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主義戲劇的表演藝術

摘要：自然主義戲劇產生于19世紀后期的歐洲，是由當時科技以及哲學思想對文藝領域的沖擊而產生并迅速風靡，影響了當時乃至現如今的戲劇思潮和流派。自然戲劇提倡運用實證哲學的理論以及生物學、生理學等自然科學的規律來對生活進行描寫，表現人物的性格和事件，并在劇場運動的幫助下，獲得了可觀的成績，為戲曲敘述藝術的發展創造了許多寶貴的素材。自然主義用科學試驗的方式對社會與人物進行描寫，對真實生活進行客觀細致的觀察與記錄，在舞臺藝術上追求真實性與生活性。自然戲劇敘述對傳統戲劇觀念的顛覆，催生新的戲劇形式，推動了西方戲劇的近代變革。本文以《朱麗小姐》為例，對自然主義戲劇的表演藝術進行分析，希望加深人們對自然主義戲劇的進一步了解。

關鍵詞：自然主義戲?。槐硌菟囆g；朱麗小姐

中圖分類號：J72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6-7357（2024）33-00-03

戲劇表演藝術的發展與社會背景息息相關，對人們的思想以及行為進行反映并產生影響，對戲劇表演藝術進行分析，探究其表演藝術背后的內涵，對于促進戲劇藝術的發展起到一定的幫助作用。本文對自然主義戲劇進行簡要概述，并以《朱麗小姐》為例分析其表演藝術，探究自然主義戲劇的價值，為現代戲劇表演藝術的進一步發展提供思路。

一、自然主義戲劇概述

（一）自然主義戲劇的理論基礎

自然主義的理論基礎來源于法國批判主義作家左拉的“實驗小說”，左拉根據古典主義戲劇的“把生活戲劇化”觀念提出了“自然主義戲劇觀”，其核心思想為追求真實自然[1]。在19世紀的西方國家產生巨大影響。自然主義戲劇流派注重對真實生活的直觀反映，力圖將生活的本來面貌重現在舞臺上，引起人們對真實社會的深切思考。自然劇作家堅定地認為，戲劇應該像人生那樣充滿意外不可預知，對過于理想化和模式化的角色設置與劇情設置提出了質疑。自然劇場的出現，是歐洲社會和文化變化在劇場中的最直觀體現[2]。隨著工業的發展，城市化進程的加快，階級矛盾的激化，個性意識的覺醒，為其產生創造了條件。在文藝方面，左拉以自然哲學為其創作題材，為其創作創造了充足的創作材料與理論依據。在哲學層面，隨著實證論、生存論的崛起，劇作家更多地關心和探討了現實世界。這種思潮的合力推動著劇作家把眼光投向了真實的人生，力圖在戲劇中還人生本來的面目。

（二）自然主義戲劇的敘事特征

1．注重對真實性的追尋

自然劇場在多重層次上都表現出對真實的追尋。創作需要從現實出發，讓讀者能夠從戲劇中的角色、故事中尋找到共鳴。在舞臺設計、燈光和服裝等視覺要素上，都盡量使人有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在演技上，要避免太多的夸張和矯揉造作，要做到渾然天成，就算是最細微的表情和身體語言，都需要仔細地去打磨，才能將人物的情緒和心態表現出來。通過對自然生活的描繪揭露了現實世界中的種種不公平和沖突，以環境、遺傳、生理等自然因素詮釋人物性格和社會弊端，并對人類脆弱的本性和傳統的約束進行了批評[3]。

2．對社會和人物進行描寫時注重科學性

自然主義戲劇理論主張：在科技年代，戲劇應當運用試驗的原則與方式，以生理解剖與病理解剖的方式闡釋社會，揭露人性；戲劇要做人生的實驗室，劇作家具備實驗主義道德，像科學家一樣，運用實驗的方式去理解和反映現實的事物，“直接觀察，準確解剖”“誠實地接納自然”相信人類的人格、心理、情欲和行為都是由生物的規則所決定的，人類的社交行為是由它們的生物本性所控制的，應該按照決定論、遺傳論、進化論的理論來揭開人的身體秘密，把人放入不同的情境中，來檢驗他們的情緒在自然規律的作用下的行為狀況和特征[4]。

3．客觀細致地觀察社會生活

自然的戲劇理論主張，作者不能把自己的感情、傾向和觀點融入劇本，而是要以一種客觀的心態，冷靜地觀察和實驗，忠實客觀地記錄真實的人生現象的一部分，以再現真實的人生現象，不做任何的道德評判和評估。一改以往只注重劇情的觀念，從多元的角度審視、折射出不同的社會現象，降低對史實、神話等主題的運用，從現實生活出發，創造出“真實場景”。在創作手法方面，提倡淡化劇情的戲劇化。

二、自然主義戲劇的表演藝術

（一）在戲劇情節上主張刪繁就簡

自然主義戲劇表演主張在形式上簡化，以完整、集中的戲劇小劇場演繹完整的故事。以《朱麗小姐》為例，此戲劇情節簡單，朱麗女士出身于一個歷史悠久的貴族世家。在新時代崛起的背景下，古貴族家庭日益衰落。在朱麗女士的父母身上，可以看出這個時代的矛盾。朱麗母親的普通家庭背景使得父母之間的矛盾從一開始就已經形成了。他們在婚姻、子女、教育、平等、社會分工等問題上產生了不同意見，導致了一個家族的衰敗甚至分崩離析。一開始，朱麗受到了母親的教導。朱麗的母親對她的教養方式以及她家里的意外遭遇，使得她十分敏感，十分寂寞。當她的未婚夫無法忍受她的所作所為以及孤僻想法離開她的時候，朱麗的思想更為尖銳。在家庭壓力以及叛逆思想的影響下，朱麗小姐和男仆讓發生關系并私訂終身，但這在當時的社會背景下是不被允許的。讓說服朱麗跟他跑掉，到瑞士開始新的人生?？墒切蝿菟?，朱麗女士已經被逼到了絕境，在極度的屈辱與害怕中，她選擇了自盡，也預示著朱麗所在的家族的覆滅。故事情節完整，人物也比較精簡，但呈現出自然主義的很多方面：如自然主義的兩性關系、階級身份與性別身份的失衡、個人的意志與自我實現、人性的復雜性和悲劇性等。斯特林堡的《朱麗小姐》中，除朱麗和讓外，僅有克里斯蒂是主要的配角，而那些具有代表性的角色則體現出斯特林堡所采用的那種自然主義的手法，他需要仔細地刻畫周圍的景物和人物，以完成戲劇表演。演員要把人物的感情真實而精確地表現出來。這一點不僅表現在語言上，還表現在演員的身體語言和面部表情等方面。這樣的真情流露，不但增加了劇情的吸引力，而且使觀者對人物所處的環境與感覺有了更多的信心。通過人物的喜怒哀樂，人們可以感覺到他們的存在[5]。正是因為對真實的追尋，才讓《朱麗小姐》中每個人物看起來鮮活生動，就像親身經歷了一場人生一般。

（二）從細節以及人物心理刻畫方面注重人物的塑造

自然主義的本質是以“真實”為中心的，它既表現為劇本的真實性，又需要對角色進行真實的刻畫。斯特林堡對《朱麗小姐》進行了細致的描寫，對現實生活的洞察，為讀者塑造了性格鮮明的女性角色。比如，朱麗小姐是一個具有多重性格的人物。她既受到傳統觀念的約束，渴求愛情卻無法大膽地表現出來；同時，她也是一個思想斗爭的人，追求自由和快樂，卻又被現實所壓制。斯特林堡通過朱麗的自言自語，以及她的內心獨白，展現了她的孤寂與無奈，讓觀眾可以感受到她所承受的巨大的苦難與內心的斗爭。

在演出中，要對朱麗的這個矛盾心態進行精準捕捉，以細微的神情、語調的轉變來表達其情感的起伏。譬如，在表達朱麗寂寞時，就可以采用一種緩慢的聲調，配合望著窗戶的姿勢，營造出一種幽僻的氣氛。男主人公讓雖然出身底層，但觀察力很強。在斯特林堡的作品中，通過讓對朱麗的深切關懷和了解，展現了他對當時的社會不公、對人類脆弱性的深入思考。讓的這一形象折射出他對下層民眾生命的關懷，同時也對當時社會現狀做出了深刻的批評。飾演這一角色時，要抓住這個人物的復雜性和韌性。比如，在面對朱麗的窘境時，可以通過捏拳、皺眉等身體動作來表現內心的焦慮。自然主義戲劇注重“真實”，斯特林堡的《朱麗小姐》通過細膩的描寫，為角色提供了豐富的舞臺表現空間。自然主義的戲劇尤其關注細節，斯特林堡通過描繪朱麗的日常生活、衣著乃至飲食習慣，使角色更加豐滿、生動。這不僅豐富了故事的內涵，也為演員提供了寶貴的演出基礎。

在演出時，演員需要注意這些細節，并通過細膩的演技將自己代入角色。比如，可以通過模仿朱麗的言談舉止、衣著風格來表現其個性；在感情表達方面，則需注重細微的面部表情變化、語調的轉變等細微之處。

（三）表演語言方面樸實直白，體現社會真實

通常情況下，戲劇本身的假設性、虛構性，使得演員表演時需要夸張、變化和程式化。而自然主義戲劇反對運用詩意的語言和獨白，主張用生活化的對話作為戲劇語言的基本形式，強調真實性[6]。戲劇表演需要以突出的對話技巧，根據戲劇人物的各自處境、生活背景、情感需求展現不同的語言方式，使表演語言更加真實、質樸。自然主義戲劇通過塑造復雜且有缺點的人物，通過簡單的話語就能凸顯階級差異。底層民眾的粗話不加修飾，角色的情感也直率自然，除了這些，還可以從角色的每一句簡單的臺詞、每一個自然的舉動中尋找其存在的根基。戲劇里的每一件事，就像人生那樣，都可以追溯到它的軌跡。譬如，朱麗行為上的輕佻，是受到其母親女性主義思潮的熏陶，而成為男仆情人后產生的種種糾結與絕望，則源自其父的男權至上觀念。讓對朱麗的感情很復雜，有愛慕也有嫉妒，這主要是因為他的出身和教育環境，是男權主義和階級之間的沖突?？死锼雇〉难孕信e止反映了底層女人的思想，她在戲劇中扮演第三者的形象，同時充當裁判角色，其視角是對社會群體視角的反映：向強者低頭，以一個人的地位為標準來判斷一個人的好壞。在自然主義戲劇演出中，肢體語言是一種可以突破文字界限、直達聽眾內心的有力表現手段。

斯特林堡《朱麗小姐》中的主人公常常通過身體上的一些細微的動作來表現內心世界，而不是語言。比如，當朱麗挑逗男仆讓時，干脆直接用手帕撩撥；她伸手牽著讓，要讓和她一起出門采花。她還故意挽起男仆讓的胳膊，當男仆讓用手捂住一只眼睛時，朱麗小姐即刻命令讓坐下來，用手帕幫他擦拭眼睛。這些肢體動作展現出朱麗小姐大膽又突破當時階級常理的行為，表現出朱莉小姐打破了社會給她的角色設定，開始墮落。利用細膩的肢體語言對人物的形象進行刻畫，在戲劇表演中占有重要地位。

（四）表演舞臺調度與空間運用

戲劇中的舞臺調度是指由演員在舞臺上所處的位置和動作，通過這些方式傳遞情節與情感。《朱麗小姐》對有限的舞臺空間進行了有效的運用，巧妙地安排了人物情緒的細致表現和情節的連續發展。舞臺背景利用真實場景，準確而精練地展現了古貴族家庭的氛圍。對空間的高低層次進行充分利用，并在各個層面上呈現人物的演繹，形成了豐富的空間層次感。自然主義戲劇注重畫面的延續與真實，因此，畫面的流暢切換就變得尤為關鍵?！吨禧愋〗恪肥且徊壳楣澗o密相連的戲劇，具有很強的藝術感染力。演員通過布置室內陳設、道具布置等方式，對各個場景進行劃分，并運用照明、音響等手段加強畫面的變化。比如，朱麗在一間又一間的屋子里走動，光線時而明，時而昏暗，聲音效果也會從一種背景聲音轉換為另一種，讓人有置身真實場景的感覺。這既保證了故事情節的一致性，又能觀眾仿佛身臨其境。此外，自然主義戲劇的舞臺表演也擅長通過角色的表現手法，使得畫面自然轉換。比如，演員可能用一種行為或一段臺詞來替代情境變化。這樣既縮短了舞蹈轉換周期，又增強了戲劇的緊湊感與節奏感。在自然主義戲劇中，舞臺空間的運用是必不可少的環節。斯特林堡在《朱麗小姐》中巧妙地安排空間，并充分利用道具，使得這些元素在舞臺上發揮多重功能。比如，為了表達角色間的矛盾與對立，演員通過站在不同層面的舞臺上進行表演，形成立體感。這不僅增強了人物之間的反差和沖突，也豐富了觀眾的視覺感受。在舞臺表演中，聲音和燈光設計是實現自然主義效果的重要技術手段。通過調整舞臺燈光，能夠有效渲染現場氛圍，平衡舞臺技術與真實場景的效果，同時也幫助提示場景轉換及情節發展，輔助觀眾理解戲劇的主要內容。

三、結束語

自然主義戲劇在推動西方戲劇轉型升級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是科學技術與生物理論在藝術領域滲透的重要表現，為現代戲劇理論以及舞臺表演奠定了理論基礎。自然主義戲劇提倡對真實生活進行反映，通過生活化的對話的肢體語言對人物形象進行刻畫，避免過于夸張的表現手法，能夠引起觀眾的共鳴。這也進一步體現了藝術來源于真實生活的理念，為戲劇表演以及創作提供了豐富的經驗和思路。在未來，自然主義戲劇表演還需要進一步探究展現自然和舞臺技術的融合，促進戲劇表演形式的良好發展。

參考文獻：

[1]盧乙瑩.作為表現主義前奏的《朱麗小姐》[J].戲劇藝術，2024，（04）：119-129.

[2]劉馨瑤.劇作《朱麗小姐》中的主要人物形象探析[J].喜劇世界（上半月），2024，（01）：91-93.

[3]于金池.自然主義戲劇對古典戲劇的改革與發展[J].戲劇之家，2023，（15）：35-37.

[4]申珍于.“自我”的建構與折射——鏡像視域下的《朱麗小姐》[J].戲劇之家，2023，（05）：50-52.

[5]楊小雪.科技飛躍視角下的戲劇——以自然主義、象征主義與當代戲劇為例[J].戲劇藝術，2023，（01）：165-173.

[6]鞏子軒.“精神傳導”下的兩性關系——斯特林堡與《父親》的創作[J].劇作家，2022，（06）：81-85.

作者簡介：蔡雨桐（1986-），女，吉林長春人，碩士研究生，副教授，從事戲劇表演研究；時雨（2000-），女，吉林長春人，碩士研究生，從事戲劇表演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