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自藝術歌曲《春思曲》的歌詞意境與演唱處理分析

［摘 要］ 黃自對藝術作品《春思曲》在藝術構思上進行了精心設計，有意識地發揮聲樂演唱技巧，將鋼琴與聲樂的音樂特色相結合，展現出生動的音樂形象刻畫以及意境渲染，使其成為我國歌唱家所喜愛的保留曲目。自20世紀50年代起，國內學界對《春思曲》就有諸多理論研究成果，涉及研究分類較廣，相關文獻數量眾多，但對其歌詞意境與演唱處理的分析較為薄弱。歌詞意境與演唱技巧一直是評判作品表現優劣的要素，希望通過對該作品歌詞意境的簡要分析，認識作品蘊含的中國傳統美學范疇中的意境之美，理解作品的內涵與價值；并結合個人演唱經驗，討論如何準確、貼切地演唱出這部作品，從而對中國藝術歌曲演唱產生一定的積極影響。

［關 鍵 詞］ 藝術歌曲；《春思曲》；歌詞意境；演唱技巧

一、《春思曲》的歌詞意境

《春思曲》作為黃自所創作的藝術歌曲，在中國音樂史上占據著重要的地位。該作品融匯了古典詩詞的精髓，通過音樂的表現形式展現了其深邃的歌詞意境和動人的旋律。本文旨在通過對歌詞意境的分析，深入理解《春思曲》這首藝術歌曲的內涵和價值，進一步探討其在中國音樂史上的地位和意義。

（一）歌詞含義

歌詞是一首歌曲所要傳達的信息、情感或主題。歌詞可以通過文字的含義、詩意的表達以及隱喻的運用來觸發聽者的情感共鳴和思考。在音樂表演中，歌詞與聲音、旋律與節奏相互結合，共同構建出一幅完整的音樂畫面，深刻地影響著聽者的感受和理解。同時，中國藝術歌曲所采用的詩詞具有深厚的文學內涵，其意義十分豐富。因此，在研究黃自所創作的藝術歌曲時，我們需要綜合考量歌詞的表面意義以及作詞者的歷史、文化背景，以更深入地理解歌詞的內涵。

全曲被劃分為兩個部分，上半部分描繪了瀟瀟夜雨中少女對遠方親人的思念?！昂拦抡砦闯擅摺保毮伒卣宫F了一位孤獨女性內心的情緒。在夜晚，孤寂的氛圍使女主人公失眠，暗示了內心的焦慮、憂郁，深刻展現了其對心上人的深深思念。“綠云慵掠，懶貼花鈿”，清晨時分，與平日不同，她的黑發懶得梳理，更是沒有心思去穿戴頭上的花鈿。歌詞下半部分，“小樓獨倚”描繪了曲中的主人公倚靠窗口將目光投向戶外所見的春景：春雨之后，柳樹婆娑地搖曳著，仿佛是在細語著歲月的柔情?！案噬窡o知雙燕，吱吱語過畫欄前”，盡管窗外的景色宜人、陽光溫暖，但與景色相反，她心中依然感到寒涼，同時也嫉妒著成雙成對的燕子?！皯泜€郎”使全曲達到情緒的高潮部分，深刻地表現出女主人盼望遠方愛人快快回到自己身邊的情感。為了實現歌詞與曲調的完美融合，黃自在作曲技法上大膽創新，將西方作曲技法與中國傳統作曲技法巧妙結合。這種融合不僅賦予了曲子獨特的風格，還保留了中國傳統曲風的優雅特色，可視為一次重要的創新。

（二）歌詞意境

在中國古典美學傳統中，意境是一個重要的概念。無論是古典詩詞曲賦、書畫、樂舞還是建筑、戲曲等，都非常注重意境的營造。中國傳統藝術強調虛實結合，追求情景交融的境界，如意與象、神與形、心與物、情與景等。從整體上來看，前者皆為虛，后者皆為實，虛的部分即意境本質的部分，存在于主觀思想與感悟中；實的部分存在于文字、畫面、樂曲等意象中。本文主要對《春思曲》的歌詞意境進行深入分析，旨在揭示其中蘊含的中國傳統美學范疇中的意境之美。

《春思曲》是黃自先生在1932年結束留學歸國后，在教學期間創作的一首富有抒情色彩的獨唱曲，其以韋翰章的詩詞為素材，塑造了孤獨女子在春雨綿綿的夜晚，因觸景生情而懷念遠方郎君的形象。這首歌曲充分展示了中國古典美學傳統中“意境”的高超境界。在意境中，藝術家主觀的“情感”與客觀現實升華的“境界”巧妙地結合，二者相互融合、相得益彰，境中有情，情中有境，達到了情景交融、內外合一的境界。作品中流露出一種孤獨和惆悵之感，深刻展現了一個多愁善感的女性形象。這首歌曲不僅以旋律美的形式表達出古詩詞的語言美，也表達出古詩詞藝術歌曲的意境美，既展現了作者對音樂的深刻理解和藝術造詣，又體現了中國古典詩詞的意境和情感內涵。這使得《春思曲》成為中國音樂史上的一顆璀璨明珠，具有豐富的文化內涵和深遠的藝術價值。

（三）作品價值

黃自先生積極倡導促進中國民族音樂的發展，呼吁將西方音樂的作曲技法融入中國民族音樂的創作實踐中。在追求藝術創作的民族性方面，無論是形式還是內容，都應當根植于本民族的文化傳統和核心價值觀。特別是在創作具有中國民族特色的藝術歌曲時，這已經成為我國眾多作曲家長期以來一致追求的目標［1］。

他的音樂作品《玫瑰三愿》《花非花》等充分體現了這一理念，通過將中國傳統韻律與西方音樂創作技法相結合，實現了音樂和歌詞之間的緊密連接。這些作品以中國民族音樂為基礎，同時有效地融合了西方音樂的創作技巧，為中國音樂藝術的發展注入了動力。這種融合不僅有助于傳承和推廣經典民族文化，還有助于增強民族自豪感和凝聚力，同時為中國音樂藝術的不斷進步指明了方向。在文化多樣的新時代，堅定文化自信成為我國文藝發展的重要指導思想。文藝作品“要結合新的時代條件，傳承和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和弘揚中華美學精神，展現中華審美風范”，要彰顯信仰的崇高，弘揚中國精神，凝聚中國力量，鼓勵全國各族人民朝氣磅礴地邁向未來。

黃自在古詩詞藝術歌曲創作中展現了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熱愛，彰顯了他對中國文學傳統的高度重視和理解。通過精致的音樂表達和技巧的精湛運用，將民族音樂與西方現代作曲技法相融合，呈現出獨特而優雅的古詩詞藝術歌曲風格。這些作品不僅在形式和內容上為古詩詞藝術歌曲的多元發展提供了新的思路和范例，也對歌唱者領悟和理解古詩詞音樂產生了積極的影響，進一步加深了人們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認同和自信，促進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傳承和弘揚，為后世中國音樂的創作和發展起到引領作用。

二、《春思曲》的演唱處理分析

音樂并非僅存在于抽象的符號中，而是需要通過表演者的演繹，才能煥發出無限的藝術生命。下面以吐字與發音、氣息運用、情感表達三個方面為研究切入點，探討如何更有效地演繹藝術歌曲的問題，為相關研究提供思路。

（一）吐字與發音

語言是聲樂藝術的重要載體，也是聲樂演唱中表情達意的重要形式。中國藝術歌曲演唱中對語言的要求要遠遠高于其他題材的聲樂作品，在詩歌與音樂相互融合的過程中，詩歌的發音特點對聲樂作品具有顯著的影響。由于漢語注重聲母、韻母，而詩歌采用平仄韻的規律創作，因此能正確地發音、準確地吐字，以及清晰地唱出聲母、韻母和元音，是演唱一首優秀作品的基礎。

《春思曲》的首句“瀟瀟夜雨滴階前”，為配合詩詞故事背景的感情，開口起音需弱起，“瀟”字發音后需歸韻到“ɑo”上，“夜雨”二字之間要注意連貫，即感情不能斷，在情感上表現出含蓄、孤獨；在氣息上要穩住，控制氣息的流動，不可偷換氣口。后半句的“孤”字音相對較高，要確保腔體與氣息的統一與穩定。前四句中的最后一個字都要咬住韻母“ɑn”，但咬字時力度不能過大，口腔打開時要恰當地留些空間，并且結尾音要注意歸韻（見譜例1）。

由此可見，藝術歌曲的演唱技法不能完全照搬美聲唱法的咬字，還需結合中國傳統古詩詞發音的歸韻特點，演唱時要唱出其意境，不可過于直接地表達，而是要通過演唱技法中“字頭清晰，字腹發音準確，字尾清晰可辨”的藝術要點領略演唱藝術之精髓，以實現歌詞與旋律的藝術深化，最終完成語言藝術與人文精神的有機結合。

（二）氣息運用

氣息對一首歌曲非常重要，其在很大程度上決定歌曲的情感表達、連貫性、穩定性以及聽眾的感受。正確的氣息控制可以幫助歌手更好地表達情感。通過控制氣息的流暢性和穩定性，歌手可以更準確地傳達歌曲中所表達的情感，從而使演唱更具感染力。

歌者在演唱時，應該讓氣息與鋼琴伴奏的律動相協調，找到適當的時機吸氣并開始唱歌，并保持持續而均勻的氣流。這首歌曲的大部分音調都是向下的，因此需要注意不要因為音調的降低而放松氣息。特別是在曲子的開頭有一個相對較高的f音，需要保持柔和，這要求歌唱者保持穩定的氣息，不要因為音高而緊張或提氣。

由于《春思曲》以女子對戀人的思念為主題，樂句綿長且流動性較強，全曲始終貫穿著情緒低沉的相思之情。在演唱時，演唱者應該保持氣息的連續性，并確保旋律的平穩流暢，適宜運用弱聲演唱，并且要輕柔地控制力度，以準確地表達歌詞中豐富的情感。在演唱時，要根據歌詞的要求，適時地調整音量，使之恰到好處，同時可以通過調整氣息的方式進行音量調節。當樂曲持續到第19小節時，歌曲正式進入高潮階段。在鋼琴伴奏中出現了一連串的重音記號，這時候要特別強調“郎”字和“恨”字。

在歌曲第三段的末尾，隨著曲調的漸次完結，情感氛圍逐漸趨向平靜。這一時刻，歌唱者需要逐漸恢復前期的氣息狀態，為歌曲的落幕做好準備。在最后一句歌詞中的“歸”字處，歌者應當準備好將氣息回歸至曲子開頭的狀態。而在最后一個字“鞭”上，演唱者則需要稍稍拽緊氣息，以免聲音上升，然后持續呼出氣息，逐漸減弱聲音的強度，直至曲終。這種演唱技巧有助于使歌曲的結尾自然而平穩，從而給聽眾留下深刻印象。

（三）情感表達

在作曲上，黃自利用音樂調性和鋼琴伴奏音型的不斷變化，精準地描繪了主人公的內心世界。特別是在歌曲的后半段，生動地展現了人物情感的起伏變化。因此，在演唱時，要根據旋律和音型的變化調整聲音的音量和氣息的強弱，以確保歌曲情感始終得到最佳的呈現。

在演唱“夜雨”后的部分時，聲音需要表現出斷續不絕的感覺，以體現情感的連續性。情感上應該展現出含蓄、孤獨的情緒，不宜有過大的情感波動。演唱“今朝攬鏡，應是梨渦淺”中的“梨”字為長音，中途如果偷換氣，實為不妥。

從第二段，特別是從“小樓獨倚”這一部分開始，伴奏變得更加靈動活躍。這種情況下，歌手需要更加密集地調整呼吸，以跟上音樂的律動，保持歌唱的連貫性。這樣做可以凸顯第二段與第一段情感表達的差異，讓聽眾更加深刻地感受到音樂的變化。

第三段是整首曲子的高潮部分，演唱者在開口前應該充分調整好呼吸，以便在演唱時積極地運用氣息向觀眾傳達歌曲中深沉的情感。當唱到高音時，提前準備好吸氣，用足夠充足的氣息來支撐聲音，而不是通過擠壓嗓音來強行發聲。隨著第三段后半部分歌曲即將結束，情緒逐漸平靜，這時氣息也應該逐漸放松。在最后一句的“歸”字處，演唱者需要與主人公一樣，轉變為平和的表演心理，恢復到歌曲開頭的氣息狀態。而在最后的“鞭”字上，注意不可氣息上浮，逐漸減小聲音的強度，以柔和的方式結束歌曲。

三、結論

《春思曲》是黃自為音樂會創作的獨唱曲，也是他最具特色的藝術歌曲之一。歌曲曲調流暢優美，音樂形象生動鮮明，技法運用細致周密。盡管曲子長度較短，但樂曲結構嚴謹，同時也非常注重歌詞語音與曲調的協調展開、聲樂演唱與鋼琴伴奏的緊密結合，使得其演繹更加生動。此外，黃自還有意識地融入民族風格，并進行了謹慎的探索，在我國專業音樂界產生了巨大影響。

筆者認為，想要成功地演唱黃自先生的《春思曲》，需要進行充分的準備和分析。首先，演唱者需要深入了解這首歌曲的整體內容，如歌曲的創作背景以及思想主題等。其次，還應該注意作品的風格和表情記號，這有助于把握歌曲的情感和表達方式，體現曲作者的意圖。最后，演唱者需要仔細考慮歌詞中每一字、每一句的含義，并通過準確的發音、合適的音樂表達方式以及真摯的情感表達，將作品的內涵充分展現出來。這樣的演唱方式不僅能夠更好地傳達歌曲的情感，也能夠更好地展現出演唱者對作品的理解和尊重。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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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北京科技大學天津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