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華文文學格局中的新移民文學

摘 要：2023年11月3-5日，第七屆國際新移民華文作家筆會暨“新移民文學研究”國際學術研討會在湖北武漢召開。本次會議由國際新移民華文作家筆會、中南財經政法大學新聞與文化傳播學院主辦，中南財經政法大學世界華文文學與傳媒研究中心承辦。來自美國、加拿大、德國、荷蘭、澳大利亞、奧地利、西班牙、捷克、匈牙利、日本、泰國、馬來西亞和中國的百余名作家、學者出席了此次盛會。研討會圍繞海外新移民華文文學的歷史、現狀與未來，新移民華文作家的創作經驗與學術反思、以及新移民華文文學的理論闡釋與個案研究等方面展開學術探討，取得了突出成果。

關鍵詞：世界華文文學；海外新移民華文文學；新移民華文作家；新移民文學研究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6-0677（2024）3-0120-04

2023年11月3-5日，第七屆國際新移民華文作家筆會暨“新移民文學研究”國際學術研討會在湖北武漢召開。本次會議由國際新移民華文作家筆會、中南財經政法大學新聞與文化傳播學院主辦，中南財經政法大學世界華文文學與傳媒研究中心承辦。來自美國、加拿大、德國、荷蘭、澳大利亞、奧地利、西班牙、捷克、匈牙利、日本、泰國、馬來西亞和中國的百余名作家、學者出席了此次盛會。研討會通過大會報告、專題發言和分會場討論等多種形式，圍繞世界華文文學格局中的新移民文學這一主題展開交流，取得了突出的學術成果。

一、海外新移民華文文學的歷史、

現狀與未來

新移民文學是世界華文文學的一部分，既脫胎于中國大陸當代文學，又在海外文化中破繭而出，造就了新移民文學新的文學潮流和文學樣式，以其強烈的現實感、代入感和歷史感深度介入中國大陸當代文學，讓大陸文化與海外文化取長補短，將中外文化嫁接、雜糅、重組、再造。湖北省作家協會主席李修文指出，改革開放至今40多年來，中國大陸以外各個國家地區以漢語進行寫作的華文作家已經創造出不計其數的優秀作品，形成了具有強烈辨識度的華文文學門類，為海外華文文學寫作開創了一脈活水。新移民華文作家正以東西方交融多元化傳承的方式，承擔著世界格局和版圖上的中國書寫，豐富著中國故事的講述方式。他表示，新移民華文文學作為海外華文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為中國當代文學注入了最新鮮的活力和經驗，相信也將會為世界華文文學的蓬勃發展貢獻出自己獨特的價值。南昌大學教授陳公仲回溯了老、中、青三代杰出華文作家，結合其創作成果闡明了不同時代的華文作家在華文創作上的突出貢獻，并從題材廣度、思想深度和藝術高度三方面高度肯定了新世紀以來世界華文文學尤其是新移民文學取得的長足進步。他指出，愛祖國不看身在何處，要看心在何方，相信海外華文作家能夠放下思想包袱輕裝前進，為華文文學創造出更多美好的華章。浙江傳媒學院教授朱文斌回顧了新移民文學的發展歷史，表示如今新移民文學正邁向春華秋實的成熟季節，正朝著學科建構的方向凝心聚力謀發展。他對新移民文學的特點做了總結，并結合學界研究指出新移民文學目前發展存在的不足之處，期待大陸學者推動新移民文學研究向學科化、系統化、多元化前進。

國內外作家學者在回顧歷史、梳理現狀的同時，也對新移民文學的未來發展進行了展望。北美中文作家協會副會長陳瑞琳總結了40年來海外新移民文學創作主題的變化，展望了新移民文學的發展前景。她以戰爭敘述、人性救贖等為例說明未來海外新移民寫作主題不會枯竭，而且會變得越來越寬廣，將會不斷表現人類必將面臨的共同挑戰和共同命運。國際新移民華文作家筆會創會會長少君對華文網絡文學現狀、早期網絡文學的寫作及網絡文學的基本特征進行了總結。他指出網絡文學的每種類型都有其獨特的情節模式、背景設置、人物塑造，擁有數以萬計、百萬計的固定讀者。他希冀學界業界對華文網絡文學予以更多關注，以更開闊的視野豐富新移民文學的學科理論建設。世界華文微型小說研究會會長凌鼎年作了題為《新移民創作與微型小說》的大會發言，他從新移民微型小說的作家隊伍、新移民作家微型小說作品賞析、新移民創作微型小說的走向三個維度，介紹了新移民創作與微型小說的現狀與發展前景。他指出，在文化日益多元交融的大背景下，隨著新移民人數增加、微型小說文體愈加成熟，新移民微型小說也會佳作迭出，進入主流讀者市場。

二、新移民華文作家的創作經驗

與學術反思

新移民華文作家在大會上結合自己的作品，對海外新移民文學的特征進行了總結和創作經驗的分享。美國洛杉磯華文作家葉周指出海外新移民作家具備先天的優勢，可以在多元文化沖突中找尋自己的創作位置，用作品中的形象表達自己對于歷史與現實的關注，創造出屬于自己記憶中的文化空間。澳大利亞華文作家張奧列認為新移民文學的寫作是對心靈自主的書寫。他從新移民作家的視角出發，分析新移民作家的創作背景和獨特的移民經歷，指出新移民文學在原鄉與新鄉、東方與西方、雙重經驗與雙重文化的交疊下催生出一種新的眼光。這種新的眼光兼具歷史情懷和國際視野，更具備心靈自主的書寫優勢，因而更能沖擊人性的爆點，直抵人性的痛點，生發人性的共情。美國洛杉磯華文作家黃宗之強調作為新移民華文作家的歷史擔當，希望自己在文學創作實踐中盡力而為，為歷史寫，為社會寫，為讀者寫，為自己寫，更為下一代寫。讓中華文化在新移民作家的筆下傳承，讓華人移民知道自己是誰，來自何處，有文化自信、自尊、自強，為自己身為華人而驕傲。海外華文作家不僅需要記錄自己經歷的生活，做時代的見證人和歷史的記錄者，同時也應該努力做中國與旅居國之間人民相互理解、合作共贏、友好相處的架橋者。奧地利華文作家方麗娜分享了自己創作長篇小說《到中國去》背后的真實經歷，總結了新移民作家跨地域、跨人文的文學特質與優勢，指出新移民作家獨有的精神走向與擔當。她指出，世界形勢變幻莫測，新移民作家需要考慮以怎樣的姿態參與世界對話，回應時代的變遷與動蕩。這不僅需要新思維、新形態、新高度，還需要勇氣與擔當。美國華文作家江揚結合自身散文創作的經歷，總結新移民散文創作需要接地氣、有真情，充分呈現寫作者的個人情懷，同時又以新的思想素質和表達方式介入現實、關懷生命。加拿大華文作家董守良分享了紀實性小說《雙槍將軍馬坤》的創作歷程，指出好的歷史小說既不能全部是歷史真實，也不可以全部虛構。旅美華文作家施天權以自己的創作《海那邊的中國女人——愛情三部曲》為例指出新移民文學相對于之前移民文學在創作內容、創作思維等方面的飛躍。德國華文作家劉瑛介紹了德國移民文學以及代表性的作家，以此探討移民文學創作中的一些問題。旅德華文作家海嬈分享了創作長篇小說《我的弗蘭茨》和翻譯作品《漢娜的重慶》的心路歷程，強調新移民作家的歷史使命和當代責任。旅德華文作家倪娜也通過分享自身多部作品的創作經歷與經驗強調海外華語寫作的歷史使命。

新移民華文作家在分享自己創作經驗的同時，開始注重學術化的反思。西班牙華文作家趙彥從文學的功能、文學的母題、永恒的文學巴別塔三方面，探討華文文學和世界文學的關系，提出用“不確定性”認識世界的可能性。美國華文作家李峴以新冠疫情的特定歷史時期作為節點，通過美國中文作家協會成員的作品，以集體書寫經驗分析新移民文學視域下的“移民情結”。她指出“新移民情結”作為新移民文學視域下的特點之一，是新移民文學的核心部分，需要學術界對其進行深入的探討和研究。荷蘭華文作家夢娜以《新移民華文作家作品研究——歐華新移民文學創作中多元文化現象》為題，列舉多部新移民華文作家作品，解讀“跨國婚戀文學”及其背后的文化融通現象，剖析歐華新移民文學對底層人物描寫的本真敘事。美國華文作家施瑋從新移民小說創作與女性自我啟蒙的角度，回顧了中西方女性寫作與自我啟蒙的歷史進程，并以自己的三部長篇小說為例，說明女作家應該如何在寫作中進行女性意識的自我啟蒙，并在作品中呈現啟蒙的軌跡與成果。旅美華文作家薛海翔通過自己的非虛構作品《長河逐日》分析寫作的時空關照和實際的歷史軌跡，如何在實現主題的目標下統一起來。加拿大華文作家宇秀以自身的海外新詩創作經驗，結合其他名家創作文本闡述了新移民華語現代詩為例“第三空間”的詩學呈現與創造。加拿大華文作家山眼也通過回顧自己的華語文學創作歷程分享了在歷史小說、女性主義寫作、跨文化寫作等方面的經驗與思考。匈牙利華文作家協會主席張執任總結分析了多部移民作家作品中的“家國回望”意識，指出其對新移民作家重要而特殊的意義。

三、新移民華文文學的理論闡釋

與個案研究

新移民文學研究學者從理論層面對新移民華文文學作品進行解讀，既有總體論述也有個案研究。《世界華文文學論壇》主編李良從邊際倫理的視角出發，指出新移民作家的生活地移動以及身份變化會直接影響其省察世界的角度、敘述故事的重心以及審美價值的落點。他指出，新移民作家在“離開—回來”間交替往返，其邊際身份影響并制造了他們獨有的情感特征與復雜的價值認同，其文學敘事往往表現出文化間性特征。中南民族大學教授吳道毅從人類共同體意識角度對國際新移民華文文學創作進行了全景式掃描，他指出，國際新移民華文文學四十多年來，一方面穿梭于故地書寫與異地書寫之間，保持現實敘事、歷史敘事等多樣化態勢，交織著生存、女性、啟蒙、跨文化交通等多種話語的合唱或變奏，一方面則超越國界限制，展現國際視野，愈益走向以人類共同體意識為主導的寫作大趨勢。《紅杉林》美洲華人文藝總編呂紅從跨文化交流角度分析了新移民文學的發展，指出新移民創作過程也是尋找意義的過程，新移民也正是在創作中構建新的文化身份。美國華文作家董晶分析了新移民海外作家對批判現實主義的繼承。汕頭大學文學院副教授曾小月探討了地理詩學與新移民文學創作之間的研究向度：文學創作與地理環境，文學風格與地理元素，文學文本與地理意象、地理空間。《歐洲華文文學》雜志主編穆紫荊通過對歐洲華文文學的溯源，探究了歐洲華文文學創作的時間、緣由和成果。長江大學講師袁飄分析了北美新移民文學中的原鄉想象與風景書寫，指出作品中的風景質變是作家們原鄉想象差異性與變動性的表征。美國華府《文系中華》名譽主編陳小青在肯定新移民文學創作的同時，指出了新移民文學在創作主題、寫作對象以及創作體裁等方面的弱項，以期進一步推動新移民文學的發展。

個案研究方面，張愛玲、王鼎鈞、張翎、虹影、木心、盧新華、陳謙、陳河、蘇煒、葉周、方麗娜、戴小華、朵拉、施瑋、李彥、海嬈、張惠雯、元山里子、黃鶴峰、凌嵐、溫曉云等作家均受到研究者的青睞。南京大學教授劉俊以現代工業中的“水刀”為喻，論述張翎小說的特色。指出張翎的小說常給人以“水刀”之感：無論是她作品中的人物形象，還是她筆下的語言風格，都既有“水”的柔弱也有“刀”的剛強——“水”與“刀”的兼容兼具，是張翎小說的最大特色。南京大學博士生羅欣怡和揚州大學研究生劉雨佳分別就張翎小說中“逃離與返歸”母題和對西方中心化的超越展開探究。中南財經政法大學研究生田洪從《月光武士》探析了虹影小說創作的新變。德州學院講師鄒震從飛散話語中的家園觀念出發對木心文學作品進行解讀。南京大學博士生馬海洋分析了張惠雯小說中的移民書寫與情感結構。北京師范大學博士生鄭世琳和武昌首義學院講師彭珊珊分別對張愛玲作品中的“進城鄉下人”和“中國敘事”進行剖析。云南大學講師馬峰分析了泰華作家溫曉云作品中的中國敘事，揚州大學講師徐榛總結分析了朵拉小說實踐的賡續與新變，中南財經政法大學研究生王婧婷從《因為有情》探析了戴小華散文創作中的文化追求。

新移民文學個案研究在深度和廣度上均有所拓展。鄭州大學教授樊洛平作了題為《方麗娜創作的文化表情和情感色彩》的大會發言，指出方麗娜作品中的跨國婚戀故事有四個方面的獨特之處，婚戀故事框架背后是對人性意義的叩問，體現出不同文化的沖突與交融，展現出女性的精神成長以及華人在改革開放之后全球化時代生存與發展的心路歷程，表現出對弱勢群體，尤其是底層女性的悲憫關懷。并以長篇小說《到中國去》為例分析了方麗娜小說中穿越歷史煙塵的紅色記憶、暖色希望以及作品中生命與靈魂的救贖意識。首都師范大學教授艾尤從女性個體、海外華人群體乃至全體人類等維度，剖析了李彥的心靈敘事，解讀其作品中愛情與信仰的糾葛、身份歸屬與現實困境之間的矛盾、人道主義精神下的人類思想互通。南昌大學教授李洪華在《陳河小說的異國形象建構》中指出陳河在小說中塑造了華人群體、少數族群、西方主流人群等三大異國形象類型。陳河以超前的世界眼光在作品中表現這三大群體之間的矛盾沖突與融洽和諧，創造出了異國形象大家園的繁雜畫面，為中西形象建構的研究提供了諸多參考。鹽城師范學院教授孫曉東分析了海外華文作家王鼎鈞散文創作中的中華文化認同，指出他的“中國敘述”和“美學中國”成為現代審美超越精神的代表。江蘇師范大學教授王艷芳對凌嵐小說中的新移民敘事展開分析，剖析其獨特的藝術審美風格。福建社會科學院副研究員肖成和美西北華文筆會顧問萬瑩華分別對華裔女作家黃鶴峰作品中的海洋歷史小說風貌與人類共同價值進行了探討。上海師范大學教授楊劍龍評析了葉周中篇小說中的東西方文化沖突和思鄉之情。南昌大學博士研究生高毅月論述了公仲在世界華文文學研究領域的開拓與引領工作。揚州大學研究生李佳解讀了施瑋的作品《叛教者》中的圣愚形象。紹興文理學院教授古大勇、德州學院教授豐云和中南財經政法大學研究生廖尹淳均選擇海嬈新作《我的弗蘭茨》作為研究對象，分別從創作特點、戰爭創傷等層面進行探析。南昌大學博士生袁循論述了陳謙小說中的現代性書寫。華中師范大學博士生王冠含解讀了蘇煒作品中的地理敘事與美學風格建構。海南師范大學教授畢光明探究了元山里子的《他和我的東瀛物語》中歷史創傷記憶的人性化處理。

另外大會特設古遠清教授追思單元，表達對世界華文文學研究前行者的緬懷和牢記。華中師范大學教授江少川以《古遠清選集》為例，高度贊揚古遠清學術研究的前沿性。華中師范大學教授鄒建軍在對古遠清的成就和事業的追溯中對其學術體系進行了建構。中南財經政法大學教授胡德才系統性地總結了古遠清對世界華文文學學科建設所作的貢獻。正是古遠清教授在中南財經政法大學開拓建立了華文文學研究方向，讓胡德才教授為首的學術團隊得以進一步開拓和深耕。

會議閉幕式上，南京大學教授劉俊做了學術總結。他認為此次大會將國內外作家與學者置于同一學術場域中進行論戰、交流和對話，這在傳統學術活動中實屬罕見，也產生了突出的學術效果。大會發言既有新移民文學源流的梳理，又有作家從創作角度對新移民文學進行的特征概括和歷史反思，還有學者從理論層面對新移民文學的總體和個案研究的拓展和深化。本次大會在新移民文學研究領域具有里程碑的意義。

（責任編輯：霍淑萍）

New Migrant Literature in the Literary Pattern of

World Literature in Chinese

Zhang Yumin

Abstract： Between 3 and 5， November， 2023， the Seventh International New Chinese Migrant Writers Pen Association， along with the International Academic Symposium on the Research into New Migrant Literature， was held in Wuhan， Hubei， hosted by International New Chinese Migrant Writers Pen Association， and College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Zhongnan University of Economics and Law， and undertaken by World Literature in Chinese and Mass Media Resarch Centre， Zhongnan University of Economics and Law.More than a hundred writers and scholars from America， Canada， Germany， the Netherlands， Australia， Austria， Spain， Czech， Hungary， Japan， Thailand， Malaysia and China attended the conference. Centring around such aspects as the history， current situation and the future of new migrant literature in Chinese overseas， the creative experience and academic reflections of the new migrant writers in Chinese， the theoretical interpretation of and individual cases in the new migrant literature in Chinese， the symposium engaged in academic exploration and has achieved outstanding results.

Keywords： World literature in Chinese， new migrant literature in Chinese overseas， new migrant writers in Chinese， research into new migrant literatu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