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火記

因為常年為紀錄片寫解說詞，很多時候，我足不出戶就能領略中國各地風俗，其中不乏有意思的東西—一米多高的炭火，700多攝氏度的高溫，人們赤腳穿越熊熊燃燒的炭火。這就是浙江磐安的“煉火”。

我們拍攝煉火的地方在磐安大皿村。這個村有3000多口人，絕大多數姓羊。據說從唐代開始，羊氏家族就在這里繁衍生息，煉火的民俗也是從那時候傳下來的。攝制組特地選了一位第一次參加煉火的年輕人作為拍攝對象。小伙子20多歲，剛剛大學畢業，正在創業。他告訴我們，煉火對他來說是成人禮，他來參加煉火，是為了證明自己是個真男人。

磐安煉火一般在農歷九月初九舉行，也就是重陽節的晚上。重陽節現在是“敬老節”，不過還有一種說法，重陽和火神有關。人類從遠古時期就開始敬畏和崇拜火。九月，代表火神的“大火星”（心宿二）逐漸西沉，意味著火神進入休眠，寒冷的冬季即將到來。這時候，人們要舉行祭祀儀式，送別火神。古代的祭禮如何進行我們無從知曉，但或許可以從磐安煉火中管窺一二。

一次煉火，需要幾千斤木炭，大多是村民們自發燒制的，可以說，煉火是全村最大的事。在村頭的空曠地定下火壇位置和四方方位，引燃火壇中的木炭，再將炭火燒旺，就造出一座“火山”。不停翻動炭火，讓木炭充分燃燒，這樣揚起的火龍才最亮、最紅。此時，隔著七八米都能感受到火焰的灼熱，不禁讓人擔心，赤腳踩過去真的不會被燙傷嗎？oNc4lsPIa38VGeBXAdba1Ct/iddT3hv/wwFGK6Td7hA=

煉火前必須先洗腳，據說這是出于對火神的尊重，我們卻覺得多少是一種防護。大皿村有專門的煉火隊，不經過專門培訓的人是不能踩火的。鼓樂起，香官引路，煉火之前要舉行“開水火門”儀式，祝禱祈福。接下來就到了人們期待的重頭戲—踩火。

火山不斷吐出火焰，快有一人高了。打頭的是煉火隊隊長，經驗豐富的人果然過得從容，踩出一種閑庭信步的感覺。不過第一次煉火的菜鳥就不一樣了。我們的拍攝對象的緊張肉眼可見，火光映照著他凝重的表情，我們也都懸起了心。但真男人是不允許膽怯的，沖吧！最終，他在一片火花飛濺中瀟灑地踏山而過，留下一聲大吼：“爽！”

有人說，煉火者之所以能在700多攝氏度的炭火上暢意行走，最大的訣竅是“快”。還有人測算過，煉火者每一步不超過0.3秒，而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腳與炭火接觸是不會被燙傷的。不過對真正的煉火者來說，訣竅在于“心”，煉火就是在“煉心”。

生活里有坎坷，甚至有繞不開的刀山火海，不想后退那就只能往前沖。只要勇敢一點，普通人也能成為“煉火者”，通過熊熊烈火的考驗，看到人生不一樣的風景。

（安全提示：煉火具有一定危險性，表演者經過專業訓練，請勿輕易模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