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謝幕

幾年前單位招美術編輯時，我是面試官之一。記得那次面試，小鹿排在最后一個。其他應聘者在離開前都會鞠躬，像演出時一次小小的“謝幕”。小鹿不同，離開時她提出一個請求：“我可以給各位老師畫一張速寫像嗎？我平時喜歡在公園里寫生，看到印象深刻的人就忍不住畫一張送給他，不管以后見還是不見，這都是我們相逢的緣分，留一個小小的紀念。”

于是，我們每個人手上都有了一張畫像，每個人的形象特征被描摹得活靈活現。這也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分，說明她對美有自己獨到的理解和詮釋，而且能夠迅速表達出來。最后，小鹿被順利錄用了。

成為同事之后，小鹿告訴我，她爸爸管理著一個劇場，她經常去那兒“蹭戲”。一場演出從頭看到尾，她看出了不少門道。比如謝幕，對有追求的演員來說，他們能利用藝術上的功力，讓謝幕這個簡單的環節變得不平凡，讓作品達到更高的藝術境界，取得更有感染力的特殊效果。

比如有一次，她看了舞蹈《阿細跳月》。演出十分成功，結束時場上的氣氛已經很熱烈了，演員們只需要向觀眾鞠躬謝幕，下場即可。然而，演員們卻別出心裁，以舞蹈的步伐踩著激動人心的樂曲，一邊向觀眾致意，一邊繼續舞蹈著向“樹林的深處”（副臺）慢慢隱去。舞既盡而情未了，這種獨具創意的謝幕形式，營造的意境更加優美，在觀眾心中引起了強烈的共鳴。那天，有節奏的掌聲持續了很久。

小鹿在生活中是一個很有悟性的人，她設計的版面和活動海報、隨手配的插畫，每次都讓我們贊不絕口。2023年，小鹿的愛人選擇回老家創業，她決定與他同行。祝福之余，我們都有點不舍。臨別之際，小鹿給我們分發了小禮物，還說：“我心里會一直記掛著大家。以后有空回來，我一定會來單位看望大家。”

在交接工作的那一個月里，小鹿留給了我一個特別溫馨的印象。為了讓新同事迅速適應崗位，她把自己電腦中的文件夾進行歸類后標注好名稱，還給一些常用的文件夾寫了簡單的“說明書”，讓人一看就能了解用途。走之前兩三天，她將未完成的工作列成清單，并清楚地備注了每項工作的對接人，讓接手的同事一目了然；她還把自己桌面的物品歸置好，在便箋上寫清楚收納內容及時間，方便接手的同事掌握最新進度。

離職也是人生舞臺上一次小小的“謝幕”，這個時候見人品，也見真情。

小鹿就是那個真正懂得“謝幕”的人。她現在經營一間插畫工作室，做得風生水起，不僅繼續為我們的刊物畫插畫，還在朋友們的介紹下接了很多公司的商業訂單，每天的工作滿滿當當。雖然不在一起工作了，她依然讓我們覺得，認識她真好！

（季 楓摘自《品讀》2024年第5期，宋 晨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