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省F縣數字鄉村建設的困境及紓解

摘 要：數字鄉村是鄉村發展的新形態，也是鄉村振興的重要突破口。從影響數字鄉村建設的主要因素著手建立“技術—制度—主體”分析框架。以貴州省F縣為例，考察數字鄉村建設的具體實踐，發現其面臨數字技術融合應用水平不夠高、制度供給不全面、建設主體對數字化轉型認知不一致等現實困境。應不斷加強技術與鄉村環境的適配，完善數字鄉村建設配套制度體系，依據主體類型開展差異化培訓等。

關鍵詞：數字鄉村；技術嵌入；制度供給；多元主體

近年來，現代數字技術逐漸下沉到鄉村場域，引發了鄉村生產、生活和治理方式的重大變革。2018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實施“數字鄉村戰略”，并連續出臺了多個重要文件，為數字鄉村建設提供了制度支持。而后，地方政府、村委會、企業和村民等主體不斷深入探索和實踐，以此為引擎推動鄉村振興。然而，與預期目標相比，目前“數字紅利”在鄉村還沒有得到充分釋放，數字鄉村建設仍然面臨嚴峻挑戰。本文選取第一批國家數字鄉村試點地區貴州省F縣為研究對象，了解數字鄉村建設的進展和真實情況，具體剖析當下面臨的困境，探索紓解困境的對策。

一、技術—制度—主體：數字鄉村建設的分析框架

為避免單一要素論，選取影響數字鄉村建設成效的多個關鍵性要素建立分析框架。結合已有研究和現實背景，關鍵性要素分別為技術、制度和主體，三者以技術嵌入—制度完善—主體聯動的進路推動數字鄉村建設。

（一）技術嵌入賦能數字鄉村建設

數字技術通過嵌入鄉村社會的各個場景，發揮即時聯通、開放共享、敏捷便利等優勢，推動鄉村治理、產業以及生活的數智化。第一，數字技術嵌入鄉村治理體現為各類政務App、一站式綜合服務平臺、微信群、QQ等的使用，為村民提供高效、協同、智慧的公共服務，同時也能夠增進各治理主體間的交流溝通和信息共享，推動多元共治格局的構建。第二，在農業生產中，數字技術可用于智能化生產、生產環境監測、食品安全追溯等，提高生產效率，規避意外和潛在風險，保障農業生產可持續發展。第三，數字技術還能促進農業生產經營方式的創新，如利用電商平臺銷售農產品。第四，數字技術的應用讓村民生活更智慧便捷。

（二）完善制度保障數字鄉村建設

數字技術對數字鄉村建設既可“賦能”也可“縛能”，具有雙面性。因此，如何正確使用數字技術需要相應的制度引導和規范，要求政府建立完備的制度體系支撐數字鄉村建設。總體而言，需要建立健全的制度大致有三類。第一，統籌規劃類。這類制度能有效整合技術、資金、人才等資源，圍繞為何建、誰來建、怎樣建等問題，明確建設的時間、實施步驟和責任主體，確保工作協同有序高效開展。第二，建設標準類。因各地鄉村數字化發展水平有差異，需要構建標準體系，統籌謀劃在哪些方面制定標準以及制定什么樣的標準，以標準引領高質量的數字鄉村建設。第三，風險防范類。通過規定數字技術的使用原則、范圍以及流程，明確對不正確使用技術行為的懲罰措施，避免數據信息泄露、侵犯個人隱私等風險的發生。

（三）多元主體推進數字鄉村建設

數字技術的應用與制度體系的完善最終依靠主體來落實，并且是需要政府、村委會、村民、企業等多個主體形成合力來落實。其中，地方政府以數字化治理理念引領數字鄉村建設，同時依據上級政策，結合本地區現實需求，設計適用本地區的制度。而村委會作為基層自治組織，通過凝聚鄉村內部各主體，協助各主體開展合作活動，為數字鄉村建設提供內生力量。企業則與地方政府合作，為鄉村帶來先進技術、專業人才等資源，促進數字化應用的推廣和普及，助力數字鄉村建設。村民作為主力軍，也是主要受益者，在政府和村委會的引導下學習使用數字技術，其創新創造的潛力被激發后將形成數字鄉村建設的強大動力。

二、F縣數字鄉村建設實踐探索

F縣在2020年獲批國家數字鄉村試點后，積極探索數字化賦能鄉村發展的新模式，取得了一定成效，在2022年的國家數字鄉村試點終期評估中獲得較好成績，在貴州省內4個試點地區中排名第1位。

（一）拓展技術應用場景，重塑鄉村面貌

目前，F縣開拓了多個數字化應用場景。一是智慧農業。F縣開發了數字化肉雞養殖智慧云服務平臺、產品溯源平臺、農特產品流通對接平臺等，推動農業生產、加工、流通和銷售全產業鏈的信息化建設，以此促進農業降本增效和高質量發展。二是智慧綠色鄉村。依托貴州省的數字鄉村建設監測平臺，F縣對垃圾清運車輛進行信息采集，安裝物聯網數據采集設備，并根據車輛運行軌跡實時監測垃圾清運情況，改善鄉村生態環境。三是數字治理。F縣推進“互聯網+黨務”發展，依托“筑紅云”對農村黨員進行線上管理；推進“互聯網+政務”工作，將行政審批部門、各鄉、各村辦理事項整合進貴州政務服務網，實現政務服務事項網上可辦率達95%；推進“互聯網+村務”發展，利用網絡新媒體公開黨建、村務和財務狀況。此外，F縣還建設了智慧教育、智慧醫療、智慧氣象等數字化場景，鄉村面貌煥然一新。

（二）政府強化制度供給，指引鄉村建設

自上而下來看，當前國家層面關于數字鄉村建設的制度供給結構相對完善，發布了《數字鄉村發展戰略綱要》《數字農業農村發展規劃（2019—2025年）》《數字鄉村建設指南》《數字鄉村標準體系建設指南》等文件，明確了目標、總體參考框架和標準等，為地方政府落實數字鄉村建設指引了方向。依據國家層面的相關制度，F縣政府結合本土實際，制定了《F縣推進數字鄉村建設實施方案》《F縣數字鄉村發展規劃（2021—2025）》《F縣數字鄉村建設提升行動工作方案》等制度；以清單形式將工作細分并將責任落實到具體部門，明晰各部門的任務和完成時限，穩步有序推進數字鄉村建設。

（三）鼓勵多方主體參與，激發鄉村活力

F縣致力于構建政府引導、多元主體參與的數字鄉村發展模式，期望通過發揮各主體力量形成多元共建格局。具體表現在：其一，通信運營商在政府鼓勵下推進5G基站建設工作，同時與政府合作開發5G應用場景，如智慧停車、智慧燈桿等，提升了地區信息化水平。其二，在政策和財政支持下，涉農企業和農戶積極投入數字化改造。如F縣的肉雞養殖云平臺、畜牧業大數據云平臺等都是在政府主導下由企業研發的為農業生產服務的數字化平臺，建成后吸引了眾多農戶加入，促進了農業數字化轉型。其三，電商企業積極履行社會責任，開展電商培訓，將電商技能和知識帶到鄉村，培育了一大批電商人才，為鄉村電子商務發展營造了良好氛圍。

三、F縣數字鄉村建設面臨的現實困境

F縣數字鄉村建設取得顯著成效，但是深入實地考察發現，在技術應用、制度供給、主體認知等方面還面臨著困境和挑戰，阻礙了數字鄉村建設目標的實現。

（一）數字技術融合應用水平不夠高

F縣屬于欠發達區縣，數字鄉村建設的初始條件較落后，起步較晚，他們以浙江德清等發達地區為學習樣板。然而，各鄉村對數字技術的現實需求是不同的，若一味照搬他人經驗，將使技術脫離鄉村情境。以農業為例，當前F縣使用云平臺養殖肉雞的家庭農場在逐漸減少，從最初的40家減少為30余家。其原因在于目前使用的數字技術更適用于大規模農場，需要高成本投入支撐建設和維護，而這對于生產規模較小的家庭農場和農戶并不適用，邊際成本較高，于是只能重新回到傳統的養殖模式，技術設備被閑置。

（二）制度供給不全面

雖然F縣出臺了諸多制度規定為數字鄉村建設“保駕護航”，但從總體來看，制度供給存在失衡，在風險防范方面的制度供給還較少。一是數據安全風險防范。盡管國家出臺了《數據安全法》《個人信息保護法》等相關法律法規，但與基層現實需求之間仍存在制度空隙，需要政府制定更詳細、具體的制度性規范指導基層實踐。目前，F縣還缺乏這方面的制度供給，數據的安全性以及村民的信息權益難以得到有效保障。二是農村電子商務風險防范。由于農村電商市場準入門檻較低，商品質量不高、虛假宣傳、銷售者之間惡性競爭等問題頻出，影響了農村電商的良性發展。針對此，國家層面相關的法律法規較少，F縣對電商運營、監管等方面的相關制度供給不足，尚在摸索與完善階段。

（三）建設主體對數字化轉型認知不一致

F縣各主體對鄉村數字化轉型的認知有偏差。首先，對于F縣而言，推進鄉村數字化轉型、建設數字鄉村能大大激活本地區發展內生動力，助力實現鄉村振興和農業農村現代化。其次，企業以與政府合作的形式參與數字鄉村建設，提供數字化產品和服務，有效解決了技術難題，但企業更多以盈利為目標，注重短期回報和收益。最后，F縣鄉村居民因自身數字素養不高，對鄉村數字化轉型接受度較低，對技術賦能持懷疑態度，參與數字化實踐動力不足。

四、紓解F縣數字鄉村建設現實困境的對策建議

（一）加強技術與鄉村環境的適配

數字技術與鄉村環境的適配是指數字技術嵌入鄉村社會的運用程度與本地區經濟社會發展程度、村莊發展實際情況以及鄉村現實情境相適應。這是有效推進數字鄉村建設的前提和基礎。為此，一方面，基層政府在技術嵌入前期需要開展充分且深入的調研，了解基層干部、生產經營主體、村民等各群體的實際需求，并將此納入數字產品設計中，使數字產品契合鄉村發展實際。例如，針對不同規模和類型的農業經營主體設計個性化的數字產品，讓數字技術能精準融入農業生產。另一方面，在技術嵌入后，要及時收集使用主體的反饋意見，不斷調試改進，加強技術與現實情境的融合。

（二）完善數字鄉村建設配套制度體系

要使數字鄉村建設行穩致遠，必須加強配套制度建設，完善常規管理制度、考核評估制度、風險防范制度以及監督激勵制度等。F縣需要從兩個方面進行完善。第一，供給缺失的相關制度。在數據安全方面，立足本地區實際，制定涵蓋數據收集、存儲、處理和使用全過程的詳細操作規程，并出臺數據安全風險評估、管控、追責等規范，彌補制度空隙。在電商方面，完善從業和管理參照標準，推動產品選品、包裝、銷售等環節標準化落地。第二，修訂與完善現有制度。根據本地區最新發展情況和存在的問題，應對現行制度及時調整和更新，確保制度規則與時俱進，真正切合鄉村實際。

（三）開展差異化培訓

針對F縣各主體對鄉村數字化轉型認知不一致的困境，引領構建分層分類的培訓體系，即根據主體角色的不同及其數字技術應用能力的差異開展個性化、多元化的數字素養和技能培訓，讓各主體深入了解數字技術，從而以積極的態度和正確的認知參與數字鄉村建設。具體而言，對基層政府和企業，可邀請數字化領域的專家、領導干部，圍繞政策解讀、數字化工具運用、數字化場景建設等方面進行培訓。同時，還可引入行動學習法，將理論學習和實際工作相結合，讓基層干部與企業在研究和解決問題中學習成長，不斷加深對數字鄉村建設的認識和思考。對村民的培訓則可以實施線上線下相結合的模式，線上利用智慧平臺開設農業數字化技術、電商平臺運營等學習課程，讓村民靈活自主學習；線下組織實操培訓，面對面教學，幫助村民解決在實際操作中遇到的困難和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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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樊 霞]

作者簡介：李佩佩（2001—），女，貴州石阡人，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政府與政治方面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