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貼藝術：舞臺劇戲劇性表達的一種重要路徑

摘要：在西方藝術史上，人們一般按照“前現代性藝術”“現代性藝術”“后現代性藝術”這樣典型的三段論對各種流派、各種形態的藝術思潮和藝術風格進行區分。在當前這樣一個以“自媒體”“新媒體”“互聯網”等為媒介形態的后現代主義時期，拼貼藝術作為一種內嵌于后現代主義文化思潮的藝術形式，同時也作為一種“重新排列組合的藝術手法”，對于舞臺劇的發展具有潛在而重要的藝術影響。從舞臺劇創新的角度來看，拼貼藝術強調表演風格的多元化、強調藝術審美立場的后現代主義化、強調藝術表現語言的雜糅性。拼貼藝術與舞臺劇融合的內在契合性體現在它們都強調消費主義時代的藝術的大眾化，都強調簡約、通俗、新奇的藝術呈現方式。拼貼藝術運用于當代舞臺劇創新可以嘗試跨界時尚化融合策略、情感化表達策略、“全景技術”表現策略等。

關鍵詞：拼貼藝術；舞臺劇；戲劇性表達；后現代主義

中圖分類號：J81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6-7357（2024）33-00-03

“舞臺劇”作為一種重要的文化藝術表現形式，在不同的歷史時期和不同的發展階段，都受到它所處的時代占據主導地位的藝術思潮影響。從“大藝術”范疇的角度來看，“拼貼藝術”（CollageArt）作為一種“重新排列組合的藝術手法”，融合了技術和藝術的雙重屬性，最早是產生于西方現代性藝術時期（20世紀10年代）的一種屬于立體主義畫作學派的設計形式或者說藝術形式，其主要的創始人是法國知名立體畫派藝術家勃拉克，他在1911年所創作的《葡萄牙人》畫作中首創了“拼貼技法”。

后來，進入20世紀中期以后，隨著后現代主義文藝思潮的興起，拼貼技法被后現代主義進行了一定的改造具有了全新的藝術內涵。與此同時，在20世紀中期左右，英美發達國家的藝術界在反思“現代性陷阱”的過程中以1905年產生于英國后又在美國發揚光大的“波普藝術”（PopArt）為典型代表催生了一種全新的藝術流派，這種流派一般也被稱為“流行藝術”“大眾藝術”等。進入當前這樣一個以“自媒體”“新媒體”“互聯網”等為媒介形態的后現代主義時期以后，拼貼藝術作為一種內嵌于后現代主義文化思潮的藝術形式，對舞臺劇的發展具有潛在而重要的藝術影響。

一、舞臺劇創新視角下拼貼藝術的主要思想內涵

進入后現代主義社會以后，舞臺劇的推陳出新呈現出多樣化的發展路徑，如“文藝跨界創新”“古今融合創新”“悲劇與喜劇融合創新”“鄉土化與現代化融合”等。例如，近幾年由廣東省貴州銅仁商會原創、張嘉予主演的著名舞臺劇《家》就采用一種“現實主義和理想主義碰撞”的演繹方式，詮釋了創業人對下一代成長的一種“碰撞性”的表達方式。從拼貼藝術產生的時代背景來看，它處于現代性藝術的包圍中，然后在20世紀中后期又融入了后現代主義藝術的發展過程中，實現了從形式到觀念的升級。因循著舞臺劇創新的基本視角，無論拼貼藝術持有何種主義的立場，對于舞臺劇的創新來講，它有這樣幾個方面的思想內涵。

（一）強調表演風格的多元化

最初的“拼貼藝術”屬于二維藝術、平面藝術、靜止藝術，專屬于工藝美術領域。它代表了藝術家在現代性藝術長期壓抑下所采取的一種反叛。勃拉克、畢加索等藝術家認為拼貼藝術可以作為平面設計的一種方式，當然也可以被應用到立體畫派中，就設計風格而言，屬于一種藝術雜糅，代表的是具有后現代主義藝術傾向的多元價值觀和叛逆現代性權威的一種立場。當然，在我們所處的這個生活快節奏的后現代主義社會，“短視頻消費”“碎片化體驗”“快餐文化”等迎合了現代人快生活節奏的精神文化消費需求，這就使得“拼貼藝術”完全可以借助于“舞臺劇”這樣的藝術形式，更好地連接各方藝術資源、文化理念等，向社會大眾提供更加個性化、沖突化的情緒體驗，讓社會大眾可以在多元化的舞臺劇風格中更好地滿足自身精神文化消費需求[1]。

（二）強調藝術審美立場的后現代主義化

在西方藝術史上，后現代主義藝術風格一般指向相對個性化的、自由化的、互相融合化的整體審美感官，不追求某種特定單一的藝術風格，類似于“碎片化”的藝術設計理路。在經過了工業化進程以后，包括拼貼藝術在內的各種藝術在審美立場上都紛紛開始轉而注重“后工業化”或稱“后現代主義化”，這種藝術理念很大程度上是吸收了西方后現代主義的價值理念。概括起來講，這種藝術理念強調用一種“后工業化”的視角來審視“工業化”“現代性”，強調舞臺劇等藝術表現形式對生態、人文、人與自然互動、文化多樣性等內容的綜合審視，其藝術表達語言不僅僅是強調單一的、機械的、整齊劃一的“現代性秩序審美”等，而是著力突出一種“在設計中保護、尊重、恢復和更新原有的體系，推陳出新”的藝術表達。

（三）強調藝術表現語言的雜糅性

從很大程度上來講，舞臺劇作為一種現代人、后現代人精神消費藝術形式，其推陳出新的成功與否主要是取決于其藝術表現語言能否從深層次上打動觀眾、引起觀眾的情感共鳴，包括作品的劇情、演繹形式、道具布展甚至是舞臺光線等。藝術表現語言代表著舞臺劇藝術作品最為直觀的視覺傳達系統。在這一方面，我們通過總覽拼貼藝術的百年發展歷程，可以發現無論是拼貼藝術與立體畫派的結盟、與未來派的協同、與達達派的擁抱、與波普藝術的合流、與超現實主義的對話、與后現代主義藝術轉向的全面融合等，這些過程體現出來的拼貼藝術的表現語言都帶有明顯的“雜糅性”特點，在視覺沖擊上給人一種錯落但有致、無序卻有序、微觀拼貼宏觀卻又完整的藝術享受[2]。

二、拼貼藝術與舞臺劇融合的內在契合性

在后現代主義藝術思潮看來，促進藝術發展的主要面向路徑之一就是打開藝術的邊界、促進不同藝術派別的互相交融。基于一種嚴格的藝術自覺和藝術創新的視角，我們有必要將拼貼藝術和舞臺劇結合起來開創一種新的藝術創新境界，同時尤為重要的是兩者先天性帶有一定的契合性，表現為以下幾點。

（一）強調消費主義時代的藝術的大眾化

在很長的一段歷史時期內，“舞臺劇”更多的是作為一種“小眾文化”“圈子文化”“精英文化”等形式而存在的。但是從20世紀后期開始，舞臺劇開始廣泛吸收戲劇、電影、電視劇甚至是動漫、小說等藝術形式成為一種“波普化的藝術”，開始“飛入尋常百姓家”。當然，這種從小眾化向大眾化的轉變不是一種偶然，在社會性上存在著“商業社會成熟”“人的文化消費”“人的叛逆傳統意識”“消費倫理價值的興起”等深層次的背景。因此，我們所處的這個時代，舞臺劇藝術不再是傳統的精英階層的特權藝術領域，借助于后現代主義的“去中心化”“反基礎論”等觀點，舞臺劇的推陳出新提出了藝術的大眾化口號，提倡動用一切可以動用的藝術語言、藝術符號、藝術色彩、藝術理念、藝術道具等迎合社會大眾的流行心理偏好。同樣地，拼貼藝術由于采取了類似的路線，如基于市場消費趨勢的靈活有度的拼貼構圖策略、拼貼平面設計或立體設計策略等，都為迎合數量廣大的社會普羅大眾做足了藝術功課，因此兩者在這一點上具有明顯的同一性[3]。

（二）強調簡約、通俗、新奇特的藝術呈現方式

在藝術呈現方法論的意義上，當代的舞臺劇并非將自身定位于“高雅藝術”或“精英階層的藝術”，而是定位于一個大眾化的、通俗化的，是某種意義上的低級趣味化的藝術。以近年來廣東省比較流行的舞臺劇《人在花間住》《英歌》《醒·獅》《風雨紅棉》《瑤山那抹紅》等為例，它們之所以能夠引起觀眾高度的情感波動和情緒共鳴，一個共同的實踐策略是以強調簡約、通俗為先導；反觀拼貼藝術的設計理念，無論是與講究“天人合一”的傳統性藝術相比，還是與講究“嚴謹秩序”的現代性藝術相比，它不關注具體藝術作品的高雅價值，更加突出對尋常人生活、情感、共鳴的關注，強調靈活地根據“人的需要”，從設計材料、設計元素、設計素材、設計風格等各方面實現對普通人的融合。因此，在這種方法論的意義上兩者具有高度契合的可能性[4]。

三、拼貼藝術運用于當代舞臺劇創新的幾個實踐策略

在過去的幾十年里，拼貼藝術對平面藝術、立體藝術都產生了巨大的影響。我們立足于一種后現代主義導向的藝術立場，嘗試著將拼貼藝術與舞臺劇的創新進行融合，一個根本的原因在于拼貼藝術和舞臺劇的融合是圍繞著后現代社會中的人之需要進行大眾化或差異化基礎上的大眾化發展的必然產物。

（一）跨界時尚化融合策略

從舞臺劇藝術的消費群體來看，20世紀50—60年代催生的“波普主義”即便是發展到今天，也主要是針對年輕人群體開展的一場藝術革命和消費升級，當然，這種消費升級中的必然產物之一就是“跨界時尚化路線”，這種時尚又經常可以表現為叛逆性的時尚和沉穩性的時尚兩種路線。具體到舞臺劇的跨界時尚化融合方面，一方面，在諸如舞臺劇道具、服裝等視覺傳達的藝術設計中可以通過拼貼的方式來加入國內外服裝界最新的時尚元素符號，增加舞臺劇藝術的開放性和包容性，以此更好地通過“舞臺劇+短視頻”“舞臺劇+互聯網”“舞臺劇+媒介融合”等向年輕群體滲透。另一方面，可以嘗試“跨界吸收”的原則，將傳統的舞臺劇藝術領域之外的一些新鮮時尚元素，如流行音樂、漫畫、動漫、民族風、流行影視作品等領域具有的一些波普元素拼貼到舞臺劇作品中，營造出一種“古今融合”“跨界對話”的藝術視聽享受，能夠更好吸引年輕人參與舞臺劇事業。

（二）情感化表達策略

在藝術設計和工藝設計領域，情感化設計一般指的是更加突出產品本身對消費者情感、心理等進行調動和體驗的一種設計思路，是對傳統的只注重實用化設計而忽略人的情感體驗的一種超越。美國知名認知心理學家DonaldNorman于2005年提出了著名的情感化設計三步驟：一是直觀的“本能層次”設計，如產品外形；二是中觀的“行為層次”設計，如消費者在使用或欣賞產品過程中產生的愉悅；三是深層次的“反思層次”設計，如消費者的審美等。我們認為，舞臺劇的情感化表達走向是迎合社會大眾化、差異化消費的一個必然路徑，而借助于拼貼藝術來實現這種舞臺劇藝術產品與消費者的良好互動就是走向成功的一個可能性策略。對此，我們建議可以將諸如中國古代傳統文化中的一些具有積極象征意義的符號元素，如青花瓷、斗拱、《清明上河圖》等具有文化象征和審美反思意義的符號拼貼到“后現代性”舞臺劇的一些語境中，為舞臺劇消費者提供一種文化消費、情感體驗的方式，也就抓住了消費者的大眾化心理，形成了藝術忠誠度[5]。

（三）“全景技術”表現策略

在傳統的舞臺劇上，主要的藝術表現、藝術呈現方式往往是按照一定的敘事邏輯進行“順敘”或者“倒序”“插敘”等演繹的，考慮到道具的更換、演員的切換等具有一定的滯后性，表演者往往很難突破一定的時間、空間去真正“跨越時空”演繹劇情。在這方面，拼貼藝術提倡的“全景技術”可以幫助我們在舞臺上就能“穿越時空”。在西方社會，一般將“全景技術”稱為“Panorama”，我國學術界一般也稱其為“虛擬現實全景”、360度全景技術等。在舞臺劇上，帶有明顯的拼貼藝術的全景化技術的出現和應用，為取景、取材提供了捕捉全景化視角、超越時空的可能性，借助于三維技術、全景相機技術、全景拼接技術等可以向受眾最大可能地呈現出一個客觀的、真實的世界。例如，在中央電視臺《典籍里的中國》系列舞臺劇中，借助于這種帶有拼貼藝術性質的“全景技術”，演員在現實的舞臺上就可以實現與“典籍里的人”“歷史上的人”進行某種“超越時空的對話”，為觀眾提供一種深度的情感參與、情緒共鳴。

四、結束語

舞臺劇的發展創新，從根本上受到受眾審美、精神消費、文化需求等多種因素的影響。在我們所處的這個后現代主義社會，拼貼藝術作為一種源起于平面藝術領域、發揚光大于立體主義藝術領域的重要藝術形式，能夠為舞臺劇的推陳出新提供更多知識營養。本研究初步探討了“拼貼藝術何以是拼貼藝術”“拼貼藝術何以能夠融合舞臺劇”“拼貼藝術如何融合舞臺劇”等幾個關鍵問題，希望能夠為學術界、實務界探討舞臺劇的推陳出新提供一定的經驗啟示和理念啟示。

參考文獻：

[1]趙家，郭春芳.從形式到觀念——拼貼藝術從現代主義到后現代主義的跨越[J].北華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8，（03）：119.

[2]瑪麗·沙泰爾.數字蒙太奇：論拼貼藝術和現代主義傳統[J].英語世界，2024，（02）：30.

[3]劉梅.解構與重構：后結構理論視閾下的西方當代拼貼藝術研究[D].山東師范大學，2023.

[4]徐丹，張宜碩.主旋律戲劇的視覺邏輯與空間建構以跨界融合舞臺劇《火鍋江湖》為例[J].中國戲劇，2024，（09）：80-82.

[5]王宇明，湯志偉.移動互聯網背景下全景化新聞報道研究[J].中國報業，2013，（14）：29-31.

作者簡介：喻筱博（1990-），女，遼寧沈陽人，四級演員，從事舞臺劇表演途徑的統一性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