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的終極計劃

百里之外的嫌疑人

羅德里格警長趕到現場時，那里已經被嚴格管制。在警燈的閃爍中，他撥開記者和圍觀人群，朝威爾遜警探走了過去。

“警長，您終于來了！”威爾遜一臉愁云。

“這里是什么情況？”羅德里格問道。

威爾遜指著前面的高樓說：“今天早上，值班室接到報案，說維多利亞大道47號樓13層發生了兇案，我們馬上趕過來，并給您打了電話。那個可憐的家伙心臟挨了一刀，死因是失血過多。奇怪的是，報案人就是兇手，而且我們核查了報案的電話號碼，是從邊境小鎮圣治威打來的，那里離兇案現場有三百多公里。”

羅德里格又問：“現場還發現了什么？”

威爾遜說：“兇手拿走了死者保險柜里所有的東西。我們根據大樓的住戶資料進行了初步調查，死者叫坎貝爾，是一家化學品公司的前任董事長。那些失竊東西的價值不低于一千萬美元。”

羅德里格嘆了口氣：“看來是謀財害命！”

調查取證結束后，羅德里格讓威爾遜封閉現場，然后帶人回到了警局。他剛進大門，助理珍妮就急匆匆地讓他進去看看。

羅德里格跟著珍妮來到前廳，很多警員正圍在那里看電視，緊張的新聞播報聲傳進了羅德里格的耳朵：“今天上午發生在維多利亞大道47號樓的兇案已經過去3個多小時了，警方還未對此事發表任何聲明。頗具諷刺意味的是，兇手卻主動給我們寄來了一張錄像光盤，道出了作案動機，并有意向警方挑戰。以下是錄像內容，如果您有未成年子女，建議不要讓他們觀看……”

電視屏幕上出現了一幅純藍色背景，一張兇狠的面孔定格在畫面中央，他的語氣中充滿了挑釁：“我是L，是我解決了坎貝爾并且親自報了警，早上發生的一切，大家都看到了，但這并不足以贖回他所犯下的罪，我還要端掉他的老窩！他那價值百萬美元的豪宅，也是通過壓榨別人的血汗買下的。第二場演出將于15點30分開始，那將會是一場精彩絕倫的煙火表演。另外，我不得不和親愛的警察們說幾句：感謝上帝，你們低效率的工作讓我輕松地來到了圣治威，并即將越境去度過一個愉快的周末。不過，我會回來的。先生們，我們待會兒見！”

百密一疏

這時候，圍觀的一名警員說：“羅德里格警長，這聲音帶點兒鄉下口音，我敢肯定，這個L就是早上打電話報案的那個家伙！”

羅德里格警長抬手看了看表，現在是15點08分，他轉身對威爾遜說：“不管他說的‘老窩’是不是早上那地方，得趕快派防爆組去檢查那里是否安放了炸彈，其他跟這件事有關的地點也要檢查！

“另外，派兩名警員去電視臺，把光盤復制一份回來，研究一下他說話的地點，看是否能找到拍攝所在地的一些情況，同時查一下光盤是從哪里寄出的。

“還有，讓所有邊境檢查站設置崗哨，嚴查過往車輛和行人。讓圣治威分局先從報案電話查起，有任何可疑的情況隨時報告！”

羅德里格帶頭奔向了警車，他拉響警報器，駕車呼嘯著沖出了警局。

羅德里格開車疾馳在大街上，他在心里對自己說：快點、再快點！要是讓那個混蛋再得手一次，不但會造成巨大的社會恐慌，警方也會威信掃地！

羅德里格的車距離維多利亞大道47號樓還差幾百米時，手表的指針已經指向了15點30分。這時候，空氣中傳來了沉悶的巨響——先是轟地一聲爆炸，然后是附近樓房的玻璃被震碎后掉落在地上的“鏘鏘”聲。羅德里格心里一沉：還是來晚一步！

待疏散人群，并等來消防隊撲滅大火后，已經是傍晚了。雖然發生爆炸后，還沒有對大樓進行全面檢查，不知道會不會有其他危險，羅德里格還是帶著威爾遜悄悄地溜了上去。

威爾遜一邊爬樓梯，一邊自言自語：“這家伙繞過了我們所有的檢查，難道他安裝的是遙控炸彈？”

羅德里格見威爾遜疑惑地望著自己，黯然地嘆了口氣，說：“不用找了，是我們疏忽了。”

威爾遜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疑惑地問：“我們疏忽什么了？”

“他在視頻中說了他還會回來，實際上他根本沒有用炸彈，也沒有越境，而是一直藏在房間的暗格里，不但躲過了現場取證，而且剛才還像幽靈一般游蕩出來，把煤氣給點燃了。”羅德里格一邊說，一邊用手指向進門處，過道后憑空多出了一個冗余空間。如果不是大火把一切都燒沒了，這個地方是不會顯露出來的。

威爾遜氣得捶胸頓足，想了一會兒，他又說：“這么說，爆炸時他就在這里，應該還沒跑遠，我馬上打電話調集增援進行圍堵。”

羅德里格說：“不用了，他肯定趁剛才緊急疏散時，混在人群中跑掉了，還帶走了巨款和財寶。看來，這一切都是他事先預謀好的，現在去找他也是大海撈針。”

犯罪動機

羅德里格警長和威爾遜沮喪地回到了辦公室，召集所有警員加班開會。 威爾遜問大家：“相關的調查有進展嗎？”

一名警員遞過來一份材料，說：“那張光盤是三天前從維多利亞大道47號樓下的郵箱寄出的。我們分析了拍攝細節，這家伙把背景設置成純藍色，遮擋了大部分拍攝范圍，隱藏了周邊的地理信息。錄像里的聲音是后期根據畫面的嘴型錄制進去的，他已經考慮到周圍環境、噪聲可能泄露信息，于是分兩步合成錄像。另外，圣治威分局在一間出租屋里找到了那臺報案的電話機，它被連接到一臺電腦上，里面安裝了自動撥號軟件。今天早上，我們接到的報案電話，就是那臺電腦定時自動撥打過來的，放的也是錄音。”

“那么，到目前為止我們一無所獲了？”威爾遜十分惱火。

“我們根據嫌疑人的體貌特征查找了數據庫，發現了這些東西。”另一名警員又遞給了威爾遜一份材料，接著說，“他叫安德烈，是卡梅登鄉下的一名獸醫，年輕時在軍工廠打過工。他和死者坎貝爾是老鄉，兩人多年前就有糾紛，安德烈曾試圖縱火燒掉坎貝爾的莊園，因此留有案底，所以，他大概率就是那個‘殺手L’。”

就在這時，珍妮跑過來沖羅德里格叫道：“警長，快去看電視，正在播安德烈的最新情況！”

大家狂奔到電視機跟前，新聞主持人正在介紹情況：“這是維多利亞大道案現場爆炸案發生后，本臺于晚間收到的最新消息。那個自稱是‘殺手L’的人，居然給我們打來了電話，要求播放他的最新動態。”

電視畫面上出現了一臺座機，那個兇狠的聲音再次響起：“市民朋友們，殺手L又與您見面了，感謝警方在邊境設置了重重關卡，并把注意力放在追蹤我的逃跑上，我因此得以在本市繼續我的演出。現在，坎貝爾和他的老窩都見鬼去了，不過這還沒完，我還要把他從停尸房里揪出來碎尸萬段，銼骨揚灰。第三場盛大表演的時間是明天下午2點，歡迎大家準時觀看……”

威爾遜氣得大吼：“太囂張了！”

主持人繼續說：“由于警方至今未對兇案和爆炸案作出任何表態，有些市民給本臺打來電話。其中一名叫喬治的先生說，警方的無能已令他忍無可忍，如果警察不能保護市民的安全，建議讓他們滾蛋回家。”

有警員議論道：“喬治？那個黑社會老大？他這么說，完全是在挑撥離間、趁火打劫嘛！”

羅德里格制止了大家的議論，開始部署：“威爾遜，撤掉邊境線上的崗哨。派人到警局的停尸房24小時輪流值班，好好看守坎貝爾的尸體。另外，馬上召開新聞發布會。我們再不應付一下那些討厭的記者，不但民眾恐慌，很多犯罪分子也會利用這件事情大做文章。”

輿論風波

第二天一早，羅德里格便收到了警員的最新調查進展，原來死者坎貝爾經營的化學品公司嚴重污染了水源，使當地人患上各種各樣的癌癥。在調查組詢問過的人里，他們都詛咒坎貝爾早就該死了，對殺手L的做法深表贊同。這一調查結果進一步證明了殺手L就是安德烈，因為安德烈本人就是受害者，他的妻子和兩個孩子都死于癌癥，他曾試圖放火燒掉坎貝爾的莊園，未遂被抓。

9點整，草地上已擠滿了媒體記者。

羅德里格在腦子里整理一下發言要點，健步走上了發言臺，臺下的閃光燈立即“咔嚓嚓”響成了一片。

羅德里格簡要地介紹了警方的調查進展，當然，他避重就輕地扯到了殺手L和坎貝爾的老鄉關系，以及對殺手L復仇行動的猜測。

記者們的問題尖銳而繁雜，羅德里格善意而又不失強硬地一一回擋。

在新聞發布會快要結束的時候，有個記者不懷好意地問：“羅德里格警長先生，現在有不少人對殺手L以前的遭遇表示同情，甚至有人公開聲稱支持他的行動。執法的公平公正就在于執法為民，對此您有什么異議嗎？”

記者的話音剛落，一陣急促的摩托車聲傳了過來，騎車人喊道：“支持殺手L！愚蠢的警察滾回家去！”

因為急著開新聞發布會，羅德里格讓威爾遜把會場安排在警局外面的露天草地上，沒想到竟被示威者鉆了空子，導致今天市區里冒出了很多人，打著“支持殺手L”“血債血償”的橫幅沿街游行。同時，還有一些人認為警方無能，沒有抓獲兇手，使得事情越變越糟，他們在電視上叫囂，要求警方道歉，還有人甚至向人群里扔了一只死貓。

這時候，威爾遜走過來，低聲對羅德里格說：“扔死貓的家伙被我們逮到了，是喬治的手下。”

看著地上的死貓，羅德里格咬了咬牙，繼續回答記者的提問：“現在，很多問題尚未查明，兇手真正的意圖恕難奉告。另外，我們能保障公眾的安全，以往的歷史就很好地證明了這一點！”

“警長，您的話招來了不少老對頭。”威爾遜望著街上擁擠的人群，有些發愁。

上午的新聞發布會上提到過的“殺手L挑戰行動”的支持者們正拉著橫幅，里三層外三層地圍堵在街口，高呼“殺手L”的名字。威爾遜在人群里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搶劫犯、小偷、黑社會分子，還有一些應該是無意中參與進來的看客。在他們附近圍著大批記者，所有人都等著看那一場“盛大表演”。

羅德里格心想，現在兇犯兩次當眾得手，給城里的犯罪分子樹立了極惡劣的榜樣。這些犯罪分子正在煽動社會動亂，試圖搞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來，徹底打垮警方的威信。這次必須得把他一舉拿下。

插翅難逃

下午1點50分，警局停尸房的門前守著一隊荷槍實彈的特警，前后門、一樓各窗口都有專人把守。在室外，威爾遜布置了三道防線，除了對付圍觀人群的兩道防暴警察人墻外，還有一隊機動武警駐扎在附近隨時調動。此外，附近各樓層的高處也有狙擊手在盯守。

“還真像是一場盛大的演出啊！”威爾遜自嘲似的笑道。在這種情況下，難道殺手L真的會舉著刀沖過來，把坎貝爾的尸體拖到光天化日下砍碎不成？但威爾遜不敢輕敵，殺手L是個可怕的對手，他也不知道羅德里格要干什么；只見羅德里格徑直朝人群走了過去，消失在了人堆里。

下午1點59，圍觀人群和警察們都屏息凝氣，靜待即將發生的一切。

當鐘表指針指向2點的那一刻，停尸房突然轟地一聲巨響，沖擊氣浪差點兒把房子震倒了，空氣中有血腥的味道……

圍觀人群爆發出歡呼，有人呼喊著口號，沖向防暴警察的人墻，試圖越過人墻沖進去。很多人并沒有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只是和其他人一起往前擠。記者們則不停地拍照和錄像。

威爾遜順著人群涌動的方向，朝后面望了望，目光落在了停尸房后的幾棟建筑物上。糟糕！他明白鬧事者的目的了——警局的槍械室就在那邊！

“這回糗大了。”威爾遜顧不上多想，趕緊指揮人馬過去堵截。

場面越來越混亂。人群中，有人亮出了棍棒和匕首，有人被打傷的慘叫聲不斷傳來。

威爾遜一邊調兵，一邊用高音喇叭向人群喊話，心里盤算著是否需要使用催淚瓦斯或者高壓水槍。不到萬不得已，他可不想當成暴亂處理。

就在這時，人墻出現了一個缺口。威爾遜一陣驚慌，卻見羅德里格押著一個人通過缺口朝自己走來。

羅德里格卡住那人的胳膊，推搡著把他架了過來。威爾遜急忙迎上去，羅德里格接過他手里的喇叭，對人群喊道：“趕快住手！殺手L已經被捕，誰敢滋事，警方一定嚴懲不貸！”

接著，羅德里格把那人架起來，迫使他抬起頭。人群中有人驚呼：“安德烈，那是安德烈！”

見安德烈當場被捕，人群突然安靜得如同墳場一般。警察趁機圍攏上去，逮捕了一些鬧事的人。

兇手的自白

法庭的審判日期還沒到，安德烈就死了。他死于淋巴癌，最后和家人一起被葬在卡梅登老家。

安德烈的遺體是由威爾遜護送的。威爾遜最終也沒有去揍他一頓，他甚至有些懷念安德烈的那些話：“我活不長了，這全拜坎貝爾所賜。如果那間工廠還在生產，死的人只會更多。我一定要在活著的時候把它解決掉！”

坎貝爾的工廠也被政府關閉了。

威爾遜知道，這才是安德烈的真正目的。他開始對這個對手另眼相看，卻始終搞不明白安德烈最后那一步是如何做到的。

在審訊過程中，安德烈輕松地說出了答案：“那太簡單了。你知道嗎？我是個獸醫，給牲口動外科手術可是我的專長。因此，我一個月前就搬到了維多利亞大道47號樓13層，和坎貝爾住到了一起。當然，用你們的話來說，是我綁架了他。

“你知道，坎貝爾是個瘸子，右腿的骨頭斷過，裝的是人造骨骼。于是，我給他打了點麻藥，然后劃開皮肉，把人造骨骼取出來，換上了一支中空而且內含炸藥的骨頭——能定時爆炸，是高科技貨！哈哈，是軍工廠里一個神秘的朋友給我做的。手術完成后，我替坎貝爾縫合傷口，并照顧他康復。嗯，他必須完全康復，尤其是傷口要愈合，誰也看不出來。

“就這樣，我們一起住了一個月，期間我還裝修好暗格，去圣治威配置好電腦。行動開始了，我提前三天在樓下寄出光盤，等光盤差不多到了，就給坎貝爾結結實實來了一刀，然后對著尸體坐了一晚上，好留出時間，讓你們認為我已經逃往境外。

“看到他死了，我十分欣慰，帶著他的財寶溜進了暗格里，靜待你們來抓我。事實上，我一直牽著你們的鼻子走。所以，你們以后辦案要細致一些，透過假象去思考。”

威爾遜被弄得哭笑不得，誰也不會想到，他竟處心積慮讓警局搬回去一個人肉炸彈，由坎貝爾自己完成“碎尸萬段”的任務！

最后的善良

在未來的一段時間里，這座城市會變得十分安靜和安全。

在案件總結會上，威爾遜問了羅德里格一個問題：“您怎么敢肯定安德烈那天一定會出現在現場呢？”

羅德里格說：“他導演了整出戲，命也不長了，不親眼看著它閉幕是不會甘心的。”

邏輯就是如此簡單！那天，爆炸發生后，所有人都往前沖，卻有一個人往后退。羅德里格迅速跟上去按翻了他，安德烈就這么被抓獲了。比起“地毯式搜索”，羅德里格更喜歡守株待兔。

案件完結了，威爾遜對留下的工作進行細致處理，但羅德里格讓他留下一些事情不用去管。

一個月后，同樣深受污染身患重病的小托雷斯接過了郵差手中的包裹。他想不到有誰會給自己寄東西，打開包裹一看，里面竟是一根黃燦燦的金條！金條下有一張紙條，寫著：“孩子，離開卡梅登，去治好你的病。”落款是“殺手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