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的詩 [組詩]

翻山見柿

翻山見柿

不是李花如雪的季節

老年隱居塢中

幾聲犬吠經久放肆于村巷

毛栗掛高枝頭經歷眼界

總比地面之物略微傲氣

它們落土后則褪去渾身尖刺、面色緩和

與眼前的丘壑對應虛無

塢中熱愛鮮花和果實的人

都自稱為山水空曠折服

他們在塢中建造更為空曠的庭院

用以緩慢落日與歸鳥之速度

又一年

山中無所事，湖中亦無所事

梅花泡茶，桃花釀酒，做一個

能拿滿目的綠來醒神之人。

發芽生根的事，讓別人一生努力

你只做初生或斜照的唯一一抹陽光

經過時迷離帶著酒氣

回來時，飛鳥四散，湖魚咽下驚嘆

海棠擱下了那只空酒碗

山風以及其他

山風縱橫天地之間

是自由是無形

但它羨慕掛果的沉重

有時想做靜止的樹

有時則嫉妒一條河

它想看看自己

長滿秋葉的樣子

長滿卵石和貝殼的樣子

它猜測應該存在一種愛

像雷電打開烏云時的憤怒

柚子樹

長久擁有那些安靜的往事

一棵樹掛滿黃皮柚子

在工地圍墻和河流中間，沒有因被遺忘

而憂傷，而不知所措

它沒有忘記生長

在每一年成熟的季節履約

長更濃密的葉子讓人看見

把柚子拋出圍墻或拋入河流

沒有一個撿柚子的人曾與它有約

在他們嘗到苦澀，皺著眉吐核

抱怨“它的生活果然比我更不幸”

這人世的因果并不值得推敲

別的可能

告訴你愛秋天的枝葉

愛游魚婉轉、飛鳥迸裂。

告訴你愛是多重肉體

愛是反方向的自由

告訴你：楓火現已燃紅

昨夜雨水壓下綿密西風。

告訴你開口之欲

在另一張干裂的唇邊流淌

告訴你錯誤有時對

一個女人只用眼神說話。

告訴你真相：

除了愛沒有別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