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兼備的武狀元程鳴鳳

程鳴鳳（1225年—？），字朝陽，號梧岡，宋時祁門北鄉善和里（今黃山市祁門縣祁山鎮六都村）人。

祁門六都是一個山環水繞的新安程氏世居的千年古村落。六都村程氏一世祖是唐代檢校戶部尚書、新安程氏29世程仲繁。當年程仲繁鎮守浮梁和祁門，挈家遷入，來到此地見一山巍峨高大，山腳有五支小山，遂定居于此，后世稱此為“五爪來龍”。

古語云：“耕讀傳家久，詩書繼世長?！备锟梢允录诜w，豐五谷，養家糊口，以立性命。讀書可以知詩書，達禮儀，修身養性，以立高德。《圍爐夜話》中說：“耕所以養生，讀所以明道，此耕讀之本原也?！鞭r忙時耕田種地，獲取生活資料；農閑時瀏覽書籍，獲取精神養料。

耕讀文化是中華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堪稱中國人的“精神專利”。

生活在祁門六都這方風水寶地上新安程氏自古崇尚耕讀，文化昌盛，崇尚耕讀，名人輩出，仕宦顯赫者眾。

史料載，六都村涌現出的九品以上的官吏有近百人，而五品以上的高官則有10余人。唐代戶部尚書程仲繁（正三品）、宋代德慶知府程鳴鳳（正三品）、明代沈、韓王府長史程顯（正五品）、河南布政使程泰（從二品）、四川按察使程昌（正三品）、江西參正程杲（從三品），等等就是其中的佼佼者。這在祁門縣是無村可及，絕無僅有的，即使放在整個古徽州地區也屬鳳毛麟角，是屈指可數的。因而，在祁門縣曾有“小小祁門縣，大大六都村”之民諺。

程鳴鳳故里——六都村鳥瞰

南宋寶慶元年（1225年），程鳴鳳出身在祁門六都一個程氏耕讀之家?；罩蒉r村歷史上崇文尚武，儒武并茂。自幼飽受傳統耕讀文化浸潤且少年時代就聰穎異常的程鳴鳳，志向遠大，胸襟寬闊。他常說：“一個人生活在世上，要想對國家，對民族有所作為，應當文武兼備。文可以治理國家，武可以安邦定國，缺一不可?！彼侨绱苏f的，也是這樣做的。

在崇文尚武環境里長大的程鳴鳳黎明即起練武，夜半睡前讀書。不僅喜讀兵書，苦練武功，推演陳法，而且非常注意學習經史典籍及其他知識。

淳祐元年（1246），21歲的程鳴鳳參加了鄉試，憑著初生牛犢不畏虎的豪情和過硬的本領，一舉考中武舉人。

古人比武

寶祐元年（1253），程鳴鳳奔赴京都參加會試和殿試，文拔頭籌，技壓群雄，斬獲策對及騎、步射諸科第一，成為朝野上下萬眾矚目的癸丑科武狀元，一時光芒四射，光耀萬丈。

程鳴鳳考中武狀元，在徽州民間一直流傳著一個故事——

時值農歷五月，地處錢塘江畔的南宋首都臨安（今浙江杭州市），天氣已經炎熱了，而在鳳凰山畔的御教場內，擠著黑壓壓的人群，他們頂著火辣辣的太陽，正在觀看全國武舉人的考試。

考試項目中，關鍵的有兩項：一挽弓。弓的硬度最低為九斗，最高為二石。二，射八支箭，馬上射五箭，箭中紅心，鼓手就擂鼓報喜。但是，考試已經進行了一半，那張挽力二石的弓，仍然放在那里無人問津，武舉人們沒有誰能挽得那么硬的弓。箭雖射了不少，但鼓聲稀稀拉拉，許多支箭都飛到靶外去了。坐在演武廳上的三位主考官：殿前司、侍衛親軍馬軍司、侍衛親軍步都指揮使，不由得皺起眉頭來。

值日官繼續喚名，高聲叫道：“江南東路，徽州祁門縣武舉程鳴鳳！”

這時，前來應試的程鳴鳳立即走上前來，伸手就取二石的硬弓、左手特弓，右手開弦，輕輕一扯，弓開如滿月，滿校場的人見了都齊聲叫起好來。

程鳴鳳沒將二石硬弓放回原處，卻從架上箭囊中抽出八支箭，只見他挽弓搭箭，引弓而發，箭似流星，三支箭頭端端正正地咬住箭靶的紅心。兩旁鼓手“咚咚咚”地擂起鼓來。

接著，程鳴鳳不慌不忙地走近一匹渾身漆黑而四蹄雪白的踢雪烏騅馬，右手在馬背上輕輕一按，飛身一躍，早已穩穩騎上馬。

只見他雙腿一夾，那馬就在場內奔跑起來。程鳴鳳手法奇快，“颼！颼！颼！”正射兩箭，背射兩箭，人們還沒來得及看清，四支利箭早已齊齊地和前面三支箭一道，攢集在紅心之上。擂鼓的人把鼓槌擂個不停，臺上將軍，臺下看眾，人人喜笑顏開。

可是奇怪，程鳴風射中七支箭后，留下一箭未射，卻放緩韁繩，在慢慢轉游起來。

“還有一支，還有一支！”人們沉不住氣，大聲提醒程鳴鳳。

程鳴鳳眼光掃過全場，騰地一躍，一個“丹鳳升”，躍起一丈多高，又穩穩地站在馬背上，那馬繞場奔跑，程鳴鳳雙腳仿佛鑄在馬背上一樣。人們驚呆了，他抽出最后一支箭，搭上弓箭，“颼”的一聲響起，那支箭又射在箭靶紅心之上。

全場紛紛驚嘆：此人若文科出眾，今科武狀元必定是他。

騎馬射箭

程鳴鳳果然不負眾望。第二場五道經義，第三場三篇策論，都考得花團錦簇，宋理宗親御文德股殿試，結果欽點程鳴鳳為武狀元，當場欽賜紫囊、金冊、靴笏、騎馬簪花、夸官游街。

開慶元年（1259），程鳴鳳復中進士，初授殿前司同正將，除門宣贊舍人。

三年后，程鳴鳳被調任廣東南東路德慶府（今廣東德慶縣）任知府。任命宣布后，德慶府正發生叛亂。

程鳴鳳赴任途中，路經匪患猖獗之地，隨行人勸他繞路而行，以免惹火燒身。程鳴鳳怒聲說：當今天下，多事之秋，正是臣子報國奮斗之時。為官一任，自當造福一方。應為民除害，為圣上解憂，為家鄉父母爭光，怎么能不理，怎么能僅為自己忘了百姓安危呢？

說完，毅然策馬前行，正好朝廷發來剿匪檄文，他向剿匪主帥獻上擒賊先擒王的錦囊妙計，軍隊按此行事，果然一舉消滅了匪徒。程鳴鳳得到了人們的交口稱頌。

德慶知府任滿后，程鳴鳳代理主管建昌軍仙都觀。

寶祐六年（1258年），奸相丁大全當政后，程鳴鳳被迫辭職。他只好回到祁門六都，筑室隱居，匾題“盤隱”。親筆大書于匾額之上，以示自己要將余生寄托于山水之間，終老于此，不再過問凡塵世事。

但時隔未久，又被起用為廣東南雄州知州，他上表辭謝，皇帝好言撫慰，獎諭再三。無奈之下，只得就任。程鳴鳳到朝廷參見理宗帝，勸諫理宗要奮發圖強，不可貪圖安逸，但這位由相史彌遠派人從紹興民間找來，一手扶上皇位，以打擊寧宗太上皇的政變皇帝，正在一邊提倡道學，一邊寵幸閻貴妃，哪能得進程鳴鳳的意見。前方兵敗失地，理宗卻在西湖邊大興土木，修筑殿堂，鬧得雞犬不寧。

程鳴鳳才識超群，性格剛直，極言敢諫，于時不合。在南雄州當了三年知州后，有感于國事日非，自己無用武之地，程鳴鳳憤然辭職，回歸家鄉祁門六都。他在家鄉一邊開辦武術館，培養武術才；一邊潛心讀書，升華自己。

程鳴鳳雖然是武舉出身，但是在史學、詩詞及書法上都有著很高的造詣，工筆墨，尤其精通草書，是文武兼備的全才狀元。程鳴鳳是古徽州四位武狀元中官職最高的一位，奏陳時事，剴切無所回避，頗有政聲，曾向皇帝進獻《無逸說》，頗受皇上贊許。

六都村中的明代古橋

從南雄知州任上辭官回歸故里后，程鳴鳳在教授鄉里子弟之余，閉門讀書，潛心著書。撰有《讀史發微》（三十卷）和《梧岡詩文集》《盤隱詩文集》等著作。

可惜的是，程鳴鳳的史著和詩集現已經散佚不可見，現在可見的程鳴鳳所著的文字僅有題為《明妃》《晦庵亭》《楊歷巖》等三首載于清康熙版《祁門縣志》、道光版《婺源縣志》和道光版《南雄州直隸州志》中的詩歌。

程鳴鳳功績卓著，世人敬仰，徽州知府魏克愚曾特地在祁門縣城為程鳴鳳樹立一座狀元牌坊?？上?，此狀元牌坊明代時已傾圮，今僅見于文字記載中。

《新安文獻志》卷九六和清同治版《祁門縣志》卷二五都載有程鳴鳳的傳記。

（作者為黃山市徽商文化研究會秘書長，黃山市徽文化研究會理事，黃山市程朱理學研究會理事，黃山市屯溪區新四軍歷史研究會理事。原系中國教育學會會員，多次榮獲“最美教師”“全國優秀中學語文教師”等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