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走出的人,輕易穿過了行星空隙。
恒星的光打在他沒有實質的軀體,
像最專業的激光內視儀,對著自身
開始審視維度的變遷。他習慣了
在無限重合的人群中做不起眼的一滴,
眼前悲傷的淚腺為何流動液態的水汽?
他第一次發覺色彩的存在,在光的折射
中,萬物悲喜交加,涌動分離的趨勢:
正是色彩的差異,才使人們擁有了自我。
這樣他就誕生,在二向箔帶來的
世界末日之后,忽然擁有了立體的經驗。
他捕捉到了那冒險的一躍,
“他在空想中完成了一場革命”。*
*林宗龍,《浮世》。
午夜,他對著銀河自由射擊,企盼
黑暗中的森林能給他別樣的回應。
他從光柱中看到紛揚的斑點,
如同又一次,進行穿梭蟲洞的旅行:
他組織獨特的信號,
通過有節奏地開關按鍵,
他如何向宇宙發射電波,
無聲地展示抬頭,那初始的覺醒。
當童年時的那只手電筒遺失,
他失去了群星,再沒收到回信。
流星來了,這多令人不安。
爬上月光的甲板,深夜里
沒睡的人,又一次抬頭注視星空:
那兒正下著一場雨,忽暗忽明。
py7x7bXInYfexwKxOFxlqSeDy4t7QTQpNKgF4LAkOVU=雨點從雙子座來,經歷過漫長黑暗,
我想它們比我,更有對黑夜的發言權。
如果可以,我會伸手摘星,
撫摸上萬年旅行帶來的冷寂。
那些人在星群下許愿,各自
暴露潛伏的內心,就像那些星群
摩擦空氣,展露內核并一絲不剩。
當它們消失后我在哪里?
時間還在嗎?剛剛飛過我耳邊的夜鶯,
那些真理還可靠嗎,世界又在哪里?
“頭頂的星群正緩緩撤退”*,
這些都構成了此刻,令我忐忑不安的子集。
*麥豆,《堂吉訶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