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號學視域下的“多巴胺穿搭”現象

摘 要：本文旨在從符號學的角度探討“多巴胺穿搭”現象的符號象征以及其構成的多級意指系統，并分析其成因驅動及在社會文化背景下的象征意義?！岸喟桶反┐睢辈粌H作為疫情期間的一種“拯救”或“情緒”符號具有相應功能，它作為“消費”符號與市場與經濟也有密切關聯。本文從符號學角度解釋服飾文化現象及其成因，希望為時尚產業的發展提供新的思考方向與路徑。

關鍵詞：符號學；多巴胺穿搭；服飾文化

Abstract： The purpose of this paper is to explore the symbolic and multilevel signifying system of the phenomenon of"dopamine dressing" from the semiotic point of view， and to analyze its cause driving force and symbolic meaning in the social and cultural context. "Dopamine dressing" not only has a corresponding function as a "rescue" or "emotion" symbol during the epidemic， but also has a close relationship with the market and economy as a "consumption" symbol. This paper explains the phenomenon of clothing culture and its caus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semiotics， hoping to provide a new thinking direction and path for the development of fashion industry.

Keywords： Semiotics；dopamine dressing；dress culture

基金項目：北京服裝學院課程思政教育教學改革專題項目“藝術類專業《大學英語》課程思政教學的內涵、問題及實踐路徑探索”（項目編號：KCSZZT-2339）。

0 引言

多巴胺，作為一種神經遞質，在大腦中起到傳遞興奮的作用，參與調節情緒、注意力、獎賞系統與動機行為，適當的多巴胺分泌可以增強人類對于快樂的感知能力?！岸喟桶反┐睢碑a生于 2020年，是時尚心理學家道恩·卡倫（Dawnn Karen）所創造的穿搭風格，最初名為“情緒增強裝”[1]。這種穿搭往往具有明亮的色彩搭配、配合略微夸張的版型，形成一種獨特的風格擁有強烈的視覺沖擊力。

其作為服裝風格的命名，“多巴胺”一詞本身便以一種輕快的語調引起了大眾的探索欲望，從而帶動了一種明快自由的氛圍，它不僅打破了常規服裝風格，同時也打破了日常語言的枯燥禁錮。在當今時尚界，新興網絡名詞“多巴胺穿搭”儼然成為一種流行。它突破了傳統以黑白灰或莫蘭迪色系為基調的服裝審美標準，以極具沖擊力的明亮色彩吸引了大眾的關注，它不僅是一種服飾風格，還是一種情感的載體。從符號學視角來看，“多巴胺穿搭”是由多種高飽和色彩服裝搭配組成的多級意指系統，在該系統中，此類穿搭是兼具審美功能與象征功能的符號。通過深入探討其的能指與所指，可以揭示它背后的文化意涵和象征意義，進一步理解該時尚現象對社會和個體產生的影響。

1 “多巴胺穿搭”的符號體系構建

1.1 服飾的符號系統組成

完整的服飾符號系統包括服飾的符號化與指示行為兩個部分，服飾符號被建構的過程便是服飾的符號化，是服飾的能指與所指共同作用的結果[2]。在符號學視域下，任何事物都有其特定的能指與所指，能指是符號的物理屬性，即它本身的樣貌、狀態，包括款式、造型、面料、色彩等；而所指是符號所傳達的意義與概念，涉及文化、社會、心理等多個層面，即服飾所象征的職業、審美、心理等。

而指示行為指的是人們如何使用服飾符號的過程，即多級意指系統的形成過程。通常指服飾元素通過與穿著者的社會身份、文化背景、宗教信仰、性別或性取向指示、行為意圖等進行關聯來傳達信息的特性，服飾符號學的指示行為強調服飾與穿著者之間復雜的關系，以及服飾如何作為一種強有力的溝通工具來傳達各種社會和個人的信息。

1.2 “多巴胺穿搭”的多級意指系統

“多巴胺穿搭”作為近年來新興的熱點服裝風格，其具有色彩、造型、風格、材質上的獨特面貌，屬于能指的典型表征；同時還包含獨特的藝術表達所展示的情感狀態、文化傾向等所指的范疇，形成了兼具審美與象征功能的多層次、多維度的多級意指系統。

2 “多巴胺穿搭”的能指特征

對于“多巴胺穿搭”而言，其能指特征便是這種服飾穿搭風格所具備的服飾的款式、顏色、材料、肌理等具體物理屬性。

2.1 高飽和色彩沖擊

“多巴胺穿搭”風格的色彩特征是其吸引大眾的重要特點，表現在高飽和色彩的大面積使用。高飽和色彩例如檸檬黃、鮮果綠、克萊因藍等是“多巴胺穿搭”風格的最顯著特征，一部分設計師會選用同類色系或鄰近色系進行設計與搭配，但通常高飽和度色彩的占比更大，而低飽和度的色彩作為搭配與點綴，例如大面積鮮果綠與少部分的奶黃色（圖1）；而另一部分設計師更傾向于使用高明度的對比色系進行搭配，例如使用明亮的湖藍色與桃粉色（圖2）。

2.2 獨特的造型藝術

“多巴胺傳達”風格除了表現為明亮的高飽和度顏色，其獨特的夸張剪裁、新穎的設計元素以及獨特的材料使用均可以在視覺上產生強大的沖擊，吸引人們的注意力。例如在款式設計上，強調與眾不同的剪裁和設計，打破傳統的服飾結構，進行解構、夸張等處理展現出新穎和獨特的風格；它們均呈現的一種現實的特性，即為“多巴胺穿搭”的能指特征。

3 “多巴胺穿搭”的所指特征

不同于能指，“多巴胺穿搭”的所指是其所傳達出來的態度、意義、認同以及多維的情感體驗。例如在個性表達維度上，“多巴胺穿搭”的獨特性使其成為人們表達個性、展示自我風格的一種方式，以此向外界傳達出一種自信獨立的態度，以及開朗活潑的氣質。

而體現于社會認同方面則指代在某些文化背景下，“多巴胺穿搭”可以作為一種社會認同的標志，傳達陽光積極的價值觀與輕松文化的認同與歸屬感，且有利于促進社會向該方向的進一步發展。

從情感體驗的角度來講，“多巴胺穿搭”可以引發大家的情緒的反應，例如興奮、愉悅、新奇等。該情感體驗與穿搭所呈現的視覺沖擊密切相關。德國物理學家赫爾曼·馮·亥姆霍茲便通過實驗證明顏色是由光的頻率所決定，不同波長的光作用于人的視覺器官，產生色感的同時也會引發相應的心理活動[3]；除此之外，德國色彩藝術家阿克塞爾維恩和約阿尼納·維恩·洛斯奇聯合出版的《健康的色彩——從未披露的治愈系色彩心理》一書便把色彩與日常生活中可以引起人們心理反應相關聯的要因做了梳理，說明了色彩具有調節人們情緒或引領人們心理反應的強大功能。

4 符號學視域下“多巴胺穿搭”的產生與流行因素分析

“多巴胺穿搭”是基于特定時代背景之下的產物，在不同領域扮Z6HSJX4ewVcPC+fEJrKd/w==演著不同身份由此便具有不同的意義。趙毅衡教授曾將符號定義為：攜帶意義的感知[4]。意義必須用符號才能表達，符號的用途便是表達意義，展現意義。從該角度講，“多巴胺穿搭”作為一個象征性符號，它的產生本身便具有使命與意義；對其在不同領域中的影響意義做拆分，有利于分析其本質，還原其全貌。

4.1 “拯救”符號

“多巴胺穿搭”的產生基于疫情極度壓抑的氛圍渲染之下，人們迫切需要一些沖出當下生活閉環的具有生命力的外部事物來“解脫自己”，而其便是在當時沉悶的社會氛圍之下產生，作為一個象征“拯救”的符號出現，打破了被疫情恐怖氛圍籠罩之下的一種低沉麻木且壓抑的氛xFrMG5q7PL3YaFAHoT24Ng==圍。鮮活的色彩走進充滿陰霾的生活常態之下，賦予了大眾于生活中更多明媚與可能性。

4.2 “流量”符號

從傳播的角度講，疫情期間各種線下互動場所的受限使得網絡互動成為主流，互聯網、自媒體、網紅經濟等迅速崛起。曼紐爾·卡斯特將“網絡”定義為包含大量相互連接節點的自然生成結構，只要分享相同或關聯的溝通符碼，便可以整合至新的節點之中。在各大網絡平臺，“#話題”的功能引導用戶進行相互連接，從而增加流量促進事物的傳播。

作為一種“流量”符號，“多巴胺穿搭”自帶熱點的特性使得其備受營銷號以及博主的追捧，在“從眾效應”的加持之下，多巴胺穿搭不僅受到年輕消費群體的追捧，從老年穿搭至寵物穿搭、軟裝等各個領域皆掀起了多巴胺配色的熱潮。截至2023年1月，小紅書平臺有關“多巴胺穿搭”的筆記發布高達92萬條，瀏覽量達4億，且其話題熱度依舊在持續增長。

4.3 “展演”符號

美國社會學家Erving Goffman（歐文·戈夫曼）在《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現》中提到“人們就像站在臺前的演員，不斷進行自我展演，試圖在他人心中塑造自我形象[5]?！薄岸喟桶反┐睢边@種明亮的色彩碰撞和豐富的視覺撞擊下所呈現的一種“自由向上的生命力”便成為當今越來越“自戀”狀態下的人們進行自我“表演”的手段。

隨著社會包容度的增加，多元化成為未來發展的趨勢之一，社會不再排斥異于大多數的存在，人們更傾向于與他人的區分而不是相同，展示自我的獨特性審美從而搭建與眾不同的自我風格形成對周圍視線的吸引，通過異于主流時尚的穿搭“展演”符號來進行自我構建與自我區分的行為亦尤為普遍。

4.4 “消費”符號

不同于上個時代的80后， Z世代群體的消費能力呈現前所未有的增強、消費需求個性化使得該群體中出現了不同的消費圈層，隨著圈層化消費趨勢的增長，品牌方若希望取得長久穩定發展必然需要對目標客戶群體做細致的研究，包括實時的流行趨勢、產品的種類細分以及客戶群體的數量等。而“多巴胺穿搭”的爆火便是作為品牌對未來趨勢預測的一種“消費”符號而出現，更多針對年輕一代消費群體的品牌開始主打“多巴胺配色”系列服裝，進一步促進了其的流行。

4.5 “情緒”符號

具體到個人穿著者，“多巴胺穿搭”最大也是最初的符號意義便是其“情緒價值”。年輕一代的消費者比起以往的人群對個體的情緒有著更高的要求標準和更為敏感的體察。近段時期以來，“色彩經濟”“盲盒經濟”“聯名經濟”“IP經濟”之所以會快速流行且呈現長久發展的趨勢，與青年消費者對自我在當下與瞬間的細微情緒的敏銳感受能力有著莫大聯系。

從色彩心理學的角度來講，色彩本身對于“情緒”的調控能力便尤為強大。不同的顏色具有不同的波長與頻率，這些物理特性在視覺感知過程中可以轉化為特定的心理效應，從而影響人們的行為[6]。“多巴胺穿搭”高飽和度、高明度的協調搭配便是從生理影響直接作用于心理效應的一種治療“色彩療法”。例如，1982年，美國加州的一項研究顯示，藍色燈光可以大大減輕罹患風濕性關節炎女性的痛苦；而閃爍的紅色燈光可以讓劇烈的偏頭痛得到緩解[7]。由此可證，“多巴胺穿搭”對心理層面的影響并不僅作為一種“噱頭”，而是作為影響情緒的一種符號而存在，對社會整體情緒釋放的需求以及個體對自我情緒的改善都起到重要作用。

5 符號學視域下“多巴胺穿搭”的現實作用與意義

當“多巴胺穿搭”符號的多重意義相疊加時，便具有了不同語境不同領域下的現實意義。其作為一種“消費”符號與“流量”符號，極大地刺激了消費者對于時尚的需求，一定程度改善了后疫情時代線下時尚領域消費低迷，經濟增長速度減緩的現狀，為時尚產業發展帶來了新的機遇和挑戰，并為其可持續發展注入了新活力。同時，其作為一種時尚潮流，具有很高的商業價值，可以帶動相關產品的銷售，為時尚產業創造經濟效益。而對于品牌來講，“多巴胺穿搭”有利于推動跨界合作與品牌延伸：通過與其他領域的跨界合作，拓展時尚產業的發展空間，創造更多元化、個性化的時尚產品和服務；同時，也有助于品牌形象的拓展和延伸，提升品牌知名度和影響力。

其次，作為一種“拯救”符號與“展演”符號，它為時尚行業的發展提供了審美的多元化與包容性?！岸喟桶反┐睢敝械臅r尚元素例如夸張的色彩搭配，奇特的剪裁設計等，形成了新的潮流趨勢，為消費者提供了更多元的審美選擇，不同于“BM”風格對女性身材的苛刻要求，“多巴胺穿搭”為各個年齡段的人群提供了一種自由穿搭可行性，賦予每個人自由表達美的權利，倡導更為開放包容的接納態度，為新一代年輕人探尋自我風格，探索時尚化道路提供了更多發展方向。

除此之外，“多巴胺穿搭”所展現的“情緒”符號以及“拯救”符號有助于優化社會的整體氛圍。其營造的一種“快樂”不僅僅在穿著者的小圈層內引起共鳴，在公共場合，明亮可愛的物品都會將人們帶入一種“平和愉悅”的狀態，而“多巴胺穿搭”就如同行走的、隨機的物品，隨機影響著周圍人群的情緒，當它在網絡平臺被推送至每一位網民時，其“情緒”符號所帶來的情感波動便會傳遞給大眾，這對社會的氛圍調節起到了正面的、積極的影響。

6 結語

從符號學的視角看，“多巴胺穿搭”的流行不僅是疫情大環境之下所爆發的一種時尚現象，也是當代社會文化的大眾選擇，更是時尚界權力的象征，其內涵與表意的豐富性構成了一個多級意指系統。[8]該系統體現了人們在物質滿足后對于精神表達的強烈渴望與追求，對于個性、差異與美的表達欲望；以及其如何被時尚與資本作為工具進行權力的鞏固與資本的構建。同時“多巴胺穿搭”為色彩心理學在社會中的應用提供了一個可供參考的實例，從符號學的視角解讀該現象的流行是重新生產“多巴胺穿搭”風格的過程，有助于理解該現象的全貌，挖掘其內在生命力量以創造更大的價值。隨著社會的不斷進步和文化的多元化演變，如“多巴胺穿搭”一類的時尚現象將繼續發揮其獨特的作用和意義，成為一種動態變化的群體時尚規律模型。

7 參考文獻

[1]崔圣婕.取意與造景：時尚穿搭對網絡“色彩景觀”的建構過程研究——以“多巴胺穿搭”為例[J].染整技術，2023-45（10）：62-65.

[2]陳子豪，鐘子瑩，柴麗芳.廣東湛江儺舞面具的符號學研究[J].絲綢，2019-56（4）：98-106.

[3]卡卡.“多巴胺穿搭”流行背后的色彩心理學[J].光彩，2023（8）： 63-63.

[4]趙毅衡.重新定義符號與符號學[J]. 國際新聞界，2013（6）：6-14.

[5]（美）歐文·戈夫曼.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現[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 2008.

[6]張梅，宋秀方.皮革工藝美術品優化設計分析[J].中國皮革，2023， 52（02）： 142-144+151.

[7]劉方愛.視覺色彩療法在抑郁固定空間中的設計與運用[J].大觀，2022（01）： 54-56.

[8]傅美蓉.符號學視野下的“中華嫁衣”展覽[J]. 南開學報，2017（6）： 3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