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自古以來蘊含著豐富的生態文明思想,是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文化根基。“天人合一”“道法自然”是我國先民構建人與自然和諧共生關系的價值理念和實踐準則。我國北疆各民族在認識自然、適應自然、利用自然的漫長歷程中創造了絢麗多彩的生態文化,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蒙古族“游而牧之”的草原畜牧文化、鄂倫春族和鄂溫克族“逐鳥獸而居”的狩獵采集文化、達斡爾族“順天時,量地利”的農牧漁獵多元文化都有共同的指向,即“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為環境保護和生態治理提供了本土智慧。在中國式現代化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征程中,以各民族生態文化認同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以各民族生態文化的交融共生筑牢北疆生態安全屏障,是北疆各民族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文化方略。
[關鍵詞]北疆多民族;生態文化;人與自然和諧共生
中圖分類號:C95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9391(2024)04-0040-10
工業化的推進、科學技術的進步、資本的集聚積累給人類社會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發展,同時也導致了氣候變暖、環境污染、資源耗竭、物種減少等一系列生態環境問題,使人類面臨著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機,人與自然何以相處已成為21世紀全球性的重要議題。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提出“人與自然是生命共同體”的論斷,深刻闡釋了人與自然和諧共生關系,為人類正確處理人與自然之間的關系提供了理論指導。黨的二十大報告強調要“牢固樹立和踐行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站在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高度謀劃發展”,[1]為我國生態文明建設和中國式現代化建設提供了根本遵循。保護生態環境,走綠色發展之路,構建生態文明,建設美麗中國是應對環境危機的中國方案。一個國家和民族發展道路的選擇與其文化根基密不可分,“中華民族向來尊重自然、熱愛自然,綿延五千多年的中華文明孕育著豐富的生態文化。”[2]各民族在適應自然,自我調適的過程中創造了絢麗多彩的生態文化,在生態環境保護,促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中發揮著重要作用。
我國學術界對于生態文化的關注始于20世紀90年代,主要集中在生態文化的內涵與價值的理論闡釋中華民族生態文化的挖掘整理方面。余謀昌(1989)最早探討了生態文化問題,指出生態危機是“文化上的熵危機”,生態文化是人與自然關系新的價值取向,[3]并在《生態文化:21世紀人類新文化》(2003)一文中將“生態文化”定義為“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的人類新的生產方式,是生態價值觀指導下形成的社會意識形態、人類精神和社會制度。”[4]郭家驥(2005)指出,生態文化是一個民族在與環境互動的過程中形成和積累的知識和經驗,蘊含在這個民族的宇宙觀、生產方式、生活方式、社會組織、宗教信仰和風俗習慣之中。[5]喬清舉(2008)從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挖掘生態文化的內涵,認為“儒家生態文化可分為思想和實踐兩部分:思想包括生態天人合一論、生態良知論、生態境界論等內容;實踐論則包括生態實踐規范、法律、法令和民間習俗以及生態批判的內容。”[6]隨著我國生態文明建設的推進,生態文化的價值得以凸顯,學術界普遍認為生態文化是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7]是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文化根基,[8]是生態文明建設的核心和靈魂,[9]能夠為我國生態文明建設提供內在動力。[10]在各民族生態文化研究方面,廖國強(2001)闡述了云南少數民族傳統刀耕火種農業中蘊含的樸素而深刻的生態智慧。[11]葛根高娃和烏云巴圖(2003)從精神文化、物質文化、制度文化方面梳理了蒙古族生態文化。[12]6安穎(2011)討論了鄂倫春生態文化與自然保護的關系。[13]楊勇(2013)分析了哈尼族梯田中的生態文化。[14]在多民族生態文化融合與構建中華民族共同體方面,納日碧力戈和鄒君提出“萬物和諧生態觀是包容兼和的中華民族集體智慧,應互構互補,彼此嵌入,形成可持續、有活力的生態共同體。”[15]郭思思和郭家驥提出,以“天人合一”的生態文化傳統融通多民族文化,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16]尹侖提出“認同各民族生態文化,形成共同民族生態觀,有利于民族地區的環境治理和生態文明的建設,可以為構建中華民族共同體提供文化理論支持。”[17]
學者們豐富的研究成果較充分地闡述了生態文化的理論內涵和時代價值,對我國典型地區的民族生態文化案例進行了總結分析,為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深入研究提供了理論依據和資料支撐。但現有成果多聚焦于單一民族生態文化的研究,民族交往交流交融視域下多民族生態文化的共性理念與價值的探討略顯不足。本文以北疆地區多個民族為研究對象,梳理各民族優秀傳統生態文化中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經驗和準則,總結各民族生態文化的共同內涵和生態價值。這一主題的研究對促進各民族生態文化的融合共生,推進我國新時代生態文明建設,實現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代化具有重要意義。
一、中華傳統文化中的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思想
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自古以來就蘊含著豐富的生態文明思想,這是人與自然共生的文化根基。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中華文明歷來崇尚天人合一,道法自然,追求人與自然和諧共生”。[18]“天人合一”所蘊含的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態理念,是構建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關系的思想基礎;“道法自然”所主張的順應自然發展規律,是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實踐準則。
(一)天人合一: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態理念
“天人合一”是中國傳統文化中處理“天”“人”關系的核心思想,“天人合一”思想淵源可追溯到中國古代先秦時期。學術界圍繞“天人合一”的內涵與生態價值開展了廣泛研究,其中季羨林先生認為,這里的“天”意為“自然之天”,“天人合一”即為“人與自然的合一”,并指出,只有以“天人合一”為代表的東方文化才能拯救人類社會。[19]
中國傳統“天人合一”思想認為,人是自然的一部分,人與萬物同源。《周易》稱“有天地,然后有萬物;有萬物,然后有男女;有男女,然后有夫婦;有夫婦,然后有父子;有父子,然后有君臣;有君臣,然后有上下;有上下,然后禮義有所錯”,[20]647意即天地是萬物之源,追根究底,人由天地萬物而生。老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道是萬物之源,要遵循“道法自然。”[21]莊子曰“天地與我并生,而萬物與我為一”,[22]39將天地萬物與人視為一體,將宇宙、自然與人視為一個交織互動的命運共同體。董仲舒在《春秋繁露》中進一步闡釋了“天人合一”思想,指出“天地人,萬物之本也。天生之,地養之,人成之。天生之以孝悌,地養之以衣食,人成之以禮樂,三者相為手足,合以成體,不可一無也”。[23]193-194
傳統的“天人合一”主張人與自然和諧共生。人與自然界中的萬物互為存在的前提與條件,自然界是人類生存和發展的物質基礎,人類能動地開發利用自然資源,在人與自然互動中認識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儒家所推崇的“仁愛”之道也強調,圣人應講求天時地利人和,并推及萬物,崇尚萬物和諧共生。孔子說:“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24]412《易傳》提到“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與鬼神何其吉兇”,[25]33將自然法則與人的品行相勾連,對人的行為準則作出了要求,認為四時、日月、天地都是我們應遵循的自然規律,只有順應客觀規律,人類才能與大自然和諧共生,實現永續發展。《中庸》堅持“萬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論語》宣揚“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均為中國古代“共生”思想的鮮明體現。[26]
(二)道法自然: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實踐準則
老子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27]99“道”是天地萬物的本源,是宇宙萬物運作的準則。“道法自然”就是遵循事物本身的規律行事。不僅天地要遵循自然之道,人也要遵循自然之道,要做到“重農順時”“以時禁發”“節物惜用”。
“重農順時”是農業生產的準則。中國作為農業大國,在歷史上形成了深刻的“以農為本”的思想,講求“重農順時”,即在農業經濟生產活動中順應時令節氣以求五谷豐登。古有“正者,政也。小政者,農事也。”[28]3自人類居住方式轉為定居后,作為“小正”的農耕經濟成為人們賴以生存的經濟基礎,自此人與土地、天象和氣象的互動關系成為傳統農業生態思想的核心。在長期繁重固定的農耕經濟活動中,人們總結出“順時而為”乃是獲得豐收的必要前提。古人早就認識到“四時行焉,百物生焉。”[24]412孟子在勸諫梁惠王時也提出“不違農時,谷不可勝食也;數罟不入洿池,魚鱉不可勝食也;斧斤以時入山林,材木不可勝用也。”[29]5強調從客觀實際出發,必須順應農事自然規律。先民在長期的農業生產實踐中創立了一套“順應農時”“因時制宜”的農事日歷,其中《夏小正》翔實記錄了夏代根據二十四節氣運作的農歷12個月的天文地理和農事活動。后《淮南子》提出的“(辰星)一時不出,其時不和;四時不出,天下大饑”[30]23是最早通過推算星辰記錄了農歷二十四節氣,為農事時令的運行提供了完整的文獻記載。《王禎農書》記載了“蓋二十八宿周天之度,十二辰日月之會,二十四節氣之推移,七十二候之遷變,如環之循,如輪之轉,農桑之節,以此占之。”[31]10進一步將星宿、星辰、節氣、物候與農事之間的循環往復做出清晰說明。可見,“重農順時”是“道法自然”的核心要義和實踐準則。
“以時禁發”是環境保護的準則。“以時禁發”是指根據自然資源生長的季節性規律制定開發利用措施,以順應發展規律,與自然和諧共生。古代先賢早已明晰“天地以順動,故日月不過,而四時不忒”[32]145“順之以天理,應之以自然”[33]249等宇宙法則。堅信只要天地順應自然的規律而運行,日月運行與四季的更替便不會有差錯。人也順應自然的規律和秩序,實現與自然的和諧相處。在此基礎上,古人繼而提出“修火憲,敬山澤、林藪、積草,夫財之所出,以時禁發焉”、[34]28“山林雖廣,草木雖美,禁發必有時”[34]109等根據植物休養生息的規律去限制人類開發利用的實踐舉措。以及“黿鼉、魚鱉、鰍鳣孕別之時,罔罟、毒藥不入澤,不夭其生,不絕其長也”[35]158等確保動物以時繁衍不被人為破壞的治理準則。因此,“以時禁發”是人類遵循自然規律與自然永續共生的觀念體現。
“節物惜用”是節儉消費準則。“節物惜用”是中國傳統文化中環保思想的重要內容,提倡節制消費,避免過度浪費,以保護環境和資源。孔子、墨子、老子、莊子等思想家均強調了節約的重要性。孔子在《論語》中提出“子釣而不綱,戈不射宿”,[36]78表明要保護生態環境和野生動物,不應該過度向自然索取,節約自然資源。墨子在《墨子辭過》中強調:“儉節則昌,淫佚則亡”,[37]43提倡節儉而非浪費。認為儉樸的生活方式和生產行為可以促進社會的繁榮昌盛,而過度消費和揮霍則會導致社會的衰敗。老子在《道德經》(第六十七章)中提出:“我有三寶,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38]110其中儉就是節約節制,愛惜物資,以達到資源的用之不竭。老子還主張“少私寡欲”[38]919、“知足之足,常足矣”[38]1972希望通過減少個人的私欲和貪婪,從而減少對物質資源的過度追求和浪費。莊子在《逍遙游》中提到“物盡其用,材盡其利”的理念,[39]2-19倡導人們充分利用物品和資源,使其發揮最大的價值,而不是浪費或閑置。司馬光的《資治通鑒》也提到“取之有度、用之有節,則常足。取之無度,用之無節,則常不足”,[40]7558強調了節約和珍惜資源的重要性,提醒人們要合理利用資源,避免浪費和過度消耗。“節物惜用”源自于農耕社會對資源高效利用的智慧,后人應該珍惜自然資源,節約使用,適度索取,努力實現可持續發展,而非過度消費和浪費。
人與自然是生命共同體,我國先民在適應自然、利用自然、改造自然的生產勞動中積累了豐富的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態思想和實踐經驗,創造孕育了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農耕文明。中華優秀傳統文化中蘊含的“天人合一”的生態思想和“道法自然”生態智慧,對于當代中國乃至全世界應對生態環境問題,提供了豐富的理論依據和現實借鑒。
二、北疆各民族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態文化
“北疆”是指以內蒙古自治區為中心的我國北部邊疆區域,[41]內蒙古自治區分布著高原、山地、丘陵、平原、盆地等復雜多樣的地形地貌,其中分布著高山草原、草甸草原、戈壁草原、荒漠草原,東起大興安嶺,西至合黎山和龍首山,東西直線距離達2400公里,是我國北疆天然的生態屏障。北疆地區地理環境多元,幅員遼闊,歷史上農耕民族和匈奴、柔然、鮮卑、突厥、蒙古等北方游牧民族一起在這片富饒的土地上生息。今天的內蒙古自治區居住著漢族、滿族、蒙古族、鄂倫春族、鄂溫克族、達斡爾族、赫哲族等眾多民族,形成了農耕、游牧、漁獵、近現代工業文化等多元一體的北疆文化。文化是人類適應環境的產物,以生計為中心的文化多樣性,其實是人類適應多樣化的自然環境的結果。[42]生在北疆地區的各民族,在長期的人與自然互動過程中不斷調適和融合中醞釀和積淀出獨特的生態思想與生存智慧,成為中華民族生態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為守護北疆各民族共有的生態家園提供了文化方略。
(一)“游而牧之”的草原畜牧生態文化
“游而牧之”是北疆草原民族根據草原生態環境和草畜資源特點進行的生計選擇,有效地維護了自身的發展和草原生態系統的平衡。內蒙古自治區廣袤的草原是北疆草原民族從事畜牧業生產的主要區域,也是草原游牧文化的發源地。內蒙古高原東西跨度3000多公里,地勢平坦開闊,東中部地區多為草甸草原、干旱草原,西部地區多為荒漠草原。以蒙古族為代表的草原民族為適應蒙古高原干旱少雨、氣候多變的嚴酷生態環境選擇了“游而牧之”的生產方式和“逐水草而居”的生活方式。
遷徙移動是草原牧民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態實踐。草原牧民在遷徙移動中將草原生態系統中的人、草、畜有機地結合起來,形成了一整套草場利用、牲畜管理的知識體系,維護了草原生態系統的平衡。蒙古族牧民將草場劃分為季節性營盤,按季節將牲畜驅趕到水草豐美的營盤放牧,在滿足牲畜采食需要的同時也保證了牧草能夠得到休養生息。
阿巴嘎旗地處錫林郭勒盟中北部,草原以草甸草原和荒漠草原為主,其中可利用草場面積27024萬平方公里,占總面積98.2%,年平均產草量60-80公斤左右/畝,是內蒙古自治區十大天然牧場之一。阿巴嘎旗牧民擁有天然的草原牧場,仍然保留著傳統的以四季輪牧為主的畜牧業生產方式。阿拉木斯是阿巴嘎旗那仁寶拉格蘇木牧民,全家四口人,擁有12534畝草場,其中打草場1900畝,三季輪牧區10634畝,輪牧區內細分為春營盤2734畝,夏秋營盤6000畝,冬營盤1900畝。每年由于春季多風,春營盤設在低矮的平原,房屋和畜棚也定居在春營盤,以便接羔。大約在5月1日后,畜群遷徙到夏秋營盤,夏秋營盤多山丘、河流,水草豐美,利于牲畜養膘。在10月1后,畜群轉移到冬營盤,冬營盤離機井和打草場較近,即便發生雪災,也能保證飼草料和水源的順利供給。①
草原牧民在遇到嚴重的自然災害時以走“敖特爾”(游牧)的方式應對災害,內蒙古阿魯科爾沁草原牧民至今保留這一傳統習俗,堅持“逐水草而居”“游而牧之”與自然和諧共生,是全球牧區可持續發展的典范。2022年5月阿魯科爾沁草原游牧生態系統被聯合國糧農組織認定為“全球重要農業文化遺產”。阿魯科爾沁草原地處大興安嶺南麓向西遼河平原過渡地帶,具有典型的溫帶大陸性季風氣候,常年高寒干旱,生態環境脆弱。為了適應草原生態環境,保證草原的休養生息,阿魯科爾沁巴彥溫都爾蘇木牧民每年6-7月,趕著畜群,從冬營地向夏季營地游牧轉場,10月份回到冬營地,轉場距離一般在70-200公里。
恪守禁律是草原民族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態法則。以水草資源和“五畜”為核心的草原生態系統是草原牧民賴以生存的根基,草原民族的命運與草原生態系統的興衰休戚與共。千百年來,繁衍生息在草原上的蒙古族傳承著保護水草和牲畜的“約訓”和法律制度。“約訓”在蒙古語中意為“道理”“規矩”“禮法”,現代漢語中譯為“習慣”或“習慣法”。蒙古族的“約訓”大多與草原生態保護有關,如蒙古族“約訓”中規定嚴禁破壞草場、挖掘草根,禁止徒手汲水,禁止河里洗澡、洗衣服;禁止在河水中便溺、投擲臟物。蒙古族第一部法典《大扎撒》中對水資源保護、草場保護、野生動物保護等做了嚴格具體的規定。如“不得在河中洗手,不得溺于水中”“草綠后挖坑導致草原破壞的,失火導致草原被燒的,全家處死刑”“不得捕殺懷胎、帶崽母獸及幼獸”等。[43]據《元史·刑法志》記載,忽必烈建元后規定:“諸每月朔望二弦,凡有生之物,殺者禁之。諸郡縣正月五月,各禁殺十日,其饑饉去處,禁殺三日。”[44]清朝時期的《喀爾喀律令》中規定“沒生病的馬、鷹、蛇……狗等不準獵殺,發現者可將偷獵者的馬作為獎賞”。[12]151蒙古族保護草原生態的法律規約來自于他們的生產生活,以其獨有的“約束力”維護了草原生態的平衡。
節制有度是草原民族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活智慧。蒙古族的生活習俗中充滿生態平衡的智慧。牧民在狩獵時不射殺或驚嚇懷孕的母獸,確保動物的繁衍;生火做飯取暖不得砍伐鮮嫩樹木,只可撿拾枯樹、干枝和落葉;把牛糞、馬糞收集起來,作為主要燃料,做成糞坨曬干儲存,以備取暖、煮茶之需;蒙古包是凝聚了蒙古族生態智慧的環保型建筑。搭建蒙古包時不會破土,選用木桿、毛氈、毛帶、皮筋等建筑材料均來自大自然。蒙古包容易拆卸、搬運,適應了牧民經常遷徙的需要,蒙古包拱圓的外形有利于減輕暴風雪帶來的沖擊,能夠承受冰雪的壓力,還可以避免蒙古包頂部下雨積水。[45]蒙古族的諺語也體現了草原牧民的生活智慧。例如,“蒙古人靠牲畜,蒙古包靠皮繩”“勞動錘煉成為男人,皮子搟制成為衣服”“山高的地方雨水多,智慧的人朋友多。”[46]
(二)“逐鳥獸而居”的漁獵采集生態文化
漁獵采集是中華民族古老的生計方式,孕育了豐富的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態智慧。生活在我國大小興安嶺山林中的鄂溫克族和鄂倫春族自古以來以游獵和畜牧為生,形成了狩獵采集經濟文化類型,擁有共同的宗教文化,相似的生產方式和生活習俗。
鄂溫克族和鄂倫春族的傳統宗教信仰是以萬物有靈與自然崇拜為基礎的薩滿教,他們認為,世間萬物都受到超自然的“神”的支配,包括山神、火神、木神、熊神等。他們的自然崇拜具有明顯的山林文化特點。鄂溫克族和鄂倫春族都有祭拜山神的習俗,他們認為,大興安嶺中的植物和野獸都由“白那查”(山神)掌管,“白那查”賜給人們食物。在民間流傳的關于“白那查”的傳說中,“白那查”被想象為留著白胡子的老爺爺,他負責保護山林中迷路的兒童,幫助恪守山林禁忌的獵人捕獲更多的獵物。獵人可以在狩獵的路途中隨時制作山神的神像進行祭祀,他們通常會在山林中找一棵粗壯的大樹,用刀在樹干下部刻畫出人臉的形狀,這便是“白那查”。人們經過此地時,要敬煙、敬酒、磕頭等,獵人獵取的第一個獵物一定要祭祀給山神。[47]山林中的民族認為樹木是有靈魂和生命的,因此自古以來就有祭拜神樹的習俗。如今鄂溫克族自治旗輝蘇木的路上,有一棵古老的松樹,人們稱它為“輝蘇木一棵松”,樹上常年掛著紅藍黃白等各種顏色的布條,人們以此祈求神樹保佑草原風調雨順、子孫福澤綿長。
與宗教文化緊密關聯的是禁忌文化,鄂溫克族和鄂倫春族的生活中有許多禁忌習俗,對生態環境的保護仍然發揮著與法律規約相似的約束作用。在鄂溫克人的眼中火是萬物之源,具有護佑人類的神力,因此必須崇尚敬畏火神,對火的使用也有各種禁忌。如祭祀火神時禁止掏灰、扔灰,禁用帶有利刃的鐵器撥弄火苗,不許向火里扔臟東西等。鄂倫春人在吃肉前要先敬火神,獵人用刀子割下獵物最好部位的肉扔進火堆里,用手指蘸取樺樹皮碗中的酒,灑向空中,灑向火堆,表達對火神的敬意,感謝火神賜予他們的食物。今天的鄂溫克族仍然保留著在山林中抽“口煙”的習俗,將煙用酒浸泡后放在嘴里提神而不點燃,預防火災發生。
鄂溫克族和鄂倫春族歷史上長期過著居無定所的生活,日常居住在用樺樹干搭建、樺樹皮或捕獵獲得的獸皮等圍起來的傘形的簡易房屋中,這種建筑被稱為“斜仁柱”。鄂倫春人通常選擇樹木茂密、水草豐美的山林中搭建“斜仁柱”,不同的季節“斜仁柱”的圍子采用的材料也不同,冬季一般選用獸皮做圍子,以狍皮為主,具有較好的保暖保溫功能;夏季則多選用樺樹皮做圍子,既遮風擋雨又通風涼爽。“斜仁柱”頂部不是完全閉合的,而是留有圓形的扣子,方便通風和采光,也是鄂溫克人和鄂倫春人與日月星辰對話交流的窗口。[48]17
鄂倫春族的狍皮服飾也體現了鄂倫春人在抵御嚴寒時的智慧。佩戴狍皮帽子是鄂倫春人的一大特色,狍皮帽子的制作是在不破壞狍子原本容貌的基礎上進行加工的,保留狍子的雙角雙耳,在眼眶的地方用線繡出眼珠形狀,并鑲上皮毛的帽檐。這種保持獸皮的本質,盡量不破壞其肌理的做法,體現了鄂倫春人自然樸素的審美觀念和尊重自然,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存智慧。
(三)“順天時,量地利”的農牧漁獵多元生態文化
生計適應是人類最基本的文化適應。居住于不同的地域環境中的達斡爾人通過長期的調適,選擇了多樣的生計方式,也形成了多元的生態文化。達斡爾族是具有悠久歷史的北方民族之一,史學界的主流觀點認為達斡爾族是契丹人后裔,[49]其主要居住黑龍江中上游和嫩江流域有水草豐美的草原、延綿起伏的山林、富饒肥沃的平原、蜿蜒的河流等多樣性的地貌,宜農宜牧,也適合發展漁獵和采集業。據《遼史》記載,契丹人建立遼王朝后“喜稼穡,善畜牧,相地利以教民耕。”[50]1026達斡爾族諺語“近山使木,近水食魚,抓獅子要用智慧,使牲畜要有方法”[51]95也反映了他們擁有多樣性的謀生技能。狩獵是生活在山林中的達斡爾族古老而傳統的生計方式,居住在黑龍江、諾敏河、伊敏河畔的達斡爾人主要從事漁業,黑龍江以南嫩江流域的達斡爾人則大力發展農業生產。
達斡爾族先民信仰以萬物有靈思想為基礎的薩滿教,他們認為宇宙中的日月星辰、風雨雷電,自然界的動物植物、山川河流都有靈力,形成了以動物崇拜、自然崇拜和祖先崇拜為代表的多神崇拜習俗。神靈們各有其管轄范圍,共同承擔著保護萬物蒼生的職責。這種多神的信仰習俗的形成,與他們多元化的生計方式有密切關系。達斡爾人把他們供奉的神稱為“巴爾肯”,有幾十種之多。達斡爾人較早的原始信仰中信奉的多為山神、林神、獸神、魚神,旨在祈求神靈賜予獵物和保佑人身的安全,例如“霍列日·巴日肯”為動物神,其法力無邊,可以救治世間的病痛,“白那查”為狩獵神,是山林的主宰,決定著捕獲獵物的多少。這些動物神反映了達斡爾人早期的漁獵生活所依賴的自然環境與漁獵文化的特征。后期出現的神多以牲畜和風雨雷電等自然神為主,祈求人畜興旺,五谷豐登。例如,“騰格日·巴日肯”指天神,保佑風調雨順;“吉雅其·巴日肯”專管命運和牲畜安全;“卓日”為護佑奶牛和牛犢的神,這與達斡爾族農耕畜牧經濟的發展密切相關。[52]
達斡爾族的祭祀儀式、節慶活動、生活習俗等都體現出其多元文化的融合性。達斡爾族民間信仰習俗中既保留著北方游獵民族敖包祭祀習俗,同時也存有農耕文化中的求雨習俗。達斡爾族有求雨祭祀儀式,這是農耕民族對自然崇拜的一種信仰體現。求雨祭祀主要由婦女操作,當遇到久旱無雨的年景,家中的婦女帶著一只雞和一碗米聚集于河畔的大樹下,男人們協助殺雞,由婦女中的“巴格齊”誦求雨禱詞,燒香磕頭。接著便用盆或桶取來河水互相潑灑祝以吉祥好運。達斡爾族也和漢族一樣過中秋節,他們殺豬,改善伙食,以慶豐收,也吃月餅和西瓜。[53]
達斡爾族的飲食種類較豐富,主食以糧食和肉類為主,奶制品和蔬菜同樣是他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食物。其中最有特點的是在谷物中拌摻牛奶或肉類制成的食品,體現了農耕文化和游牧文化的結合。達斡爾族的房屋建筑具有定居農耕民族屋舍的特點,如在主房庭院兩側蓋廂房和倉庫,用于儲藏農產品,庭院周圍有木質柵欄或籬笆。與純粹農耕民族房屋格局不同的是他們會在倉房中留有約一米寬的陽臺,用來放置馬鞍等用具。這反映了達斡爾族的建筑文化具有農耕民族的特點,同時兼具一定的游牧文化特色。
三、多民族生態文化融合與共生,守護北疆各民族共有生態家園
中國是一個土地遼闊、歷史悠久的多民族國家,復雜多樣的自然環境和五千年的歷史進程孕育出了中國各民族不同的生態文化。北疆地區各民族生態文化是中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北疆地區各民族在與自然環境相適應的漫長歷程中形成的以特定的自然觀、宇宙觀為指導,尋求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產生活方式、思想觀念和制度規范。在人類社會發展過程中,北疆各民族的生態文化類型不斷豐富、內涵不斷深化,與中華民族傳統生態文化一脈相承,永續發展。今天,中華民族進入以中國式現代化推進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新時代,黨中央將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和生態文明建設作為“中華民族永續發展的千年大計”來謀劃。北疆各民族的生態文化與中華傳統生態文化融合共生,是新時代筑牢祖國北疆生態安全屏障,守護北疆各民共有的精神家園和生態家園的文化方略。
(一)以民族生態文化認同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
文化是一個民族和國家生存和發展的靈魂,是民族凝聚力的源泉和動力。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文化是一個民族的魂魄,文化認同是民族團結的根脈。各民族在文化上要相互尊重、相互欣賞,相互學習、相互借鑒”[54],增強各民族對中華文化的認同,對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具有特殊意義。生態文化是中華文化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各民族在長期歷史發展和社會演進中,與生態環境互動過程中創造的精神文化和物質文化。生活在不同生態環境下的民族,雖然自然條件和生活環境不同,但都會產生諸如尊重生命、保護環境、有節制地利用資源、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等方面的文化認同。[17]北疆地區的各民族在適應復雜多樣的生態環境中創造了形式多樣的生態文化。“天人合一”的農耕文化,“崇尚自然”的游牧文化、“萬物有靈”的狩獵文化都有共同的指向,即“人與自然和諧共生”,這是中華傳統文化的核心思想,是各民族人民生態智慧的集中體現,也是歷史長河中各民族文化交流互鑒在生態文化領域的自然結晶。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必須構筑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使各民族人心歸聚、精神相依,形成人心凝聚、團結奮進的強大精神紐帶”[55]24,要“樹立和突出各民族共享的中華文化符號和中華民族形象,增強各族群眾對中華文化的認同。”[54]構筑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價值旨歸,也是中華兒女共有的情感依托與心靈歸宿。中華各民族的生態文化中“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態理念既是以儒道思想為代表的中華傳統文化的精髓,又體現在各民族生態實踐和生態智慧中,作為中華文化的核心價值理念,具有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重要作用。內蒙古自治區作為民族團結模范自治區,要通過宣傳教育、符號塑形等多種措施和現代傳媒手段,深化“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態理念,打造北疆綠色文化品牌,推動各民族生態文化的認同,構筑北疆各族人民共同精神家園,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
(二)以各民族生態文化的交融共生筑牢北疆生態安全屏障
自古以來北疆地區就是農耕民族、游牧民族、漁獵民族等多民族共同繁衍生息的區域。生活在不同自然環境中的各民族,以多種生計方式和生態智慧順應自然、利用自然,與自然和諧共生,創造了豐富多樣的民族生態文化。在歷史長河中,北疆地區各民族不斷地交往交流交融,不同民族、不同部落的文化相互碰撞與交融,共同造就了中華民族兼容并蓄、多元一體生態文化,為中華文明的發生發展提供了豐富的文化養分。
2021年3月,習近平總書記參加第十三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四次會議內蒙古代表團審議時指出,要保護好內蒙古的生態環境,筑牢祖國北疆安全屏障。加強生態文明建設,是內蒙古自治區全方位建設模范自治區的重要方面。生態文化是生態文明建設的核心和靈魂,民族地區的生態文明建設要需要各民族生態文化的交流交融,合作共生。首先,要加強各民族的交往交流,促進各民族生態文化融合共生。交往是不同民族文化相互認同的基礎,交流是各民族文化互鑒融合的橋梁。以“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態理念促進各民族的文化認同,在守護北疆共有生態家園的生態實踐中交融共生;其次,要充分挖掘和利用北疆各民族生產生活中的本土知識和生態智慧,將各民族生態文化融入地區生態環境治理體系中,為筑牢北疆生態安全屏障提供綠色行動方案;再次,要積極挖掘和利用北疆各民族歷史文化、語言文字、飲食建筑、民風民俗等資源,結合大數據、互聯網等新媒體技術進行宣傳與傳播,促進民族生態文化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
四、結語
促進人與自然和諧共生是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基本要求,是習近平總書記生態文明思想中的核心要義,是我國生態文明建設的根本原則。中華民族擁有豐富多彩的生態文化,生活在祖國北疆廣闊多樣的生態環境中的各族人民,在適應自然、利用自然生產生活實踐中,形成了各具特色的生態文化,其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價值理念、宗教文化、傳統知識、法律規約仍存續并影響著人們的生產方式、生活方式和思想觀念。各民族傳統生態文化的傳承與創新是新時代生態文明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各民族應對生態危機,治理生態環境,實現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現代化的重要途徑。
北疆各民族生態文化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其敬畏自然、順應自然、利用自然,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態觀和生態智慧,成為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的核心價值,為中華文明貢獻著本土方案。當前,要用“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生態思想凝聚各民族的文化認同,在生態文化的交融與共生中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挖掘利用北疆各民族生態文化資源,推動傳統生態文化的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為構筑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筑牢祖國北疆生態安全屏障提供文化方略。
注釋:
①訪談時間:2023年10月18日,訪談地點:阿巴嘎旗那仁寶拉格蘇木A嘎查阿拉木斯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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