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現代化產業體系;數實深度融合;數字經濟;數字科技;新質生產力
一、引言
現代化產業體系是現代化國家的物質技術基礎。黨中央高度重視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將其上升為國家戰略。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加快建設以實體經濟為支撐的現代化產業體系,關系我們在未來發展和國際競爭中贏得戰略主動”[1]?!凹夹g—經濟”范式是歷次科技革命得以重振整個經濟并使之現代化的最佳慣性模式和最有效方式[2]。在全球廣泛而深刻的數字變革下,數字經濟憑借數字“技術—經濟”范式已經成為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關鍵動力。黨的二十大報告提出,加快發展數字經濟,促進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深度融合,打造具有國際競爭力的數字產業集群[3]。促進數字技術與實體經濟深度融合,賦能傳統產業轉型升級,催生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4],為以數實深度融合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指明了前進方向、提供了根本遵循。
目前,學術界針對現代化產業體系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四個方面:其一,在基礎概念維度,聚焦于現代化產業體系的內涵特征[5],提出總體性的建設任務。其二,在宏觀治理維度,根植于實體經濟[6],探索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的發展策略。其三,在實踐應用維度,以深化供給側改革[7]、產業鏈現代化[8]等重大經濟發展策略為切入點,探究現代化產業體系的賦能機制和建設路徑。其四,在生產力演進維度,在新質生產力概念被提出后,圍繞理論意涵和功能取向[9]闡述其與現代化產業體系互動的框架性、方向性策略。然而,現有研究過于龐雜,導致現代化產業體系成為一個大而化之的“籮筐式”概念,缺乏在數字經濟引領的新一輪科技革命與產業變革機遇下,依托“數字中國”戰略部署,以數實深度融合為導向的系統性研究和針對性考察。以數實深度融合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的核心價值在于將數字“技術—經濟”范式深度植入實體經濟,重組生產要素、重置生產關系、重構生產方式,以數實深度融合激發的產業質變取代表層融合引發的產業量變,從根本上改造、升級和優化整體產業結構,推進產業體系的現代化。基于此,本文以數實深度融合作為研究的著力點,深度剖析以數實深度融合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的戰略意蘊,系統探究以數實深度融合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的重點任務,提出動態創新的實現路徑,以期為“數字中國”戰略部署下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提供理論支撐和實踐依據。
二、以數實深度融合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的戰略意蘊
產業體系作為一國產業門類、環節和要素相互聯系構成的有機整體,是國民經濟循環運轉的動力、載體和基礎。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認為,經濟社會發展的實質是一個以生產方式變革為核心的產業體系變革的過程,產業變革不僅體現在技術和組織層面的進步,更體現在結構和發展方式的深層次變革。產業的現代化轉型使產業變革具象化,這不僅表現為產業由勞動密集型、資本密集型向技術密集型過渡,以及產業規模擴張、空間拓展等外延式現代化轉型,而且更重要的是,在遵循產業發展規律的前提下,基于科技發展趨勢和自身稟賦條件,不斷推動產業向動力換擋、結構優化、提質增效的內涵式現代化轉型。這既包括產業內部的轉型升級,也包括產業間的聯動升級,更包括整體產業的系統升級和在國際價值鏈上的全面升級。
在全球產業鏈加速重構、產業分工格局深度調整的發展態勢下,現代化產業體系作為立足中國式現代化遠景目標,以高質量發展為宗旨的原創性、總覽性、全局性概念,具有十分重要的戰略意義?!艾F代化”彰顯了產業由傳統向現代轉變的動態性、規律性、創新性,“體系”則強調了產業結構的系統性、關聯性、閉環性,由此共同形塑了整體產業的完整性、先進性、安全性。完整性旨在鞏固中國產業門類齊全和體系完備的比較優勢,提升產業鏈的強勁配套能力,是中國產業體系有別于他國的最突出的比較優勢。先進性意在加快形成中國在產業技術水準、制造工藝、生產效益等方面的競爭優勢,是驅動中國整體產業由全球價值鏈中低端向高端攀升的決定性因素。安全性在于形成自主可控、安全可靠的產業鏈、供應鏈體系,確保產業體系能夠有效抵御外部沖擊并迅速恢復,是暢通國民經濟循環的重要保障。三者共同錨定了現代化產業體系的戰略定位。數字經濟是現代產業發展的新動能,實體經濟則是現代產業運轉的根本支撐。一方面,這使得數實融合成為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的戰略選擇。另一方面,這也迫使數實融合不能只以數字技術嫁接于實體經濟表面,或僅將數據網絡嵌套于實體經濟表層,僅僅發揮數字經濟對實體經濟在數量維度的放大、疊加、倍增效應,而是要通過數字化經濟形態對非數字實體經濟形態的深度滲透、耦合、重塑,以切實動搖產業底層發展邏輯的范式革命全面推動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的深度融合,顯著提升產業的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融合化發展水平,不斷提升產業體系的整體發展質量、現代化水平和國際競爭力,以此建設符合完整性、先進性、安全性要求的現代化產業體系。因此,厘清以數實深度融合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的戰略意蘊,有助于在宏觀和長遠視域下理解數實深度融合作用于現代化產業體系的深層機理,進而作出與目標導向、問題導向和需求導向相結合的任務謀劃。
(一) 以數實深度融合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是培育發展新質生產力的強勁引擎
按照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由科學技術引發的生產方式變革是產業變革的前提條件,產業變革則是社會生產力得以實現躍升的重要載體。具體而言,生產力的現代化是在科技革命和產業革命推動下不斷由低級狀態轉向高級狀態的過程[10]。新質生產力以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為主要支撐,新質生產力的形成過程就是現代化產業體系的建設過程[11]。數實深度融合不僅能夠充分發揮創新的主導作用,而且以科技創新深度賦能產業創新,是培育和發展新質生產力的強大引擎。
第一,數字科技以跨界的聚合、分析、優化與創新突破傳統科學機理,創造出科學技術的新概念、新原理、新邏輯,開辟出全新的技術發展軌道,產生能夠突破原生技術障礙的顛覆性創新,增強產業技術的高級化、智能化、復雜化程度,使原有產業技術被替代,引發技術革命性突破,構成了生產力進階的物質技術基礎。
第二,數字經濟將數據、信息、知識等高階生產要素滲透于實體經濟,在產業需求端采集、清洗、分析終端市場的要素配置信息,基于需求解析實現精準生產。在產業供給端使實體性勞動資料數字化、勞動對象泛在化、勞動者智能化,使生產要素具備跨域流動和價值分配的能力,延展生產要素的使用邊界,增加要素的供給水平。同時,算法科技通過引導各類生產要素向先進生產力集聚,以產業內、產業間要素配置的流向升級實現生產要素的創新性配置,使生產力擺脫傳統建構方式。
第三,數字“技術—經濟”范式幾何級數式的擴散應用使產業的技術水平、生產業態、組織結構和管理方式發生根本改變,推動產業發展方式由傳統粗放型轉向高效集約型。同時,數字科技通過深入賦能產業鏈全流程,不斷改進產業上中下游協同機制,以整體性、集群式發展推動產業的體系化運營。此外,數字網絡能夠減少產業經濟活動的物理約束,推動產業部門由單調分離走向交互融合,以核心產業升級帶動關聯產業系統性升級,即馬克思認為的“一個工業部門生產方式的變革,必定引起其他部門生產方式的變革”[12] 342,以此加速整體產業深度轉型升級,不斷合成具備高科技、高效能、高質量的先進生產力質態。
(二) 以數實深度融合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是著力推動高質量發展的關鍵支撐
馬克思認為,國家的現代化變遷路徑需要遵循經濟發展方式的演變規律,把握質與量的辯證統一,即“單純的量的變化到一定時點就要轉變為質的差別”[12] 10。高質量發展作為新時代的硬道理,必然要求發展方式從量的擴張轉向質的提升。以數實深度融合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遵循了高質量發展的邏輯。
第一,在動力變革層面,數字技術利用融合性、正外部性、靈活性的創新特征深度重構傳統技術流程框架,成為驅動產業的動力源。隨后,數字技術通過嵌入產業全流程,引發產業的生產創新、組織創新、管理創新,進一步衍生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成為產業發展的新動力和推動高質量發展的新動能。
第二,在效率變革層面,數據、算力、算法憑借強大的分析、計算、決策功能實現市場資源的高效組合、商業機會的快速識別和市場主體的動態交互,以此提升產業對資源的分配、聚合、互補能力,提升產業的資源配置效率;憑借強大的信息獲取能力適時調整生產要素的組合配比,減少物質資源浪費,降低市場的信息損耗和交易成本,提升產業的投入產出效率;憑借數據驅動的組織創新優化企業獲取、利用和創造價值的方式,提升產業的組織運營效率。由此系統性提升產業的全要素生產率,以整體產業的效率變革推動高質量發展。
第三,在質量變革層面,數字科技通過對生產環節的數字化編排和調度,提升產業的物化過程質量,使初級產品高效轉化為中間產品,再通過數字“技術—經濟”范式全面提升產業的物化成果質量,使中間產品成功轉化為滿足經濟社會使用價值的終端產品,憑借高質量的產品和服務促進產業由低附加值向高附加值轉變。同時,通過數字產業化與產業數字化淘汰落后產能,打造綠色低碳產業,使高投入、高耗能的外延式發展被高效能、可持續的內涵式發展取代,以整體產業的質量變革支撐高質量發展。
(三) 以數實深度融合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是加快構建新發展格局的堅實基礎
新發展格局以現代化產業體系為基礎,經濟循環暢通需要各產業有序鏈接、高效暢通[13]。以數實深度融合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能通過數字科技和數據要素帶動國際國內兩個市場、兩種資源的融會貫通,以此增強國內大循環內生動力和可靠性,提升國際循環的質量和水平,進一步夯實新發展格局的基礎。
第一,在國內大循環層面,數實深度融合能夠提升整體產業的數字化、網絡化、智能化水平,彌補產業供給側的技術短板和結構缺陷,提升產業體系的供給質量和水平,夯實國內大循環的基礎。數實深度融合催生的平臺經濟、共享經濟、網絡經濟等新型經濟形態能夠豐富產業發展內涵,模糊產業活動邊界,產生海量的新型消費與投資需求,通過激發有潛能的消費和擴大有效益的投資,鞏固消費對經濟發展的基礎性作用和投資對供給結構的優化作用,形成龐大的需求牽引,增強國內大循環的內生動力。此外,數實深度融合通過促進商品和要素的自由流動和市場化配置,激發市場活力,提升市場運行效率,使各類產業有序銜接、高效貫通,實現供給和需求的高水平動態平衡,使經濟循環穩固可靠。
第二,在國際循環層面,數字平臺以媒介的形式突破產業活動的空間局限和市場約束,以數字型開放帶動要素流動性開放,強化國內超大規模市場與國際市場的互動,更好地發揮國內市場對全球優質產業的強大吸引力,增強對全球產業鏈供應鏈的整合能力。同時,數字經濟能夠以“創造性破壞”打破國際貿易的固定范式,通過數字價值鏈驅使中國產業鏈集群式植入全球價值鏈分工網絡,推動國際分工由產業內分工向產品內分工轉變,重構全球價值鏈,重塑國際分工格局。此外,數實深度融合能夠以國內數字產業化與產業數字化的全面開放促進各類數字經貿制度和規則的更高水平開放,拓展生產要素的雙向流通范疇,優化中國的進出口品類結構,提升國際循環的質量和水平。
(四) 以數實深度融合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是扎實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內在要求
現代化是一個復雜的社會歷史進程。推進中國式現代化,要在遵循世界現代化一般規律的基礎上切實把握好中國特色。
第一,中國式現代化的關鍵在于科技現代化。數字變革使原創性、顛覆性科技創新成果競相涌現,全方位、高頻次推動產業創新,催生新產業、新業態、新模式,產生以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為代表的諸多科技型產業,系統性強化國家戰略科技力量,加快推進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強。
第二,中國式現代化的重要標志是經濟體系的現代化。數實深度融合能夠優化產業的組織、結構與效益,打造創新引領、協同發展的現代化產業體系。同時,數字“技術—經濟”范式能夠提升市場運行效率,使商品和要素在產業內、產業間自由流動,使市場主體自由競爭,塑造統一開放、競爭有序的現代化市場體系。高流動性的市場能夠增強產業在區域間的互動,整合區域產業,繼而助力形成彰顯優勢、協調聯動的現代化城鄉區域發展體系。進階后的區域發展體系進一步擴大了產業流通范圍,弱化了流通的地理限制,為國內產業融入全球產業鏈提供了有利條件,有助于形成多元平衡、安全高效的全面開放體系,以此全面建設現代化經濟體系。
第三,中國式現代化的獨特內涵在于彰顯中國特色。數實深度融合通過產業數字化轉型打造開放、共享的新范式,提升勞動效率、改善勞動結構、提升人口素質,進而促進人口規模巨大的現代化。數實深度融合通過數字業態與教育、醫療、金融等產業融合形成新業態,擴大公共服務的普惠覆蓋范圍,增加中小微企業和中低收入群體獲得社會資源的機會,促進全體人民共同富裕的現代化。數實深度融合通過數字經濟帶動產業經濟提質增效,創造巨大的物質財富。同時,數實深度融合以數字文化產業豐富社會的精神需求,促進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相協調的現代化。數實深度融合通過牽引數字經濟、產業經濟與生態經濟深度融合,促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數實深度融合通過營建國際性、區域性數字網絡空間,消除國別“數字鴻溝”,破除國際經貿往來的技術性壁壘,以互利共贏的全球產業合作促進走和平發展道路的現代化,扎實推進中國式現代化行穩致遠。
三、以數實深度融合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的重點任務
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作為推動中國整體產業發展由總量性向結構性轉變的根本舉措,既是長期任務,也是緊迫任務。當前,中國數實融合正處于由表層向深層過渡的關鍵階段,以數實深度融合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的關鍵在于,要在數字“技術—經濟”范式深入貫穿于實體經濟發展的全過程中明確并聚焦重點任務,從根本上生成具備絕對先進性、引領性、競爭性的數字化驅動力,重點彌補產業發展的創新短板、消除結構瓶頸和突破模式桎梏,在新的內外部形勢下系統推進產業體系的現代化。
(一) 以數實技術深度融合增強現代化產業體系的發展動力
數字技術是兼具絕對性和相對性的動態技術。絕對性在于數字技術的代表性、引領性、創新性。相對性在于數字技術的持續進步和迭代。產業技術由各門類技術構成,數實技術深度融合是將先進的數字“技術—經濟”范式深度植入非數字“技術—經濟”范式,以技術簇群在產業層面客觀化、物質化、體系化涌現,直接或間接刺激產業技術創新,以技術創新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
第一,以數字技術深度滲透產業基礎技術。產業基礎技術是產業的本體技術。數字技術作為賦能技術,要將產業外圍的新知識、新信息、新技能穿透植入產業技術源頭,全方位提升產業基礎再造能力。一是以人工智能重構產業基礎技術的創新模式。在研發階段,憑借智能芯片的機器學習能力優化技術設計流程,快速、充分識別技術缺陷并修正,提升技術的自主研發效率;在聯調階段,通過智能化操作系統大幅提升基礎技術操作的流暢性、穩定性,增強基礎技術的運行效率;在投產階段,利用智能傳感器充分采集物理模型運行數據,通過多維度的感知、統計和多概率的分析、推理,監測技術運行狀態、完善技術功能、提升技術效率,形成對基礎技術的創新驅動力。二是以數字平臺延展產業基礎技術的適用邊界。受物理空間分布和區域市場分割限制,產業基礎技術通常集中于核心企業,缺乏對產業集群的技術帶動作用。以大數據作為技術擴散的媒介,以知識積累功能建構基礎技術庫;以洞察分析功能充分挖掘知識和信息,推動基礎技術分類整合;以信息傳遞功能促進顯性知識和隱性知識的流通,促進先進技術跨域流動,引發核心基礎技術對全產業鏈技術的策動效應,以數字化提升整體產業技術水平。
第二,以數字技術深度支撐產業共性技術。產業共性技術是提升產業技術水平的重要途徑。一方面,產業共性技術具有外部性,可以在多個產業領域被采納應用。另一方面,產業共性技術處于產業技術創新的初期,屬于競爭前一階段的技術,技術路線不固定,技術的性能指標和經濟指標未知,應用前景不明朗,存在信息不完全性。要憑借數據網絡的開放共享克服共性技術因外部性和信息不完全性疊加導致的技術組織分割與市場失靈,增強產業的集成發展動力。一是以數據字典作為共性技術的底層支撐,開發基于5G/6G的跨模塊、跨流程、跨產業鏈通用技術,使產業上中下游數據庫與終端技術關聯。二是通過智能物聯網對工業軟件指令集、開源庫進行試算處理,著力開發混合集成電路,實現產業數據、指令、信號的一體化傳遞。三是以數字共享完善共性技術研發的競合機制,在競爭前一階段,充分標識各創新主體的知識產權。在市場開發階段以數據聯通采集、智能化控制等舉措改變企業間、產業間、地域間的非標準化系統控制模式,研發硬件接口和軟件系統兼容的共性應用技術,并根據創新主體的資源貢獻度合理劃分專利權,通過市場化推動共性技術投產應用,消除產業轉型升級的技術性掣肘。
第三,以數字技術深度激發產業前沿技術。前沿技術作為引領產業發展的顛覆性技術,是驅動現代化產業體系的內核。要依托尖端數智科技引發突破式創新,以非連續性、非常規性的數字“技術—經濟”范式創造新技術、新業態、新模式,培育產業發展新動能。一是深度開發量子計算、腦機接口等新一代信息技術,以全新的數據處理、算法開發、人機交互模式革新知識的創造和決策方式,引發顛覆性創新。二是著力研發以AI大模型為代表的高性能算法科技,使其擁有更大參數規模和數據集容量,具備遷移到新領域的知識泛化性、專注于特定領域的技術專用性、突破閾值的功能涌現性,打造生成式人工智能、具身智能等未來科技。要將該技術加載于生物制造、商業航天、低空經濟等戰略性新興產業,針對特殊技術要求開展深度試驗,突破特定領域“卡脖子”技術。三是推進虛擬現實、增強現實、混合現實技術在航空航天、深海極地、先進軌道交通等重大技術裝備攻關工程中的深度模型訓練,構建虛實融合仿真試驗場景,攻克自動化線體動態平衡性驗證、裝備程序虛擬調試動態干涉等關鍵技術,利用智能感知技術突破復雜環境下的增材制造行業難點,以先進的數智生產力提升高端裝備的垂直創新能力和水平創新能力,推動新興產業和未來產業發展[14]。
(二) 以數實生產深度融合激發現代化產業體系的發展效能
技術進步必然引起生產各部分的專業化、集約化和社會化[15]。數字經濟和實體經濟在生產層面的深度融合是通過數智生產方式實現傳統生產流程、生產設備和生產系統的數字化轉型,以數智生產方式革新企業生產場景,充分挖掘生產價值和生產潛力,激發現代化產業體系的發展效能。
第一,以數智生產深度賦能產業直接生產。產業直接生產以制造業和農業為代表,旨在將自然資源轉化為產品,以滿足市場需求。要將智能技術、數據和數字網絡透徹地應用于產業直接生產全過程,以智能化、信息化、柔性化的生產方式搭建現代化應用場景,推進生產領域的深度數智化轉型。一是加強先進制造的設備研發,重點研制以高端數控機床為代表的新型工業母機,開發機電一體化數控系統,對機床設備進行漸進試錯與優化驗證,提高機床的加工精度,提升柔性制造能力。二是全面推行智能制造模式,以智能計算和大數據滿足工業生產系統的算法需求,以物聯網將工廠的數據、信息和操作系統有機整合,以高度自動化的工業軟件實現生產工序及系統組件的智能交互,通過對傳統生產模式的智改、數轉、網聯,整合生產過程中的物質流、能量流和信息流,提升制造業生產加工效率,拓展生產可能性邊界。三是以數智科技改變各農業生產要素的集約程度和配置方式,調整農業生產結構。依托物聯網將裝配智能傳感器的農業設施和農機裝備聯通,實時獲取生產信息,再利用云計算解析不同農業對象和生產環境,解決農產品生長、繁育及病蟲害問題,實現農業生產的自動化。利用人工智能提升灌溉調控、測土施肥、定位耕種的作業效率,提升生產的災害預警和科學管理能力,實現農業生產的精準化。通過數字平臺將分散的小農戶集中連片,將專業大戶、合作社、鄉鎮企業分類整合,形成新型生產主體。以數據網絡增強農業生產主體與市場終端的產銷對接和產需互動,以消費導向規避農產品“驚險的一躍”[12] 124,實現農業生產的訂單化。
第二,以數字“技術—經濟”范式深度貫穿產業再生產。產業再生產涵蓋生產、分配、流通、消費四個環節,重在實現生產全過程的循環發展。要將數字技術和數據要素深入滲透再生產全流程,促進各環節的精準銜接和高效貫通,暢通經濟循環。一是在生產環節,著力推行服務型制造,通過大數據聯結科技型企業、制造型企業和服務型企業,促使其深入合作,集成生產方案,推動單純制造向消費服務、工業服務和公共服務領域延伸,使產業的供給側更貼近需求側。二是在分配環節,通過數字產業化與產業數字化,創造網約車司機、電商主播、數字運營師等更多新型就業崗位,以此置換被智能生產所替代的傳統勞動工人,轉變社會用工模式,改善勞動力分配結構。要將數據要素作為重要的生產性投入參與分配,以市場機制推動數據與各行業有機結合,形成大數據產業體系,促進產業升級。三是在流通環節,憑借數字“技術—經濟”范式重新定義流通模式,以數字倉儲、自動分揀、物流機器人等優化物流方案和運輸路徑,提升物流效率。要通過5G、物聯網對物流全程追蹤溯源,使生產商和服務商快速響應市場需求,實現生產、流通與消費的組織協同。四是在消費環節,依托數字平臺促進生活性服務業的線上線下融合、城鄉融合、國內國際融合,打造多維消費矩陣,以“數商興貿”“數商擴消”推動產業再生產。要發揮數字“技術—經濟”范式對生產性服務業的溢出效應,以智能化的技術服務、管理服務、金融服務提升生產組織效率和資本流通效率,為產業轉型升級提供有力保障。
(三) 以數實鏈網深度融合增強現代化產業體系的發展韌性
產業鏈供應鏈是現代化產業體系的重要構成,其韌性和安全水平關系著中國經濟抵御外部風險的水平和自我恢復的能力。數實鏈網深度融合是以數字價值鏈作為核心傳導機制,深度鏈接于產業鏈和供應鏈,通過數據網絡將各產業環節織鏈成網,實現產業體系的有序銜接和自主可控。
第一,以數字價值鏈深入鏈接國內產業鏈。一是以數字價值鏈創新企業價值鏈。企業價值鏈是現代產業鏈的微觀基礎,由基本增值活動和輔助增值活動構成[16]。以數字價值鏈創新企業內部價值活動,使企業經濟價值增值,優化企業價值鏈。在基本增值活動方面,將數智生產工具引入企業生產函數,增加研發的知識性投入,推動企業技術創新;借助大數據敏銳洞悉終端市場變化,充分挖掘消費者需求,開拓新的邊隙空間市場;利用信息網絡降低商業活動成本,擴大活動范圍,拓寬原材料市場和銷售市場。在輔助增值活動方面,依托數字科技賦能企業組織建設、人力資源管理、技術開發和采購管理,以企業內部流程的優化與再造實現科學分工和協同作業,提升企業管理效率,改善企業價值鏈結構。二是以數字價值鏈賦能供應鏈。以企業價值鏈為基礎,圍繞上中下游推行全鏈條數字化管理,利用工業互聯網平臺在供應商、制造商、運輸商、分銷商、零售商間開展供需分析、質量溯源、標準管理,將供應鏈由線性的單鏈轉變為非線性的網鏈,提升供應鏈流轉效率和穩定性。三是以數字價值鏈重構產業鏈。加強數字科技與細分行業供應鏈的融合,以組件化、模塊化、流程化創新提升鏈源協作機制、優化鏈主決策效率,組成穩定的產業鏈,有效彌合被他國中斷的國內產業鏈環節,實現鏈路循環暢通、鏈節無縫對接和鏈環自主可控,有效提升整體產業鏈韌性。
第二,以數字價值鏈深度布局國際產業鏈。一是將數字科技同步加載于產業創新鏈和產品鏈,使創新鏈上的知識和技術高效轉化為科技成果,使產品鏈上設計、研發、制造、運營、銷售等環節的智能化作業水平顯著增強,改進創新鏈和產品鏈的價值創造方式,提升整體產業鏈的出口增加值,使中國產業鏈深度融匯全球價值鏈。二是依托數智賦能的國內產業鏈重塑國際產業鏈。依托云計算對各類供應鏈全程規劃,以最低的成本將原材料轉變為產品,強化產業鏈的物理中介功能,打造有效性產業鏈;通過數字網絡對國際市場供需變化的快速響應,提升鏈路傳遞效率,打造敏捷性產業鏈;通過智能制造不斷革新產品的內容和形式,滿足國際終端客戶需求,打造柔性產業鏈;利用區塊鏈信息透明和不可篡改的特性確保各環節數據真實可靠,降低信任成本,提高貿易的穩定性,打造安全性產業鏈,多鏈路集群式參與國際競爭。三是充分發揮數字效能,使產業鏈以數字驅動模式代替生產者驅動模式或采購者驅動模式,以“鏈主—鏈群”模式替代國際產業鏈傳統的“中心—外圍”模式,使國內產業集群不斷向全球價值鏈分工網絡滲透,推動產業由點及面、織鏈成網,深度參與全球分工合作。
(四) 以數實生態深度融合優化現代化產業體系的發展環境
作為數字實融合向縱深演進的重要體現,數實生態深度融合在于以數字理念、數字技術、數據要素、數字基礎設施促使數字生態與實體經濟生態深度耦合,使社會經濟主體通過數字“技術—經濟”范式溝通、聯動和交易,形成持續循環的社會經濟生態系統,以此促使產業生態煥然一新,為現代化產業體系營造創新、協同、綠色的發展環境。
第一,以數字生態構筑可持續產業生態體系。一是將數字生態厚植于產業生態。以數字科技促進產業創新升級,以數據帶動產業數字化轉型,以信息網絡使各產業協同分工、互聯互通,由此推動產業間的物質循環、能量流動和信息傳遞,形成產業價值網,使各類產業價值的生成、使用、分配和轉移交織貫通,以復合型產業生態促進創新生態化、生態協同化、協同創新化,優化產業運行機制。二是將數字生態嵌入市場生態。推動工業互聯網與消費互聯網雙向聯通,產業大數據與消費大數據雙向聯動,精準把控市場波動,敏銳捕捉潛在機遇,適時優化產品設計和產能投放,深度契合市場需求,不斷創造新商業模式、開辟新市場領域,拓展價值創造的機會和空間,以此優化市場資源配置機制,彌補市場失靈。三是以數字生態協同自然生態。以新興數字產業綠色、低碳、零碳的示范效應帶動企業使用新能源,引領產業綠色化轉型。將大數據應用于碳減排領域,通過算法驅動,降低產業資源消耗,加快傳統高耗能、高排放行業的工業流程改造和資源循環利用,培育綠色生產力,實現全產業鏈的清潔化、節能化,推動產業的數字f5113e0268a225f488bd568fadca45c3化、綠色化協同,構筑可持續產業生態體系。
第二,以數字生態搭建多層次產業生態群落。采用萬物互聯模式將政府、企業、個人等社會經濟主體交互聯通,以數字網絡搭建多層次產業生態群落,大力推進現代化產業體系建設。一是在政府層面,充分發揮頂層設計作用,提供具有公共資源屬性的數字基礎設施,出臺有利于數據安全共享的專項政策,調動各類社會資源發揮聯動效能,為產業提供持續創新動力。二是在企業層面,利用數字網絡整合資源,打造集感知層、網絡層、平臺層和應用層于一體的產業物聯網平臺,以感知層和網絡層為底層基礎,以平臺層為資源呈現的載體,以應用層為價值共創的端口,通過產業協作促進技術、信息、資源共享,打破行業壁壘,推動平臺企業與行業龍頭企業深入合作,重點孵化產業生態主導型企業,以數字創新生態帶動產業創新生態,激發產業發展新動能。三是在個人層面,把知識、技能和規律通過數據、算力和算法嵌入物理世界,提升人的數字技能和數字素養,使人從體力勞動者、腦力勞動者轉變為知識創造者,通過解放傳統生產力發展新質生產力。同時,憑借大數據優化人才的專業、種類和能級結構,解決人才錯配問題,形成與產業結構相適應的人才結構,以高素質勞動者助力產業發展。
四、以數實深度融合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的實現路徑
縱觀世界現代化發展的歷史,一切現代化的中心任務都是實現產業體系的現代化。數字變革下的新生產函數使現代化產業體系的建設路徑產生了極其深刻的變化,必須通過能夠支撐新技術、新業態、新產業、新價值涌現的新型體制機制、全新產業格局、新型基礎設施和新型治理模式來統籌推進,深度激發數實融合的戰略價值,為產業體系蓄勢賦能,開辟動態創新的現代化實現路徑。
(一) 全面深化數實深度融合的體制機制改革,建設創新勃發的現代化產業體系
全面深化改革是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根本動力。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指出,健全促進實體經濟和數字經濟深度融合制度[17]。體制機制是制度外化的組織形式和運行方式,以數實深度融合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必須進一步全面深化數實深度融合的體制機制改革,使數字經濟充分著力于實體經濟,并且與之相互促進、相得益彰,以體制機制創新激發科技創新和產業創新,為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凝聚創新合力。
第一,全面推進數實互促的科技體制機制改革。一是數實科技融合的攻關體制。應發揮新型舉國體制優勢,依托政府調動國家科研機構、國家級實驗室、高水平研究大學等公共科技資源,利用市場調配科技領軍企業、產業核心企業等市場資源,共同組建技術創新平臺,充分發揮政府的組織引導作用和市場的資源配置作用,圍繞數實融合的關鍵核心技術集中攻關,提高科技創新的協作質量,凝聚創新合力。二是數實科技融合的激勵機制。應加快制定數字科技法律細則,完善算法、人工智能產出物等數字開源技術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厘清科技專利轉化的權責邊界。應出臺政策鼓勵科技企業開放軟件源代碼、硬件設計和應用服務,消除開放式創新的制度約束,促進科技創新與產業創新的深度融合。三是數實科技融合的金融支持機制。應靈活運用再貸款再貼息等中央銀行貨幣政策工具,擴大科技專利權、知識產權等無形資產質押融資規模,加大商業銀行對數字科創企業的定向支持。應試點技術產權資產證券化,擴大新三板市場對科創企業的接納度,再以股權投資基金拓寬科創企業在資本市場的融資渠道,強化金融服務支撐。四是數實科技融合的成果轉化機制。應對科技成果的技術標準、商業價值、經濟效益進行全面評估,確保其滿足市場需求,再通過受讓、許可、合作等方式將科技成果應用于產業發展,提高數字科技成果的轉化率。
第二,深入實施數實互惠的經濟體制改革。一是構建數實互惠的高標準市場體系。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發展均依托于市場。應將國內超大規模市場優勢與海量數據優勢有機結合,通過大數據改善市場的信息交換機制、資源配置機制和產業競發機制,促進商品、要素、價格、信用的數字化鏈接,為新產業、新業態、新產品提供完備的市場環境,通過調整市場結構解決產業體系的結構性矛盾。二是完善數字產業化與產業數字化的良性互動機制。數字產業化與產業數字化均是現代化產業的重要表現形式,對于提高產業競爭力至關重要。一方面,應發掘數字產業化的供給潛能,根據不同經濟區位的數字科技發展優勢,以差異化的數字產業集群因地制宜帶動產業數字化升級。另一方面,對產業數字化的薄弱環節應予以政策傾斜,發動各類數字科技企業對產業基礎能力進行全鏈條改造,促進傳統產業與數字資源高效整合,以數字平臺的疊加效應和數據要素的乘數效應推動產業全面升級。三是健全數實互惠的開放型經濟新體制。應在制度型開放的基礎上合理對標國際高標準數字經貿制度和規則,健全國內數字服務貿易、數字知識產權、數據跨境流通、數字關境等經貿制度,穩步擴大面向數字經濟的規則、規制、管理、標準一體化開放,穩妥推動知識和技術密集型產業的產品出口,提升中國整體產業在全球價值鏈“微笑曲線”的位勢。
第三,加快制定數實互契的數據市場制度和規則。隨著數實融合中數據的要素化、資產化、資本化程度不斷加劇,中國數據的市場化進程逐漸加快。應加快制定數據市場制度和規則,為建設現代化產業體系開辟更大數據價值空間。一是數據分配制度。應遵循平等、高效、公正的收益分配原則,制定數據要素的成本核算模型,準確計量、核定數據產品和服務的市場價值。應依據數據的價值產出和數權主體的價值貢獻合理分配收益。同時,適當調整數據收益分配的稅收征管政策,降低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制度性交易成本。二是數據產權制度。應基于國家對數據資源持有權、數據加工使用權、數據產品經營權“三權分置”的數據產權制度框架[18],健全個人、企業、政府等數據的分類分級確權授權機制,以確權機制解決數據資源的合法持有,以授權機制保障數據資源的高質量供給,充分挖掘數據使用價值。三是數據交易規則。應建立數據交易市場規則體系,明晰交易權屬、規范交易主體、確定交易標的、劃定交易范圍,形成統一的數據流通交易標準。應設立不同層級的官方數據交易所,統籌管理數據交易的入場、評估、定價、儲存和交付,保持數據交易的公共屬性和監管功能,創造公平競爭的交易環境。
(二) 系統構建數馭未來的全新產業格局,建設架構完整的現代化產業體系
數字“技術—經濟”范式引發的嬗變與創新迫使傳統的產業組織形態和結構框架難以為繼。中國應遵循社會經濟形態的“自然歷史過程”[12] 28,直面數字化變局,著力優化產業結構,前瞻謀劃產業布局,發揮現代產業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融合化的比較優勢,摒棄傳統產業的比較劣勢,系統構建數馭未來的全新產業格局,全面改造升級傳統產業、培育壯大新興產業、前瞻布局未來產業,切實增強整體產業的國際競爭力。
第一,著力優化數智引領的現代產業結構。合理的產業結構在于能夠充分凸顯與當下經濟發展階段相適應的主導產業。在數智化全面引領產業現代化的新階段,中國不宜再以傳統的兩大部類、三次產業或資源密集度劃分產業結構,而是應將整體產業依據梯次遞升的現代化水準劃分為傳統產業、新興產業、未來產業,繼而根據現代化的產業結構細化各門類產業的發展路徑。一是在傳統產業層面,應以數字“技術—經濟”范式全面、深入賦能產業“四基”,鞏固傳統產業發展的基本需求。應充分激發數實融合的競爭優勢,依托新型工業化戰略擴大傳統產業的改造升級需求,通過大規模應用智能制造、綠色制造、服務型制造,帶動傳統產業向智、向綠、向融而行,使之成為現代化產業體系的穩固基底。二是在新興產業層面,應以數字創新鏈牽引產業鏈、資金鏈、人才鏈,促進四鏈深度融合,驅動以新一代信息技術產業為代表的新興產業,形成以前沿創新活動為代表的高密度產業集群,為整體產業內生增長提供長期穩定的創新資源、創新平臺和持久保障,構成支撐現代化產業體系的主體引擎。三是在未來產業層面,應以科技創新的“頭雁效應”引領產業創新,通過實施人形機器人突破工程、6G創新發展工程、高端AI芯片提升工程、量子科技攻關工程等,實現“從0到1”的正向創新和“從1到0”的逆向突破,重點開辟未來制造、未來信息、未來材料、未來能源、未來空間、未來健康六大產業,帶動更多顛覆性創新,形成極具國際競爭力的未來產業集群,成為引領現代化產業體系的先導產業。
第二,前瞻謀劃創新驅動的全新產業布局。高頻迭代的數字科技驅動著各產業差異化演進,這就需要按照產業發展的階段性特征,針對不同產業的分布狀況,將產業布局由傳統的增長極式、點軸式轉變為創新驅動的全新產業布局。一是在現代產業的工程化階段,產業技術路徑不成熟,原始技術更迭頻繁,應規劃一線城市、國家中心城市等具備尖端科教資源、硬科技策源能力和規?;瘮底只A設施的地域承接,以前沿科技簇群高質量孵化元宇宙、量子信息、生成式AI、未來網絡等具備高成長性、戰略性、先導性的未來產業。二是在現代產業的商業化階段,技術驅動力逐漸減弱而市場驅動力逐漸發力,應籌劃省會城市和東南沿海發達城市等具有大量新興應用場景需求和良好數字創新軟環境的地區承接,充分培育創新群體,營造創新氛圍,為高端裝備、新能源、新材料、生物制造等創新活躍、技術密集、發展前景廣闊的新興產業提供應用市場。三是在現代產業的產業化階段,產業發展模式從依賴高性能、競爭性的小眾技術、產品和服務向市場占有率高、綜合經營成本低的大規模生產轉變,應謀劃東北地區、中部地區、西部地區等具備規模化工業基礎和數字基礎設施的地區承接,將傳統工廠改造升級為5G“燈塔工廠”、無人“黑燈工廠”等數智化工廠,使傳統的重工業、輕工業、中間工業通過深度數字化轉型實現智能化、信息化、綠色化發展。
(三) 踔厲鍛造聚數匯智的新型基礎設施,建設內核先進的現代化產業體系
作為數字“技術—經濟”范式的重要構成,具有先進屬性的新型基礎設施既是數字效能的物質條件,又是以科技創新帶動產業創新,實現產業躍升的重要載體。中國應圍繞產業現代化發展目標,鍛造聚數匯智的新型基礎設施,建設內核先進的現代化產業體系。
第一,全力鍛造聚數匯智的數字基礎設施。一是數字算力基礎設施。在數字時代,算力成為繼熱力、電力、網力之后的新動力[19]。應全力鍛造以超算中心和智算中心為代表的算力基礎設施,分別以雙精度、單精度、半精度的計算能力支撐數字科技的功能解耦、敏捷運算,通過“算力+”驅動產業數智化。應按照全國一體化算力網絡樞紐節點優化算力設施建設布局,因地制宜配置算力資源,推動專用與通用算力協同發展,促進東西部算力平衡發展。應建設邊緣算力和異構算力設施,拓展集計量、感知、調度、交互于一體的算力設備,支撐交通、教育、醫療、金融等用戶側行業高頻次、低時延應用。二是網絡運力基礎設施。算力的供給和應用需要堅實的網絡運力支撐。應在特大城市、區域中心城市、一線城市間全域鋪設直達路由光纜,應對多層級跨域算力需求。應探索多芯光纖、超低損光纖等新型光纖的工程化應用,滿足多應用場景和差異化算力需求。應打造超融合網關,將傳統網絡功能與虛擬化隔離、異構資源統一等先進功能相結合,提高網絡傳輸的智能性、靈活性和集成性。三是數據存儲基礎設施。大數據的存儲與管理對數據要素賦能產業現代化至關重要。應加快鍛造裝載有高速硬盤和固態硬盤等高性能存儲設備的大數據存儲設施,提升數據讀寫速度,強化數據處理效率,實現數據快速索引。應采用數據壓縮、去重和分層存儲技術降低存儲負載,優化數據的存儲結構和布局,避免數據的碎片化和冗余存儲。應健全數據備份和容災功能,通過定期、異地和增量備份保證數據的完整性、耐用性和穩定性,使原始數據變為具備生產要素屬性的結構數據。
第二,建設數實兼備的融合基礎設施。融合基礎設施是數字技術跨界應用的功能體現和價值實現。一是智慧城市基礎設施。應將物聯網與市政設施關聯,實時收集、分析、處理城市大數據,提高城市數據利用率,提升城市基礎性、社會性、經濟性和安全性公共服務效率。應利用云服務和生成式AI深度挖掘數字居家、智慧醫療、在線教育等更多數字衍生產業,加快千行萬業的數智應用。應構架城市智慧管理中樞、數字運行平臺和信息網絡底座,將城市組織模塊化、網絡化,實現政府的一網統管和企業居民的一網通辦,推動城市發展模式由人力密集型向人機交互型轉變,以智能、開放的新型城市助力產業發展。二是智能交通基礎設施。應結合5G商用部署,利用物聯網、車聯網、光纖網等集成推動交通基礎設施與公共信息基礎設施兼容建設,實現重要客運樞紐、口岸和物流園區的泛在互聯。應利用大數據鍛造全程高速公路、鐵路、空港、碼頭等重點交通設施,并打造集調度、管控、應急、養護于一體的云控路網平臺,以群智交通促進產業流通。三是智慧能源基礎設施。電力是驅動數字經濟與實體經濟的基礎性能源,應重點加強電力物聯網建設,實現電力設備的智能監測,荷儲資源的自動調配,電力生產、輸送、供應的自主調度,以數智化的電力運營體系支撐數實融合。應加快智能充電基礎設施建設,開展數據站、充電站、儲能站、5G基站、北斗基站、光伏站等多站融合的新模式,憑借數字科技帶動傳統能源產業與新能源產業協同發展。
(四) 加速探索數實策應的新型治理模式,建設穩健安全的現代化產業體系
數字經濟形態使產業發展的動力、載體、場景、業態、環境日益復雜,衍生出一系列問題。中國應針對產業體系加快治理理念、方式和方法數智化轉變,加速構建包含數字化治理內涵的新型治理模式,提升治理的廣度、深度和精度,切實推進產業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
第一,積極構建數實策應的現代治理模式。應依托數字手段創立多主體共同參與、多渠道相互策應的治理模式,實現整體產業的現代化治理。一是在產業治理層面,應運用數字工具監測產業生命周期運行、評估產業波動,減少新技術、新業態、新范式對產業發展的負面影響。應創新跨行跨界融合機制,運用數字“技術—經濟”范式打破業界垂直管理的技術性和制度性壁壘,支持更多融合型產業發展。二是在政府治理層面,應利用以客觀知識為核心的“數治”助力政府高效決策,強化政府制定產業支持政策的指向性與精確性。應以政務數字化推動政府組織由傳統的科層管理向將更加系統的全網格管理轉型,進一步優化公共服務方式,提升應對疫情、自然災害等重大突發事件的響應能力,保障產業平穩有序發展。三是在社會治理層面,應通過對教育基礎設施、教學場景的數智化升級,讓優質教育資源開放共享,提升高層次人才的自主培養水平,暢通教育、科技、人才的良性循環,為現代產業發展提供智力支撐。四在是標準治理層面,應利用數字科技開發先進的質量標準檢驗技術和設備,在高端裝備、新能源、新材料等新興產業領域加強技術、工藝的標準監測和管理,兼顧產業的質量標準、性能標準、安全標準治理。
第二,加速建立應對數字風險的安全治理體系。一是數據安全保護機制。應從國家安全和戰略資源的高度定位數據安全,加快國家數據安全立法進程,明確數據保護的對象、范疇和違法責任,依法保護數據隱私,防范數字產業化與產業數字化進程中的數據泄露風險。應分類制定數據開放策略,對通用行業非結構性數據全面開放流通,對金融、能源、交通等特殊行業半結構性數據在監管下適度脫敏開放,對國防科工、尖端科技、生物識別等涉及國家安全的結構性數據審慎管控。二是網絡安全防護機制。針對數字時代全球網絡空間博弈加劇態勢,應著力研發用于防范網絡攻擊和非授權滲透的安全隔離技術、用于保護網絡關聯的安全交換技術、用于監測網絡運行的預警響應技術,防止境外敵對勢力對中國實施網絡入侵,筑牢可信可控的網絡安全屏障。應在國家網絡安全法律框架下盡快出臺法律配套細則,嚴厲打擊網絡黑客、電信詐騙等網絡技術犯罪,凈化產業發展的網絡環境。三是平臺經濟監管機制。針對平臺規模擴張引發的橫向壟斷和跨界經營引發的縱向壟斷[20],市場監管機構應借助大數據提升對平臺壟斷的識別能力,及時懲處寡頭平臺企業分割市場、把控物價、限制產量、阻斷技術等行為。同時,應聯合網信、海關、金融等專業監管機構對平臺跨界經營加強功能監管,使平臺經濟更好服務現代產業發展。四是算法科技治理機制。應重點監管算法的技術奇點,避免采用種族、性別、年齡等有取向偏見的訓練模型開發智能技術,消除算法歧視引發的產業經濟問題,確保算法的公正性。應針對算法服務建立動態長效監管機制,避免服務商利用算法制造信息繭房,擅自屏蔽市場交易信息,以大數據殺熟、算法誘導等方式侵害消費者利益。應立法規范算法科技倫理,明晰算法機器生成內容的責任歸屬,使算法的要素、程序、背景、目標透明,減少算法黑箱對產業發展的不良影響,以向善向實的算法科技建設穩健安全的現代化產業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