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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客積極接觸對旅游心理疲勞的預防效應與實現機制

2024-09-27 00:00:00涂紅偉張志慧李顯惠
旅游學刊 2024年9期

[摘 要]旅游心理疲勞是旅游活動中比較常見的一種負面心理狀態,尤其是在大眾旅游背景下,旅游產品有效供給不足的現實使得這一問題更為突出,因而如何降低旅游心理疲勞成為了理論界和實踐界亟須重視的議題。文章基于資源保存理論,從主動參與視角考察了主客積極接觸對旅游心理疲勞的影響過程,并引入社交性人格特質探尋主客積極接觸對游客主動參與的作用邊界。基于實驗研究和問卷調查的分析發現:主客積極接觸能夠顯著地負向影響旅游心理疲勞;游客主動參與在主客積極接觸與旅游心理疲勞的關系之間存在顯著的中介作用;社交性不僅會增強主客積極接觸對游客主動參與的正向效應,還正向影響游客主動參與在主客積極接觸和旅游心理疲勞關系間的傳遞效應。文章豐富了旅游心理疲勞領域的理論研究,為目的地管理者和旅游企業采取有效的措施來預防和規避旅游心理疲勞提供了新的啟示。

[關鍵詞]旅游心理疲勞;主客積極接觸;主動參與;社交性;資源保存理論

[中圖分類號]F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5006(2024)09-0135-16

DOI: 10.19765/j.cnki.1002-5006.2024.09.014

0 引言

旅游心理疲勞指游客在旅游活動中表現出來的動機下降、情緒低落和認知受損等心理狀態[1]。與旅游身體疲勞通常在短暫休息之后即可得到有效緩解不同,旅游心理疲勞在本質上是個體資源不斷消耗和流失后的一種心理機能下降的現象[2-3],不僅會抑制游客的旅游體驗效果[4],還會弱化他們的繼續游玩動機,甚至導致滿意度下降和負面評論的出現[1,5-6],嚴重威脅著旅游目的地可持續發展。更為重要的是,旅游業正在積極地銜接2030年可持續發展目標[7],并逐漸成為“良好健康和福祉”子目標實現的重要推動力[8-9]。然而,旅游心理疲勞作為旅游活動中比較常見的一種負面心理狀態[1],制約著人們身心健康的改善和生活福祉的提升[10-12]。可見,如何預防旅游心理疲勞已成為了理論界和實踐界亟須重視的議題。

以往旅游心理疲勞的研究大多集中在測量和前因兩個方面,較少關注地方居民在降低旅游心理疲勞中的作用。在測量方面,現有研究要么借助實驗儀器測度游客的心理疲勞程度[5,13],要么通過量表開發程序闡述旅游心理疲勞的內涵及其結構維度[1]。在前因方面,學者們發現目的地同質性、早期相似體驗是影響旅游心理疲勞的兩個重要因素[5,10]。上述研究可以為理解旅游心理疲勞的產生提供一定的理論依據,也有助于后續實證研究的開展,但是對旅游心理疲勞降低策略的關注不夠。近年來,有學者注意到這一問題,并結合旅游審美疲勞的形成機制從宏觀層面提出了一些緩解措施[14]。然而,旅游是一個包含諸如審美、娛樂、獵奇等在內的綜合性活動[15],且審美疲勞只是旅游疲勞的一種特殊形式[14]。因此,從美學角度探討旅游審美疲勞并不足以完整地揭示游客的心理疲勞狀態。更為重要的是,這些緩解措施聚焦人地關系,僅僅從審美客體(目的地)和審美主體(游客)兩個層面展開,忽視了人際關系在降低旅游心理疲勞中的積極作用,尤其是主客關系。事實上,作為主客二元關系中的一方,居民在主客互動中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和行為對游客的消極心理有著一定的預防作用[16-17]。因而,有必要將居民納入旅游心理疲勞的研究體系之中,進一步豐富旅游心理疲勞影響因素的研究,從而為降低游客的心理疲勞狀態提供新的思路。

作為一類典型的社會互動方式,主客積極接觸反映的是游客被當地居民積極對待的程度[18],在游客的旅游體驗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19]。該類互動強調居民在主客交往中對游客的熱情、友好、尊重、支持、贊賞等態度和行為[18],可以為游客在旅游活動中提供無形的社會資源[18,20]。根據資源保存理論,擁有較多初始資源的個體,未來遭受資源損失的可能性較低[21],尤其是外部資源的獲得有助于降低個體的心理疲勞狀態[22-24]。基于這一邏輯,在主客積極接觸的作用下,游客所獲得的社會資源將有助于他們抵御因資源損失而導致的旅游心理疲勞。據此,主客積極接觸很可能是旅游心理疲勞的一個重要前因,這將是本文關注的首要問題。

同時,資源保存理論在討論了初始資源的獲得效應之后,進一步提出了資源獲得螺旋的觀點,即獲得的初始資源將會觸發個體進行資源建構[21]。由此可見,從主客積極接觸中獲得豐富的資源后,游客將會通過資源投資的方式進行資源建構。在旅游中,游客主動參與是游客主動運用知識和技能參與旅游體驗的一種行為方式[25-26],其不僅有助于游客利用和支配個體資源[25],還可以幫助他們獲得其他資源[27],進而推動旅游目標的實現[28]。因而,本文將其視為主客積極接觸作用下的一種資源建構策略。不僅如此,積極的資源建構有助于個體應對未來可能出現的資源損失壓力,其在外部資源轉化為個體內部資源的過程中發揮著重要的傳遞作用[21,29]。由此可見,主客積極接觸還可能通過促進游客主動參與,進一步降低旅游心理疲勞,這將是本文感興趣的又一個問題。

此外,資源保存理論的應用研究還發現,人格特質對外部資源的正向輸出效率存在顯著的影響[30-31]。社交性反映了個體樂意與他人交往共處的行為傾向[32],常常表現為積極的社會交往和正向的人際關系態度[33],有利于主客互動效用的發揮[34]。因此,本研究還將從主客積極接觸的資源輸出效率出發,引入社交性作為調節變量,進一步闡述主客積極接觸對旅游心理疲勞的作用邊界。

總的來說,本文在資源保存理論的基礎上,深入考察積極主客接觸對旅游心理疲勞的預防效應及其實現機制:主客積極接觸可能是預防旅游心理疲勞的一個積極因素;從游客主動參與出發剖析主客積極接觸的作用路徑,可能是理解旅游心理疲勞預防機制的重要切入點;游客的社交性人格特質可能是主客積極接觸效用發揮的關鍵邊界因素。相關結論不僅有助于從理論上揭示主客互動預防旅游心理疲勞的過程機理,還可以為目的地管理者和旅游企業采取有效的措施來預防和規避旅游心理疲勞提供新的啟示。

1 文獻回顧與假設推演

1.1 主客積極接觸

主客積極接觸反映的是游客被當地居民積極對待的程度[18]。考慮到這類互動是旅游業發展的關鍵性因素[35-36],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關注其對游客心理和行為的影響。在心理層面,主客積極接觸可以誘發游客難忘的旅游體驗[37-38],改善游客對居民的態度[39],增強游客對地方的依戀感[36],提升游客對目的地形象的感知[40];在行為層面,主客積極接觸有助于推動游客環境責任[18]、正向口碑[41]、忠誠等行為的發生[42]。盡管這些研究結論較為豐富,但是大多聚焦主客積極接觸的促進效應,較少對其預防性功能展開討論。近年來有學者發現,主客積極接觸對游客的消極心理具有一定的抑制作用,如降低游客與居民的文化和社會距離感[16-17]。由此可見,作為旅游中一類重要的社會互動方式,主客積極接觸的價值潛力還有待進一步挖掘。因此,有必要深入考察其對游客負面心理狀態的影響,進一步豐富主客互動預防效應的研究。

1.2 主客積極接觸與旅游心理疲勞

資源保存理論強調資源的價值取向,并將其界定為有助于個體實現目標的事物[21,29]。在旅游中,游客往往基于文化交流、社會互動、信息獲取、幫助尋求、問題解決、經驗分享等目的而主動與居民發生互動[38],而居民表現出來的友好、支持、幫助等行為則有助于他們實現旅游目標[18]。由此可見,主客積極接觸很好地契合了資源保存理論中關于資源的內涵,是一類有價值的社會情感資源[18]。不僅如此,該理論還指出,資源的獲得可以增強個體應對壓力的能力,以及抵御未來資源遭受損失的風險[21]。基于這一邏輯,游客在主客互動中獲得的資源將會有助于他們抵御因旅游活動而帶來的資源損失。具體來說,游客在旅游中的道路識別、文化學習、審美體驗、食宿安排等活動會占用他們大量的認知資源[1],而居民提供的信息幫助、文化介紹,以及線路和美食推薦等社會資源[18],能夠增強他們對目的地的了解和減少他們對目的地不確定性風險感知[37],這在一定程度上阻止了游客認知資源的損耗。不僅如此,主客積極接觸所提供的社會情感資源(如文化交流、信息支持)有助于游客從新的視角理解目的地的人和事[43],這能夠有效彌補他們因神秘感和新奇感不足帶來的情感資源損失[1]。由于旅游心理疲勞在本質上是游客認知資源和情感資源損失后產生的一種心理機能下降的心理狀態[1-3],因而主客積極接觸可能是降低旅游心理疲勞的一個重要因素。對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1:主客積極接觸對旅游心理疲勞存在負向影響

1.3 主動參與的中介效應

在旅游中,主動參與指游客主動運用知識和技能來參與旅游體驗的一種行為方式[25-26]。該行為方式強調游客在體驗活動中運用知識和能力的主動性,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游客的能力、興趣和偏好[26]。關于游客主動參與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前因和結果兩個方面。在影響因素方面,現有研究從個體特質層面探討了游客跨文化能力對主動參與的作用[25]。在影響后效方面,主動參與在增強游客滿意度、提高游客推薦和重游意愿、促進價值共創體驗、誘發難忘的旅游體驗等方面扮演著積極的角色[26,44-46]。上述基于游客個體層面的研究雖然可以豐富學界對主動參與前因和后效的理解,但對旅游活動中的主客互動情境缺乏關注。相關研究顯示,主動參與強調游客在身體、情感與精神等多個方面的投入 [47-48],不僅有助于游客利用和支配個體資源[25],還可以促進他們獲得其他資源[27],進而推動旅游目標的實現[28]。基于此,本文將在下文繼續探討游客主動參與在主客積極接觸和旅游心理疲勞關系間的中介作用。

本文認為,主客積極接觸為游客提供了有價值的資源,而主動參與則是游客獲得這些資源后的一種建構方式。首先,主客積極接觸是游客在旅游地獲得的一類有價值的社會情感資源[18],為游客主動參與提供了條件。相關研究發現,這類資源的獲得不僅可以促進游客對目的地的真實性感知[49],還能增強他們對地方居民的親近感[41]。因而,主客積極接觸為游客提供了支持性的互動環境,有助于游客主動利用知識和技能參與旅游體驗。其次,主客積極接觸可以彌補游客自身資源的不足。在一些旅游活動中,由于游客自身擁有的資源(如知識、能力)不足,抑制了他們主動參與的積極性[25],因而很難獲得難忘的旅游體驗[37,39]。然而,居民作為掌握目的地特定資源的群體,其信息分享行為不僅有助于提升目的地吸引力[40],還會促進游客知識增長與個體發展[50]。對于游客而言,主客積極接觸中的文化分享、經驗交流等活動可以為游客主動參與旅游體驗提供有價值的資源,如知識、技能等。此外,主客積極接觸能夠促進游客獲得新的資源。在主客互動情境下,外部資源的獲得有助于游客了解居民日常生活和體驗目的地文化[40]。隨著積極接觸的不斷深入,游客的跨文化敏感性、文化差異感知會不斷提高[51],這將會進一步激發他們對目的地的探索動機[40]。同時,這種內在的動機又會促使游客通過資源投資的方式來獲取新的資源[52]。因而,作為一種積極的資源建構策略,主動參與很可能是游客對主客積極接觸的正向回應。基于上述分析,本文認為主客積極接觸對游客主動參與具有正向促進作用。

由于心理疲勞在本質上是個體資源不斷消耗和流失后的一種心理機能下降的現象[2-3],因而主動參與作為一種資源建構策略,有助于降低游客在旅游中出現的心理疲勞狀態。首先,主動參與是一種獲得新資源的行為方式。在該行為方式下,游客可以利用自身知識、技能、時間和精力等資源獲取其他情感資源,尤其是主動參與程度較高的游客更容易在旅游活動產生新奇感、興奮和趣味等積極情緒[25,44],從而轉化為情感資源。從資源獲得的角度來看,游客因主動參與所獲得的情感資源,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降低旅游情感疲勞。其次,主動參與是一種主動利用資源的行為方式。在主動參與的過程中,游客從目的地的旁觀者變為參與者,信息的接收者變為體驗者,解釋者變為價值的創造者[53],這意味著游客不再完全依賴自身認知資源來探索目的地,而是可以通過主動與地方居民接觸的方式來重塑他們對目的地形象的理解,進而降低其認知負荷。從資源利用的角度來看,游客主動參與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減輕旅游帶來的認知資源損耗。此外,主動參與是一種調節資源的行為方式。隨著游客主動參與的不斷深入,游客更傾向于對其所擁有的資源進行合理分配,達到提升旅游體驗的目的[28]。主動參與體驗的游客往往會更加聚焦旅游活動本身,在參與中尋找樂趣[28],這對滿足游客心理需要具有積極的推動作用。從資源調節的角度來看,游客主動參與可以有效預防因目的地無法滿足其心理需要而帶來的動機疲勞。通過上述分析可以發現,主動參與可能會對游客在旅游活動中可能出現的認知、情感、動機等心理疲勞狀態均具有一定的抑制作用。

綜上,本研究認為,游客在與居民的積極接觸中獲得有價值的資源后,會通過主動參與的方式進行資源建構,從而形成資源獲得螺旋,進一步降低因資源損失而導致的心理疲勞程度。因而提出以下假設:

H2:主動參與在主客積極接觸與旅游心理疲勞之間起中介作用

1.4 社交性的調節作用

資源保存理論的應用研究指出,人格特質調節其他資源的正向輸出效率[21,30-31],這意味著主客積極接觸對游客主動參與的促進效果可能受到游客個體特質的影響。在主客互動的研究中,一類最典型的人格特質就是社交性,其被定義為個體樂意與他人交往共處的行為傾向[32],且社交性水平不同的個體對社會交往活動存在截然相反的態度[54-55]。具體而言,高社交性人格與外向型人格相似,傾向于尋求友誼和參加各類社交活動,而低社交性人格則對外部刺激的反應較弱,更聚焦內心世界而非與他人交往[33,56]。近年來的研究還發現,社交性人格特質是影響主客互動效果的一個重要因素[34]。因而,本文引入社交性作為調節變量,旨在進一步考察主客積極接觸對游客主動參與的作用邊界。

本研究認為,社交性將會增強主客積極接觸與游客主動參與之間的正向關系。高社交性個體善于關注外部世界的變化,更容易捕捉資源信號,并做出積極的資源響應策略[21,57]。相應地,在主客積極接觸的作用下,高社交性水平的游客更容易表現出積極的資源建構行為,如主動參與旅游體驗。相反,低社交性人格專注內在世界,對外部刺激的響應能力較弱[54],屬于一種資源內耗型特質。依據資源保存理論,內耗型人格抵御資源損失的能力較差,他們出于維持自身資源的需要更偏愛保守的資源建構策略[21,29]。因而,較之高社交性水平的游客,主客積極接觸對低社交性水平游客主動參與的影響更小。不僅如此,低社交性的個體傾向于獨處且不關注社會交往活動[55],這意味著低社交性水平游客較難從主客互動中獲取有價值的資源,進而限制主客積極接觸效應的發揮。相反,高社交性人格傾向于主動與他人建立聯系[54],積極融入和享受互動過程[58]。他們在與地方居民的互動中,更易于獲得與主動參與體驗有關的資源,如知識、技能等。與低社交性水平的游客相比,主客積極接觸更容易促進高社交性水平游客的主動參與。對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3:社交性調節了主客積極接觸與游客主動參與的關系,當游客的社交性水平較高時,主客積極接觸對游客主動參與的正向效應較強

資源保存理論的應用研究發現,個體特質在影響資源輸出效率的過程中,不僅能調節資源獲得和資源建構之間的關系,還能進一步影響資源建構的傳遞效應[30-31]。據此,本研究認為,社交性可能影響游客主動參與在主客積極接觸與旅游心理疲勞之間的傳遞效應。特別地,對于高社交性水平的游客而言,主動參與在主客積極接觸和旅游心理疲勞之間的中介效應更強。反之,低社交性水平的游客主動參與在主客積極接觸和旅游心理疲勞之間的中介效應較弱。對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4:社交性增強游客主動參與在主客積極接觸與旅游心理疲勞關系間的中介效應

本研究的模型如圖1所示。

2 實驗設計與結果分析

本文遵循Chatman和Flynn的建議[59],綜合使用不同的研究方法來提高研究結論的可信度。其中,研究1采用能夠提高內部效度的實驗法,研究2通過問卷調查法來驗證假設的外部效度。

2.1 實驗1:主客積極接觸的主效應

2.1.1 預實驗

為確保主客積極接觸變量操縱的有效性,本研究對營造主客積極接觸環境的刺激材料進行了預實驗。基于主客積極接觸領域的相關文獻[17-18,20,40,60],本文識別出幾類關鍵的主客積極接觸事件,如信息支持、文化分享、提供建議或幫助、朋友交往、熱情友好等。隨后,筆者將這些事件融入情景設計,模擬出高、低兩組主客積極接觸實驗場景,并要求受訪者將情景假設成自己的親身經歷,然后再對題項進行作答。

在測量方面,主客積極接觸采用Tu和Ma的5條目量表[18],相應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92。同時,本研究還參照朱騰騰等的操縱方法[61],設計了兩道題項(“我認為我所閱讀的情景很大程度上是真實存在的”“我認為我所閱讀的情景與我之前的旅游體驗是相關的”),旨在檢驗刺激材料的真實性和相關性。

本次預實驗借助某線上平臺發放問卷,且招募的42位受訪者被隨機分配到其中的一個場景。其中,男性樣本占比54.8%;在年齡方面,大多數介于20~29歲之間(占比66.7%),其次是30~39歲(占比19.0%),6位在40~49歲之間(占比14.3%);在受教育程度方面,本科及以上、專科、高中及以下的分別占比69.0%、14.3%、16.7%。

數據結果顯示,受訪者認為實驗場景很大程度是真實存在的(M=3.98,SD=0.87),并且與他們之前的旅游體驗也是相關的(M=3.62,SD=1.13)。同時,獨立樣本t檢驗發現,高主客積極接觸情景下的受訪者對主客積極接觸的體驗感知顯著地高于低積極接觸情景下的受訪者(M高=4.44,M低=2.87,t=5.32,p<0.01),因此,本研究對主客積極接觸的操縱是成功的,這為后續研究奠定了基礎。

2.1.2 正式實驗

正式實驗的目的在于檢驗主客積極接觸對旅游心理疲勞的主效應。正式實驗的實驗程序與預實驗保持一致,通過使用刺激材料完成單因素組間設計(高主客積極接觸vs.低主客積極接觸)。

主客積極接觸的測量和刺激材料真實性與相關性的檢驗與預實驗一致。旅游心理疲勞采用Sun等的旅游心理疲勞量表[1],相應的Cronbach’s α系數為0.95。同時,考慮到個體日常情緒狀態可能會對實驗結果產生干擾,本研究在實驗正式開始前設置了一道題項,詢問受訪者當天的總體情緒狀態(1=非常不好,5=非常好),旨在控制個體日常情緒狀態對實驗結果的干擾。

本次實驗在某在線調研平臺發放問卷。每位受訪者被隨機分配到其中一個場景且僅能填寫一次,并在問卷填答完成后獲得一定報酬。在招募的86名受訪者中,男性占比46.5%;大多數年齡在19~29歲之間(占比55.8%),其次是30~39歲(占比34.9%),有8位在40~49歲之間(占比9.3%);在學歷方面,64.7%的擁有本科及以上學歷,35.3%為專科或高中及以下學歷。

操縱檢驗。數據結果顯示,被試認為實驗場景很大程度是真實存在(M=4.03,SD=0.80),并且與他們之前的旅游體驗是相關的(M=3.76,SD=0.92)。同時,獨立樣本t檢驗發現,高主客積極接觸情景下受訪者的體驗感知顯著地高于低水平組(M高=4.19,M低=3.20,t=5.52,p<0.01),這說明本研究對主客積極接觸的操縱是成功的。同時,兩組場景中受訪者的情緒狀態并無顯著差異(M高=4.32,M低=4.31,t=0.07,ns)。由此可見,兩組受訪者的不同心理反應主要源自主客積極接觸環境的差異,這說明本次實驗的操縱是成功的。

主效應檢驗。在主效應檢驗前,本研究利用G*Power 3.1檢驗正式實驗中樣本量的power值。具體來說,當選擇單因素方差分析時,設定組數為2,效應量(?)為0.4。86份樣本量的power值為0.96,大于基準水平0.80,這說明正式實驗中的樣本量具有較好的統計檢驗力[62]。同時,本研究將主客積極接觸轉化為啞變量,并認為“0”代表低水平的主客積極接觸(N=42),“1”代表高水平的主客積極接觸(N=44)。方差分析的結果顯示,高水平組被試的旅游心理疲勞程度顯著地低于低水平組(M高=2.47,M低=3.12,F(1,84)=8.35,p<0.01,η2=0.09),這支持了本文的H1。

2.2 實驗2:主動參與的中介效應

2.2.1 實驗設計

實驗2的流程與實驗1基本保持一致。在測量方面,主客積極接觸和旅游心理疲勞的測量與實驗1保持不變。刺激材料真實性和相關性的檢驗以及個體日常情緒的控制也與實驗1一致。本研究采用Fan等的3條目量表[25]測量游客主動參與。信度分析的結果顯示,主動參與和旅游心理疲勞的Cronbach’s α系數分別為0.74和0.95。

本次實驗在某網絡調研平臺一共招募受訪者130名。每位受訪者被隨機分配到其中一個場景且僅能填寫一次,并在填寫完問卷后獲得一定報酬。樣本的描述性統計分析顯示,男性占比56.2%;在年齡方面,19~29歲的最多(占比54.6%),其次是30~39歲的(占比33.1%),最后是40歲以上的(占比12.3%);在受教育程度方面,本科及以上學歷的占比達到了55.4%,碩士、專科和高中以下的分別占比7.6%、28.5%和8.5%。

2.2.2 操控檢驗

描述性統計分析的結果顯示,受訪者認為實驗情景在很大程度是真實存在(M=4.01,SD=0.82),并且與他們之前的旅游體驗是相關的(M=3.70,SD=0.91)。t檢驗結果顯示,高主客積極接觸情景下受訪者的體驗感知顯著地高于低水平組(M高=4.23,M低=3.42,t=5.92,p<0.01);兩組場景中受訪者的情緒狀態并不存在顯著差異(M高=4.36,M低=4.31,t=0.42,ns)。

2.2.3 假設檢驗

在假設檢驗前,本研究利用G*Power 3.1檢驗正式實驗中樣本量的power值,相關設置與實驗1相同。結果顯示,130份樣本量的power值為0.99,這說明本次實驗的樣本量具有較好的統計檢驗力[62]。

主效應檢驗。本研究將主客積極接觸轉化為啞變量,并認為“0”代表低水平的主客積極接觸(N=64),“1”代表高水平的主客積極接觸(N=66)。方差分析的結果發現,相較于低水平組,高水平組中受訪者的旅游心理疲勞程度明顯更低(M高=2.64,M低=3.18,F(1,128)=9.80,p<0.01,η2=0.07),因而H1得到了支持。

中介效應檢驗。參考已有文獻[63-64],本研究借助SPSS PROCESS插件(Model 4)對游客主動參與的中介效應進行檢驗。結果顯示,游客主動參與在主客積極接觸與旅游心理疲勞關系中的間接效應值為-0.08,且95%的偏差置信區間為(-0.24,-0.01),不包含0。因而,主動參與在主客積極接觸與旅游心理疲勞之間存在中介作用,支持了H2。

2.3 實驗3:社交性的調節效應

為檢驗主客積極接觸的作用邊界,本研究在實驗2的基礎上引入調節變量社交性,設計了一個2(主客積極接觸:高vs.低)×2(社交性人格:高vs.低)的組間組內混合設計。其中,主客積極接觸是組間設計,社交性為組內設計。

2.3.1 實驗設計

在測量方面,主客積極接觸、主動參與和旅游心理疲勞的測量與實驗2相同,同時刺激材料真實性和相關性的檢驗以及個體日常情緒的控制與實驗1保持一致。本研究借鑒Cheek和Buss的5條目量表[32]對受訪者的社交性特質進行測度。信度分析的結果顯示,社交性、游客主動參與和旅游心理疲勞3個變量的Cronbach’s α系數分別為0.82、0.73和0.95。

本次實驗在某在線調研平臺發放問卷,剔除錯填、漏填、規律作答等無效問卷后,一共收回有效問卷188份。樣本的描述性統計分析顯示,男性占比54.3%;在年齡方面,19~29歲之間的最多(占比59.6%),其次是30~39歲的(占比30.3%),最后是40歲以上的(占比10.1%);在受教育程度方面,本科占比61.7%,專科和高中以下分別占比20.2%和11.7%,碩士及以上占比6.4%。

2.3.2 操控檢驗

數據結果顯示,被試認為實驗情景很大程度是真實存在(M=4.02,SD=0.82),并且與他們之前的旅游體驗是相關的(M=3.71,SD=0.89);兩組場景中受訪者的情緒狀態無顯著差異(M高=4.27,M低=4.17,t=0.97,ns);高水平組的受訪者對主客積極接觸的體驗感知顯著高于低水平組(M高=4.27,M低=3.35,t=7.83,p<0.01)。由此可見,兩組受訪者的不同心理反應主要源自主客積極接觸環境的差異。

2.3.3 假設檢驗

在假設檢驗前,本研究首先利用G*Power 3.1檢驗正式實驗中樣本量的power值,其中,G*Power 3.1的設置與實驗1相同。結果顯示,188份樣本量的power值為0.99,這說明該樣本量具有較好的統計檢驗力[62]。

主效應檢驗。本研究將主客積極接觸轉化為啞變量,其中,“0”代表低水平的積極接觸場景,“1”代表高水平的積極接觸場景。低水平積極接觸情景中的受訪者數量為92,高水平積極接觸情景中的受訪者數量為96。方差分析的結果發現,高水平組受訪者的旅游心理疲勞程度顯著地低于低水平組(M高=2.60,M低=3.20,F(1,186)=18.16,p<0.01,η2=0.09)。因此,H1得到支持。

中介效應檢驗。參考以往學者通過中位數將連續變量轉換為類別變量進行方差分析的思路[65-67],本研究將社交性得分低于中位數的值視為低水平組(N=83),賦值“0”;將社交性得分高于中位數的值則被視為高水平組(N=93),賦值“1”。樣本被劃分為高社交性-高積極接觸(N=44)、高社交性-低積極接觸(N=49)、低社交性-高積極接觸(N=41)、低社交性-低積極接觸(N=42)4組。如表1所示,主客積極接觸對游客主動參與存在正向的促進作用(β=0.63,p<0.01, 95% CI=[0.48, 0.77]),且游客主動參與對旅游心理疲勞具有顯著的負向作用(β=-0.45,p<0.01,95% CI=[-0.72,-0.18])。同時,游客主動參與在主客積極接觸與旅游心理疲勞關系中的間接效應值顯著(β=-0.28,p<0.01,95% CI=[-0.50,-0.10]),再次支持了H2。

調節效應檢驗。如表1所示,主客積極接觸和社交性的乘積項對游客主動參與具有顯著的正向作用(β=0.35,p<0.05,95% CI= [0.05,0.65]),這說明社交性在主客積極接觸正向影響游客主動參與的過程中起到了顯著的促進作用。同時,參照Aiken和West的做法[68],本研究分別檢驗了社交性處于高低兩個水平時,主客積極接觸對游客主動參與的影響效應。如圖2所示,較之低社交性水平的游客(β=0.44,p<0.01,95% CI=[0.23, 0.66]),主客積極接觸對高社交性水平游客的主動參與影響更強(β=0.79,p<0.01,95% CI=[0.59, 0.99])。據此,H3得到支持。

被調節的中介效應檢驗。由表1可知,對于社交性水平較高的游客而言,主動參與在主客積極接觸與旅游心理疲勞關系間的間接效應值較高(β=-0.36,95% CI=[-0.61, -0.12])。相反,對于社交性水平較低的游客而言,主動參與在主客積極接觸與旅游心理疲勞關系間的間接效應較低(β=-0.20,95% CI= [-0.37, -0.06])。因此,社交性增強了游客主動參與在主客積極接觸和旅游心理疲勞之間的傳遞效應(Δβ=-0.16, 95% CI=[-0.37, -0.02]),支持了H4。

3 問卷調查與結果分析

盡管實驗研究的結果支持了本文提出的主要假設,但是在線招募的志愿者樣本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研究結論的外部效度。對此,本文將進一步通過問卷調查對上述假設展開驗證,以期提高研究結論的穩定性。

3.1 取樣與測量

本文以武夷山風景區的省外游客為調研對象,主要基于以下4點考慮:首先,作為世界文化與自然文化遺產地,武夷山風景區具有較高的知名度,吸引了大量國內外游客,游客樣本來源豐富,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其次,武夷山風景區既是當地居民的居住地,又是游客休閑觀光的場所,這為主客互動提供了場景便利;再者,武夷山風景區占地面積廣,景點錯落分布,省外游客至少需要花費兩天時間來完成游覽觀光,這為主客接觸提供了時間保障;最后,武夷山的茶文化拉近了游客與當地居民的心理距離,這為主客溝通交流創造了條件。

課題組采取便利抽樣的方式,隨機攔截在武夷山火車站準備返程的游客,并通過口頭詢問(“您是否結束這次旅行并準備返程”)的方式甄別樣本。課題組成員于2021年8月至2022年1月期間隨機選取6個時間段,共計發放問卷550份,回收511份,在剔除所有選項一致或未完成作答等無效問卷20份后,獲得有效問卷491份,回收率為89.27%。491份游客樣本的描述性統計結果顯示,51.5%為女性受訪者;在年齡方面,占比最多的為19~29歲年齡段(27.9%),其次為40~49歲年齡段(27.7%),再次是30~39歲年齡段(24.4%);在受教育程度方面,大多數受訪者(42.8%)都獲得了本科學位,其次是專科學歷的受訪者(24.6%);在收入方面,受訪對象的月可支配收入主要分布在3000元以下(占比31.8%),3001~4000元(占比23.4%)以及4001~5000元(占比20.2%)3個區間段。最后,73.1%的受訪游客是首次來武夷山旅游。

在測量方面,主客積極接觸、主動參與、社交性、旅游心理疲勞4個變量的測量與實驗研究保持一致,對應的Cronbach’s α系數分別為0.89、0.75、0.86和0.92。同時,為避免人口特征變量對研究結果的干擾,本文參考以往主客互動研究的做法[18],將游客的年齡、性別、受教育程度、月可支配收入及到訪次數等作為控制變量處理。盡管取樣地點未受到新冠疫情的波及,但考慮到取樣期間新冠疫情仍可能是一個影響主客接觸的干擾變量,本研究還設置了1道題項,即“COVID-2019:我覺得武夷山景區的新冠疫情防控措施做得(1=很不好,5=很好)”,以控制新冠疫情對本文研究結論的影響。

3.2 驗證性因子分析

本研究遵循Kishton和Widaman的內部一致性做法[69],將情感疲勞、認知疲勞和動機疲勞3個因子的條目分別進行打包,最后生成3個新的項目,并以此代表旅游心理疲勞。隨后,借助Mplus 7.4軟件,對主客積極接觸、游客主動參與、社交性和旅游心理疲勞4個主要變量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結果表明,四因子模型的整體擬合效果較好(χ2(98)= 228.69,χ2/df=2.33,CFI=0.94,TLI=0.93,RMSEA=0.05,SRMR=0.05)。如表2所示,4個主要變量的因子荷載值在0.54~0.94區間。根據邱皓政和林碧芳的觀點[70],社會科學研究領域中的因子荷載值可以采用Tabachnica和Fidell的推薦標準[71],即通過0.71(優秀)、0.63(非常好)、0.55(好)、0.45(一般)等閾值來判斷因子荷載值是否符合分析要求。基于此,本研究中4個變量的荷載值均在可接受范圍之內。同時,本研究4個主要變量的組合信度(CR)在0.76~0.89區間,高于0.70的參考值;平均變異抽取(AVE)值在0.52~0.63之間,高于0.50的閾值。

本研究通過引入共同方法因子(common method variance,CMV)的方式來檢驗數據中的共同方法偏差。在四因子模型的基礎上,本研究引入共同方法因子(允許其在上述4個因子的所有測量項目上有荷載),形成一個五因子模型。結果發現,五因子模型的擬合效果(χ2(97)=206.13,c2/df=2.13,CFI=0.94,TLI=0.94,RMSEA=0.04,SRMR=0.05)并未顯著地優于四因子模型(ΔCFI<0.02,ΔTLI<0.02,ΔRMSEA<0.02,ΔSRMR<0.02),這表明本研究的數據受共同方法偏差的威脅并不嚴重。

3.3 描述性統計分析

如表3所示,主客積極接觸與主動參與(γ=0.54,p<0.01)、社交性(γ=0.36,p<0.01)顯著正相關,與旅游心理疲勞(γ=-0.31,p<0.01)顯著負相關;主動參與與社交性顯著正相關(γ=0.32,p<0.01),與旅游心理疲勞顯著負相關(γ=-0.31,p<0.01);社交性與旅游心理疲勞顯著負相關(γ=-0.21,p<0.01)。上述主要變量之間的顯著關系為后文假設檢驗提供了初步支持。

3.4 假設檢驗

主效應檢驗。本研究借助SPSS PROCESS插件(Model 7)進行假設檢驗,相關結果如表4所示。在控制了游客的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月收入、訪問次數、新冠疫情狀況、調節變量和交互項(積極接觸和社交性兩個變量中心化后的乘積)之后,主客積極接觸仍然顯著地負向影響旅游心理疲勞(β=-0.22,p<0.01,95% CI=[-0.34, -0.09]),這支持了H1。

中介效應檢驗。如表4所示,主客積極接觸對游客主動參與存在正向的促進作用(β=0.44,p<0.01, 95% CI=[0.36, 0.52]),而游客主動參與對旅游心理疲勞具有顯著地負向預測作用(β=-0.20,p<0.01,95% CI=[-0.32, -0.08])。而且,游客主動參與在主客積極接觸與旅游心理疲勞關系中的間接效應顯著(β=-0.10,95% CI=[-0.15,-0.04],這支持了H2。

調節效應檢驗。如表4所示,主客積極接觸和社交性分別均值中心化后的乘積項對游客主動參與具有顯著的正向作用(β=0.19,p<0.01,95% CI=[0.10, 0.29]),這說明社交性在主客積極接觸正向影響游客主動參與的過程中存在著顯著的增強效應。同時,參照Aiken和West的做法[68],本研究進行了簡單斜率分析(圖3)。較之低社交性水平的游客(β=0.30,p<0.01),主客積極接觸對高社交性水平游客的主動參與影響更強(β=0.58,p<0.01),這支持了H3。

被調節的中介效應檢驗。由表4可知,對于社交性水平較高的游客而言,主動參與在主客積極接觸與旅游心理疲勞關系間的間接效應值較高(β=-0.13,95% CI=[-0.20, -0.05])。相反,對于社交性水平較低的游客而言,主動參與在主客積極接觸與旅游心理疲勞關系間的間接效應較低(β=-0.07,95% CI=[-0.11, -0.03])。針對不同社交性水平的游客而言,主動參與在主客積極接觸和旅游心理疲勞關系中的傳遞效應存在顯著差異(Δβ=-0.06,95% CI=[-0.11, -0.02])。因此,社交性增強了游客主動參與在主客積極接觸和旅游心理疲勞之間的傳遞效應,這支持了H4。

4 結論與啟示

4.1 結果討論

首先,主客積極接觸能降低游客在旅游中的心理疲勞狀態。具體來說,主客積極接觸為游客提供了有價值的資源,可以有效彌補因資源損耗產生的心理疲勞現象,是預防旅游心理疲勞的一個積極因素。盡管主客互動一直是學界關注的熱點話題,但是圍繞其作用結果的研究主要聚焦促進性效應方面[30-31],對其預防性功能的研究關注不夠[16-17]。實證研究發現,主客積極接觸可以有效抑制旅游心理疲勞的發生,這是對現有主客互動效應研究領域的一種豐富。此外,旅游心理疲勞現象尚未引起學界足夠的重視[1],僅有的關于疲勞緩解研究也僅僅集中于旅游審美疲勞領域,從目的地和游客兩個方面提出了一些宏觀干預措施[14]。本研究充分考慮到居民在游客體驗中的主體性作用,從人際關系層面考察主客積極接觸對旅游心理疲勞的抑制效應,是對旅游疲勞領域研究的一種補充。

其次,主動參與是理解主客積極接觸影響旅游心理疲勞的有效途徑。具體來說,主客積極接觸有助于促進游客主動參與,進而降低他們的心理疲勞狀態。盡管以往研究大多將游客主動參與視作提升旅游體驗的有效途徑[28,44],但是較少考慮其傳遞效應[25]。本文從資源建構的角度探討了游客主動參與在主客積極接觸和旅游心理疲勞間的中介作用,這拓展了游客主動參與的功能及研究視角。特別地,本文結論不僅與資源保存理論相一致,還為下述觀點提供了支持:1)積極的主客接觸是游客在旅游地獲得的一類有價值的社會情感資源,有助于他們抵御因資源損失而導致的負面心理;2)作為一種積極的資源建構方式,主動參與在主客積極接觸效用發揮過程中扮演著重要的傳遞作用;3)旅游心理疲勞的減弱既是資源獲得的結果,還是對游客資源建構一種積極回應。

此外,社交性人格特質不僅增強了主客積極接觸對游客主動參與的影響,還調節了主動參與在主客積極接觸與旅游心理疲勞關系間的傳遞效應。資源保存理論的應用研究雖然發現外部資源的正向輸出效率受到個體人格特質的影響[30-31],然而較少考察社交性人格特質的作用。因而,本研究引入社交性人格,深入考察其在主客積極接觸影響旅游心理疲勞過程中的作用,進一步豐富了資源保存理論的內涵。同時,盡管有研究指出社交性是主客關系中一個非常值得關注的人格特質變量[34],但是學者對其調節作用的探索仍然不足,相關研究僅僅在共享民宿情境下探討了社交性在主客互動與游客滿意關系中的調節作用[34]。本研究考察社交性在主客積極接觸影響旅游心理疲勞過程中的調節效應,不僅與現有研究觀點形成呼應,還有助于增強學界對社交性人格特質作用的理解。

4.2 理論啟示

首先,本研究將資源保存理論引入旅游心理疲勞領域,拓展了該理論的應用邊界。以往旅游領域關于資源保存理論的應用研究大多以一線服務員工為對象,但是近年來有向游客心理行為轉移的趨勢。例如,有學者探討了真誠社會互動(資源提供)可以通過情感團結(資源獲得后的結果)進一步作用于游客沉浸(資源投資)[30]。本研究嘗試使用資源保存理論,從資源建構的視角探討主客積極接觸(資源獲得)降低旅游心理疲勞(資源轉化)的過程機制,進一步推動了該理論在旅游心理疲勞研究中的發展。不僅如此,目前旅游心理疲勞是一個較新的學術議題,而相關研究大多采用定性研究范式對疲勞現象進行描述分析,缺乏堅實的理論基礎支撐。因此,資源保存理論的引入為旅游心理疲勞的研究提供了新的理論基礎。

其次,本研究從資源建構的過程來理解主客積極接觸的預防效應,探討主動參與在主客積極接觸與旅游心理疲勞間的中介作用,豐富了主客互動領域和旅游心理疲勞領域的研究。盡管早期的研究在主客互動的預防性功能方面做了一些初步的探索,如降低游客與居民的文化和社會距離感[16-17],但是對其與旅游心理疲勞的關系研究并不多見。因此,本研究充分探討主客積極接觸對旅游心理疲勞的影響,有助于加深學界對主客互動預防作用的理解,即從游客心理反應的視角來理解主客積極接觸的有效性。同時,本研究證實了主動參與是主客積極接觸影響旅游心理疲勞的一個重要機制,很好地將旅游心理疲勞的影響因素從人地關系層面拓展到人際關系層面,這不僅有助于豐富旅游心理疲勞的理論研究,還為目的地管理者在預防和規避旅游心理疲勞方面提供了新思路。

最后,本文基于資源保存理論所構建的理論模型,可以為后續的研究提供一個分析框架。具體來說,基于資源保存理論中的4個構念(資源獲得、資源建構、資源轉化和個體特質)及其關系結構,本研究提出了一個有調節的中介效應模型。未來的研究可以在此基礎上,進一步考察旅游心理疲勞的影響因素或主客互動的積極效應。特別地,居民價值共創是居民為提升游客體驗而主動表現出來的一種分享和幫助行為[60],這可以看作是居民對游客提供的一類社會資源。同時,數據分析結果顯示,作為一種資源建構方式,主動參與部分中介了主客積極接觸與旅游心理疲勞的關系,這意味著主客積極接觸與旅游心理疲勞的關系之間還可能存在其他的傳遞機制。因而,將來的研究還可以將其他資源建構變量(如目的地參與、獵奇行為)納入本文的分析框架中加以討論。此外,在結果變量方面,未來還可以在本研究所構建的理論框架上,進一步探討主客積極接觸對游客犬儒主義態度、偏差行為等負面心理行為的預防作用。

4.3 實踐啟示

首先,本文的實證結果發現,主客積極接觸能夠提高游客主動參與和降低旅游心理疲勞。因此,旅游企業和目的地管理者有必要采取一些措施來強化游客在主客互動中的積極體驗,諸如邀請游客參與目的地的節日活動、舉辦主客共享的社區活動等。同時,居民提供的各類資源是支持游客主動參與和降低旅游心理疲勞的關鍵。因而,目的地管理者可以通過社區宣傳教育的方式,讓居民深入了解、認同當地文化的同時,鼓勵居民以友好、熱情、公平等態度與游客進行互動。

其次,通過中介效應檢驗,本研究發現游客主動參與在積極接觸降低旅游心理疲勞的過程中起到了重要的中介作用。因此,旅游組織和目的地管理者需要著重關注游客在旅游過程中的主動參與。尤其是,游客的主動參與是一種資源利用和調動的行為方式[44,48],因而需要特別注意積極接觸與游客主動參與的資源匹配問題。例如,在文化旅游中,目的地管理者可以通過鼓勵居民分享地方文化、招募居民志愿者、增設主客互動場所,以及構建主客共享空間等方式增加游客主動參與的可能性。此外,游客主動參與還受到自身興趣、偏好的影響[25]。因此,目的地管理者還可以從游客興趣出發設計多樣化的旅游活動,為促進游客主動參與提供內在動力。

最后,本文發現社交性水平較高的游客在積極接觸的影響下,他們會更愿意主動參與旅游活動并且呈現出較低的心理疲勞狀態,而社交性較低的游客對居民的積極接觸響應程度不高,這削弱了積極接觸對旅游心理疲勞的抑制效應。因此,為了預防旅游心理疲勞帶來的不利影響,旅游企業和目的地管理者還可以依據游客的社交性特征采取豐富且有層次性的管理策略。一方面,管理者要為游客提供主客接觸的環境、創造主客互動的機會,以支持和鼓勵社交性水平高的游客能夠參與到積極的互動中來,借此達到降低旅游心理疲勞的效果。另一方面,管理者還應該注意到低社交性水平游客更關注自身內在體驗[55],為不愿參與主客互動的游客設置其他的活動安排,比如在主客互動場所中免費提供目的地歷史文化概覽、旅游指南手冊、電子語音導游解說等,通過增強他們對旅游地的新奇感、神秘感的探索動機,以此達到預防旅游心理疲勞的目的。

4.4 局限與展望

首先,本文采用實驗研究和問卷調查驗證各變量間的邏輯關系,尤其是在旅游心理疲勞的測量上,要求被試報告本次旅游期間心理疲勞的總體感受。然而,考慮到旅游心理疲勞在旅游過程中的動態性特征,未來研究有必要采用多時點測量縱向分析各變量之間的邏輯關系,進一步提高研究結論的普適性。其次,在資源保存理論的框架下,本文從資源建構的視角僅僅考察了旅游心理疲勞的預防過程,忽略了對旅游心理疲勞影響效應的研究。事實上,旅游心理疲勞可以看作是自身情緒資源持續流失的過程[1],這種資源的損失會誘發個體的資源保護策略,甚至可能會導致個體的資源回避行為[29]。因此,未來研究可從資源損失的視角進一步探討旅游心理疲勞與游客心理行為的影響機制。最后,從表現形式來看,旅游疲勞包括生理疲勞和心理疲勞兩類[1]。然而,生理疲勞和心理疲勞兩者之間可能存在交互影響的可能 [1]。因此,未來研究可以進一步探索生理疲勞的預防機制及其與心理疲勞之間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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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Realization Mechanism of Tourism Psychological Fatigue

Melted by Host-Tourist Positive Contact

TU Hongwei1, ZHANG Zhihui2, LI Xianhui3

(1. College of Tourism, Nanchang University, Nanchang 330031, China; 2. College of Tourism and Service Management,

Nankai University, Tianjin 300071, China; 3. College of Cultural Tourism and Public Management, Fujian Normal

University, Fuzhou 350108, China)

Abstract: As a ubiquitous negative phenomenon in tourism activities, tourism psychological fatigue threatens 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destinations and fails to improve tourists’ well-being and sense of gain. Especially in the era of mass tourism, the insufficient effective supply of tourism products exacerbates this problem. Thus, mitigating tourism psychological fatigue has become an urgent issue. Previous literature on mitigating tourism fatigue has mainly focused on aesthetic fatigue, exploring the intervention measures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aesthetic object (destinations) and aesthetic subject (tourists). However, tourism aesthetic fatigue is only a type of tourism fatigue, and does not fully encompass tourism psychological fatigue. More importantly, the existing intervention measures have overlooked the role of local residents in alleviating tourism fatigue. Indeed, as key participant i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residents and tourists, resident can have a positive preventive effect on tourists’ negative psychology. Therefore, it is necessary to include residents in research on tourism psychological fatigue, which will enrich the study of tourism fatigue and provide new insights into alleviating tourism psychological fatigue.

In response, the present study drawing on conservation of resources theory investigates the mechanism through which tourism psychological fatigue is mitigated by host-tourist positive contact. Considering the dynamic nature of conservation of resources theory, this study constructed a moderated mediation model. First, the present study examines whether host-tourist positive contact mitigates tourism psychological fatigue. Secondly, this study explores the mediating role of tourists’ active participation i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host-tourist positive contact and tourism psychological fatigue. In addition, the current study also investigates the moderating effect of sociality on the link between host-tourist positive contact and active participation, as well as the indirect effect of host-tourist positive contact on tourism psychological fatigue through active participation.

This study tests the proposed model using a mixed-method approach. Based on experimental methods, this study conducted three experiments to successively verify the main effect, mediating effect and moderating effect, thereby providing reliable evidence of causality. To enhance the external validity of the findings, this study further carried out a questionnaire at Mount Wuyi and surveyed 491 visitors. The results of above empirical analysis revealed that host-tourist positive contact can mitigate tourism psychological fatigue and that this relationship is mediated by activ36b84a5f2374ceeb07a33d96923526dbce21b247c4c8457cbe694c0e2264032ee participation. Furthermore, the results also confirmed that highly sociality tourists are more likely to perform active participation in response to host-tourist positive contact. In addition, this study found that sociality moderates the indirect link between host-tourist positive contact and tourism psychological fatigue through active participation.

This study offers both theoretical implications and practical implications. First, this study introduces conservation of resources theory into the field of tourism psychology and behavior, extending the application of this theory in tourism research, from employees in the hospitality industry to tourists in tourist destinations. Second, the present study advances both the resident-tourist interaction literature and tourism fatigue literature by elucidating the mechanism through which host-tourist positive contact mitigates tourism psychological fatigue. Third, the study’s research model, constructed using conservation of resources theory, provides a theoretical framework for testing and discussing similar variables in future studies. In addition, the findings in this study offer valuable insights for destination managers and tourism enterprises to take effective measures to prevent and avoid tourism psychological fatigue.

Keywords: tourism psychological fatigue; host-tourist positive contact; active participation; sociality; conservation of resources theory

[責任編輯:周小芳;責任校對:劉 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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