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憑借不同文本的類型優勢,網絡文學通過文化符號架設的認知空間、神話邏輯編織的想象空間、跨媒介敘事營造的參與空間,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跨文化空間中中國故事的世界表達。借力網絡文學打開中國出版走出去新局面需要注重以下方面:重視文化符號的開掘,借助數字技術手段、跨媒介敘事方式講好中國故事;充分調動讀者群體的能動性,讓廣大用戶參與故事世界的構建;致力于從走出去到走進去的轉變,講述與青年人在地文化生活相共鳴的中國故事。
【關 鍵 詞】跨文化空間;網絡文學;中國故事;文本策略;出版走出去
【作者單位】侯瞳瞳,上海出版印刷高等專科學校出版與傳播系;楊揚,上海出版印刷高等專科學校出版與傳播系。
【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網絡文學跨文化空間構建研究”(24YJCZH090)的階段性研究成果。
【中圖分類號】G239.2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491/j.cnki.cn45-1216/g2.2024.21.006
當下,以網絡文學為代表的數字出版走出去已然成為加強國際傳播能力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中國構建跨文化空間的重要載體。筆者試圖從網絡文學內容的類型優勢和文化效應出發,對跨文化空間視域下網絡文學不同類型的文本如何通過文化符號、神話邏輯,以及跨媒介敘事層面構建中國故事的文化認知、集體想象和互動參與空間展開探討,以期為出版業講好中國故事的文本策略提供有益線索。
一、 網絡文學講好中國故事的空間載體
文化空間是空間研究的文化轉向與文化研究的空間轉向相互交織的產物。新文化地理學強調不僅要重視文化的空間性,還要重視空間的文化性,以文化理論作為空間分析的工具。跨文化空間由作為文化載體的文本在跨文化傳播過程中筑造,是網絡文學走出去的必要前提和必然效果,也是網絡文學講好中國故事的重要空間載體。
1.網絡空間、文化空間概念闡釋
就目前學界有關網絡空間、文化空間的研究來看,卡斯特在《網絡社會的崛起》一書中提出的“流動空間”概念為有關網絡空間的理解提供了有益線索。真正意義上的文化空間理論研究,始于詹姆遜的“超空間”生產理論和哈維的“時空壓縮”理論。其中,“超空間”是一種高度抽象的全球化空間概念,它是當代文化空間理論的重要起源。“時空壓縮”由地理學家麥肯齊首次提出,旨在闡明人際傳播空間伴隨著技術的進步而產生的演化過程。哈維將其延伸,指出時空壓縮是全球化生產、傳播與消費方式主導下的產物。
首次將空間概念引入網絡文學研究的是崔宰溶,他指出網絡文學是根植于網絡空間而存在的[1]。邵燕君同樣贊成從空間視角出發來探尋網絡文學的特質,將網絡文學看作一個網絡性的生產空間[2]。循著這些學者的學術線索,我們可以看到,正是借助全球跨文化的生產、傳播與消費方式,中國網絡文學實現了空間與地方的分離。通過“時空壓縮”,網絡文學自有的一套“生產—消費機制”帶動了一系列獨特的文化空間實踐,網絡文學跨文化的空間性表征和表征性空間才得以建構:一方面,以翻譯網站為代表的“空間”把各種不在場的他者聯結起來,并由各種具體的、明確的地方加以填充,打破了地方概念必須面對面接觸的場所特性,由此,網絡文學空間與各個地方的關聯變得松散;另一方面,網絡文學是一種無地方性的大眾文化,網絡文學的生產、傳播與消費方式都體現一種“全球地方感”,全球的網文讀者都可參與空間的意義生產活動[3]。
2.網絡文學跨文化空間的內涵與外延
眾所周知,文化行業向來以“內容為王”,沒有上游的好故事,下游就是無源之水。作為“內容為王”的出版業,好的文本策略必然是講好故事的前提。網絡文學是承載于特定地理空間的,但其文本并不是簡單的空間表現,而是直接參與空間的生產,賦予空間以價值,揭示空間的文化意義。因此,從內涵上來看,網絡文學跨文化空間的概念是:承載于特定地理空間的網絡文學作品通過自身文本的呈現以及各種內外部力量的參與,從而建構出的文化想象域和意義的空間。從外延上來看,網絡文學跨文化空間是指作為文化載體的網絡文學文本在跨文化傳播過程中筑造的文化接受空間[3]。就空間形態而言,網絡文學跨文化空間與文化創意園區之類的實體空間形態不同,更多地以一種相對虛擬的形態呈現,具體體現為一種扎根于地方的文化生產、媒介傳播與意義接受過程。
結合目前我國實際出現的一系列跨文化傳播活動,跨文化空間的大致構建路徑有政府主導(如國家形象宣傳片、國際文化藝術節、世界各地的春節文化品牌等)、教育主導(如孔子學院、來自世界各地的留學生教育等)、市場主導(如影視劇、自媒體、網絡文學等)。其中,網絡文學是目前為止最有成效的一種跨文化空間構建形態。從物理層面來看,網絡文學通過趣緣社群的集結與維系,構建了一個跨越不同地域的內容流動空間。從技術層面來看,網絡文學在新媒介的賦權下通過跨媒介的敘事與傳播方式,構建了一個跨越不同文化群體的青年亞文化空間。從意義層面來看,網絡文學通過跨文化的文本空間表征,建構出一個雜糅了文化認知、集體想象等文化功能的意義呈現空間。
二、 跨文化空間中網文文本的類型優勢
類型性是網絡文學在全球跨文化的生產、傳播與消費方式語境下產生的鮮明特性。具體來看,東西交融、亦古亦今的修仙類小說,抽象化和等級數目化的玄幻練級類小說,以及具有歐美探險血緣的盜墓類小說,都是凸顯跨文化空間中網絡文學文本類型優勢的中堅力量。
1.修仙類:東西交融、亦古亦今的空間體系
從流派上來看,修仙小說可細分為4個類型,分別為“幻想修仙”“古典仙俠”“現代修仙”“洪荒封神”[2]。網絡文學發展早期,頗負盛名的“網文三大奇書”中,就有兩部修仙小說——蕭潛的《飄邈之旅》和蕭鼎的《誅仙》,分別是“幻想修仙”“古典仙俠”的網文開山之作。從時代特征上來看,“仙”更偏向于一種古典氣質,“俠”充滿理性的光輝,“仙俠”二字可謂是亦古亦今,超逸出塵。不僅如此,修仙類文學還融合了西方奇幻文學的元素。比如蕭潛的《飄邈之旅》所開創的奇幻修真類型,就受到包括漫畫和游戲在內的國外奇幻作品的影響,打破了網絡小說發展初期西方奇幻一家獨大的格局。《飄邈之旅》在西方奇幻的刺激下試圖把被壓制和埋沒的東方幻想空間重新建構出來,但有別于脫胎自歷史神話的傳統仙俠空間,作者引入宇宙和星球等現代性的概念,融合了各種東西方神話故事,其魅力在于透過與讀者相近的人的目光來觀照陌生人的經驗[3]。這對西方讀者來說既滿足了他們對東方文化的好奇感和新鮮感,又有著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和親切感,因而具有“熟悉的陌生感”,更易于理解和接受。
2.玄幻練級類:抽象化、等級化的空間體系
在網絡小說的各種類型中,玄幻類幾乎占據了半壁江山,練級是玄幻類小說吸引讀者追文的不二法門。玄幻之所謂“玄”,是因為它具有一定的抽象性且在現實中很難找到對應物。它描繪的空間是一個完全脫離現實的高度虛構的空間。當然,這種幻想總是基于現實,是某些現實的抽象表現。在這種抽象的幻想空間中,讀者的欲望得到便捷的滿足。大眾通俗小說對力量的崇拜是一貫的,但是玄幻練級小說與傳統的通俗小說最大的不同在于其設定的等級明確而森嚴,甚至數目化[2]。正因如此,玄幻練級類小說往往在開篇甚至在小說簡介中就把空間設定和盤托出,如在海外翻譯網站上有著超高點擊量和討論度的《斗破蒼穹》,其力量體系設定里每個級別都進一步細分為9個小的級別,合稱為“X星斗Y”,來標明人物的力量等級。
玄幻練級小說如此抽象化與等級數目化的空間設定,從宏觀角度看,是與社會理性化進程相適應的一種文化現象。該小說類型之所以會有如此明確的級別定義,其深層原因在于一些學者所說的現代社會科層制的特征[2]。社會的科層化使得人們在潛意識中感覺到等級的無處不在,由等級體系引發的關于個人能力的焦慮由此產生。玄幻練級小說在國內外掀起熱潮,其社會心理根源就是當代社會科層化觸發的情感機制。艾瑞咨詢對網絡文學海外讀者的調研數據顯示,海外網文讀者中無收入人群占比最高,超過四分之一。可見,網絡文學在海外傳播的受眾主要是非精英群體,這一類群體突破現實等級的便捷方式是建構一個脫離現實的玄幻空間,正因如此,玄幻練級類小說成為最受海外讀者歡迎的中國網文類型。
3.盜墓類:具有歐美血緣的雜糅空間體系
在網絡小說的諸多類型中,“盜墓文”屬于一個特殊的類別。這個類別之所以能夠生生不息地發展下去,很大程度上依賴于《鬼吹燈》《盜墓筆記》等早期“神作”奠定的讀者基礎。這兩部作品是跨文化傳播取得較大成功的盜墓類小說,不僅遠銷日韓、東南亞、歐美等國家和地區,而且衍生了漫畫、游戲、影視劇等形式的作品。
一方面,《鬼吹燈》和《盜墓筆記》之所以受海外讀者的歡迎,是因為其與歐美探險小說具有親緣性,使得讀者在閱讀這些作品的過程中具有熟悉感、親切感。近代以來,風靡歐美的探險小說和系列電影,尤其是以《所羅門王的寶藏》和《奪寶奇兵》為代表的叢林考古探險類型,和網絡上低調接地氣的盜墓小說有著非常相似的本質[4]。另一方面,《鬼吹燈》和《盜墓筆記》構建出一套獨具特色的雜糅空間體系。以《盜墓筆記》為例,作者創造的故事世界雖始于盜墓,但絕不僅僅終于盜墓。我們可以在文中看到懸疑的元素——三叔、張起靈、陳文錦口中描述的“二十年前科考隊”無疑是一場“羅生門”。總體來看,盜墓類小說往往能夠糅合各種類型的要素,很好地避免單一類型化可能產生的單調與空洞,同時充分地利用各自的審美和快感機制,因而能夠在跨文化空間中收獲廣大海外讀者的追捧。
三、跨文化空間中中國故事的文化效應
網絡文學跨文化空間的一個重要層面是意義的呈現空間。從根本上來說,文化生產即意義的生產,文化藝術產品的意義不能抽象地存在,必須以文本或符號為載體。從內容屬性來看,網絡文學憑借其類型優勢構建出文化認知與集體想象/rdtw7bg4ZNt4Tt8Kd4Zjw==的空間,吸引諸多海外讀者加入文本生產者的行列。網文跨媒介敘事產生的互文性、擴張性與參與性,能夠為跨文化意義呈現空間的構建注入全新的活力。
1.文化符號架設中國故事的認知空間
網絡文學作品中蘊含著諸多體現中國文化和中國價值的象征符號,它們共同架設起一個供外國讀者了解中國的文化認知空間。
一是詩詞文化符號。在網絡文學的語言表達上,作者借用中國古代或近代的詩詞歌賦,或使得文風更有歷史底蘊,或更能襯托其時代背景。如晚晴風景的穿越小說《瑤華》,就取自《九歌·大司命》中的“折疏麻兮瑤華,將以遺兮離居”,同時該作品與南宋周密的《蘋洲漁笛譜》中宋詞《瑤華》同名。這種詩詞文化的輸出往往不只留于詩詞本身的“軀殼”,更多的是深及詩詞“靈魂”的精神文化。諸如此類的網文作品對中國詩詞文化的體現是彌足珍貴且意義深遠的。
二是民俗文化符號。民俗文化在網絡文學中的體現不勝枚舉,用民俗文化填充小說的細節,能讓小說的構架更為立體和完整。比如《鬼吹燈》中的鬼怪和《擇天記》中的妖獸都具有濃厚的傳統民俗符號意義,《擇天記》中的祭天、祭祖等儀式體現了對祖先的敬畏,是家族榮譽和文化認同的象征。眾多作者在創作網絡文學作品的時候通過這些有意無意體現的民風民俗,讓讀者身臨其境地體悟當時的民俗文化,也為海外讀者打開了一扇了解中國民俗文化的窗口。
2.神話邏輯編織中國故事的想象空間
網絡文學的一個重要作用,就是使讀者在閱讀的過程中最大限度地代入自身的情感,進而以情感為紐帶構建起一個共同體[5]。除了能讓讀者代入自身情感,擁有沉浸式閱讀體驗,上帝視角的出現還滿足了讀者的控制欲。讀者在閱讀過程中,通過上帝視角可以掌控人物、情節的全貌,通過一系列操控作者的行為把故事走向往自己期望的方向靠攏,這種掌握主動權的優越感刺激讀者不斷對人物故事進行理想化虛構,完成對網絡文學的神話邏輯。網絡文學的神話邏輯改變了以往精英文學“你寫我讀”的話語模式,形成了讀者與作者之間相互對話、平等交流的平民化閱讀和寫作方式。因此,網絡文學依靠其民間化、大眾化的集體交互模式,最終編織出一種超乎尋常的集體想象空間。
關于這一點,我們可以從阿帕杜萊關于想象的論述中找到解釋。阿帕杜萊提出,想象不再受限于表達形式的束縛,而是成為一種普遍而流行的心理活動,作為大眾文學、大眾文化典型代表的網絡文學,其寫作和閱讀的交互過程就是普遍而流行的心理活動之一。阿帕杜萊指出想象與幻想是有著嚴格區別的。幻想更多地強調一種個人主義的心理活動,其與行動的關聯性較弱,因此更加容易散失;想象具有一種集體主義行動的色彩,因此具有更堅固的凝聚力。網絡文學所編織的想象空間,正是具備了阿帕杜萊所描述的集體特質,而不僅僅是一部分有天賦的個體所具備的能力:“大眾傳媒通過集體閱讀、集體批評、集體娛樂,使我所說的‘情感共同體’(一個可以共同想象、共同感受的群體)成為可能。”[6]網絡文學正是在電子媒介技術的加持下,通過沉浸式的閱讀體驗方式、代入式的情感表達與投射以及上帝視角對讀者能動性的助推,營造出一個符合自身氣質的邏輯體系。在這樣一種邏輯體系之中,多元的文化主體能夠找到適合自身的表達方式,跨文化、跨地域的集體閱讀和集體想象空間得以構建。
3.跨媒介敘事營造中國故事的參與空間
豐富的內容資源、多樣的改編方式、強大的內容延展性等優勢,是網絡文學具有故事可闡釋性的基礎。近年來,網絡IP劇跨媒介闡釋成功的案例比比皆是,以文字為媒介的網絡文學被視頻重新改編,不同的讀者透過視頻尋求中華文化的“真相”,共同加入網絡文學的跨媒介闡釋空間之中[3]。根據詹金斯
對故事世界、媒介擴展、用戶參與的定義,由跨媒介敘事開發模式構建的一種“文本—媒介—受眾”三維立體空間實現了中國故事的互動參與式講述。因此,網絡文學IP的運營深受跨媒介敘事故事世界的互文性、媒介平臺的擴張性以及受眾體驗的參與性等因素的影響。
互文性即“文本間性”,此概念由法國后結構主義學者克里斯蒂娃提出,旨在強調不同作品在內容上的關聯性。互文性在IP生成階段非常重要,因為只有故事的設定具備足夠充分的闡釋和演繹空間,故事的延展性才得以有效發揮。在這個不斷延伸和越發豐富的過程中,故事能夠產生持續的吸引力。就目前來看,“網絡文學+影視劇”是表現突出的IP轉化形式。以海宴的小說《瑯琊榜》的跨媒介敘事為例,其影視化改編采用了歷史時空“挪用”、主題模式“仿作”以及情節編排“戲仿”的互文性建構,立足于影視文本,拓展了故事框架,對人物形象進行了重塑,在歷史傳統的互文和故事預設的搭建中實現了故事世界的統一。
擴張性體現為媒介渠道的多樣性。從網絡文學跨媒介敘事的擴張性來看,除了“網絡文學+影視劇”的風生水起,“網絡文學+動漫畫”亦在跨媒介敘事的互動參與空間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漫畫改編與影視化改編略有不同的是,故事線的完整性、沖突的戲劇性、人物性格的鮮明性顯得尤為重要,掌閱文學的愛情小說《指染成婚》就具備以上特質。該小說被改編成漫畫在國內連載以來,閱讀量累計超過10億次,接連登陸韓國的互聯網平臺“Naver”、韓國的漫畫平臺“Comico”及各主流漫畫內容平臺,用戶反響均超出預期。
跨媒介敘事的參與性強調的是作為產消者的用戶參與故事世界構建或擴展的重要性。對IP運營來說,粉絲的數量是IP價值的重要指標,大多數粉絲都是在媒介融合文化中長大的年輕人,他們自發集結為文化娛樂活動中的粉絲群。他們把對作品的“偷獵”作為積累知識的途徑,試圖建立一個知識共同體的良性循環。譬如改編自墨香銅臭同名小說的動畫《魔道祖師》在泰國、日本、韓國等國家和地區熱播期間,許多相關的動畫周邊都成為粉絲們心愛的收藏品。在這種氛圍的影響下,傳統的替代感是不夠的,互動的參與感是他們的核心訴求。
四、借力網絡文學打開出版走出去新局面
如今,中國文化正受到越來越多世界目光的關注,借力網絡文學打開中國出版業走出去新局面,在故事的文本策略上需要重點處理好以下幾個方面的問題。
1.重視文化符號開掘,借助數字技術手段、跨媒介敘事方式講好中國故事
文化和科技的融合,催生了以網絡文學為突出代表的數字出版新業態。網絡媒介的產生,為出版物文字的書寫和情感的釋放提供了新的定位,也創造出獨特的文化符號體系。這樣的符號體系既包含了作為中國元素的文化符號,也包含了超越本土經驗的全球文化符號。在筆者看來,全球文化符號應當在超越文化界限、給人深邃的思考和體驗的同時,和民族精神融為一體,兩者不可割裂。在現有的出版作品中,我們已經能夠看到很多中國文化符號的呈現,其中傳達的中國文化內涵、哲學思想以及價值取向,向世人展示了其獨特的價值,構建了海外讀者了解中國文化、感受中國文化的認知空間和跨媒介闡釋的空間。未來,我們期待能夠通過跨地域、跨文化、跨媒介的傳播方式,體現中國元素的文化符號及超越本土經驗的全球文化符號,對網絡文學中的中國文化進行充分挖掘。同時,積極響應習近平總書記對數字文化建設的號召,順應出版業的數字化轉型趨勢,以更加便捷、親和的話語方式在浩如煙海的出版作品中講述全世界都喜聞樂見的中國故事。
2.充分調動讀者群體的能動性,讓廣大用戶參與故事世界的構建
中國網絡文學的跨文化傳播,依靠的主要是一種粉都(fandom,熱衷事物的愛好者形成的次文化)渠道,這種由網絡新媒體形構而成的社群感有助于文化接受的達成和主體性的呈現。就目前來看,網絡文學粉絲群體的文本再生產路徑之一是DIY式的手工制作,即將偶像的視覺資源植入自己的日常生活空間,對個人空間甚至公共空間進行不同程度的改造。路徑之二是拼貼與仿像的融合創作,即面對大眾傳媒提供的文本資源,先打散它、粉碎它,然后以另一種自己想要的方式重新粘貼,或是從現有的資料中抓取可以用來理解個人生活體驗的圖像和視頻片段,在跨媒體、跨內容的翻譯與仿像游戲中,創造能夠表達自己獨特詮釋方式和意義的視覺文本。
種種成功的案例表明,在媒介融合的時代,搭建起不同文化主體之間相互對話的交往模式,是出版業講好中國故事策略中十分重要的一環。要想實現主體間對話與交往的理想話語模式,出版平臺的內向建設與外向突破缺一不可。一方面,要強化出版平臺的內涵建設,同時充分調動受眾作為粉都群體的潛能,對其“生產者式文本”的再生產活動要尤其鼓勵;另一方面,要拓展出版平臺的外延,加大IP改編力度,豐富出版衍生產業鏈,以延伸故事世界的多元闡釋空間[3]。
3.從走出去到走進去,講述與青年人在地文化生活相共鳴的中國故事
青年群體是未來我國跨文化交流中不可忽視的力量。艾瑞咨詢的調查數據顯示,網絡文學跨文化空間中的譯者與讀者群體均以青年人為主,翻譯網站可以為那些有文化交流興趣的青年人提供學習機會,也可以幫助青年人與那些比自己更有知識和能力、擁有更多文化資本的人進行交流和學習,從而獲得自我提升。因此,在網站中集結而成的網絡文學跨文化群體有自身的魅力,能夠激勵青年人追求共同的志趣,產生一種“全球在地化”的情感共鳴,這是網絡文學在與商業資本博弈過程中始終堅持的自主性內核。正因具備這樣一種充滿活力的文化基礎,作者、作品、讀者的多元化與公共論述場域才能得以誕生。
在全球化的沖擊下,在地文化的實踐意涵不能只局限于在地,文化將不斷擴散與重組,文化的競爭力也不能僅依靠政府支撐或是輔助,文化必須真正走進去,深入民間大眾,才得以良性發展。因此,出版業需要在多元文化題材創作激勵機制、作者與譯者群體跨文化協作機制、新興媒體傳播與推廣策略等方面多下功夫,通過文化交流與互鑒,將中國故事以多語言形式傳播至更廣泛的國際讀者群體,引導青年創作者聚焦當代社會熱點及年輕人關心的議題,提升作品的時代感與現實意義,使其更具影響力。
五、結語
文運與國運相牽,文脈與國脈相連。改革開放40余年,網絡文學20余載,網絡文學的發展壯大與漂洋過海是出版業對國家文化走出去政策的積極回應。憑借修仙類、玄幻練級類、盜墓類等不同文本的類型優勢,通過文化符號架設的認知空間、神話邏輯編織的想象空間、跨媒介敘事營造的參與空間,網絡文學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跨文化空間中中國故事的世界表達。借力網絡文學講好中國故事的文本優勢,是我們對中國出版業更好、更快走出去的未來愿景。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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