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鄉的序章（外一首）

闌珊的雨，揮毫著慢性的意志

快結束了，只剩下最后一程的風霜了

蓄勢的北風，在等腳步聲逼近院子

在等瞬間的停頓，它就從眼前呼嘯而過

它堆積了一整年。楹聯的細節

去年的情節，與老屋并肩的竹林的音節

他們紛紛剝落、飄揚，被風聲穿過

只有石礫和雜草在四處扎堆，如同雨后的春筍。在這里居住，他們幸福安逸

仿佛這里是他們的家園，而我是個外來者

積水占領了院子，七零八落的枯葉

在淤塞的記憶里浸泡，長出幾株愁緒

這冬雨的戰壕里，匍匐著多少

仍未歸的異鄉人，穿越著槍林彈雨的戰線

行李箱、窗花，最難熬的十一月

細雨如往事，門鎖的銹跡再添三分冷峻

哪一片深重的土地，不曾淹沒夢想

生計縫補，生活將就，生命顛沛

哪一場舊屋的蕭條不曾是心照不宣

明年的今日，我不知道怎樣告慰自己

變遷的盲盒

上蒼賜予村莊古老和習俗

村東頭靜坐的老人再添了皺紋

嶄新的鄰居，攀上了新木房的脊梁

高粱粑就被天女散花了

撲啊、搶啊、喜慶啊，把荷包撐圓

即使群山相隔，相互依偎的松柏

仍然結出了一朵朵飛翔的巢

喜鵲媽媽的滿臉幸福，被我聽見

——靜好的年歲，請您留在這里

無關戀與不戀，時代的膠卷滑動

夢中的月亮不再碩大，也不再甜蜜了

它向一層層侵襲的陰影妥協了

如同寂寞的人們，不再習慣于思念

路邊的石子顛簸地走走停停

逃離了村莊和記憶

樹木的年輪也相繼漾開了土地

最后，村莊走出了村莊

而風雨留在了這里

陶華興，2003年生，貴州遵義人，南京工業大學2021級輕化工程專業在讀本科生。曾獲第九屆中國大學生邯鄲詩歌節優秀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