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賦能教育評價：現狀、挑戰與消解之策

人工智能在1956年達特茅斯會議上被首次提出，就受到人們的關注。直至今天隨著ChatGPT等生成式人工智能的發展，人工智能不斷朝著“類人化”的方向發展，對人類社會的各個方面都產生了深刻的影響。教育方面也受到了人工智能的深刻影響，教育評價作為教學中不可或缺的一環也發生了變化。在2020年10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的《深化新時代教育評價改革總體方案》中明確指出要借助人工智能、大數據等現代信息技術來創新評價工具，不斷提高教育評價的科學性、專業性、客觀性。教育評價與人工智能的深度融合，正成為新時代教育評價改革的主旋律。

一、人工智能時代教育評價的現狀

一是評價主體的變化。教育評價是對教育活動滿足社會或個體需求程度的價值判斷，確定評價主體是教育評價實踐中首要解決的問題。因此，人工智能時代下，評價主體的轉變成為最早顯現的變化。在此之前，評價的主體角色主要是學校當中所存在的現實的人，例如，學校、專家、家長、學生、教師等。然而隨著人工智能的進一步發展，以往教育評價當中“主體結構單一、范式封閉獨白”的情況逐漸發生改變。人工智能不是簡單作為一個工具在教育評價中進行應用，而是一個具有高度智慧的“生命個體”參與教育評價。在此進程中，人工智能也成為評價過程中的重要主體之一，形成了多層次、多主體的教育評價格局。

二是評價方式的變化。教育評價自從產生開始評價方式都在發生著不斷地變化。評價方式從口試到紙筆測驗再到量表不斷變化，在此過程中評價方式在不斷地進步，但是仍有一些缺點存在。因為這種傳統的評價方式主要是由客觀的數據資料和評價主體的主觀價值判斷所產生的。因此，此類評價方式容易受到評價主體個人主觀經驗的影響，進而可能導致評價結果出現偏差。同時，由于傳統的評價方式大多采用傳統的人工經驗和觀察方式獲取評價資料和數據，會導致收集的數據不夠全面、評價內容窄化的問題出現。在人工智能時代下，現在的評價方式可以分為兩種：一類為線上教育應用程序，如中國大學MOOC、超星學習通等。這類應用程序可以在后臺收集學習的全過程中的數據，形成一種動態的、全過程的、科學的評價。還有一種是線上與線下相結合的智慧作業機器，如星火智能批閱機。這兩種評價方式可以使得不同領域、不同行業的評價主體參與到評價過程當中，減少了傳統評價方式帶來的主觀性的偏差。同時在這一過程中人工智能可以收集學習的全過程中的數據，形成一種動態的、全過程的、科學的評價。

三是評價的結果反饋變化。評價的結果反饋是實現教育評價應用價值的關鍵環節和重要組成部分。受傳統的教育評價思想的影響，以往的教育評價結果反饋通常以排名和分數形式展現，從而助長了“應試教育”這一現象。人工智能參與到教育評價之后，評價主體和評價方式的變化讓評價的結果反饋不再局限于分數、排名的形式，而是通過可視化的技術對評價內容進行分析，以圖表、圖像等方式呈現給評價對象和評價主體。其次，評價結果的反饋不再是原有的階段性的評價，而是通過動態的監測和評估給評價對象和評價主體一種實時性的反饋。

二、人工智能時代下教育評價的挑戰

一是評價主體的變化導致教師與學生主體性迷失。由于人工智能等技術深度介入到教育評價當中，技術不再是教師進行評價的工具而是成為一雙“無形的手”操縱著在教育評價中的教師。有些教師會過度依賴人工智能開展教育評價，從而逐漸成為人工智能的附庸，導致自身主體性的迷失。而且人工智能中大數據、深度學習與云計算等技術隱含了設計者一定的價值取向，教育評價又是一種價值判斷的過程。因此，人工智能在深度介入教育評價的過程中，原本作為主體的教師受到這些技術的價值取向的影響難以做出正確的價值判斷，導致自身的主體性受到干擾。同時，人工智能介入教育評價的過程中，會將學生的多樣性和差異性統一運用數據表達和純理性的思維進行分析。在這一過程中，學生只能被動地等待數據所呈現的結果，最終導致學生過度依賴人工智能所開展的量化數據評價，從而喪失了自身發展的主導權。

二是教育評價功能的扭曲。教育評價對教育起著引導的作用。人工智能參與到教育評價中雖然可以有助于教育評價建立起一種更加科學、客觀的評價體系，但是也會對教育評價帶來一些功能上的扭曲。首先是算法偏見的風險，如果算法的開發者在開發過程中并未深刻地了解教育評價的本質功能以及教育的根本目的等關鍵問題，只是從一些外在的指標來設計教育評價。那么教育評價則會陷入成績、升學率等外顯的算法偏見當中，從而喪失教育評價育人的本質功能。其次是數據化帶來的風險，目前教育評價中存在“量化一切”等思想的出現。在這一思想下，教育評價更多關注的是可以外顯的、可測量的數據，而個人的內在發展則無法被發現。同時由于主體性的迷失，教師和學生不再以個體的發展為主，而是過于關注教育評價的數據。因此，教育評價丟失了對精神意志、文化品質、高深知識等教育價值的追求，喪失了育人的本質功能。

三是教育評價生命價值的遮蔽。教育的根本任務是立德樹人。教育評價作為教育的重要環節也應以人為核心，以人的全面發展為出發點和落腳點。因此，教育評價不能只關注簡單的知識和技能評價，更應該關注人的內在精神世界。在人工智能介入教育評價時，由于目前人工智能仍處于弱人工智能階段，其無法深度分析人類情感和意志。而教育領域涵蓋了多方面現象，如情感、道德和社交等，這些現象不能用簡單的數據進行全面描述。因此，人工智能可能無法全面分析這些因素，從而導致教育評價結果的片面和不準確。學生在這一過程中可能會導致主體的自主思考能力、創新能力降低，丟失了其生命發展的主動性，最終成為“物化”的人。同時教師也會陷入人工智能的“拿來主義”，喪失了自主發展的生命自覺從而被人工智能所替代。

在這一過程中教師與學生之間主體的交往也在不斷減弱。人工智能參與到教育評價當中時，人工智能就充當了信息傳遞的中介。因此，教師與學生之間的“人—人”的交流機制，就會轉變為“人—機—人”的交流機制。由于“人—機—人”的交流機制出現，導致在教育評價中教師和學生無法直接進行交流和溝通。最終使得教師與學生之間的主體的交往性遭到削弱，從而導致教師與學生之間的生命交往被遮蔽。

三、人工智能時代教育評價挑戰的消解之策

一是在教育評價的過程中要堅持以人為主體。在教育評價的過程中堅持以人為主體，是使教育回歸本質和促進學生全面發展的關鍵。首先要重視人工智能在教育評價當中產生的影響，不能過度依賴或者忽略技術的介入。只有認識到客體的改變才能保持主體地位的存在，當教育評價發生轉變時，主體應及時更新教育評價的理念與方法，從而更好地應對教育評價的轉變。同時，人工智能融入教育評價的過程中應該以人的發展為主要目的，讓人工智能以人為主體進行服務。因此我們在選擇使用技術手段時，應在尊重個體主體地位和生命發展的前提下進行選擇使用。

二是教育評價要以學生的生命成長為標準。人工智能參與到教育評價當中應當遵循一定的要求或者限度，才能夠更好地發揮教育評價的作用。生命價值是教育的基礎性價值，生命的精神能量是教育轉換的基礎性構成。個人的生命成長是教育的初衷，是貫穿人的一生的事情。因此，人工智能在教育評價應當以人的生命成長為邏輯起點，體現對生命的尊重和關愛。人工智能如果僅限于提高學習成績和教學效率，可能會剝奪個體自主參與的機會，甚至限制個體生命的自由發展。因此，我們必須警惕那些以犧牲個體生命發展的可能性為代價的人工智能應用。在人工智能介入到教育評價的過程中，應該以人的全面發展為出發點和落腳點，讓人工智能服務于人的成長和發展，而不是成為束縛生命的枷鎖。

三是提高教師與學生的人工智能素養。在教育評價領域，雖然人工智能的影響日益增大，但是教育評價的核心與主角依然是那些運用這些技術的人。面對這些挑戰，也要從人的自身素養的提升出發，從而更好地應對挑戰。在學生的人工智能素養方面，主要包括創新能力、問題解決技巧以及自主學習能力等。這些能力可以使學生更好地運用人工智能促進自身全面發展，并且有助于學生發展自身主體性，避免其成為“單向度的人”。在教師的人工智能素養方面，主要包括人工智能知識和應用能力，這些能力可以更好地將人工智能技術融入教育評價中。通過這些知識與能力教師可以更好地使用人工智能進行教育評價，從而促進學生的全面發展。同時，教師還需要加強對智能技術的理論、概念、術語和工作原理的學習，可以幫助教師更好地使用人工智能。

（作者單位：云南師范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