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導演的視覺敘事技巧

【摘 要】舞臺導演是劇目創作的核心人物，如何巧妙運用視覺敘事技巧，是塑造舞臺形象、深化劇作內涵的關鍵。本文以舞臺導演的視覺敘事技巧為研究對象，探討舞臺導演如何通過視覺藝術的創造性運用，本文力圖勾勒出一條從理論到實踐，從構思到實施的視覺敘事路徑，為舞臺藝術的當代實踐提供理論支撐與實踐指導。

【關鍵詞】視覺藝術；舞臺導演；視覺敘事；創意構思；時空構建

【中圖分類號】J8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7—4198（2024）21—182—03

一、視覺藝術在當代戲劇中的復興

戲劇敘事是綜合藝術，包括劇本、導演、演員、舞美等綜合系統，其敘事模式也涵蓋了所有的敘事形式，有語言的劇作敘事，也有非語言的視覺敘事等。[1]在戲劇藝術的漫長演進歷程中，視覺元素從一開始就是不可或缺的。在傳統的戲劇表演中，視覺元素一般被作為輔助手段來應用，用于營造場景氛圍、塑造角色形象。隨著現代科技的發展和觀眾審美趣味的變遷，視覺藝術在當代戲劇中的價值和作用被賦予了新的含義和深度。在當代戲劇中，視覺藝術逐漸從輔助地位上升為主導地位，成為推動劇情發展、深化主題表達的重要力量。這一變化不僅體現了戲劇藝術的創新與發展，也反映了觀眾對視覺藝術在戲劇中作用的重新認識和評價。

舞臺導演的視覺敘事技藝是實現這一復興的關鍵所在。舞臺布景、燈光效果、服裝設計等元素在導演的精心設計下，視覺藝術與戲劇表演緊密結合起來，創造出的藝術空間充滿想象力、感染力。在這個空間中，觀眾能夠直觀地感受到戲劇所傳達的情感、思想和價值觀，更加深入地理解和體驗戲劇藝術的魅力。

當代舞臺導演的視覺敘事一方面體現在對視覺元素的運用上，另一方面體現在對戲劇整體結構和主題表達的把握上。他們通過巧妙的視覺設計，將戲劇的各個環節有機地串聯起來，形成一個完整的藝術整體。同時，根據戲劇的主題和風格，選擇最適合的視覺表達方式，準確傳達出戲劇所要表達的思想和情感。

二、舞臺藝術中的視覺敘事

（一）視覺敘事的特性、分類

“舞臺化的視覺元素”指的是用脫胎于戲劇舞臺視覺的諸元素，建構區別于客觀敘事的鏡頭語言，制造出讓觀眾直觀感受的、強烈的、戲劇化的視覺表征氛圍。[2]視覺敘事通過視覺元素來傳達故事、情感和主題，是一種獨特的敘事方式。在舞臺導演的實踐中，視覺敘事呈現出多維度的特性。從空間維度來看，視覺敘事通過舞臺布景、道具擺放、燈光效果等手段，營造出一個獨特的空間環境，為觀眾提供了一個身臨其境的觀演體驗。這個空間環境不僅具有美學價值，更承載著戲劇的主題和情感，成為推動劇情發展的重要因素。從時間維度來看，視覺敘事通過視覺元素的動態變化，展現了戲劇的時間流逝和情節發展。例如，燈光的明暗變化可以暗示時間的早晚，舞臺布景的轉換則能展現場景的更替。這種時間維度的表現，使得觀眾能夠更加直觀地感受到戲劇的節奏和進程。從情感維度來看，視覺敘事通過視覺元素的運用，引發觀眾的情感共鳴。無論是悲傷、喜悅、恐懼還是希望，都可以通過視覺元素得到直觀的表現。這種情感共鳴不僅增強了戲劇的感染力，也使得觀眾能夠更加深入地理解和體驗戲劇所傳達的主題和思想。

在舞臺藝術中，多種視覺元素的組合共同構成了舞臺的整體形象，為戲劇的敘事和表達提供了有力的支持。根據在舞臺藝術中的作用和表現方式，可以將視覺元素分為舞臺布景、燈光和服裝道具三類。其中，舞臺布景是視覺元素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它通過對場景的具體描繪和營造，為觀眾提供了一個直觀的視覺背景。這個背景不僅有助于觀眾理解劇情發生的時空背景，更能夠引發觀眾的情感共鳴和想象。燈光是舞臺藝術中不可或缺的視覺元素。通過不同的光線效果，能夠營造出不同的氛圍和情緒，豐富舞臺的視覺效果，強化戲劇的主題和情感表達。例如，柔和的燈光可以營造出溫馨浪漫的氛圍，而強烈的燈光則能夠突出緊張和沖突的情緒。此外，服裝和道具也是舞臺藝術中重要的視覺元素。服裝是角色身份、性格和情緒的直觀表現，為觀眾提供關于角色的重要信息。道具通過自身被賦予的特定的象征意義和功能作用，能夠為戲劇的敘事和表達提供有力的支持。

（二）視覺語言與情感傳達

在舞臺敘事中，視覺語言通過圖像、符號等元素傳遞信息，更在情感層面與觀眾建立深層的聯系。

色彩心理學研究表明，不同的顏色能夠引發人們不同的情感反應和聯想。在舞臺布景中，導演可以運用色彩來傳達特定的情感氛圍和主題。例如，運用暖色調（如紅色、橙色）來營造溫馨、熱烈的氛圍，表現愛情、歡樂等主題；而運用冷色調（如藍色、綠色）營造出冷靜、憂郁的氛圍，表現悲傷、孤獨等情感。導演還可以根據劇情的需要，運用色彩對比、色彩漸變等手法，來增強舞臺的視覺效果和情感沖擊力。

燈光是舞臺設計中另一個重要的視覺元素。通過燈光的明暗、色彩、方向等變化，導演能夠營造出不同的氛圍和情感效果，突出舞臺上的重點區域和角色，引導觀眾的情感反應和注意力。通過明暗、冷暖等燈光設計變化，可以實現舞臺上情感氛圍的強化或弱化。例如，在需要表現悲傷場景時，導演可以使用柔和、暗淡的燈光營造壓抑、沉重的氛圍；而在需要表現歡樂場景時，則可以使用明亮、鮮艷的燈光來營造輕松、愉快的氛圍。

三、舞臺導演的視覺創意途徑

（一）創意構思，前期視覺策劃

在舞臺導演的視覺創意過程中，創意構思與前期視覺策劃是不可或缺的兩個環節，共同為舞臺呈現的視覺效果奠定基礎。

首先，分析劇本，提煉視覺主題。舞臺化設計抑或視覺要素的構成，都無法獨立于劇情存在，必須為劇情而服務。[3]舞臺導演在構思視覺創意時，需要深入分析劇本，仔細閱讀劇本，理解劇情發展、角色塑造、主題思想等方面的內容，特別關注與視覺呈現密切相關的場景設置、時間背景、人物關系等元素，從中提煉出適合舞臺呈現的視覺主題。視覺主題的提煉是創意構思的關鍵步驟。導演需要結合劇本的整體風格和主題思想，運用自己的藝術直覺和審美經驗，將劇本中的關鍵元素轉化為具有視覺沖擊力和感染力的視覺符號。這些視覺符號將成為整個舞臺設計的核心，引領觀眾進入特定的視覺世界，感受劇情的發展和角色的情感變化。

其次，確立視覺風格，構建統一性。在提煉出視覺主題之后，導演需要確立舞臺設計的視覺風格。視覺風格的選擇應與劇本的主題思想和整體風格相協調，同時也要考慮觀眾的審美習慣和接受程度。通過選擇合適的視覺風格，導演可以營造出獨特的舞臺氛圍，為觀眾帶來獨特的視覺體驗。在確立視覺風格的過程中，導演需要關注細節的處理。從舞臺布景、燈光設計、服裝設計到道具選擇等各個方面，都需要體現出統一的視覺風格，用這種統一增強舞臺設計的整體感，讓觀眾在觀演過程中形成深刻的視覺印象。

此外，還需要注意視覺風格與演員表演之間的協調。演員的表演是舞臺呈現的重要組成部分，他們的表演風格和動作設計應與視覺風格相協調，去生動地傳達劇本的主題思想，讓觀眾在欣賞演出的同時，感受到藝術的魅力和力量，以此共同營造出完美的舞臺效果。

（二）視覺敘事的時空構建

時空構建是一個復雜而精妙的過程，是導演藝術才華和審美追求的集中體現。通過空間調度的藝術和時間流動的視覺表達，導演能夠創造出獨特的舞臺世界，引領觀眾進入劇情，深度體驗故事的發展。

其一，通過轉換場景，構建空間深度。空間調度是舞臺導演構建視覺敘事空間的核心手段，涉及場景的設置、布局和轉換，目的是通過物理空間的變化來反映劇情的發展、角色的心理狀態以及故事的情感氛圍。在空間調度中，導演需要充分考慮舞臺的大小、形狀、高度等物理特性，以及演員的表演需求，來創造出一個既符合劇情需要又充滿藝術美感的舞臺空間。在場景轉換中，導演可以運用各種技術手段，如燈光、音響、道具，來營造出不同的氛圍和情緒，通過巧妙的場景轉換，引導觀眾從一個場景過渡到另一個場景，使觀眾在視覺和聽覺上都能感受到場景的變化。在空間調度中，需要注重場景的深度構建。要通過合理的布局和設置，積極營造具有層次感和深度感的舞臺空間，營建富有立體感和動態感的空間，使觀眾更加深入地理解劇情和角色的內心世界。

其二，控制節奏，壓縮/延伸時間，創造時間感。節奏的控制是時間流動視覺表達的關鍵。導演可以通過調整演員的表演速度、音樂的節奏以及燈光的明暗變化等手法，來控制舞臺上的時間節奏，使觀眾在心理上產生相應的反應，沉黨浸式體驗劇情的發展和角色的情感變化。同時，導演還可以運用視覺手段來壓縮或延伸時間。例如，通過快速切換的場景和道具來壓縮時間，使觀眾在短時間內感受到劇情的緊張和快速發展；或者通過靜止的畫面和緩慢的動作來延伸時間，使觀眾在心理上感受到時間的停滯和延長。這種時間壓縮或延伸的視覺表達能夠創造出獨特的時空感受，使觀眾在觀演過程中獲得更加豐富的情感體驗。

四、視覺元素的綜合運用與創新

（一）舞美設計的創新實踐

隨著科技的發展和觀眾審美需求的多樣化，舞美設計的創新實踐逐漸呈現出新的趨勢和特點。通過數字技術的應用和敘事融合多媒體與實體道具等創新手段的運用，不僅可以提升舞臺演出的整體效果和藝術感染力，還能夠為觀眾帶來更加豐富、獨特的觀演體驗。

1.在舞臺視覺創造中應用數字技術

數字技術的飛速發展，為舞臺視覺創造提供了新的可能性。在舞美設計中，數字技術能夠實現更加復雜、精細的視覺效果，創造出獨特的、富有科技感的舞臺氛圍。例如，通過LED投影技術，可以將虛擬的圖像與實體舞臺布景相結合，形成虛實相生的視覺效果；通過虛擬現實和增強現實技術，觀眾可以身臨其境地感受舞臺上的每一個細節，增強觀演的沉浸感。此外，數字技術還能夠實現舞臺上的實時互動。通過傳感器和控制器等設備，導演可以實時調整舞臺上的燈光、音效等元素，根據劇情的發展和演員的表演狀態進行靈活的調整。這種實時互動不僅增加了舞臺的靈活性和多變性，還能夠使觀眾更加深入地參與到演出中來，提升觀演的體驗效果。

2.敘事融合多媒體與實體道具

在舞美設計中，多媒體與實體道具的融合是實現敘事創新的重要途徑之一。運用多媒體技術，可以將傳統的舞臺布景、道具等元素與數字圖像、視頻等內容相結合，創造出更加豐富、立體的敘事空間。這種敘事方式不僅能夠使觀眾在視覺上獲得更加豐富的體驗，還能夠通過不同的媒介形式傳遞出不同的信息和情感。同時，多媒體與實體道具的融合還能夠為舞臺敘事提供更多的可能性。例如，在表現時空轉換、角色心理變化等復雜情節時，通過多媒體技術的運用來創造出獨特的視覺效果，使觀眾能夠更加直觀地感受到劇情的發展；在表現角色情感、內心世界等細膩情感時，通過實體道具的運用來增強角色的表現力，使觀眾能夠更加深入地理解角色的內心世界。

（二）服裝與化妝的視覺敘事力量

服裝與化妝在舞臺導演視覺敘事中具有重要的視覺敘事力量。通過服飾作為角色身份與情感狀態的視覺象征，以及化妝造型與角色性格的視覺強化，導演可以更加深入地挖掘角色的內心世界和性格特征，為觀眾呈現出更加生動、立體的角色形象。

1.服飾作為角色身份與情感狀態的視覺象征

在舞臺演出中，服飾往往成為角色身份的直接體現。通過精心設計的服飾，導演可以直觀地展現角色的社會地位、職業特征、文化背景等信息，使觀眾在第一時間對角色產生初步的認知。同時，服飾還能夠作為角色情感狀態的視覺象征，通過色彩、款式、材質等元素的運用，傳遞出角色的喜怒哀樂、愛恨情仇等復雜情感。在創新實踐中，導演可以打破傳統服飾的束縛，運用現代設計理念和材料技術，創造出更具表現力和感染力的服飾。例如，在表現歷史人物時，融入現代審美元素和時尚感，使服飾既符合歷史背景又具有時代感；在表現虛構角色時，則可以發揮想象力，設計出獨具特色、令人難忘的服飾造型。

2.化妝造型與角色性格的視覺強化

化妝造型是舞臺演出中塑造角色形象的重要手段之一。通過化妝師的巧手，可以為角色增添更多的層次感和立體感，使角色形象更加鮮明生動。在化妝造型中，色彩的運用尤為重要。不同的色彩可以傳遞出不同的性格特征，如紅色代表熱情奔放、藍色代表冷靜深沉等。

在創新實踐中，導演應與化妝師緊密合作，共同探索化妝造型的新可能性。例如，在表現角色性格轉變時，通過化妝造型的變化來強化這種轉變的視覺效果；在表現角色內心世界時，則可以通過微妙的化妝手法來傳遞出角色的心理變化和情感波動。此外，還可以嘗試將現代化妝技術與傳統化妝手法相結合，創造出更具創新性和藝術性的化妝造型。

五、結語

舞臺導演的視覺敘事是技術層面的展現，也是藝術理念與創新能力的綜合體現。深入挖掘視覺元素的敘事潛力，導演們不僅能夠構建起豐富的視覺世界，還能在觀眾心中激起強烈的情感共鳴與深層次的思考。隨著數字技術的不斷進步和藝術觀念的持續更新，舞臺藝術中的視覺敘事將更加多元、互動與沉浸，為觀眾帶來前所未有的觀賞體驗。

參考文獻：

[1]狄野.視覺敘事：舞臺美術的敘事系統構建[J].民族藝術研究，2020（1）.

[2]劉民，張永明.好萊塢歌舞電影舞臺化視覺呈現研究[J].當代電影， 2022（10）.

[3]孫淼兒.戲劇化敘事下的舞臺化設計與視覺要素呈現——評電影《揚名立萬》[J].劇作家，2022（5）.

作者簡介：葛蔚蔚（1986—），女，漢族，江蘇南京人，研究生在讀，中級（國家三級導演），研究方向為舞臺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