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人（外一首）

小時候，聽到這一聲

“磨剪子嘞戧菜刀”的吆喝

就知道磨刀師傅來了

一群小屁孩，不約而同地聚攏

屁顛屁顛地跟在后面轉悠

有模有樣地跟著唱著，街頭巷尾溢滿

“磨剪子嘞——戧菜刀——”

磨刀師傅磨刀的時候

低著頭十分專注地一推一拉，刀

越磨越薄、越磨越亮

他瞇眼瞄刀口的鋒利時

臉上的心事越來越透明

每磨好一把刀就磨輕生活的擔子

長大后，每當看到母親磨刀的背影

磨刀師傅的吆喝聲由遠而近

漸漸響起漸漸清晰

歲月是粗糙的磨刀石，每個人都是

那個磨刀的人。當年的血氣方剛

越磨越薄、越磨越輕

曾經披荊斬棘殺出的重圍，卻如同磨刀師傅

肩上扛著的磨刀工具，時重時輕

晾衣竿

我深情凝望那根靜靜依靠墻角

烙滿斑斑駁駁舊痕的晾衣竿

這是一根曾經堅強地為我支撐

一輩子洗滌塵埃衣物的晾衣竿

如今已不能讓它再為我忙忙碌碌了

只想讓它安安靜靜地依靠墻角歇息

此刻我想起已經遠行的母親

【作者簡介】黃平，壯族，廣西作家協會會員。曾出版《雨后晴嵐》《陽光穿透柵欄》《清風馱云》《面山而語》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