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元代書法名家,人們首先想到的往往是被稱為“元人冠冕”的趙孟頫。其實,還有一位連趙孟頫都佩服不已的書法巨擘,即鮮于樞。鮮于樞與趙孟頫齊名,同被譽為元代書壇“二妙”“二杰”。
鮮于樞(1246—1302),字伯機,號困學民,自號虎林隱吏等,漁陽(今天津市薊州區)人。他歷任汴梁、揚州、杭州、金華等地小官,37歲后定居杭州,于西湖虎林筑困學齋。元成宗大德六年(1302),被授予太常寺典簿,可惜未及到任,便逝于錢塘。他一生官位不高,常賦閑家中,因此有時間充分開發自己的藝術潛能。他除具書法專長外,還是一位文學家,寫下了許多詩詞。他還能作曲,彈得一手好琴,又精通文物鑒定。深厚的藝術修養滋潤了他的書法,使鮮于樞成為書法史上的大家。
鮮于樞書法造詣頗深,楷、行、草書都很擅長,尤以草書為最。其楷書學虞世南、褚遂良,上溯鐘王;行書學二王,草書有旭素遺意。《石鼓歌》是鮮于樞草書的代表作品,對后世草書影響至深。
鮮于樞草書《石鼓歌》卷,紙本,高44.9厘米,長459.9厘米。款署“大德辛丑夏六月”,鮮于樞時年56歲。此卷草書現藏于美國大都會博物館。《石鼓歌》是唐代詩人韓愈歌頌唐初出土的“石鼓文”的一篇詩歌。“石鼓文”是指春秋戰國時秦國刻在10塊鼓形石頭上的文字,是我國現存最早的石刻文字,世稱“石刻之祖”。“石鼓文”在唐初出土時名聲不大,韓愈所作《石鼓歌》使其價值彰顯,并被推為國寶。鮮于樞以草書書寫該詩,詩書并茂,成為中國書法史上享有盛名的珍稀墨寶。
這卷草書作品,筆法極其精妙,用筆中鋒直下,稍斂毫芒,圓勁豐潤,渾雄樸茂而凝重,酣暢淋漓中蘊含著森嚴規矩。取法十分鮮明,既有晉王羲之《十七帖》之風韻,又融合了唐孫過庭、懷素和張旭草書恣肆奔放的特點。線條尤重骨力,幾乎每個字都做到了藏鋒起筆,行筆上基本上都用中鋒,精工細作;很多點畫表現出一種連綿激蕩的氣勢,并且引帶清楚,尤其是轉折之筆,突出了一種遒勁圓潤的格調,卻又不失規矩。一筆一畫,都十分瀟灑;一字一行,都十分嚴謹。字與字、行與行之間揖讓顧盼,氣勢雄偉跌宕,奇態橫生,流暢自然,大小錯落,渾然天成。
這卷草書的章法也獨具特點,放而不亂,收而不拘,通篇幾乎是字字斷開,卻讓人感到筆意始終連屬,氣韻不斷。偶爾出現那種若隱若現自然的牽絲縈帶,更起到了承上啟下的作用,使通篇一氣呵成,層次分明,全篇洋溢著沉著痛快之氣。
趙孟頫曾說:“余與伯機同學草書,伯機過余遠甚,極力追之而不能及,伯機已矣,世乃稱仆能書,所謂無佛出稱尊爾。”雖為謙辭,由此也可見其作為同代大書法家對鮮于樞評價之高。當代書法家啟功先生對鮮于樞的書法也是極力推崇。
韓愈在詩中贊譽“石鼓文”:“鸞翔鳳翥眾仙下,珊瑚碧樹交枝柯。金繩鐵索鎖鈕壯,古鼎躍水龍騰梭。”用此詩句來評價鮮于樞的草書,正是恰當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