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湖骨笛出土對中華文明探源的意義

[摘要]1986-1987年間，在河南舞陽發現幾十支賈湖骨笛，其中一支骨笛保存完好，甚至能夠吹奏出完整的七聲音階。經過碳14和樹木年輪的測定，發現這些骨笛已有八千多年的歷史，進而證明了我國音樂可考證的歷史至少可上溯至八千多年的新石器時代。賈湖骨笛的出土，從某種意義上改寫了中國古代音樂史，更改了古代中國音樂的發展歷程。但賈湖骨笛的出土橫跨千年萬載，其厚重深遠的文化意義絕對不僅局限于此。在古代音樂發展史研究中，學者們對骨笛的結構、音調以及特點等方面進行研究，從而挖掘出古代音樂的演奏技法、音樂形式、音樂功能等學術成果；在人類起源、人類文化等發展史研究中，考古學家對骨笛所處地層和文化層的分析，從而推斷出當時的生產方式、生活水平以及人們的社會組織形式，更加全面地將中國古代社會的發展軌跡，以及中華民族文化的變遷過程呈現于世人面前。本文立足于中國古代音樂史視域，結合文獻資料，分別從賈湖骨笛的發現與考古背景、賈湖骨笛的文化意義以及賈湖骨笛與中華文明的關聯三個方面深入分析，進一步總結賈湖骨笛在悠久歲月存續中，所背負的中華民族文化意義及其當代價值。筆者相信隨著對賈湖遺址的深入研究和挖掘，將會有更多有關古代中國文明起源的謎團被揭開，為人類文明史以及中華文明溯源的研究貢獻新的思路和成果。

[關鍵詞]河南舞陽；賈湖骨笛；新石器時代；中華文明

2023年11月3日至5日，以“探源賈湖文化尋根中華文明”為主題的紀念賈湖遺址發掘40周年暨第二屆賈湖文化國際研討會在河南漯河舉行，全面展示賈湖遺址發掘、研究、保護和利用等重大成果，交流和分享學術界常年潛心研究的進展與發現，深入論證賈湖在中華文明起源、形成、發展過程中的價值和貢獻，積極奉獻傳承弘揚賈湖文化的錦囊妙計，共同對加強賈湖遺址考古工作和研究成果轉化與保護傳承提出倡議。

一、賈湖骨笛的發現與考古背景

（一）賈湖遺址的地理位置和考古發現

河南作為我國的中原大省，擁有著豐富的歷史遺跡，從古至今承載著眾多優秀歷史文明，在此也奠定了中華文化發展的基礎。賈湖村位于我國河南省舞陽縣北舞渡西南1.5公里處。1982年10月，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到舞陽賈湖考察，進一步確認賈湖遺址為新石器早期文化遺存。從1983年開始，河南省博物館考古隊正式對賈湖遺址進行科學發掘，截止到目前，一共進行了8次科學發掘。

賈湖骨笛是在1986年5月初第4次發掘出來的，河南考古所第一史前研究室副主任張居中是主要負責人。在賈湖骨笛遺址的發掘過程中，考古學家還發現了大量房址、墓葬、植物顆粒、動物遺骸等遺存。房址、墓葬等遺跡為研究賈湖文化居民的生活習俗、社會組織形態提供了研究資料，較好地幫助考古學家還原古代人類數千年前在這片土地上的生活風貌與風土人情，從而推斷出當時社會的文明發展歷程。在揭示當時人類的居住結構、家庭關系、喪葬儀式等歷史文化的同時，更全面地還原了賈湖地區遠古社會中華文明的風貌。

除了骨笛之外，賈湖骨笛遺址還出土了陶器、石器等生活工具和裝飾品遺物。這些遺物的制作工藝精湛，保存完好，紋飾獨特，不僅反映出當時古代人類較高的生產水平和審美觀念，更是人類社會生活以及社會文明發展演變的歷史見證。不僅如此，其中一些器物上刻畫的文字、圖案和符號等，為考古學家分析解讀遠古人民的宗教信仰、精神文化等歷史文明提供了最直接的線索。

（二）賈湖骨笛的出土情況和基本特征

筆者查閱當前的文獻資料，總結發現目前共出土的骨笛有30余支，其中有17支出土時比較完整。除去半成品和殘破者外，真正完整的只有6支，包括：1支5孔，1支6孔，3支7孔，1支8孔。骨笛的材料是用鶴類尺骨制成，形制較固定，制作工藝精湛，形態各異，分別能奏出四、五、六、七聲音階，比半坡陶哨和河姆渡陶塤還要早兩三千年。這17支骨笛不是同一時期制造的，隨著骨笛音孔與音律、音域的開拓，從五聲到六聲，再到有變化音的七聲，這些不斷“升級”的骨笛完成了賈湖骨笛千年來制作工藝的繼承與延續。有學者認為，賈湖地區出土的骨笛不僅作為樂器存在，更多是作為一種文化符號或儀式用品存在，從古至今，祭祀都是我國重要的傳統文化。在遠古時期，我們的先祖懷著對大自然與先輩的崇敬，對天地神靈的巫師無比虔誠地禱告，載歌載舞地祈求神靈，賜予人們平安幸福。因此，骨笛極大概率被用于祭祀、宗教儀式、娛樂活動等場合。其不僅具有遠古時期賈湖地區音樂文化意義，更承載著特定的宗教意義與文化意義。盡管現今學術界仍未復原賈湖骨笛具體演奏方式，以及如何制作出如此精致的骨笛也未知。筆者結合歷史文獻和考古資料，對骨笛的形態、結構、音律等方面進行一定了解，雖不能確定出古代人民制作賈湖骨笛究竟是做為何用、以及制作的過程。但它被認證為目前全世界最早的、水平最高的賈湖骨笛，這代表著在遠古時期我國的音樂發展、中原地區的制作工藝大概率是領先于世界的。

筆者對當前的資料文獻進行總結，賈湖骨笛最早出現在中國新石器時代晚期的賈湖文化中，賈湖骨笛的基本特征：①笛孔圓韻；②能夠清楚的辨認出開孔時的刻痕。賈湖骨笛的出現，代表著我國早在距今一萬多年的遠古時期的音樂文化進入了文明時期。這些骨笛的不斷更新與發展，反映了遠古時期人們對音樂、祭祀藝術的追求與崇敬。這更加激勵了后人深入探索古代音樂文化的魅力所在，鼓勵更多學者追溯我國中華文明的源頭。

二、賈湖骨笛的文化意義

（一）骨笛在古代社會中的地位和功能

賈湖骨笛不僅有悠久的歷史且有地域特色的文化現象，它的出土首次將賈湖文化呈現于世人面前，將遠古時期的音樂文化的起源以及發展圖景展現于世界面前，更改寫了我國古代音樂史，重新梳理了我國幾千年來的民族音樂發展歷程。

我國自古以來便有隨葬的傳統習俗，并可根據隨葬品的豪華精美、數量豐富的程度等方面來衡量墓主人的身份地位。墓葬不僅可以反映一個歷史時期的時代風貌，也是當時社會人們生活與精神風貌的剪影。據考古學家研究發現，只有一小部分墓中有骨笛隨葬，這更加證實了稀有的骨笛具有非凡意義。這些珍貴的骨笛均作為陪葬品葬于墓主人的左手邊，好似墓主人生前將骨笛別在腰間，其中有些骨笛還被人用布包裹起來加以保護，還有的骨笛在墓主人生前便已折斷，但仍被主人精心修復后帶在身邊。這些現象均表明，這17支不同的骨笛對于他們的主人而言有著重要意義，也是這些逝者身份地位的象征。雖然目前不可考究這些墓主人的身份，但我們可由此猜測，這些墓主人很有可能是賈湖骨笛的制造者或使用者、或能與天地神靈溝通的巫師，骨笛是他們的法器、也可能是某個部落氏族的首領，具有較為崇高顯赫的地位。

根據相關文獻資料表明，賈湖骨笛在遠古社會中被廣泛應用于音樂藝術。賈湖骨笛在中國古代音樂中不僅被用于宮廷音樂、祭祀儀式和宗教活動中，還會在民間音樂表演、慶典活動和社交場合中出現。這代表著遠古時期的賈湖祭祀音樂文化與世俗音樂文化具有較高的發展程度。這些骨笛的出土，也提供了了解古代音樂藝術發展歷程和演變規律的重要線索，能夠幫助考古學家更深入地研究遠古時期音樂文化的內涵與意義。考古學家們對這些骨笛的形制、雕刻的符號等進行研究發現，其形制和紋飾與當時的西亞地區的符號文化存在相似之處，這表明古代中國與中亞地區可能存在著文化交流與貿易往來。雖然目前不可知在遠古時期的賈湖地區發生了哪些不同民族之間的交流，但這種跨文化的交流不僅是物質上的交換，還是不同民族之間民族文化與精神文化的交融。

探究賈湖骨笛文化在當時的社會地位，是深入探索、科學研究賈湖文化的內在驅動力之一，也是中華文明、中華民族生產發展歷程追根溯源研究的重點內容，它展現了遠古時期中華文明極高的手工業生產水平和工藝技藝。經過研究者考證，賈湖骨笛具有精確到音分的音律測算，音孔位置也僅憑骨笛制造者用耳朵去聽來進行確定，且賈湖骨笛材質非常堅硬。如何挑選適合制作骨笛的尺骨，又如何僅靠人力與原始工具將尺骨鉆孔、打磨成一只骨笛，如今仍是不可解的課題。這些工藝現如今仍需音樂家、律學家借助科技才能達到部分水平，由此可見遠古時期的賈湖音樂文化以及手工業發展程度達到了令人敬佩的高度。由此，對骨笛的制作工藝等方面深入分析，可以更加全面地認識我國古代手工業生產的發展規律及特點。

（二）賈湖骨笛對于理解古代音樂文化的意義

音樂是世界各民族重要的藝術形式和文化活動。音樂文化的發展見證著不同歷史時期的民族文化發展，更蘊含著濃郁的時代氣息以及人類精神文明。賈湖骨笛的出土，印證了我國古代音樂文化發展，更證明中華文明很可能早在遠古時期就高于其他文明。中國上下幾千載的歷史文化傳承，無疑是我們中華民族增強文化自信最堅實的后盾。在中國古代文明的探源中，賈湖骨笛文化是圍繞不同歷史時期賈湖骨笛樂曲創作與表演實踐衍生出的文化內容。賈湖骨笛所展現出來的考古學價值、理解古代音樂文化的意義等成為眾多專家研究和關注的熱點，尤其是對古代音樂文化學方面的研究，揭開距今八千多年前的樂器的神秘面紗，展現其傳奇的音樂性能，成為音樂學界眾多專家的關注熱點。

考古學家對這些古老樂器的形制和結構等方面進行分析和研究，了解古代人民的音樂審美和文化情感。在我國傳統文化中，鶴不僅是代表著長壽的祥瑞，更是代表神仙的圖騰。從“駕鶴西去”是人們對死去可以去往仙界烏托邦的美好愿景與精神寄托、“夜幕降臨，月光灑落而下，俊朗的男子迎風而立，遙望著明月吹起賈湖骨笛，笛聲悠揚，隨風遙寄幽思”等描寫可以猜測，使用鶴骨作為材料制造骨笛，是寄予希望人與神靈相融，天地合一，這些美好的音樂語言中蘊含著美好的象征寓意。這些音樂或許早已隨著時間而湮滅，但仍可從這些骨笛中找到音樂溝通古今的紐帶。骨笛上的紋飾、圖案到雕刻的工藝，每一處也都蘊含著古代人民對于音樂的理解和情感，這些文化符號是古代文明的結晶，也是理解古代音樂文化的重要線索。賈湖骨笛不僅是一件靜態的展品，更是一段古老文明的活化石，引領后人走進古代音樂的奧秘之境，聆聽被歲月深埋的音樂，感受悠遠綿長的中華文明。

三、賈湖骨笛與中華文明的關聯

（一）賈湖骨笛與中國古代文明的時代背景

在中國古代文明發展的長河中，賈湖骨笛與其的發展息息相關。既是文化交流的媒介，也是歷史文化、文明發展和社會發展的見證者。早在新石器時代晚期，中國古代社會便開始進入農耕經濟的階段，人類社會逐漸從狩獵采集為主轉變為農耕生產為主，人們開始在固定的居住地點定居下來，形成了最早的農耕文明。這一時期，社會分工開始出現，人類開始建立起更為復雜的社會組織和文化體系，人類的手工業制作也進入了新的歷史進程。這一時期賈湖地區就開始了骨笛的制作和使用，簡單而古樸的骨笛，生動展現了當時人們對社會文化的獨特理解和高超的創造力。

賈湖骨笛所承載的中國古代音樂文化，不僅是一種歷史的回憶，更是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它延續著古老的文化傳統，傳承著中華文明的文化基因。文明的傳承和發展是一個持續不斷的過程，雖然賈湖骨笛距今已有八千多年的歷史，但它所傳達的音樂藝術精神和文化理念仍然可以為今天的人們所借鑒和領悟。在現代社會，我們基于對古老樂器的研究和傳承，重新認識和體會中華傳統音樂文化的魅力，將其發揚光大，讓中華文化在當今世界舞臺上展現出更加飽滿的音樂魅力，這也反映了中國遠古社會中音樂的重要性。在賈湖文化中，音樂成為連接人與人之間情感紐帶的重要工具，賈湖骨笛的出現，揭示了中國古代文明的一個重要方面，即人類對美好生活和藝術追求的不懈努力。

（二）賈湖骨笛對中華文明探源的重要性和啟示

賈湖遺址一經發現，便被視為重大歷史發現。以賈湖骨笛為例的考古成果出土，證明了“黃河是中華民族發源地”這一說法的科學性。中華文明源遠流長，源之遠仍無法定論，但保留至今的歷史遺跡承載著中華民族的智慧與傳統，并走向了全世界。賈湖骨笛的發現是中國古代音樂文化的見證，為中華文明的溯源提供了更多可能性。賈湖骨笛的發現，也具有喚醒人們對于自然的敬畏和對生命的熱愛，提醒人類要與自然和諧共生，共同保護好地球家園的現實意義。

賈湖骨笛對于中華民族的啟示在于，提醒我們要珍視和傳承中華文明的傳統文化，保護好歷史文物，傳承好中華民族的文化基因。這不僅是對歷史的尊重，更是對未來傳承并發展新文化的責任。我們黨多次強調要堅定文化自信，增強中華民族自信心，以促進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文化的發展、促進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賈湖骨笛所承載的歷史文化內涵，是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這激勵著我們要不斷創新和發展，以適應當代社會的需求和挑戰，基于對賈湖骨笛的研究和保護，更好地傳承和發揚中華民族的優秀傳統文化。讓后人感受到古代先民的智慧和情感，從而增強民族自豪感和文化認同感，傳承和發展中華文明的優秀傳統，為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貢獻自己的力量，讓中華文明再度煥發出新的生機和活力。

結語

本篇論文基于對賈湖骨笛的研究，進一步探索中國賈湖文明以及人類音樂文明的起源與發展。賈湖骨笛的出土顛覆了當前人們固有的一些觀念，證實了在中國古代音樂中，七聲音階形成時間的問題等，也證明了古代人民在音樂領域的創造力和發展水平。中華音樂文化綿延千載，賈湖骨笛的存在證實了中華民族在音樂藝術方面的豐碩成果。本文以賈湖骨笛為例，挖掘古代中國音樂的種類、演奏方式以及它在社會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等，進而深入了解了古代中華文明的音樂文化底蘊以及古人的生活狀態、社會組織形態，以及他們對音樂藝術的認知和追求，進而追溯古代人民的時代精神。隨著考古學與音樂考古學的不斷發展，賈湖骨笛的研究也將會有更為精確的數據支撐，從而更好地理解中華文明的形成和發展過程，為挖掘更多史前文明，為中華文明的溯源、傳承與發展貢獻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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