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或語境（組詩）

一只鳥的鳴叫

一只鳥的鳴叫并不關乎現實，就像

更多鳥的鳴叫，各懷心事。

世界與春天拉開了距離……

但，這并不意味著它什么都不知道。

當然可以比較，可以掂量，

哪一只鳥的叫聲，更貼近我的心思。

比如音量、節奏，比如語調，

或其中的情緒與我此刻狀態的呼應。

它，從不帶來額外的語言，

不像昨天你的反復暗示，不像夜里

一個接一個的壞消息……一只鳥的

叫聲區別著其他鳥的叫聲。

當它暫停，或環顧四下，梳理羽毛，

我就感到了一種自由的平衡。

一只鳥的鳴叫無所謂誰與誰的

疏離，一只鳥的鳴叫永遠無人知曉。

時間或語境

你說交談中的某些話題有時是突兀的，

不僅僅關乎談話的內容。他問，

最近你都寫了些什么？噢，

我們前段時間剛好讀了同一本書。

對，不要過分畏懼談話的難度，

無言以對的窘迫不一定出自什么套路。

過往的經驗中也有打結的時候，

而不是誰必須要去說服誰。

非線性的經歷如何才能首尾呼應？

這個問題絕不是一本書的閱讀

那么容易，可以隨便分享給某個朋友。

比如某次見面，除去花開般的

問候，似乎就無話可說了，

而此刻，對方也在等待你先開口。

“我是準備了話題來的！”你看，

隨著時間流逝，他的雙手已開始發抖。

這滿臉的矜持。友人間的談話

也需要刻意裝扮或掩飾嗎？

猜測肯定是難受的。可無所顧忌

的打開就真的沒有交談的障礙，

就不會因忘了對方的癖好觸動他或

她的某根神經而發生想不到的

結果。開花的春天不只是

屬于你的，蜜蜂的辛勞誰不知道？

你事后不住地想啊想：交談的

時間或語境，如何才能控制它的野性。

毫厘之間

當下即古時？事情遠沒有你想象的那么

簡單。比如，一架銅馬車，一件

明代景泰藍，佩索阿還能說出什么？

見過真正的唐三彩嗎？他說，

昨天寫下的那些句子，不要總拿陶淵明

來說事，你也有過這樣的癖好，

還曾豢養過無數能打敗對手的“憤怒”。

但你出手試試看。他說生氣的

遠不是某一個人，他們曾試圖用某種

貌似真實的“好詩”來推翻你們

對事物并非完全錯誤的推理和判斷。

然而，這近乎無聊的毫厘，

就像三月間落單的某只蝴蝶，飛過一片

油菜花就以為跟上了世界步伐。

回答是ChatGPT可以破解所有懸疑，

卻無法提供李師師與宋徽宗的

艷史。它能鑒別古畫的真假嗎？你說，

就算拿出了所有可能前去證偽，

就算抽了別人的“底火”，驚愕了誰，

也只是一只蝶眼掏出的管窺之見，

其觸感絕不是明代燒制的景泰藍。

獨處的時光

并不是你神秘的話語迷住了我，庫尼亞爾。

對，這不是簡單的嘗試，也不是

腳下幽幽的沙河水。相對于

物質，這，多么像我此刻的心情。

感謝你良好的建議，高于一首詩的慰藉。

“一定要享受生活。”請抓住你的內心。

有時我們真的需要一個人獨處，

縱然戶外桃花泛濫，縱然春天的光影

讓人無法將自己關在房間里。

但我確信，這絕對不是一個錯誤。

心猿意馬的日子讓人慚愧。泡一杯清茶

并不是多么復雜的事情。很多累

其實都是自找的，生活總是

誠懇地教育著我們，活著的意義多像

臨門一腳，只是我領悟得太遲。

此刻，你輕撫茶杯，一束光投進杯口，

打在杯中的幾片茶葉上，再折射

到杯沿的某個位置。這精準的投射，

也許正如我們對生命的審視，

如你詩中所言：存在于享受與生活之間。

詞語的轉換

請別再用這個詞了，誰沒經歷過可怕的

至暗時刻呢？是的，你的哭腔真

讓人心悸。能換個說法嗎？

我知道，創造一個新詞的確不容易。

不，不，你無需沉默以對或

刻意回過頭來證明什么，就像我的今天，

時不時也會冒出幾句先秦文言文。

你不想寫就別勉強吧，

無論有聲還是符號的形式。不是嗎？

已經很多年沒有看見真實的

北斗七星了！音樂，或詩歌都應該寫出

具有方向感的那個音部。昨天吧，

一個詩人因為飲酒而仙去，

在春天多雨的“末端”畫下了生命的

又一個終止符。對，對，你

不用再去回避什么，就像我們彼此曾經

也是一個詞，一個句子中的核心。

當一個又一個朋友的死訊

越空傳來，悲慟后還能剩下多少個

有效的詞？是的，我早過了

再說什么“青年、夢想、激情、呼號和

奔走”的年齡，雖然我還會遭遇

無數的“至暗時刻”，只要

還能活下去，就會看到更多惡人的

下場，就會給更多善良的人

報以善意的回應，即便在我和你們之間。

致艾麗·巴斯的一首至愛詩

和你一樣，艾麗·巴斯，我們

愛生活，愛著身邊的一切。

這無關胃口的好壞。

黃昏，從河邊走過，一只松鼠

擋住了樹葉間的一點光線，

讓完全逆向的身體

像一個黑影倏然朝左邊另一棵

樹丫竄去，仿佛一道驚喜。

這是亞熱帶仲夏的

一天，空氣漸漸有了更大濕度。

而我又怎會質疑一只小貓

自由、歡快的呼吸。

這個時候，能觸動我們情緒的

不會總是去年事件

給時間與精神的痛。

而太多的痛，一個人怎么承受

得了？失去了平日的微笑，

普通的臉上沒有了

琥珀色的眼睛，如何敞開我們

至愛的胸懷，并伸出雙手？

正如你說，“是的，

我會帶你，我會愛你，再一次。”？譹？訛

注：

？譹？訛引自美國詩人艾麗·巴斯的詩《事情是》。

奇跡究竟離我們還有多遠

此情形，顯然還達不到比利·柯林斯？譹？訛

所說的窘境。其實，一切都在

預料之中。從文字上看，

似乎并沒有世人想象得那么離奇，

當然，也談不上什么失意。

奇跡距我們究竟還有多遠？早餐時分，

我從同樣的果盤里拿起了一枚

荔枝，抬手送進嘴里后，

竟有種清甜、冰爽、滑潤的口感。

對，一切都不會是完美的。

然后，我攜夫人來到湖畔，沿環湖路

走了一圈。清風、鳥鳴、游魚，

怡人的空氣……什么都

可以談，也可什么都不談，暫時性

并不在于重溫蘇格拉底的

邏輯。“理想國”離我們實在太遠了。

比利·柯林斯，你認為人群中

誰可能感激這個蘋果呢？

而這，在我的詩中僅僅是個隱喻，

不存在形式上去討誰的好，

就像早餐結束時，我吞下的那枚荔枝。

注：

？譹？訛比利·柯林斯，美國詩人。

在成都東門市井

說是背靠“菱窠”便有了良好商機。

而想象“大波”拉低的氣溫

也只是前天的涼意。

先人的著作你讀了幾部？

更不用說學院系完整系統的梳理。

冬天過后，萬物都需要

復蘇。一碗茶水邊，

你在緊盯著桌面的什么？

摳摳搜搜，是不是又發現了詞不

達意？五級臺階如何才能

達至十級，他們說

咋弄都沒戲。牛沙路到

沙河鋪不過千把米，而洗瓦堰也

絕不是想象中的“游園會”。

整治后的河水確實

清花亮色。來東門市井

也不過就是換個喝茶的地方，這，

真談不上收拾什么壞心情。

前天早上，瓦格納

突然改變了前進的主意，

這和你的“天魔舞”實在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