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的疼痛

故鄉(xiāng)的影像

畫卷在夢里重復(fù)。令人心疼的親切

常常撲濕眼眶。記憶里

多年前鮮活過的面孔，更多地

正以靜默的姿態(tài)，定格在

某個空間。面對沉寂與喧囂

曾經(jīng)的威嚴(yán)或卑微，已無足輕重

老屋的光影，比人更戀舊

逃離的人

卻在加速村莊的破敗和冷清

偶爾的熱鬧，來自

清明和寒食節(jié)的煙火

在街頭巷尾、老屋或寂靜的山坡

暫時會被熟悉或陌生的攀談，以及

打探是誰家后裔的問詢聲填滿

舊時光的韻腳，與生命有關(guān)

與根脈有關(guān)。就像枯樹、瓦楞草

就像老街的青苔，和

逐年遞增的墳塋。所有的事物

都在完成各自的修行。山石依舊

樹木常新。老屋特有的氣息

卻像牽連前世今生的符號

潛入游子的骨髓，成為與故鄉(xiāng)

隔空相認(rèn)的

密碼

共同的疼痛

友人的父親去世百天。與我談起

氣切時，隱忍的平靜略微停頓

似在壓制曾經(jīng)潮水的掙扎。喉嚨間

不由劃過刀割的窒息

那是一張寫滿疲憊的面孔

無端佝僂的背，早己

撐不起幾年前相聚時的豪放

不時哀嘆著自己的無力，那是

在每天抱移老母時

由七十多斤癱軀引發(fā)的沉重

他只是個六十多歲的人呀

看上去，與他年過九十的老母

倒像是同齡

他反復(fù)追溯著二十六年前

我在面對父親被疼痛追逐時的無助

還有父親曾經(jīng)在

每日里咬緊牙關(guān)的聲響

讓那堅強的轟鳴，一遍一遍

碾壓我。我只好一次又一次去重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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