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子人性論思想對仁政發展的作用

2024-07-31 00:00:00王春璇

今古文創 2024年28期

【摘要】從儒家思想的總體框架來看，儒家的教化與中國傳統思想的關注點密切相關，特別是在強調成人理想與人的修養方面。孟子作為繼孔子之后在儒家學說中頗具影響力的人物，提出的人性論中的性善論對后世君主統治階級的政治治理產生了深遠影響。性善論從個人的道德修養擴展到民本思想的社會風氣，其意義重大。孟子的這一觀點不僅影響了個人道德發展，也對社會政治結構產生了持久的影響。

【關鍵詞】孟子；善端；仁政；性善論

【中圖分類號】B22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8264（2024）28-0058-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28.019

一、人性本善的起源和基礎

在孟子的哲學思想體系中，他提出的性善論占據了核心地位，性善論也被人們所熟知。在孟子的思想里內核中，他堅信，人類天生就擁有善的本能，這種本能植根于每個人的內心深處。在孟子一書中記載：“人皆有不忍人之心。先王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矣。” ①天地以生物為心，而所生之物因各得夫天地生物之心為心，所以人皆有不忍仁之心也。孟子強調了人類固有善良的品質，與此同時也揭示了“先王”之所以能夠在政治生活中施行仁政，是源于他們內心深處擁有對他人的同情和善意。

孟子堅信人類在出生之時就帶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善良。孟子不僅提出了人性自出生以來就帶有了善良的本性這一觀點，同時通過生動有力的例子舉證來證明自己的觀點，他在書中描述道：“今人乍見孺子將入于井，皆有怵惕惻隱之心；非所以內交于孺子之父母，非所以要譽于鄉黨朋友也，非惡其聲而然也。” ②孟子這個例子展示了人們面對他人發生不幸或悲劇時，流露出自然同情心和對他人救助的欲望，這些情感并非出于任何個人利益，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善良情感。孟子將這種本性比喻為種子，認為只要得到適當的培育和滋養就能夠生長發芽，展現出其天然的善良果實，這是孟子人性思想中對于性善論簡單而又實際的例子。

孟子思想中也有提出對待動物的態度，這里也能夠體現他的人性論觀點。同時，孟子所講的對待動物的態度也拓展了“性善論”這一哲學理念的應用范圍。他的觀點不僅局限于人與人之間的倫理關系，而是延伸至人與動物的相處關系，更是擴展到人與自然界的相互關系。孟子所提倡的君子之道，君子應該在對待動物時，同樣表現出發自內心的深刻同情之心和敬畏之心，這一點在他的著名論斷中得到了清晰地闡述：“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這不僅體現了對動物生命的生命本身尊重，也展示了一種僅僅存在于人類社會中深層次的倫理觀念。

孟子又通過儒家孔子所講的“泛愛眾而親仁”這一原則，進一步強調了君子對于動物和自然界的惻隱之心。在孟子看來，君子的道德情操不僅體現在對人的仁愛上，還應擴展到自然中所有生命的關懷和尊重。這種哲學觀點在儒家整體思想中是頗具創新性的，他將傳統的人倫關系和倫理道德拓展到了對待非人類生命的領域。通過孟子的這一論述，可以學習到“性善”概念的全面解讀，在孟子看來，“性善”不僅是指人與人之間相處過程中的相互善良和尊重，更是一種廣泛的、包容萬物的道德情懷。這種情懷不拘泥于人類社會，還延伸至對動物乃至整個自然界的關心和愛護，在不傷害的同時，也懂得對生命的尊重。這種超前的思想不僅在古代有其重要價值，在當今現代社會中，對于促進人與自然和諧共處、提倡生態倫理，也有著深遠的意義，也為現代社會中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生態倫理的提倡，提供了理論基礎。孟子的性善論思想，深刻揭示了人性善良的本質，并激勵人們在日常生活中培養個人的同情心，為最終實現個人修養與社會和諧。

孟子在討論性善論的同時，也講授了關于人性本善的發展，“人之所以異于禽于獸者幾希”，與其說是討論“人”與“禽獸”在邏輯定義上的不同③，毋寧說，孟子在此揭露了“人之所以為人”的議題，這句話更重要的側重點是在深入討論“人之所以為人”的本質。孟子將人的惻隱之心、羞惡之心、辭讓之心和是非之心比喻成為人的四肢，這也是孟子所強調的“善端”，將其視為人性的基本特征，并且更進一步地說明了如果有的“人”擁有四肢卻說自己做不到，這種“人”是沒有同情心的，便不能稱之為“人” ！在孟子看來，這種基于惻隱、羞惡、辭讓和是非的人性本善是人類的固有特征，是人類與禽獸之間本質的區別。

通過這種觀點，孟子堅定地認為性善論是一切道德基礎的核心，也是道德發展的基礎。他的性善論人性理論深刻地揭示了人性的善良的本質，強調了人類天生具有道德素養，是非觀念，為人們樹立了正確的道德信念和行為準則，促進了道德品質的培養和社會的和諧發展。

二、性善論的表現和延展

孟子哲學思想基礎深植于性善論。他在明確人性本善的基礎上，認為人類天生具備善良的本能。在孟子看來，這種性善不僅是個人修養的根基，更能逐漸轉化為一種道德準則，指導個人行為。每個人內在的這種道德準則，為社會中的人們提供了共通的道德觀念和行為規范。

“性善”作為一種基礎的紐帶，將個體聯系在一起，使得社會中的每個人都在同一道德準則的引導之下做人做事。這種共同的道德準則不僅僅是個人修養和行為準則，更能夠通過實踐的洗禮形成整個社會的道德基礎。在這一道德標準的引領下，社會中的各階層成員將會以共同的社會道德標準為準則，秉持善良的行為和態度，從而促進社會的整體進步，實現人與人之間和諧共處，人與自然之間和諧共處，最終和諧。

孟子通過進一步闡述性善的根源，“可欲者，動之端也。蓋人具天地之性，仁義禮智之所存，其發見，則為惻隱、羞惡、辭遜、是非，所謂可欲也，以其淵源純粹，故謂之善” ④，并且將“善”和“善端”區別開，有了“端”才能進一步對于其他事物起源和發展，認為人之所以對別人感到同情、關愛和危機，不僅僅是因為人天生就存在善良的觀念，更是因為人能夠將這些感受投射在他人的身上，產生人類特有的這種情感的共鳴，更好理解的一種說法就是“感同身受”。孟子以“愛人”和“惡人”的例子說明，這種共鳴和情感是“善端”的發展，性善論中“善”的發展都是由個人到他人，最后再擴展到整個社會的。

因此，孟子哲學思想中人性論分為了兩個大的部分。首先，個人通過修身養性完善自己的人格，以達到“賢人”的程度，使得個人得到滿足，在滿足個人價值要求的同時，也能潛移默化地將“性善”實踐于社會。性善論的發展是從個人到社會的。其次，對于“君主”來說，在這種“性善論”的理論實踐中更應該嚴格要求自己，將自己的“惻隱之心”外延向政治的各個方面，“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仁，推己及人，如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于民則可，于物則不可。統而言之則皆仁，分而言之則有序。” ⑤朱熹也在這里標明了孟子的觀點“仁民愛物”，要求了統治者在進行政治管理時，必須實行仁政，要求統治者需要把自己的惻隱之心實踐于實際的統治之中，實現與民同樂，在行政中能夠時刻聯系到人民的疾苦，每件和“民”相關的小事都由統治者的“善”來仔細斟酌權衡，最終以達到愛物的效果，統治者便可以利兼濟天下，也就是孟子所說的圣賢不過是“圣人先得我心之所同然耳” ⑥，只不過是先了解到了他人和自己心中共同的“善”。所以，也要求統治者應該善于發現自身的“善”并且不斷擴充、完善，使善心能夠在行政管理和日常生活中獲得運用，并且加以完善“善”。

孟子講了雖然善良是人的天性，但是在特殊情況下，在惡勢力的誘發下可能導致人們產生邪惡的行為。然而，產生邪惡行為的這種情況，卻不是因為人本身帶有邪惡的心性，而是在于有“善”就能對比出“惡”，同時孟子也提出“天下惡皆歸于一人”的說法，指出人之所以會產生“惡”這種情感，是因為原本的內心受到了外部環境的影響，導致個人產生了邪惡的念頭。孟子將人們由于外界影響而產生邪惡念頭的這種情況比喻為“心之患矣”，認為人心中的惡念在受到外部誘因時就會萌發，然后人被“惡念”支配，最終產生了“惡行”。

“富歲，子弟多賴；兇歲，子弟多暴，非天之降才爾殊也，其所以陷溺其心者然也。今夫麰麥，播種而耰之，其地同，樹之時又同，浡然而生，至于日至之時，皆熟矣。雖有不同，則地有肥磽，雨露之養，人事之不齊也。” ⑦朱熹正所謂“陷溺其心而暴”，具體解釋來說而言，孟子認為，惡的產生往往是源于外部的誘因刺激，使得人心陷溺其中迷失了原本的“端”，之后便不能由端而發于善。比如，豐收之年老百姓的子女可能會因為豐收年的慣性而變得懶惰；而災害年間的老百姓子女則可能會因為自然災害環境造成的心理壓力而變得兇暴。這些都說明了“惡”是由于外在因素致使他們的善良美德陷溺于環境之中。人的懶惰、兇暴等等負面心理因素是存在于人性當中的，當這些原本存在的負面心理因素受到了外部誘因的刺激時，就會進一步誘發惡的行為。

孟子強調了善惡對立的重要性，認為這種對立是因為人們已經意識到并且運用了“善”才能獲得與之相反的“惡”的定義。孟子也倡導在特殊情況下所產生的邪惡行為是可以通過修身養性、教育引導等方式，來遏制這種邪惡的產生防止人心的陷溺，以實現人性的善良與社會的和諧。

三、性善論與仁政的發展

在孟子的政治觀點中，也蘊含著性善論的核心，孟子在確定每個人的內心都有善良的品質后，認為統治者應該以“人性本善”為基礎，通過施行“仁政”的方式來管理社會。基于這一理念，他主張君主在治理社會的時候要以仁慈、善良、公正的態度來對待人民，關系民生，扶危濟困。同時君主應該把人民的疾苦看作是自己的責任，積極采取措施幫助人民過得更加富足。“舜發于畎畝之中，傅說舉于版筑之間。” ⑧這里孟子口中所說的兩位：一是來自田野耕作之中；另一位則是在筑墻的勞作之中被任用，這說明了統治者是從底層的庶民中產生，而這些“庶民”通過他們的善政施行，使得人民的生活變得更好，而被推舉。

“善端”是人們內在不會被磨滅的，君主實行仁政的時候更能將性善論推及更加廣闊的社會層面。“仁政”是對統治者性善的引導和發展，孟子認為君主、統治階層本就應該通過教育、示范和激勵等方式，來引導人們發揮他們的善良品質，讓社會處于一個長期穩定和諧的狀態，不僅是為了維護君主的統治，也能夠調動人們的善，來促進社會的繁榮。

在孟子看來，治理天下并不需要過于依賴后天的經驗或者技巧，只需要在先天之善的范圍內追求人心的安定，恢復人性本善的狀態，以養育浩然之氣，維持善良的心性。這種先天下之善與后天的功利是無關的，只關乎人類內在的天賦品性。蔡元培也認為，性善說是孟子哲學思想的精髓，他指出：“孟子之倫理說，亦推廣為政治論。所謂有不忍人之心斯有不忍人之政。” ⑨他指出：“孟子的倫理思想不僅適用于個人行為，也可以推廣至政治層面。他強調了內在的仁愛之心與外在的政治行為之間應該有密切的關系。”孟子認為，后天的功利違背了人性本善的本真，必須將仁義置于治國的首要地位，將利益排除在仁義之外。他說：“堯、舜之道，不以仁政，不能平治天下。” ⑩只有施行仁政才能得到人心，沒有任何暴政能夠掌控民心。如果背離了仁政，必然會失去人心，從而失去天下。這是因為仁政是人性善的根本追求，而暴政的路途一直以來都是對人性的背離。孟子的政治哲學思想中強調統治者必須有“不忍人之心”，這意味著統治者應該具備深厚的同情心和對民眾的關愛。孟子認為，只有當統治者不加修飾展現出善良和仁慈時，才能在真正意義上實現“不忍人之政”，即一種以人民為本，關注民眾福祉的政治。孟子用“仰足以事父母，俯足以畜妻子；樂歲終身飽，兇年免于死亡” ?，來形容理想下的社會環境，這也在另一視角強調了孟子認為君主及統治階層，應該對普通庶民勞動者的生活境遇保持時刻關注。

在孟子看來，實現仁政的關鍵在于統治者的責任感，應避免讓勞動者的家庭面臨極端的困苦，如饑餓或家庭成員傷病。他提出的具體方法包括愛民眾、尊重民意、公正執政和以德服人。通過這些方式，統治者可以促進社會和諧，增進民眾的福祉，統治者能否真正執行或者遵循這種規則，這對于國家的穩定和諧至關重要。孟子的這一觀點強調了道德和仁慈在政治中的重要性，主張統治者應該以德治國，通過理解和關懷民眾需要來施行政策，從而實現真正的仁政。這種以民為本的政治治國思想理念，也對后世的政治思想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從孟子強調“不忍人之心”開始，推己及人，以至于天下萬民，從而實現王道政治，即“發政施仁”。他認為，通過以仁慈之心治國，保護民眾勞動者的利益和福祉，才能真正做到“保民而王，莫之能御也” ?。這種以仁政為本的治理國家之道，要遠遠勝過“以力假仁”控制民眾的治國理念。因此，孟子極為重視勞動者在政治中的思想地位、實踐地位，明確指出“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提出了十分先進的“民本主義的理念”，并主張“制民恒產”，要求君主統治者在滿足人民基本需求方面“善于民同”。孟子提出的性善論和由性善來推及君主的仁政思想，體現了孟子對于人性善和政治管理的深刻思考，為后世君主建立和諧、穩定、更文明的社會提供了重要的理論支持。

四、總結

孟子的人性觀哲學思想對后世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其性善論和仁政王道的政治理念，是他哲學思想中最為重要的兩個方面，前者構成了人性思想的內核，后者則是其政治哲學的外在體現。二者相輔相成，共同構成了孟子思想的完整體系。準確理解孟子性善論的理論取向和探索其政治哲學在當代國家和社會治理中的應用價值，對于構建和諧、穩定而文明的社會具有重要意義。

注釋：

①②⑤⑥⑦⑧⑩???（宋）朱熹：《四書章句集注》，中華書局2016年版，第238頁，第239頁，第370頁，第336頁，第335-336頁，第354頁，第280頁，第212頁，第207頁，第375頁。

③牟宗三：《道德的理想主義》，吉林出版集團有限責任公司2010年版，第124頁。

④（宋）張械撰，楊世文、王蓉貴點校：《張械全集》，長春出版社1999年版，第507頁。

⑨高書平：《蔡元培全集：第二卷》，中華書局1984年版，第21頁。

參考文獻：

[1]張岱年.中國哲學大綱[M].北京：中華書局，2016.

[2]孫悅.孟子的德性實踐履行思想及其對當代道德教育的啟示[J].理論與改革，2008，（03）.

[3]朱熹.四書章句集注[M].北京：中華書局，2016.

[4]任丑.孟子的人性實踐論[J].中州學刊，2023，（06）.

[5]蔡元培.蔡元培全集[M].北京：中華書局，1984.

[6]田真.論孟子的道德學說[J].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1997，（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