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案促治守好群眾“看病錢”

誰動了他的“救命錢”

2020年9月，王某報案稱，新辦的社保卡明明一直在身邊，卻頻繁收到刷卡買藥的記錄。原來，王某在領取新版醫保卡后并未開通，原來的醫保卡還可以使用。犯罪分子盯上的，便是這些外來務工人員的閑置醫保卡。

經數據信息比對，楊浦區人民檢察院發現，這些醫保卡的卡主大多是勞務派遣工，巧合的是，他們都曾經或者正在某用工單位工作。原來，該用工單位集體申領醫保卡后，未與勞務派遣公司形成統一的發放機制，加之派遣工流動性強、醫保維權意識弱，他們的醫保卡統統被積壓在用工單位倉庫內。

犯罪分子通過與內部人員勾結，盜竊醫保卡并出售給專門收購醫保卡的“卡頭”，由“卡頭”負責與多家藥店的藥師疏通關系，并雇傭“馬仔”至藥店刷卡購藥。“收卡——買藥——賣藥”的醫保套現“一條龍”由此形成。

短短半年，像王某一樣被盜刷醫保卡的多達1200余人，金額高達17.7萬元。楊浦區人民檢察院經過核查后，對此類犯罪行為嚴厲打擊，追溯5人，到案7人已被判處有期徒刑1年6個月至5年6個月不等的刑期。

在辦案過程中，楊浦區人民檢察院還發現，仍有部分失竊的醫保卡未被找回；用工單位內部仍積壓著十幾家派遣公司派遣工的醫保卡，數量達上萬張；藥店的藥師也還在為“醫保套現”提供著便利……維護醫保群體的利益并沒有伴隨此案的了結而徹底結束。

為切實保障外來務工人員醫保利益，楊浦區人民檢察院積極制發檢察建議督促用工單位做好派遣工醫保卡發放工作，意圖從源頭上切斷醫保犯罪的來源。檢察建議發出后，該公司積極響應，清理了存留的醫保卡，對在職員工的醫保卡予以發放，對已離職員工的醫保卡作退回醫保事務中心處理。

在規范醫保定點藥店的經營秩序方面，楊浦區人民檢察院再次以制發檢察建議的形式督促涉案藥店自主整改，并要求藥店完善監控設備、延長電子數據保存時間以備強化信息監管，檢察機關也將不定期開展醫保臺賬登記檢查及監控視頻抽查。楊浦區人民檢察院第一時間將涉案藥店違規刷卡、涉案執業藥師收取費用等線索移送區醫保局，最終追回醫保基金4.8萬元，對藥店行政罰款7.2萬元，取消了1家藥店醫保定點藥店的資格。

不“刑”得“行”

“我深刻意識到了冒用他人醫保卡看病配藥的危害后果，我愿意接受行政機關對我作出的處罰。”被不起訴人李某某在反向銜接聽證會上說道。

近日，楊浦區人民檢察院還辦理了一起醫保詐騙不起訴行刑反向銜接案件，及時提出有針對性的檢察意見，避免出現“不刑不罰”的情況，實現了刑事司法與行政執法雙向銜接，成功挽回了醫保基金的損失。

2023年8月，李某某持裔某某遺失的醫保卡，先后至楊浦區兩家衛生服務中心，冒用裔某某的身份為其妻子配藥，共計騙取裔某某醫保賬戶余額人民幣800余元，騙取國家醫療保障基金3500余元。2024年2月，公安機關以李某某觸犯《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條之規定涉嫌詐騙罪移送檢察機關審查起訴。

李某某到案后，承辦檢察官發現醫保基金損失仍未得到有效彌補。

楊浦區人民檢察院就案件涉及的醫療醫保行業專業問題聽取相關行政部門意見，同時邀請人民監督員、聽證員至案發地某衛生服務中心實地走訪調研，并參與不起訴公開聽證，進一步提升辦案透明度和司法公信力。“實地走訪參與聽證，讓我更加全面了解案件事實和當事人的想法，更便于我提出客觀公正的聽證觀點。”人民監督員潘春英如是說。

檢察機關認為，李某某的行為雖然構成詐騙罪，但基于其犯罪金額較小，犯罪情節較輕，且案發后自首，并積極退還違法所得，有效彌補了法益侵害，擬召開不起訴公開聽證會。在聽取各方意見后，檢察機關依法對其作出不起訴決定。

檢察機關對李某某作出不起訴決定后，是否代表李某某可以不用為自己的違法行為承擔任何責任？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不刑”并不等于“不罰”。承辦檢察官稱，“不起訴表示涉案人不需要被判處刑罰，但并不代表可以不用為自己的違法行為承擔責任。李某某的犯罪情節輕微且積極退賠，雖然可以免于承擔刑事責任，但仍須承擔相應的行政責任”。刑事案件結案后，按照行刑反向銜接規定，楊浦區人民檢察院刑事檢察部門將案件材料移送至行政檢察部門。自2023年7月最高檢印發《關于推進行刑雙向銜接和行政違法行為監督 構建檢察監督與行政執法銜接制度的意見》以來，由行政檢察部門牽頭負責行刑反向銜接工作，并統籌構建檢察監督與行政執法銜接制度。

楊浦區人民檢察院召開反向銜接公開聽證會。會上，聽證員認為，李某某的違法行為造成了醫保損失，但考慮到其家庭較為困難，如對其處罰金額過高，可能會導致因罰返貧，遂提出對李某某作出從輕處理的意見。經商討，檢察機關采納聽證員意見，向區相關行政部門遞交對李某某從輕處罰的檢察意見書。區相關行政部門采納檢察機關的意見，依法對李某某作出行政處罰，目前該行政處罰已執行到位。

“小案件”撬動“大治理”

案件到此并未畫上句號。外來務工人員作為上海城市經濟建設中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對城市的建設具有重要作用。“病有所醫”作為他們最關心的問題之一，應當得到充分重視和保障。

民之所盼，政之所向。檢察履職更要“實惠”，讓人民群眾真正受益。在本文第一起案件中，楊浦區人民檢察院對本轄區的大型企業進行大數據梳理，全面覆蓋快遞、建筑、外賣等行業。針對部分企業逾期發放醫保卡、逾期為務工人員繳納醫保金，部分務工人員出借、出售醫保卡等情況，檢察機關積極開展以案釋法、醫保政策宣講活動，在維護務工人員醫保權益的同時預防新的犯罪發生。

如果說督促責任單位自主整改是“居一隅”，那么強化行政機關監督職責則是為“大局”。

針對治理醫保行業存在的普遍問題，楊浦區人民檢察院向醫保局制發檢察建議，并在醫保局的協助下，對轄區內15家定點醫藥機構、13家長期護理保險定點機構開展飛行檢查，發現4家醫保機構存在違規行為，1名人員存在外借醫保卡造成醫保基金流失問題。不久后，本區某藥店藥師主動上報1起異常刷卡情況，犯罪活動及時得到制止，工作質效顯而易見。

在上述第二起案件中，由于李某某醫療保險參保地為安徽省蒙城縣，楊浦區人民檢察院院根據滬蘇浙皖檢察機關《關于長三角地區檢察機關行政違法行為監督跨區域協作的意見》的規定，將該線索移送至蒙城縣人民檢察院，由該院就暫停李某某醫療費用聯網結算事宜進行處理，并及時做好跟進工作。

在辦案中，楊浦區人民檢察院發現“亂用他人醫保”“醫保套現”現象仍時有發生，醫保群體的利益如何維護？

楊浦區人民檢察院向案發單位提出落實就醫人員身份信息核驗、嚴把藥品審核關、建立醫保卡使用監管防護網等行之有效的檢察建議，并公開送達了《檢察建議書》，就該案件反映出的問題及整改方向等內容進行釋法說理，協同整治醫保領域犯罪，實現“辦理一案、治理一片”的效果。被建議單位也表示，將嚴肅認真處理，強化醫務人員的責任意識，堅決杜絕冒名頂替等違規違法行為的發生，進一步提升醫保基金使用監管法治化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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