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倒翁與欹器

摘 要：兒童玩具“不倒翁”至少出現于明代，或說由唐代“酒胡子”轉化而來。“不倒翁”的發明，是利用“重心在下”的原理，與春秋時的欹器一脈相承。

關鍵詞：勸酒工具；倒翁；雙層弧底容器

不倒翁又叫“扳不倒”，是一種有趣的玩具。清趙翼《陔馀叢考》卷三十三謂：“兒童嬉戲有不倒翁，糊紙做醉漢狀，虛其中而實其底，雖按捺旋轉不倒也。”這種玩具至少在明朝時已經出現。明徐文長有《不倒翁》詩：

烏紗玉帶儼然官，此翁原來泥半團。

忽然將你來打碎，通身上下無心肝。

有人說，不倒翁是由唐代的“酒胡”轉化而來。唐元稹《酬孝甫見贈十首》之三曰：

十歲荒狂任博徒，挼莎五木擲梟盧。

野詩良輔偏憐假，長借金鞍迓酒胡。

詩中提到的“酒胡”即“酒胡子”，其實是一種勸酒工具，它還有一個雅致的別名：“捕醉仙”。 關于“酒胡子”的來歷，五代王定保《唐摭言》卷十引盧汪《酒胡子長歌·序》云：“二三子逆旅相遇，貰酒于旁舍，且無絲竹，以用娛賓友，蘭陵掾淮南生探囊中得酒胡子，置于座上，拱而立令曰：巡觴之胡人，心俯仰旋轉，所向者舉杯。”

盧氏賦《酒胡子長歌》事亦載宋計有功《唐詩紀事》卷六十六，然該書中盧汪作“盧注”。查《新唐書·宰相世系表三（上）》，盧氏北祖大房有盧汪，約為代宗大歷前后人。“注”或系形近汪字而誤。“蘭陵掾淮南生”系何許人已不可考，“酒胡子”是不是他的發明也很難說。不過這東西后來倒是流傳開了。宋張邦基 《墨莊漫錄》卷八云：“飲席刻木為人，而銳其下，置之盤中，左右欹側，僛僛然如舞狀。久之，力盡乃倒。視其傳籌所至，酬之以杯，謂之勸酒胡。”

“酒胡子”因是“銳其下”的木偶，雖能“左右欹側，僛僛然如舞狀”，但人給它的作用力一旦消失，它也就倒了。因此它是“倒翁”。

也有人把這種勸酒工具做得只旋轉并不倒下的。宋竇革《酒譜·酒令》云：“今之世酒令其類尤多，有捕醉仙者，為禺（偶）人轉之以指席者。”

這種“捕醉仙”，是通過旋轉后它手指向誰誰就飲酒的工具。因此它可能不是“銳其下”而是圓其下，它應該不高，重心也更穩一些。但它仍然不是不倒翁，而是“旋翁”。

不倒翁的發明，利用的是“重心在下”的原理。這使我想起了春秋時的欹器。《荀子·宥坐》記敘：

孔子觀于魯桓公之廟，有欹器焉。孔子問于守廟者曰：“此為何器？”守廟者曰：“此蓋為宥坐之器。”孔子曰：“吾聞宥坐之器者，虛則欹，中則正，滿則覆。”孔子顧謂弟子曰：“注水焉。”弟子挹水而注之，中而正，滿而覆，虛而欹。孔子喟然而嘆曰：“吁！惡有滿而不覆者哉！”

欹器應該是個雙層弧底容器，它的下邊有個空氣腔，故“虛則欹”；注水一半，它重心在下，故“中則正”；注滿水后實上而虛下，上重下輕，故“滿而覆”。 或者正是受到欹器原理的啟發，不倒翁才被做成上邊有個空氣腔的實下而虛上的玩意兒，永遠上輕下重，所以就“扳不倒”了。至于它的外形，借鑒一下“捕醉仙”倒是有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