國的地域差異使得這首歌演變出了許多不同的版本，其中最具代表性的當屬江蘇《茉莉花》與河北《茉莉花》，一南一北，賦予了這首民歌不同的韻味。本文將以民歌《茉莉花》為中心，分析上述兩個版本《茉莉花》形成差異的原因，再具體介紹兩個版本的《茉莉花》在音樂上的種種不同，以對比的方法系統闡述兩版本各自獨有的韻味。

［關鍵詞］"民歌；江蘇《茉莉花》；河北《茉莉花》

［中圖分類號］"J60-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2233（2024）08-0086-03

中國的民族音樂歷史悠久，源遠流長，為中國音樂教育的發展壯大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我國民族音樂中有諸多優秀傳統民歌，深受各族人民的喜愛，并在全國各地廣泛傳播。《茉莉花》的藝術形式起源于清代乾隆時期的一部戲劇《綴白裘》，以吟唱《西廂記》中張生和崔鶯鶯的愛情故事而出現基本曲調，后逐漸發展，被改編成為民歌。這首民歌流傳至今，版本早已多種多樣，其中以江蘇和河北的版本最為著名。本文采用對比研究法對這兩個版本進行分析。先對歌曲形成差異的因素進行系統闡述，再研究兩個版本音樂的節奏、旋律以及調式調性等方面的差異，最后探索《茉莉花》這首民歌的傳承與保護。

一、兩個版本差異形成的主要因素

（一）地理因素

由于地理環境存在差異，各個地區的人們形成了各自獨特的性格特點，并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了不同的地方文化。地理環境不僅影響著人們的物質生活，也深刻地影響著人們的精神和文化生活。而這兩方面均對民歌的發展產生了不同的影響。

南方氣候溫和，雨水充沛，江南的秀山麗水孕育了江南人民的溫柔性格。這一特點在民歌的音調和旋律中也有所體現，呈現出婉轉、變化幅度較小的特點。南方的民歌音調高亢，旋律優美，尤其是江南地區的民歌，歌聲婉轉動聽，余音繞梁。它們是江南人民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代表了江南人民的獨特文化。譽有“魚米之鄉”的江南位于長三角地區，以平原地區居多，氣候溫熱濕潤，青山綠水環抱，富饒的土地孕育了江蘇兒女，形成了南方人溫柔秀美的氣質，其小調民歌多用于描繪才子佳人的愛情故事。綜合其特點所創作的《茉莉花》，描繪了江南水鄉的清新秀麗、溫和婉轉。

北方地區大多崇山峻嶺、氣候干燥，人們在與大自然的相處中形成了樸實、豪爽的性格特點。河北省的地勢西北高、東南低，由西北向東南傾斜，地形復雜多樣，既有復雜崎嶇的高原和丘陵，又有一覽無余的平原。同時，河北省的氣候寒暑差異顯著，變化不定的自然環境因素對當地民歌的創作和表達產生了重要的影響。河北省的民歌創作與之相應，體現出剛勁、豪邁且變化幅度較大的藝術特征。其所創作出來的《茉莉花》在音調與旋律上體現了北方民歌的風格特點，整首樂曲以詼諧風趣的風格為主，與北方人民的爽朗性格形成呼應。

（二）語言因素

不同的地域造就了文化的差異，也形成了各異的地方語言，不同的語言同樣也對民歌產生重要的影響。歌唱是語言表達的升華，不同地域的語言和方言形成了不同的語調，又由此發展出具有本地域語言特色的民歌。不同方言演唱同一首歌是一種非常有趣的文化交流方式，讓人們在欣賞歌曲的同時也感受到了不同地區的文化特色，使更多的人能夠聽到并喜歡上這些歌曲，有利于音樂的傳播和傳承。這種方式在音樂領域中越來越受到人們的歡迎和喜愛，不同版本的《茉莉花》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南方江浙一帶的方言多具有婉轉、柔美的特點，這種語言特色是南方人獨有的細膩所帶來的。在音樂的表現上，通常以情景交融的方式進行表達。南方地區在表現一首作品時，充滿著濃烈的抒情性與歌唱性。《茉莉花》是江蘇的民歌，主要采用江淮地區的方言進行演唱，以濃郁的蘇州話為代表，使聽者仿佛置身于江南水鄉之間，身臨其境般地感受秀美的山水風光。細膩的吳儂軟語配上江蘇地區婉轉的民歌旋律，給這首《茉莉花》營造了更加溫和的氛圍，將歌曲的曲折變化表現得淋漓盡致。

而北方地區人們的性格更加豪邁，在日常的語言方面，體現出直率的特點，民歌創作方面更具備這樣的風格特征。以《茉莉花》為例，江蘇地區的《茉莉花》在歌詞創作上有一句是“我有心采一朵戴”，而在河北版本中則改編成了“我也有心掐一朵戴”，這里只是將一個“采”字改為了“掐”，就顯而易見地凸顯了南北民歌在語言上的差異性。河北地區《茉莉花》是以北方方言為主的，很少出現輔音的尾音。因此，在語言上沒有“清聲濁音”之說，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在演繹的過程中，更多的是利用文字的獨特音調來突出表現裝飾音與下滑音，讓歌曲的北方特點表現得更為明顯，加之北方民歌的敘事性，呈現出一種北方特有的地域音樂風格。

二、兩個版本歌曲的對比分析

（一）節奏對比

江蘇《茉莉花》在節奏上，以2/4拍為主貫穿全曲，多采用十六分音符來表現江南民歌婉轉、細膩的節奏特點。仔細分析樂譜，能夠發現歌曲的每小節基本都采用了連音線，而連音線有利于演唱者在表演過程中將歌曲的每個音符自然流暢地銜接在一起。這樣的寫作手法，更能突出表現江南民歌優美動人的藝術特征，引發人們對江南水鄉風土人情的聯想，從而讓人們真切地感受到江南人民對茉莉花的喜愛。

河北地區的《茉莉花》節奏比較寬松。全曲主要用切分節奏，演奏的速度適中，音域較寬，體現了北方小調的敘述特點，讓聽眾在聆聽的過程中感到輕松愉悅。切分節奏的運用可以使音樂更加富有變化，也更容易引發聽眾的共鳴。河北版本的連音線使用較少，多用于連接前后兩小節，使歌曲有著綿延不斷的聽覺效果。

（二）旋律對比

江蘇版本的《茉莉花》是一首以五聲音階級進為主的民歌，具有典型的南方民歌特點，歌曲的旋律流暢婉轉，猶如描繪江南水鄉風土人情的畫卷。在歌曲的最后部分，采用了一種“留白”的方式，表達了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這首歌構思精巧，詞調結合得天衣無縫，旋律優美，起伏流暢，情緒柔和，富有江南水鄉風情，素有江南民間“第一歌”之稱。作曲家通過歌曲將自己對茉莉花的憐惜與愛惜之情表達得淋漓盡致。

河北版本的《茉莉花》則更具敘述性質，其速度偏慢，并且在樂譜中采用一些特殊的音符以及大量的襯詞，如裝飾音、變化音、滑音等，還有四度、五度和七度音的跳進等，給歌曲增加了耐人尋味的韻味。特別是一字多音的寫作手法，更是將北方民歌獨有的特點表現得更為明顯，加之豐富的敘事性，使抒情與敘事融為一體。歌曲最后用長達七小節的無實義語氣助詞結束全曲，一氣呵成，將演唱者高亢、豪爽的嗓音完美地表現了出來。

（三）調式調性對比

江蘇版本的《茉莉花》屬于典型的五聲徵調式，相當于一種起、承、轉、合的結構，節拍為2/4拍，其曲式結構為五聲徵調式和四句體樂段式的結合。其中，第一樂句由3開始，尾音則落在了徵音上，運用了屬音穩定的特點，延至兩拍的時值更體現整個樂句優美的結束之意。顯而易見，兩個小節的結尾都在徵音5上，與此前穩定的特性相呼應。第二樂句運用了魚咬尾的寫作手法，在第一樂句的基礎上加以變化發展，其中“園”到“花”以三度的跳進表達出了歌曲的情緒，整個旋律呈現遞進之勢。末尾再引進新的音樂靈感，以“宮”為終，是從“屬”到“主”的和聲進行。[JP2]第三樂句中的音符都非常緊密，旋律發展至最后一個音符，落在了徵音之上，這與第一個樂句的和聲進行方向相吻合，相輔相成。結尾的句子在高音區發展，運用了加花的手法，豐富了旋律音，最后落回徵音。通過上述四個樂句的組合發展，更加體現了整首歌曲起承轉合的寫作手法。

河北版本的《茉莉花》其調式調性則較為復雜，是帶變音#1的六聲音階A徵調式，速度相比較江蘇版本顯得更加歡快。全曲在曲式方面運用的是起、承、轉、合的非方整型樂段。第一句運用了裝飾音和波音，1～4小節與5～8小節則采用了“同尾換頭”的手法，最終樂句結束在了徵音上。與江蘇版本《茉莉花》相比，河北版本多運用四分音符、八分音符這種時值偏長的音型，將其典型的北方風格表現出來，多采用連音線，給人連綿不斷的感覺。第三句則運用了新的材料，體現在增加的新節奏型。而第四句則落在了徵音上，最終樂曲回歸到了原來的主題，與第一樂句形成了完美的呼應關系，加深了起、承、轉、合的全曲結構特點。結尾的發展使樂曲上升到華彩部分，鮮明地體現出河北民歌的寫作風格與特性，整首曲子的節奏比較分散，屬于非常典型的北方民歌。

（四）演唱風格對比

江蘇地區的民歌風格鮮明，大多引人入勝，給人十分輕松的感覺。江南水鄉風景優美、地形平緩，在這樣如詩如畫的地理環境下，創作的民歌大多清新自然、細膩婉轉。語言的音調也很柔和，和北方民歌有很大的不同。在演唱江蘇民歌《茉莉花》的時候，要注意發音的清晰，吐字的自然平和，氣息要均勻。曲中刻畫了一位溫柔嫻雅的少女，為一枝芬芳的茉莉花而著迷，為之傾心，為之喜愛，為之采摘，為之點綴，但又怕摘取后來年不能發芽而擔心與羞怯。在演唱的時候，要設身處地將自己想象成這位姑娘，代入情緒，通過表達對茉莉花的喜愛間接表達對愛情的向往。歌詞中的“怕”“罵”兩個字，將江南女子羞怯、溫柔的性格刻畫得淋漓盡致。因此，在歌唱時應特別注重這兩個字的表現，感受并表現少女溫柔細膩的情感。

河北人的性格有著自身獨特的北方韻味。在河北版本《茉莉花》中，這種濃郁的地方戲曲特色就被顯現出來，其曲調也受到了河北梆子和呂劇的深刻影響。呂劇“四平腔”以拉調為主要特征，如歌曲的最后一句，不斷轉音的拖腔是其運用的一大手法，因此它的演唱也就更具有戲曲的味道。特別是歌詞中還包含著一些特殊的襯詞，如“啊”“哎”等，這就要求演唱者將歌曲俏皮的感覺演唱出來，并且大多用真聲進行演唱，音色較為渾厚，曲調富有口語化。河北版本的《茉莉花》歌詞簡潔，[JP2]旋律歡快活潑，在演唱時要把歌詞的內容想象成動感的圖畫，給予劇中的角色專屬的個性，用北方人豪爽的腔調詮釋河北版本的《茉莉花》。

（五）發聲方法對比

江蘇版本的《茉莉花》在演唱時，有著細膩、溫柔的發聲特點。軟糯的蘇州話生動柔和地表現了南方地區“小姑娘”的羞怯形象。在演唱時，要求嗓音要保持圓潤、透亮的感覺，好似江南姑娘手持團扇，面帶笑意地向你走來。發聲時具體的表現包括：音量適中，時刻將聲音從頭腔送出，以哼唱的感覺為主；演唱時的聲帶與音量上不能用力過猛，保持放松、平穩的狀態，自然地將歌詞的寓意表達出來，仿佛將人們帶到了江南水鄉之中。

河北版本《茉莉花》在演唱時，則具備爽利、明亮的發聲特點。將典型的北方民歌特點融入了這首歌中，仿佛眼前出現了一名性格直爽的北方女子，帶著爽朗的笑聲朝你走來。在演唱時要將自己融入歌中，保持積極的狀態。同時，不能忘記高聲部發聲的位置，聲音要有起伏與輕重，突出音量與音調的強烈對比。這里的要求就與江蘇版本截然相反，要求音色一定要透亮、有力，但也不能過于用嗓。既要保持熱情又要平穩演唱，將豪爽、開朗的北方女子形象表現出來。

三、民歌《茉莉花》的傳承與保護

傳統文化并非固定不變，在長期的歷史過程中，它既蘊含中國人民的豐富文化底蘊，又遵循了人類共同的美學準則與文化需要，同時具有“多變”與“不變”兩種特征。幾千年的中國傳統音樂文化，正是在“變”和“不變”之間以及歷史與現實的對立與對抗之中，呈現出螺旋式發展的態勢，中國民歌亦是如此。

民歌《茉莉花》作為中國最具代表性的音樂作品之一，它的發展也一直在遵循著社會的進步，產生了多個版本。除了上述提及的江蘇版本與河北版本，還有山西版本、河南版本、湖南版本和湖北版本等，可見其影響之大、傳播之廣。《茉莉花》多樣化的版本反映出中國各地風俗習慣和人文環境的差異性，又表現出其獨特的東方藝術魅力。在當今多元化的社會中，中國音樂要想真正走向國際，離不開對《茉莉花》這一類優秀民歌的繼承與發展，讓中國的優秀音樂在世界音樂的舞臺上發光發熱。

通過對這首民歌的研究，許多的專家、學者也重視起民歌的傳承，接連發表了許多文獻來幫助越來越多的人了解中國傳統民歌，而《茉莉花》就是其中的代表之一。要想《茉莉花》等民族歌曲能夠不斷創新，最重要的是積極參與全球多元文化交流與發展，要支持民歌獨特的表現方式與原生態音樂。在對傳統歌曲進行改革的進程中，出現了各種豐富多彩的表現形式。我們應該努力追隨前人腳步，用與時俱進的知識來進一步加工這些民歌，讓它們能夠一直綻放在每個人的心中。

結"語

《茉莉花》的演變與傳承仍在不斷進行，但經典永不過時。不論就歌曲本身而言還是演唱方式而言，筆者都希望能通過對江蘇與河北兩個典型版本的分析，讓更多的人對這首民歌的各個方面有更加詳細的了解，也希望這些寶貴的傳統文化能夠走出國門，受到世界各國人民的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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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