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與人民　在中國人民大學首屆人民藝術論壇上的講話

【編者按】10月3日，在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5周年和習近平總書記主持召開文藝工作座談會10周年之際，中國人民大學迎來87周年校慶。為深入學習貫徹習近平文化思想，中國人民大學舉辦首屆人民藝術論壇暨“為人民而藝術”美術作品展。論壇現場，中國國家畫院院長、中國美術家協會副主席劉萬鳴以《藝術與人民》為題演講，細數不同歷史時期美術作品的風貌，強調藝術源于人民、藝術為了人民，探析藝術技法與創作內核辯證統一的關系，指出新中國美術發展的關鍵在于理論的指導，在于我們黨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理念。

尊敬的各位領導、各位專家：

大家好。今天，我作為中國國家畫院的代表出席此次論壇，首先，代表中國國家畫院對本次論壇表示熱烈的祝賀。在當下的文藝創作環境，中國人民大學舉辦這樣的論壇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既是對當下藝術創作的總結，也會讓我們對新中國藝術史產生追憶和聯想。

中國人民大學的前身是陜北公學。陜北公學與新中國文藝的搖籃魯迅藝術文學院（簡稱“延安魯藝”）有著較為深厚的淵源。曾經為新中國輸送了一批批優秀的藝術人才，美術家以筆代槍，在中國革命時期發揮了重要作用。作為美術家，我們每一個人都倍感自豪，同時也真切地感受到中國美術的歷史變遷與時代進步。

延安魯藝是新中國美術的發源地。新中國美術的成功、新中國美術的永恒、新中國美術的偉大，關鍵在于理論的指導，在于我們黨始終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理念。延安時期，毛澤東同志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發表講話；進入新時代，習近平總書記主持召開文藝工作座談會并發表重要講話，接續了我黨一以貫之的文藝方針和政策。藝術源于人民，藝術為人民。為此，我們才取得了每一時期每一階段美術創作的豐碩成果。我曾經在中國國家博物館工作，有機會欣賞到新中國成立之初、新中國成立十周年的經典美術作品，欣賞到中國改革開放時期，以及新時代偉大征程中創作的美術經典，感受到中國美術在不同歷史時期的風貌，感受到不同時期中國美術創作的共同追求。“藝術為人民”是中國美術創作持之以恒的精神表達。如新中國美術經典中，《井岡山會師》《過雪山》《轉戰陜北》《夜渡黃河》《北平解放》《開國大典》等經典作品，感染激勵了一代代中華兒女。作品以圖像的方式，在記錄新中國發展的同時，反映了中國人民的精神氣質和理想追求。

中國人民大學發起并組織此次論壇，其意義不單單停留在學術層面，還包含了深刻的思想和情感，關乎家國情懷和理想追求。“藝術為人民”這顆崇高理想的學術種子，孕育于延安時期的紅色土壤。延安時期，魯藝前輩致力于以宣傳抗戰文藝為己任，用實際行動體現了“藝術為人民”的藝術理想。在炮火硝煙中，延安的青年藝術家錘煉了堅強的意志，培養了樸素的創作精神。當時的辦學條件十分艱苦，師生們自己建屋舍、挖窯洞、做教具，在延河邊洗漱、露天上課作畫，甚至上山開荒收獲以解決生存問題。生活上的困難，沒有使這些滿懷熱忱的文藝青年退縮，“苦難”反而成為他們藝術的創作靈感。

幾年前，我拜訪了賀敬之先生，聆聽他講述延安魯藝的往事。當時的藝術家飽含熱情的創作精神令我深深感佩，也令我向往。賀敬之先生講他年輕時聆聽毛澤東同志講課時的情景，仿佛浮現在我的眼前，同時我的心中油然升起對賀先生的無限敬意。記得有一次，我向靳尚誼先生求教他的經典作品《送別》。這幅作品刻畫的是蘇區人民得知紅軍即將長征的消息后，依依不舍，含淚送紅軍的感人場面。先生給我講他當年的創作歷程。那時他們重走長征路和我們今天重走長征路，還是有區別的，交通的不便和路途的遙遠險峻，恰恰給他們帶來了重回歷史現場的感受。我記得他講，在他們一行進入井岡山時，寫生隊伍經過一段懸崖，當時的環境與長征時期幾乎沒有多大差別。在穿越一段獨木橋的時候，羅工柳先生一腳踩空，險些落入崖底。我深深感到，那時的藝術家是冒著生命危險，充滿真情地體驗生活。所以，靳尚誼先生能創作出這樣的經典作品，可不是單單依靠表面的技法，更重要的是作品中體現的情感有了升華。這與新時代習近平總書記所強調的“要把自己的思想傾向和情感同人民融為一體，把心、情、思沉到人民之中”的創作要求是一致的。

幾年前，我隨全國政協領導到延安魯藝調研。夜間，我和西安美術學院院長朱盡暉先生以及幾位朋友在魯藝舊址小院中吃著用院中韭菜包的餃子和蒸熟的土豆，舉頭望月，感受到那時明月又照今人的意境之美，感受到魯藝青年學子的浪漫和對藝術真理的追求。江豐、古元、彥涵、石魯等老一輩藝術家的作品，一件件浮現在我的腦海中。白天，他們參加勞動，手上磨出了繭。晚上，他們又拿起簡單的創作工作，一把刻刀、一塊木板，刻出了對黨、對人民的深厚情誼。彥涵先生的《當敵人搜山的時候》，是根據其在太行山參加反“掃蕩”戰斗的經歷創作，極大鼓舞了人民抗戰必勝的信心。古元先生到南泥灣慰問部隊，士兵們一邊訓練、一邊勞動的場景打動了他，他隨即創作了木刻版畫《南泥灣駐軍秋收圖》和《八路軍習文練武》，頌揚戰士們積極向上的精神面貌。此外，張仃、華君武、張諤、蔡若虹等先生的漫畫作品態度鮮明、刻畫生動、流傳廣泛。還有，連環畫作品圖文敘事相結合，也受到人民歡迎。現如今，我們創作的條件變得優越了，繪畫技法變得豐富了，但這些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作品的經典依然寄于一個“情”字。

所以，中國人民大學舉辦此次論壇，對當下美術家一定會帶來啟發和觸動。啟發我們怎樣去創作，畫什么、為誰去畫。觸動我們心靈深處對新中國美術史產生無限聯想，對中國美術的未來抱有堅定信念。中國美術的發展，從古至今都具有包容性。包容體現了中國人與生俱來的自信。今天，我們堅定文化自信，這種自信不是妄自尊大，而是流淌在我們血液里的強大基因。五千年中華文明鑄就了中華兒女強大的精神內力。開放包容，我們吸收外來文化融之化之并變為己有。20世紀初，徐悲鴻、劉海粟、林風眠等中國旅歐學子，堅守中國美術精神，借用西方美術的創作方法，使中國美術創作呈現出空前絕后的大變革。中國共產黨改變了中國，中國藝術提升了中國人的精神。不久，中國國家畫院將接受劉開渠先生家屬無償捐贈劉開渠先生當年為人民英雄紀念碑創作的浮雕原件及其他作品共計20多件，這也將為中國國家畫院永久收藏。家國情懷，這是我們民族的優良傳統和作風。日前，中國國家畫院與中央廣播電視總臺社教節目中心共同舉辦“國之頌——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5周年全國美術作品展”。展覽不僅展出當代老中青藝術家的作品，更是云集新中國成立75年來的中國美術巨匠的經典力作。齊白石、黃賓虹、潘天壽、朱屺瞻、徐悲鴻、劉海粟、李苦禪、錢松喦、蔣兆和、李可染、葉淺予、吳作人、張仃、王雪濤、力群等藝術前輩的作品與當下的美術作品既形成一個整體又產生對比，反映出中國美術發展正走向宏大和深遠。

中國人民大學今天舉辦的論壇，尤其對當下青年美術家的創作起到啟發和引導作用。我們相信本次論壇主會場和分會場的發言及研討，會提煉出具有文獻價值的資料，既有助于青年美術家了解過去和現在中國美術的全貌，也有助于青年美術家展望中國美術的未來。今天發言的有老一輩藝術家也有當下頗具影響的畫家，大家來自藝術院團、研究院（所）、高校等各領域。所以，今天論壇的意義，準確地說，是一次“理論聯系實際”、多藝術門類融合的交流會。

中國國家畫院的職責是美術創作、科研與教學三位一體。在教學方面，具有不同于高等藝術院校的特點。高校的美術教育重點面向青年學子，而中國國家畫院的美術教育則更多面向全國畫院的成熟藝術家。群體有別，但是兩者的育人方向又具有高度一致性。守正創新，努力推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是我們面對的共同的學術課題，也是每位藝術家的職責和擔當。從今年的第十四屆全國美展的舉辦情況來看，無論是在各省市展區，還是當下正在展出的進京展，審讀作品的題材、體量、質量，我們都充分感受到青年藝術家的美術創作方向已形成“站位高、定位準”的目標追求，即牢牢把握住了“藝術為人民”的創作理念。

幾年前，我在中國國家博物館工作期間，中國國家博物館和西安美術學院共同發起主辦了“藝術為人民——劉文西藝術大展”。黨和國家領導人對此展覽給予充分肯定，這不僅僅是對劉文西先生個人藝術成就的肯定，更是對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的再認識。劉文西先生曾回憶，他第一次從版畫家王琦先生那里獲得了毛澤東《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讀本。他反復閱讀，從那時起就樹立了“藝術為人民”的創作方向。這讓我聯想到，當下美術創作者更要堅定不移地以“深入生活、扎根人民 ”為己任。回望我們新中國美術發展的經典作品，方增先先生的《粒粒皆辛苦》、楊之光先生的《一輩子第一回》、湯文選先生的《婆媳上冬學》、錢松喦先生的《紅巖》等美術經典作品，向我們揭示了美術的深層學術追求和理念，也就是“思想+內容+形式”，都是在用質樸的圖像語言，抒發充沛的情感，揭示深刻的道理。

1942年，毛澤東同志主持召開的延安文藝座談會，為中國美術的發展指明了方向。2014年，習近平總書記主持召開文藝工作座談會，勉勵新時代藝術家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的創作導向，創作更多無愧于時代的優秀作品”，鼓舞當代藝術家通過作品，書寫和記錄人民的偉大實踐、時代的進步發展。2021年，我出席了中國文聯第十一次全國代表大會、中國作協第十次全國代表大會開幕式，現場聆聽了習近平總書記的重要講話。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增強文化自覺、堅定文化自信，展示中國文藝新氣象，鑄就中華文化新輝煌。我深受鼓舞，認識到習近平總書記的重要講話深刻闡明了新時代新征程文藝工作面臨的新形勢、新任務，向文藝工作者提出了新希望、新要求，為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指明了方向。

今年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5 周年，也是習近平總書記主持召開文藝工作座談會并發表重要講話十周年。此刻，我們相聚在中國人民大學的校園，一同追憶新中國文藝的發展歷程，研究藝術創作的新時代命題，面對最具有創作活力的學術力量，探討中國文藝發展的理想追求和前進方向，這樣的研討意義重大、影響深遠。

最后，再次感謝中國人民大學舉辦此次論壇，也熱烈歡迎各界朋友蒞臨中國國家畫院開展學術思想的探討。中國國家畫院愿與各界同仁一道，奮力譜寫新時代的文脈華章。

謝謝大家。

（作者系中國國家畫院院長、中國美術家協會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