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宮尋寶記饕餮玉佩

歸墟之謎（下）

“喏，你看！”在穆宇精心繪制的素描本上，那些千姿百態的神獸都變了模樣，個個都像活過來了一樣。

“你這復制技術不如我，我只要把你的本子吞進去，就能夠照它們的樣子，源源不斷制造出副本來。”饕餮獸得意揚揚地自夸起來。

穆宇把拳頭握得緊緊的，咬著牙問：“那么請問，第一頁，你‘復制’的這個黑乎乎的洞是什么？我沒有畫過吧？”

“歸墟啊，你連這都不知道？”饕餮獸理直氣壯，“你得去歸墟看過這些活生生的生物才行，不然怎么畫都是死的！”饕餮獸又絮絮叨叨起來：“《離騷》曰，‘降望大壑’；到了唐朝，有個叫柳宗元的人說‘東窮歸墟，又環西盈。脈穴土區，而濁濁清清’……我們很喜歡‘歸墟’這個名字……所以，我來自歸墟。哎呀，說不如看！”

饕餮獸一屁股坐到了穆宇胸口，嚇得穆宇一激靈。饕餮接著往前一躥，直接撲到了穆宇的臉上。

“怕什么呀？不就是讓你看看歸墟嘛。”

毛茸茸、涼呼呼的爪子湊到了穆宇的臉上，像是竹林間的清風拂面，又像是在酷熱的夏日用沁涼的水洗過臉一樣。

“睜眼！”

“啊！”穆宇睜開眼，忍不住驚呼起來。在他眼前呈現的是一片人類無法想象的幻境：絕美的鳳凰在空中自由翱翔；九個頭的開明獸正在梳洗自己的毛發；不遠處的獅子也顯得那么溫和，它舔完自己的爪子，又去舔舐身邊幼崽的毛。忽然，獅子似乎是發現了穆宇在窺視，抖一抖毛猛地沖了過來！

“哎喲！”

驚呼聲中，穆宇眼前一暗，回過神來，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饕餮獸看上去比他還遺憾。

“看吧，我就說，現在我的能量只能維持三分鐘。”說著，饕餮獸湊到穆宇耳邊，“所謂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嗯，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現在能回到故宮，說不定神力能夠重新煥發。”

穆宇還在震驚中，他感覺自己見到了一輩子都不可能見到的寶藏。

“你說什么？”

“帶我回故宮，不然……不然……唉。”饕餮獸沮喪地看著眼前這個將近一米六高的小伙子，忽然覺得自己的威脅根本無濟于事。穆宇是活的，能乖乖聽自己的話？真是太挫敗了。饕餮獸抽抽鼻子，毫無顧忌地大哭起來。

“別哭，不然媽媽又要進來了。”穆宇急忙去捂饕餮獸的嘴巴。

想不到饕餮獸的哭聲說停就停：“那我要吃那個紅紅的、甜甜的東西。”

“西瓜？你沒吃過嗎？”

“早在你們人類遍布大地之前，我們就都搬到歸墟去了——我怎么可能吃過那種東西？”

穆宇哭笑不得地攤攤手：“西瓜沒有了，你嘗嘗這個吧。”他從褲兜里掏出半塊巧克力。

“好吃嗎？”饕餮獸伸長舌頭舔了舔，“有點兒苦……咦，甜滋滋的！”

“不要連著紙一起吃啊！”

“還有嗎？”饕餮獸瞇縫著小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穆宇，那表情就像在看全自動售賣機——更準確來說，是全自動食物提供機。

饕餮獸好不容易吃飽了，打了個哈欠，揉了揉圓鼓鼓的肚皮：“填飽肚皮，睡一覺最好，這樣有助于體力恢復！”

說著，饕餮獸一溜煙鉆進了玉佩里，就像從來沒出現過。

穆宇這才有時間好好整理一下思路。看來，這位來自所謂歸墟的奇妙的生物由于誤吞了玉佩，沾染了饕餮的習氣。可自己對饕餮還不是很了解，得問問有“萬事通”美名的爺爺才行。

看到孫子找自己請教問題，爺爺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都說龍生九子，九子中以饕餮最為貪吃，那為什么人們要把饕餮刻在玉佩上呢？”穆宇問。

“相傳饕餮為龍的九子之一。饕餮是上古兇獸，可正是因為它能吃，反而被寄寓了民間食無所憂的愿望，畢竟‘民以食為天’嘛。古人總是喜歡把象征吉祥的圖案刻在玉佩上，這樣的玉佩既可作為裝飾，又承載著美好的祝愿。”爺爺摩挲了一下饕餮玉佩，“你看，饕餮這突出的圓眼、挺直的鼻子、卷曲的眉毛和耳朵，看上去像什么動物？”

“什么也不像，是‘四不像’吧。”穆宇忍不住笑起來。

“對，這位傳說中的大嘴吃八方的家伙，就是四不像！哈哈哈，可以這么理解。”爺爺搖著蒲扇大笑起來，“饕餮在很多地方出現過，比如，古代的鼎是一種炊具，可以用來煮肉，所以人們就在鼎上刻畫饕餮紋，以此象征貪欲，警戒后人。故宮博物院青銅器館有一件楊寧史舊藏饕餮紋簋（guJ），感興趣的話你可以去看看。”

穆宇謝過爺爺，心里有了主意。他回屋找出用來裝蝴蝶標本的小盒子，把玉佩放在里面，啪嗒一聲關上盒蓋。

“干、干什么？”饕餮獸騰地從玉佩里躥出來，只見綠色的光影在小盒子里亂撞，“你休想困住我！”雖然盒子上面的蓋子是塊透明玻璃，但饕餮獸可不覺得困在里面看風景有什么好玩兒的。

“你這‘吃貨’我可養不起，走吧，去故宮。”穆宇笑了，“當然，還要給你介紹兩個新朋友。”

在故宮門口，穆宇和顧成航、安琪見了面。得知饕餮獸的由來后，顧成航的嘴巴張得都快能吞下一個西瓜了。

“穆宇，這太厲害啦！想想看，我們只要做好故宮的手抄報就能轟動全校，那要是我們宣布發現了神獸們的聚集地，還不得轟動全球啊！”

“清醒一點兒吧。”安琪打斷了他的幻想，“你可知道那里究竟有多少種神獸？你可知道很多神獸都是吃人的？它們一旦被放出來，會不會給我們的世界造成危害？”

“誰要吃人？”饕餮獸不樂意地說，“我們歸墟神獸眾多，從沒聽說發生過這種事，都是你們人類瞎想。”

“別吵啦，我們送你回去算了。”穆宇說。

三個小伙伴穿過了太和殿，直朝東六宮的方向走，最后在寧壽宮的皇極門外停了下來，這里的九龍壁非常有名。寧壽宮有“小紫禁城”之稱，九龍壁則是影壁的一種，起到了遮擋視線的作用。

穆宇打開裝玉佩的小盒子，拿出玉佩，戴在了脖子上。

“近點兒，近點兒！”看到漢白玉石欄圍著的九龍壁，饕餮獸分外激動。

“這地兒我們熟。”顧成航又忍不住想去揉一揉饕餮獸的腦袋，“我說，你注意點兒影響，要是被別的游客發現了……”哼！任性的饕餮獸索性用行動說話，直接從玉佩里沖出來，朝九龍壁上那活靈活現的神龍撲去。穆宇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兒了，這大庭廣眾之下，九龍壁要是突然變得綠油油的……

沒想到，饕餮獸只是伸手去抽神龍肚皮上的一塊木頭。

可木頭卻紋絲不動。

（未完待續）

（選自《故宮尋寶記》，四川少年兒童出版社出版）

楊寧史舊藏饕餮紋簋

故宮博物院青銅器藏品數量多、質量精，有銘文的青銅器數量更是居世界各收藏機構之首。德國商人楊寧史曾向故宮博物院捐獻了二百六十三件青銅器，其中一件饕餮紋簋就是繪制有饕餮紋的青銅器的代表。這件青銅器風格樸素，獸首兩耳聳立，呈近半圓形，大致制作于商末周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