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離婚時約定房產贈與子女，尚未更名前是否可撤銷？

北京大成（沈陽）律師事務所專職律師、高級合伙人，任沈陽市律協企業法律顧問委員會副主任、遼寧省律協勞動專業委員會委員、沈陽電視臺特邀律師嘉賓等職務，被評為沈陽市法律援助優秀律師。

事件回顧

1997年5月，張某與其第一任妻子王某離婚，婚生一子張甲由張某撫養。同年7月，張某購得案涉房屋。

2006年，張某與第二任妻子李某結婚并育有一女張乙。2013年，張某與李某離婚并簽署《離婚協議書》，約定將案涉房屋贈與女兒張乙一人，但沒有給張乙辦理房產更名手續。2020年4月，張某又立遺囑將案涉房屋平均分配給張甲和張乙。同年6月，張某因病離世，張甲與張乙就該房產的歸屬問題產生爭議。

張甲認為該房屋尚未過戶，贈與尚未完成，父親的遺囑有效，房產應作為父親張某的遺產由兒女雙方一人一半繼承；張乙主張離婚協議已經生效，其中的贈與條款當然生效，且案涉房屋為父母贈與她的嫁妝，不能被撤銷。

爭論無果，雙方訴至法院，最終經法院判決認定房屋歸張乙單獨所有，不能作為遺產被繼承。

專家解讀

本案的爭議焦點為：離婚協議中約定的房產贈與在未過戶前贈與人是否可以撤銷。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六百五十八條的規定：“贈與人在贈與財產轉移之前可以撤銷贈與。經過公證的贈與合同或者依法不得撤銷的具有救災、扶貧、助殘等公益、道德義務性質的贈與合同，不適用前款規定”，普通贈與行為在未轉移財產之前，贈與人撤銷贈與另行處置是合法的。

但為何本案中贈與的房產可以直接判給受贈人張乙呢？原因在于離婚協議中財產贈與子女的約定并不是一般的贈與合同。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一千零七十六條規定：“夫妻雙方自愿離婚的，應當簽訂書面離婚協議，并親自到婚姻登記機關申請離婚登記。離婚協議應當載明雙方自愿離婚的意思表示和對子女撫養、財產以及債務處理等事項協商一致的意見?！碑斒氯嗽诿裾块T登記離婚時，離婚協議中的房產贈與條款與整個離婚協議是一個整體，故不能單獨行使任意撤銷權。

因此，男女雙方基于離婚事由將夫妻共同財產處分給子女的行為，可視為一種附協議離婚條件的贈與行為。在雙方婚姻關系已經解除的前提下，基于誠信原則，不能允許任意撤銷贈與。如果允許當事人利用贈與的撤銷權達到既離婚又占有財產的目的，不僅給子女或原配偶造成經濟損失和精神傷害，也會給社會帶來不誠信反而受益的負面影響。

結合本案可知，本案中贈與合同基于受贈人與贈與人之間的特殊身份關系產生，有明顯的道德屬性，不得撤銷。在雙方婚姻關系依離婚協議而解除的情況下，應認為贈與房產的目的已經實現。因此，張某不可以撤銷案涉房產的贈與，張乙受贈房產的行為應當受到法律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