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陳忠實《白鹿原》的藝術特色

[摘 要] 《白鹿原》小說是陳忠實的代表作，該小說具有深邃的歷史內涵，人物形象生動深刻，吸引了廣大讀者，并且藝術特色鮮明，對現實主義小說的創作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在當今社會仍然受到廣泛關注，是我國鄉土文學領域的重要代表作品。本文主要是對《白鹿原》小說藝術進行分析，從敘事藝術、語言藝術和悲劇藝術角度，系統解讀《白鹿原》小說的藝術特色和價值，探究小說的經典化成因。

[關鍵詞] 《白鹿原》 敘事藝術 語言藝術 悲劇藝術

[中圖分類號] I106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7-2881（2024）15-0011-04

《白鹿原》是陳忠實的一部鴻篇巨制，以其深沉的歷史背景、復雜的家族糾葛和鮮明的人物形象，展現了中國社會歷史的滄桑巨變。小說以陜西關中地區白鹿原上的白鹿村為縮影，講述了從清朝末年到20世紀七八年代長達半個多世紀的歷史巨變。故事圍繞白姓和鹿姓兩大家族的紛爭恩怨展開，細膩地反映出這兩大家族祖孫三代的命運沉浮、文化選擇和價值判斷。

《白鹿原》主題思想深邃且多元，陳忠實在小說中不僅借助白鹿原上的變遷來暗喻當代社會的發展，還設計了血緣紛爭、革命斗爭等情節，反映出了當時中國社會的愚昧與反抗。同時，小說也探討了人民的生存狀態、價值觀念和歷史的變遷，揭示了歷史的復雜性和人性的多面性。

在小說的藝術特色方面，陳忠實在《白鹿原》中以史詩般的筆觸，將歷史、家族、人物命運等元素交織在一起，構成了一幅宏闊厚重的歷史畫卷，并且小說的情節跌宕起伏，人物性格鮮明，語言生動有力，具有極高的藝術感染力。此外小說還通過細膩的心理描寫和生動的場景描繪，將讀者帶入充滿生活氣息和歷史感的真實世界。

總之，《白鹿原》是一部具有深刻思想內涵和高度藝術價值的作品，其不僅在中國當代文學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也對中國社會的歷史和文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具有極其重要的研究價值。本文將從敘事風格、語言特點以及悲劇藝術等方面，詳細探討《白鹿原》的藝術特色。

一、《白鹿原》的敘事藝術

《白鹿原》小說的敘事藝術一直廣受贊譽，對敘事藝術進行解析，能對小說的藝術特色形成深刻的認識。

1.靈活多變的敘事視角

敘事視角是刻畫小說思想主題的重要載體，只有合理化地設置敘事視角，才能讓讀者透過敘事視角與小說中的角色產生情感方面的共振和互動，從而使讀者在閱讀小說的過程中，能產生個性化的閱讀體驗和文學感悟。

在小說《白鹿原》中，最鮮明的藝術特色就是作者使用了靈活多變的敘事視角，增強了小說的藝術魅力，使得讀者能從多個角度深入地理解小說中的人物和事件。陳忠實在這部作品中，巧妙地運用了第三人稱全知視角、第二人稱敘事視角以及人物有限視角等多種敘事視角，為讀者呈現出一幅豐富多彩的歷史畫卷。

例如，在講述白嘉軒與鹿子霖兩位主人公的成長歷程時，作者采用了第三人稱全知視角，詳細描繪了他們的內心世界和成長過程。這種敘事視角使得讀者能夠全面了解主人公的內心變化，感受到他們在中國社會大變革時期的困惑、掙扎和奮斗。

而在講述歷史事件時，作者則運用了第二人稱敘事視角，將讀者直接帶入事件現場，使讀者有身臨其境的感覺。如在講述“西安事變”時，作者寫道：“那是一個寒冷的冬日，天空中飄著雪花。當你（白嘉軒）來到西安，這座古老的城市已經被戰爭的陰云籠罩。街道上彌漫著緊張的氣氛，人們紛紛議論著時事，擔憂著國家的命運。”這種敘事視角使得歷史事件更加真實生動，讓讀者感受到歷史的緊迫感。

此外，陳忠實還運用了人物有限視角，讓讀者從不同人物的視角出發，了解事件的不同方面。如在講述白嘉軒與鹿子霖的恩怨時，作者分別從兩人的視角出發，展現了他們內心的矛盾和沖突。這種敘事視角使得人物形象更加立體，也使得故事更加豐富多彩。

陳忠實在《白鹿原》小說中靈活轉換敘事視角，能更好地展現每個人物的內心世界，使讀者能更加明確地辨析不同人物的內心立場，也能使小說的敘事更為生動、真實，促使讀者在閱讀過程中獲得更加豐富的審美體驗。

2.正逆雙向的敘事時間

敘事時間的合理選擇能更好地展現故事的滄桑巨變，增強小說內容的可讀性，使小說的敘事藝術得到系統展現。陳忠實的《白鹿原》之所以能成為我國現實主義小說的代表形式，與其對白鹿原上五十年滄桑巨變的系統呈現存在一定的關聯。在小說中陳忠實采用正逆雙向的敘事手法，通過時空交錯的敘事方式，讓讀者能比較直觀地感受到白鹿原上五十年時間內的社會變化情況，對社會變化發展產生深層次的理解。

家族的興衰歷程采用了正向敘事。《白鹿原》以白家和鹿家兩大家族的興衰為主線，講述了家族成員在歷史長河中的命運變遷。小說從清末開始，一直寫到建國之后，展現了家族在不同歷史時期的遭遇。在這個過程中，家族成員的命運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完整的故事線索[1]。

在《白鹿原》中，作者還運用了逆時序敘事，以家族的自我救贖為線索，展現了家族在面對困境時的掙扎與奮進。這種逆時序敘事貫穿于整個小說，使得家族的命運呈現出一種波浪式的發展態勢。在逆時序敘事的推動下，家族成員不斷尋求變革，以期擺脫困境，實現家族的振興[2]。

在《白鹿原》中，正逆時序雙向敘事交織在一起，形成了家族命運的時空變遷。一方面，正時序敘事展現了家族的興衰歷程，讓讀者了解到家族在不同歷史時期的遭遇；另一方面，逆時序敘事以家族的自我救贖為線索，揭示了家族在面對困境時的掙扎與奮進。這種交織使得家族命運更加豐富多元，為小說賦予了更深層次的意義。

3.紊而不亂的敘事結構

敘事結構的合理設置，使故事情節的設計更加連貫。對《白鹿原》小說的敘事結構進行分析，能看出陳忠實采用了紊而不亂的方式，將小說的各個部分有機地串聯在一起，構成了一個完整、統一的藝術整體。盡管小說的敘事線索繁多、人物關系復雜，但作者卻能夠巧妙地將其安排得井井有條，使得小說的敘事既豐富多彩，又清晰明了。

從劇情角度來看，《白鹿原》緊張有序地推進，劇情跌宕起伏。劇中的兩條主線，一是家族恩怨，二是政治斗爭。家族恩怨是《白鹿原》劇情中的重要線索，其源頭可以追溯到清朝末年。白家和鹿家是白鹿原上兩大世家，兩家因誤會而結下梁子，恩怨綿延百年。在劇中，家族恩怨體現在諸多方面：土地爭奪、婚姻紛爭、家族榮譽等。這些紛爭不僅影響了家族成員的命運，更牽動著整個白鹿原的局勢。政治斗爭則是《白鹿原》的另一條主線。從民國時期到解放戰爭，再到新中國成立，白鹿原上的政治斗爭從未停歇。在劇中，政治斗爭體現在國民黨與共產黨的較量、土地改革、農業合作化等多個方面。這些政治事件不僅改變了白鹿原的面貌，更影響了劇中人物的命運。家族恩怨和政治斗爭在《白鹿原》中相互交織，推動劇情發展。在家族恩怨的背景下，白家和鹿家的成員為了家族利益而展開了一系列斗爭。這些斗爭不僅涉及家族內部，更延伸到了家族之間。與此同時，政治斗爭也在白鹿原上激烈進行。國民黨與共產黨的較量，使得白鹿原上的局勢動蕩不安。家族恩怨和政治斗爭的交織，使得劇情更加豐富多彩。

在人物結構方面，作者將白家和鹿家作為綱，編制了白鹿原上龐大的關系網，展現了普通百姓的生活百態和社會的變遷。在情節結構方面，《白鹿原》將所有故事情節放置到白、鹿兩家情節線索的碰撞中，由不同的角色延伸出不同的直線，使情節節奏緊湊，在緊張激烈的沖突中展現了同一個時代中不同家庭價值觀的變化和不同人物命運[3]。比如在敘述白鹿原上的家族紛爭時，作者通過巧妙的布局和安排，將各個家族之間的矛盾和沖突展現得淋漓盡致，同時又能夠將這些矛盾和沖突有機地融入小說的整體敘事中，使得小說的敘事更為完整、統一。這種紊而不亂的敘事結構，不僅展現了作者高超的敘事技巧，也讓讀者在閱讀過程中能夠輕松地把握小說的主旨和精髓。

二、《白鹿原》的語言特點

陳忠實在《白鹿原》中大量使用方言詞、巧妙結合長短整散句，并形成了具有自己特色的修辭風格，為讀者呈現了一幅絢麗多彩的文學畫卷。

1.大量使用方言詞

首先，陳忠實的語言具有極高的藝術表現力。他善于運用富有地方特色的方言詞匯，如“陜西話”“關中話”等，使讀者仿佛置身于陜西白鹿原的田間地頭，感受到濃郁的地域風情[4]。同時，他還將方言詞匯巧妙地融入普通話表述中，使得語言既具有生活氣息，又不失文學美感。例如：“他（白嘉軒）咳嗽一聲，聲音就像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一樣，低沉而渾厚。”這里的“咳嗽一聲，聲音就像從地底下冒出來的一樣”便是將方言詞匯與普通話相結合的典范。

其次，方言詞匯的運用豐富了《白鹿原》的人物形象。在小說中，不同的人物具有不同的方言特點，這使得人物形象更加鮮明、立體。例如，白嘉軒這個角色，他是一個地道的陜西農民，他的語言充滿了陜西方言的特色，這使得他的形象更加真實、生動。通過方言詞匯的運用，陳忠實成功地塑造了一個個鮮活的人物形象，讓讀者能夠深入了解他們的性格特點和內心世界。

再次，方言詞匯的運用增強了《白鹿原》的藝術表現力。在小說中，陳忠實巧妙地運用方言詞匯，使得語言與情節、人物相互映襯，形成了獨特的藝術魅力。例如，在描述農村吃飯的場景時，陳忠實使用了“咥飯”這個詞，形象地表現了農民們吃飯時的豪爽和熱情。這樣的表達既富有生活氣息，又具有很強的藝術感染力。

最后，方言詞匯的運用使得《白鹿原》具有了較高的學術價值。作為一種地方方言，陜西方言承載著豐富的歷史文化信息。在《白鹿原》中，陳忠實對陜西方言的運用，為研究我國方言文化提供了一個寶貴的實例。同時，通過閱讀這部小說，讀者也能了解到陜西農村的ARfgjQj3D9K6K31HYrlnP0T4yGG0wqvGHg/ezq/9aYs=歷史變遷和風土人情，對我國傳統文化有了更深入的認識。

2.長短整散句兼容

首先，我們來談談《白鹿原》中的長句。長句如同一條綿延不斷的河流，承載著豐富的信息，細膩地描繪出人物的情感變化和心理活動。在《白鹿原》中，長句的運用主要體現在對人物內心世界的刻畫上[5]。

而短句則如同一顆顆明亮的珍珠，閃耀著生活的光芒。在《白鹿原》中，短句的運用主要體現在對場景的描繪和對人物動作的刻畫上。短句在場景描繪方面的運用，使得《白鹿原》具有了鮮明的地域特色。作品中，作者通過對陜西關中地區自然風光、民俗風情的描繪，展現了白鹿原這片土地上獨特的自然景觀和人文風貌。如：“初春時節，白鹿原上野花爛漫，蝶舞蜂歌，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夕陽西下，白鹿原上，一片金黃，宛如一幅色彩斑斕的油畫。”這些短句描繪出了白鹿原的四季風光，讓讀者仿佛置身其間，感受到了這片土地的神奇魅力。在人物動作的刻畫上，短句的運用更是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作品中，作者通過對人物的動作描繪，展現了人物的性格特點和內心世界。如描述白嘉軒時：“他站立原上，目光堅定，嘴角掛著微笑。”這個短句生動地展現了白嘉軒堅韌不拔、樂觀向上的性格。再如描述白孝文在喪母之痛中的動作：“他悲痛欲絕，淚水模糊了雙眼，雙手捂住臉龐，無法承受這巨大的打擊。”這個短句細膩地描繪出了白孝文內心的痛苦和無助。

整散句的運用則是《白鹿原》語言風格的又一特色。整散句結合，既使得語言富有變化，又使得表達更加準確。整散句的運用在描繪場景、展現氛圍方面也發揮了重要作用。如在描述白嘉軒帶領族人修渠引水的過程中，作者運用了大量的整句，如：“白嘉軒站在渠邊，望著潺潺的流水，心中充滿了喜悅。”這樣的整句，語氣激昂，節奏明快，生動地展現了白嘉軒帶領族人改變命運的堅定信念。而當渠水引入白家田地時，作者又運用了大量的散句，如：“渠水緩緩地流淌著，潤澤著干渴的土地。”這樣的散句，語氣舒緩，節奏拖沓，形象地展現了土地得到滋養的喜悅。通過整散句的巧妙運用，作者成功地營造出了場景的氛圍。此外，整散句的運用還在表達情感、揭示心理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如白嘉軒得知兒子白孝文背叛家族時，他內心充滿了悲痛和憤怒。作者運用了整句和散句相結合的方式，如：“白嘉軒的心像被刀割一般，他瞪大了眼睛，看著白孝文。”這樣的句子，既有整句的堅定語氣，又有散句的舒緩節奏，生動地展現了白嘉軒復雜的內心世界。

《白鹿原》的語言長短整散句兼容，不僅僅是一種語言風格的體現，更是一種對藝術美學的追求。在長短句的交織中，我們看到了生活的細膩描繪，感受到了人物的情感波動；在整散句的結合中，我們體會到了語言的變化之美，領悟到了作者的創作匠心。

3.特色修辭風格

《白鹿原》的修辭風格獨具匠心，它獨特的修辭風格令人嘆為觀止，仿佛在土地上繪出了一幅文字畫卷。作者在小說中運用了大量的比喻、象征、擬人、對比等修辭手法，使得故事情節更加生動，人物形象更加豐滿。

陳忠實巧妙地運用了比喻手法。在描述人物性格時，他常常使用比喻。例如，白嘉軒被比喻為“土地的化身”，這不僅揭示了白嘉軒與土地的深厚聯系，也象征了他堅韌、固執的性格。

其次，陳忠實運用了豐富的象征手法。在小說的標題上，“白鹿原”就是一個多層次的象征。白鹿原不僅是一個地理概念，它還象征著中國的土地，承載著豐富的歷史和文化。白鹿原上的兩大家族，白家和鹿家，也象征著統治階級和被統治階級。小說中，白家和鹿家的爭斗，實際上是中國社會歷史的縮影，是封建統治階級和被壓迫階級的斗爭。

此外，小說中還大量運用了擬人手法。陳忠實將自然景觀、動物和事物都賦予了人的性格。如白鹿原被描繪成一個有著豐富情感的女子，她見證了歷史的變遷，承載了人們的希望和夢想。這種擬人手法使小說中的自然景觀變得生動有力，增強了作品的感染力。

陳忠實在《白鹿原》中還使用了對比手法。他通過對人物、事件、地域等方面的對比，突出了作品的主題。如白嘉軒與鹿子霖的對比，展現了兩種不同的人生觀和價值觀；白鹿原的富裕與貧窮的對比，揭示了社會的階級矛盾。

三、結語

綜上所述，陳忠實在小說《白鹿原》中以獨特的敘事手法、豐富的語言運用和深刻的悲劇意識，為讀者呈現了一個波瀾壯闊的歷史畫卷，展現了人性的復雜與矛盾，揭示了社會的動蕩與變遷。在敘事藝術方面，陳忠實靈活運用多種敘事視角，使得小說的敘述既客觀又主觀，既全面又深入，并巧妙安排敘事時間和結構，小說情節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極大增強了小說的可讀性和吸引力，更使得小說的主題和內涵得以深刻挖掘和呈現。在語言藝術方面，陳忠實大量運用方言詞匯，展現了濃郁地域特色和生活氣息，并且還巧妙結合長短句、整散句，并綜合運用各種修辭手法，使語言既富有節奏感又充滿變化，既生動形象又富有感染力。在情節構造方面，通過對人物形象的深入刻畫、故事情節的推動及結局反轉，生動地展示了歷史的變遷和家族的命運。

參考文獻

[1] 彭淘.多重歷史隱喻——《白鹿原》的敘事策略[J].文山學院學報，2023（6）.

[2] 何文欽.淺窺《白鹿原》中的關學文化傳統[J].甘肅開放大學學報，2023（6）.

[3] 盧施琰.鄉土中國：《白鹿原》與《大地三部曲》比較研究[J].今古文創，2023（26）.

[4] 鐘佳倪.從儒家文化看《白鹿原》中的鄉土敘述[J].喜劇世界（上半月），2023（5）.

[5] 付小菲.陳忠實《白鹿原》中的女性悲劇意識[J].今古文創，2023（14）.

（特約編輯 楊 艷）

作者簡介：梁毅，甘肅省慶陽市環縣第二中學，研究方向為初中語文教學與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