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耕歷山

歷山之農者侵畔①，舜往耕焉，期年，甽（zhèn）畝正②。河濱之漁者爭坻（chí）③，舜往漁焉，期年而讓長。東夷之陶者器苦窳（yǔ）④，舜往陶焉，期年而器牢。仲尼嘆曰：“耕、漁與陶，非舜官也，而舜往為之者，所以救敗也。舜其信仁乎！乃躬⑤藉處苦而民從之。故曰：“圣人之德化⑥乎！”

①畔：田地的邊界。

②甽畝正：田界恢復正常。甽，通“圳”，指田邊的水溝。

③坻：水中的小塊高地。

④苦窳：劣質，粗糙。

⑤躬：親身，親自。

⑥化：感化。

本文節選自《韓非子·難一》，記載了一段上古時期舜通過親身行動感化民眾的故事。

相傳上古時期，歷山一帶的農民經常發生土地糾紛，侵占彼此的田地。舜知道這件事后，就親自前去和眾人一起耕地，他還經常把自己開墾耕作好的土地讓給年老體弱的人。一年后，歷山再也沒有發生過土地糾紛。河邊的漁民經常爭搶水中的高地，舜便來到河邊和他們一起捕魚，他從不爭搶有利的位置，還經常把自己打到的魚蝦讓給有需要的人。一年過后，河邊的漁民們紛紛停止爭斗，禮讓長者。東夷地區的陶工制造的陶器品質很差，舜就自己前去燒制陶器。一年后，東夷的陶器變得堅固耐用了。

孔子感嘆道：“種田、打魚和制陶，都不是舜的職責，而舜前去干這些活，是為了糾正敗壞的風氣。舜確實仁厚啊！他竟能如此吃苦操勞，而使民眾都聽從他。所以說，圣人的道德能感化人啊！”

舜通過身體力行，逐漸扭轉一個地方的壞風氣，引導人民崇德向善。比起口頭教訓，這種做法顯然更有效，更能令人心服口服。有時候，要想勸別人改正錯誤，幫別人糾正壞習慣，與其磨破嘴皮，不如動手去做。通過實際行動來展示正確的做法，才能成為讓人信服的好榜樣。

古人相信，“圣人”和“君子”可以憑借高尚的道德和模范的行為來勸化民眾，使之向善。舜作為儒家價值體系中備受推崇的圣王之一，所流傳下來的事跡基本都與以美德感化民眾有關。歷史上類似的事例不勝枚舉，下面我們再來看一則故事——

東漢時期，有一個叫王烈的人，他經常自掏腰包幫助急需幫助的鄉親們。鄰居家要是有什么難解決的事，都會找王烈來排憂解難，所以王烈在鄉里名聲和威望極高。當地受王烈的影響，民風十分淳樸，很少發生要告官的治安案件。

可有一天，一個年輕人偷了鄰村人家的牛，被街坊鄰居和牛的主人抓了個現行。年輕人當場就認罪了，只是提了一個奇怪的請求：“我偷牛實屬無奈。只因今年莊稼收成不好，家中老母病重，一時糊涂起了貪念。我認罪伏法，你們告官或把我送去坐牢都可以，只是千萬不要把我偷牛的事情告訴王烈先生……”

年輕人盜牛的事傳到了王烈那里，王烈聽到后，竟反省是自己的品行不夠好，所以才沒有把鄉親們教育好，導致年輕人做出差點自毀前程的事情。于是，他和村里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商量說要親自去給牛主人謝罪。王烈還要送給年輕人一匹布。長者不解地問：“去給牛主人謝罪還情有可原，但還要給偷牛的送布，是何道理？”王烈回答說：“他偷牛是因家中困難、走投無路，他能夠當場認罪伏法，而且還怕我知道，這證明他有羞恥之心。我現在送他布匹，一是想解他燃眉之急，二是想激勵他改過自新。”

偷牛的年輕人收到布后，大為感動，發誓以后絕不再行偷盜之事。后來有一次，這個年輕人在路邊看到一把別人遺失的寶劍。年輕人不僅沒有據為己有，還一直守在路邊，直到劍的主人回頭來找，才放心地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