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鼠大偵探爆破日落站（下）

五、暗夜呢喃

夜里十一點半的極東島，城區燈紅酒綠，喧鬧的聲音、閃爍的霓虹燈光仿佛把這里變成了充滿夢幻氛圍的另一座城市。

天上黑黢黢的，沒有月亮，云層似乎很厚。

估摸著是要下雨了。

娛樂街上嬉鬧的人群絲毫沒有擔憂。下雨的話躲進屋子里就好了，雨中暢聊或者夜宴也是雅致之事，或許還別有一番趣味呢！

亮堂堂的娛樂街周邊，特別是那些小巷子里，氣氛就完全不一樣了：陰暗，狹窄，借著街上的彩燈能依稀看到前路，卻又怎么也看不清楚。

女大學生河洛水就快步行走在這樣的一條小巷子里，走在最快回家的必經之路上。

她有些后悔了，為什么要和同學們在娛樂街待到這么晚呢？

她走得很快，后來干脆直接跑了起來。

雖然她是土生土長的極東島人，但如果我們了解了河洛水這段日子的所見所聞，也會忌憚走這樣的夜路。事實上，她那些多余的恐懼全都來自捕風捉影，因此在大街上繞一大圈才回家的話，河洛水肯定是要被笑話的。

令河洛水如此不安的事情有三：

其一，是最近在女大學生之間流傳的一系列傳聞，叫“不存在的日落站”。傳聞中的不少主角都是在這樣的黑暗小巷子里失蹤，進而被丟進了神秘的日落站的。而且，那些失蹤的女生都姓何或者河——書上講，這兩個姓一開始本是同源的，都來自島外的大陸。想起自己的姓，河洛水不由得倍加緊張。

那些女生都失蹤了，她們的遭遇是怎么被傳出來的呢？這就不為人知了。

其二，是河洛水近來總是做怪夢。她在夢中聽到喃喃低語，醒來卻又記不得那些聲音說了些什么，如此反復。她唯一能確認的是，那些聲音都來自自己的頭頂不遠處，簡直就像在臥室的墻后似的。

一天，河洛水在吃飯的時候聽爸爸講年輕時的事情，也談及了夢中的古怪低語。這是什么家族詛咒嗎？這令她不寒而栗。

其三，則是近來極東島上越來越多的老鼠。河洛水就親眼見過，那些老鼠里個頭兒大的站起來能到她的腿肚子，還會乍然從陰暗的下水道里躥出來，嚇人一跳。老人常說，老鼠多預示著災禍將近。這種沒有根據的話縱然不可信，卻也讓人惴惴不安。

河洛水離娛樂街越來越遠，燈光越來越昏暗了。

突然，她聽到背后傳來了腳步聲。

她跑快些，腳步聲就快些；她跑慢了，腳步聲也跟著慢了下來。

是什么在跟著她！

是老鼠，還是歹徒？

河洛水收起了自己的慌亂，她假裝沒有發現異常，放緩腳步，手從背包中摸出了辣椒噴霧——里面的辣椒水要是噴到眼睛里，絕對夠對方受的。

算好時機，河洛水快速轉過身，舉起辣椒噴霧就要噴。

然而一雙手直接把她手中的辣椒噴霧打飛了出去，那是個身形高大的家伙，看起來還挺強壯的。

河洛水轉身要跑，卻被那個家伙一把抓住，推倒在地上。

慌亂間，她借著昏暗的光看到，對方穿著白色的袍子。

白袍人正要再接近，一個慵懶又傲慢的聲音傳了過來：“白雪小姐，按照輩分，這個小姑娘是何千幻、何所有兄弟倆的姨奶奶，那豈不是比我要大上一輩？”

河洛水覺得這個聲音有點兒耳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是誰。

“老板，根據家譜看，是這樣的。”一個溫柔的女聲回應道。

“好尷尬啊，那我就不露臉了，這事交給你吧。下回可不來極東島了，輩分太亂，不然就把何千幻他們逐出師門吧。”

說著，第一個聲音帶上了笑意——他居然會在乎輩分這種東西，真是被哈姆斯影響了。

“好的，老板！”

話音還沒落地，一道閃電劃過天空，黑暗的小巷子里隨之亮起了無數個血紅色的光點——那是眼睛，密密麻麻的，來自成千上萬只老鼠！

河洛水嚇了一跳。

這一刻，如果可以飛到空中俯瞰的話，她就不會如此大驚小怪了：不只是小巷子里，娛樂街上、極東島上都布滿了老鼠，所有的村鎮、所有的城市，都布滿了老鼠！

一位白貓女士從白袍人身后跳了起來，她優雅地在白袍人頭頂踩了一下，然后跳到河洛水頭上的黑暗中，似乎用爪子割斷了什么東西。

隨著白貓落地，從河洛水的頭頂上方落下了一樣東西，是一個監控攝像頭，白袍人也應聲倒地。

而與此同時，在無數個角落，無數只老鼠爬上攝像頭啃咬，無數個攝像頭掉落在了地上。

河洛水回過神來的時候，白貓和那個神秘聲音的主人似乎已經走遠了，之前密密麻麻的老鼠也消失不見了，好像之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覺一樣。

在徹底消失之前，那個神秘聲音對河洛水說：“快回家吧，小姑娘，不要在夜晚游蕩，夜晚是屬于老鼠的。”

說話者在“小姑娘”三個字上加了重音，像是在強調自己的輩分。

河洛水終于想起來了——

這個聲音，不是和自己最近在夢中聽到的喃喃低語一樣嗎？

這時，轟隆的雷聲才遲遲趕到。

六、墻中之鼠

消瘦的巨大老鼠走在娛樂街上，他似乎瞎了一只眼，身后跟著一只身形優雅的白貓，以及鋪天蓋地的鼠群。

娛樂街上所有的店鋪都緊急打烊。

客人和店家都躲在門后戰戰兢兢地觀察著，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又害怕被波及。

忽然，為首的老鼠不知看了誰一眼，鼠群也跟著看了過去。

門后的所有人都嚇得一哆嗦。

為首的老鼠笑著說：“交出巧克力，就給你們看一個好玩兒的東西！”

沒有人敢回應。

老鼠——算了，還是叫他更為人熟知的名字吧，鼠王搖了搖頭。

這只是一個玩笑罷了。

他要帶著鼠群離開娛樂街時，一個微弱的聲音傳來——這個聲音的主人一定是猶豫了很久，才終于下定決心的。她說：“我……我給您巧克力！”

鼠王轉頭看了過去，鼠群分開了一條道，說話的人正是剛剛被救了的河洛水。

她拿著一塊巧克力，這是爸爸去新故鄉城出差帶回來的，就一小塊。她很緊張，感覺手上的巧克力都有點兒化了。

鼠王很高興，他走到河洛水面前，接過了巧克力，然后對她說：“好啊，你跟我們一起走吧！”

接著，老鼠隊伍就消失在了無盡的黑夜之中。

門后的人們松了一口氣。但其中不少人都有一種感覺：自己似乎曾聽過那只為首的老鼠的聲音，但……究竟是在哪兒，又說了什么呢？

是在夢里嗎？

而事后，他們中又有許多人不省人事。有傳言說，那是老鼠因為沒拿到巧克力而施加的詛咒。不為人知的是，這些不省人事者家中都出現了一個神秘的白袍人，他們都屬于一個秘密結社——歸墟遺脈。

在黑暗中行進的隊伍并不靜默，新加入的河洛水已經逐漸克服了恐懼，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不斷問著鼠王問題。

“你們——咱們，咱們要去哪兒？”

“不存在的日落站。”

“去那兒干什么？”

“去救一個人。”

“那是誰？”

“我的學生，你的……親戚。”鼠王略微思考了一下，最終這樣回答。

“還有別的嗎？”

“還要去制裁一個壞家伙。”

“是剛剛的白袍人嗎？”

“不是，是他們的主人，或者說，是你們的神話中的歸墟之神。”

“我們要去制裁一位神明？”

“是的，我打算狠狠地打她，直到她哭出來！”鼠王開玩笑說。

“可是神明不是無所不能的嗎？”

“不，所謂的神明只是看上去無所不能。”鼠王耐心地糾正，“所有的存在，只要可以被觀察、被研究，就可以被欺騙、被痛揍、被消滅。”

鼠王說到這里，自信地笑了。

這就是他計劃的核心：欺騙一個看上去有了人類情感卻被當作神明的超強人工智能。

這個騙局能成功的關鍵，就是現在他身邊滿腦子問號的河洛水，是極東島上所有姓何或河的人，乃至于整個世界所有的人。

“那么，請問……您是在我夢中說話的那個人嗎？”

鼠王點了點頭，然后說：“那可是痛揍神明的關鍵啊。”

面對掌握了所有監控、自以為無所不能的1號，似乎所有的謊言都不能逃過她的眼睛，似乎她可以計算出所有的情況，那該怎么辦？

鼠王的回答是：利用數據，利用真實。

換句話說，讓她看見一切，讓真實的錯誤信息摧毀她！

鼠王和哈姆斯都知道，1 號并不是真的神明，人工智能也不是無所不能的。

從理論上來說，知道了當下世界的所有信息，就可以展開絕對準確的計算，算出未來。但實際上，這是不可能的，變量太多了，復雜度太高了，即使是1 號也做不到。

所以，作為人工智能，1 號的“預判”其實是利用過去的數據來計算出未來的可能性。

比如說，已有的數據顯示，連續2000 年來太陽都會從東邊升起，人工智能根據它就會判斷明天太陽有極大概率會從東邊升起。

但……如果這些數據是錯的呢？

推理演習室

聰明的小偵探，鼠王的計劃究竟是怎樣推進的呢？分析線索，整理思路，接下來就是你大顯身手的時刻！

關鍵線索1：夢中低語

人們夢中的低語、似曾相識的聲音，究竟是誰，通過什么手段傳播的呢？這樣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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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線索2 ：失憶

鼠王和哈姆斯雙雙主動選擇失憶，到底是在為什么做鋪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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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線索3 ：監控

1 號掌握了所有的監控，鼠王此時又開始破壞所有的監控，這意味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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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路：數據是人工智能做出判斷的前提，影響數據就能影響人工智能的判斷。由此反推鼠王的計劃，他其實是在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鼠王帶領著鼠群一步一步地走向隱藏著的日落站，走向歸墟的入口。

此時的1 號，眼看著鼠王的隊伍越來越接近，可是在大數據計算之后卻一遍又一遍地得出結論——

鼠王不會過來，鼠王只會逃竄。

或許，1 號此時具有人性的那部分已經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了。

然而她毫無辦法，只能下達一個符合大數據計算結果的指令——

哈姆斯要來了，調集所有的算力，計算和分析倉鼠大偵探哈姆斯。

七、瘋狂山脈

日落站中的歸墟遺脈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迎來的既不是警察的追捕，也不是歸墟之神的復蘇，而是老鼠，仿佛無窮無盡的老鼠。

很快，這些白袍人就被老鼠淹沒。

由于1 號的判斷和指令，現在的日落站幾乎是不設防的——根據計算，現在日落站是完全不會受到襲擊的。

一雙紅色的眼睛透過大屏幕憤怒地看著鼠王。

鼠王只是比了個手槍的手勢，沖著大屏幕輕輕一點，他身后的白雪便瞬間開槍，打碎了顯示器。

就這樣，鼠王順利地走進地下基地，走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培養箱，培養箱里面都是和河洛水長得有些相似的男男女女。

其中還有一個差點兒就被做成培養基的何千幻。

“老師，這位是？”

何千幻恢復自由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指著鼠王身邊的河洛水發問。

鼠王只是平靜地回答他：“千幻，這是你的親戚。”

地下基地的空間層層疊疊，不斷有向下的樓梯出現，走在其間就像在不斷下山一樣。

而最深的地方，所有樓梯的盡頭，是一扇有著密碼鎖的巨型房門。

這是百年前歸墟爆炸后殘留的部分。

房門的密碼鎖上寫著一道謎題：JGKAGBWKEJCPIFGAKVKCP。

鼠王瞇起眼睛，冷笑了一聲。

愷撒密碼而已。

把所有字母按字母表順序向前推兩位，就能得到一組拼音，“黑夜最長的一天”——指的是冬至那天嗎？

鼠王若有所思。他并沒有輸入密碼，而是接過了白雪遞來的火箭筒，直接發射，轟開了房門。

門內有一個巨大的培養箱，里面是一只女性貉子，身上連著密密麻麻的線，也和河洛水長得有些神似。

這是最酷似當年何鎮海的身體，1 號不斷提取基因片段制作的最優克隆體。

她憤怒地睜開了眼睛，卻只聽到了一個慵懶又傲慢的聲音：“好久不見，我找到你了！”

一枚火箭彈對著培養箱中的“何鎮海”發射了過去，引爆了百年前鼠王埋在這里的炸藥，整個地下空間都開始劇烈震動。

被加入了各種各樣金屬元素的炸藥產生了五顏六色的火焰，火焰順著密室上方的通風井一路沖了上去。

此時，偽裝成何千幻的何所有結束了倒計時，讓哈姆斯和霍姬看到了一場“煙花秀”。

鼠王對扣動了火箭筒的河洛水豎起了一個大拇指——很準！

“怎么樣？我說了給我巧克力就能看到好玩兒的東西吧！”鼠王驕傲地吃完了那一小塊巧克力。

河洛水擦了擦額頭的汗，她有些難以相信這一晚所經歷的事情：自己先是在娛樂街玩鬧，然后在回家路上被白袍人襲擊，又被白貓和老鼠搭救，接著自己就到了日落站，找到了好多培養箱里的“遠房親戚”，還親自使用了火箭筒“痛揍神明”！

對了，河洛水想到一個問題——她還沒有問過眼前這只神秘老鼠的名字。

鼠王笑著道：“你可以叫我鼠王，也可以稱呼我為……老板。好了，跟上吧，我們要走了！”

“去哪兒？”

干貨知識筐

火焰是什么顏色的？大部分人都會回答是紅色的，或許你還會說，它的內部是藍色或者黃色的，最外層則是無色的。

一些金屬元素在灼燒時會讓火焰呈現出不同的顏色，比如銅元素就會讓火焰變成綠色的，這就是焰色反應，也是彩色煙花的制作秘密。

“北方城。我們痛揍了這個自稱神明的人工智能，接下來，就該把她從這個世界上徹底地刪除掉了！快走吧，等哈姆斯來了，我們可就走不掉了。”

鼠王說著，留下了一張紙條。

那是他和哈姆斯刪除的記憶中最關鍵的一部分，現在是時候叫哈姆斯想起來了——

“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老鼠！”

哈姆斯和霍姬帶著何所有沖向地下基地時，鼠王一行人也走上了直升機，那些密密麻麻的老鼠已經不見了蹤影，就像從沒出現過一樣。

直升機緩緩起飛，清冷的夜色中，天上的星星都變成了紅色。

就像是……怒視著眾人的眼睛一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