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段錦對經皮冠狀動脈介入術后心臟康復影響的Meta分析

孫垚 任慶華 金娜英 班宜奎 張勇

摘要 目的： 系統評價八段錦對經皮冠狀動脈介入（PCI）治療后心臟康復的療效。 方法： 計算機檢索自建庫至2023年2月28日中國知網（CNKI）、萬方數據庫（WanFang Database）、中文科技期刊數據庫（VIP）、中國生物醫學文獻服務系統（SinoMed）、PubMed、Web of Science、the Cochrane Library中有關八段錦干預急性心肌梗死或冠心病PCI術后心臟康復的隨機對照試驗，對符合納入標準的文獻進行數據提取，使用Cochrane風險偏倚評價工具對納入文獻進行方法學質量評價，采用RevMan 5.3 軟件進行統計分析。 ?結果： 共納入11項隨機對照試驗， 涉及994例PCI術后病人。Meta分析結果顯示，試驗組急性心肌梗死PCI術后［MD＝3.32，95%CI（1.60，5.04）， P ＝0.000 2］、冠心病PCI術后［MD＝7.48，95%CI（6.30，8.67）， P ＜0.000 01］左室射血分數（LVEF）改善優于對照組；試驗組降低N末端腦鈉肽前體（NT.proBNP）［MD＝－67.11，95%CI（－90.51，－43.71）， P ＜0.000 01］、心血管不良事件（MACE）發生率［OR＝0.17，95%CI（0.08，0.37）， P ＜0.000 01］低于對照組。 結論： 現有證據表明，八段錦結合常規治療對急性心肌梗死或冠心病（PCI）術后病人進行干預，在改善心臟功能和預后方面優于單純常規治療，但因納入的文獻數量有限且缺乏較高級別證據，未來仍需開展多中心、大樣本、高質量的隨機對照試驗進行驗證。

關鍵詞 ?經皮冠狀動脈介入術；八段錦；心臟康復；Meta分析

doi： ?10.12102/j.issn.1672.1349.2024.09.003

Effect of Baduanjin on Cardiac Rehabilitation after Percutaneous Coronary Intervention： a Meta.analysis

SUN Yao， REN Qinghua， JIN Naying， BAN Yikui， ZHANG Yong

Dongzhimen Hospital， Beijing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Beijing 100700， China

Corresponding Author ?ZHANG Yong， E.mail： zhangyong_tcm@163.com

Abstract Objective： To evaluate the effect of Baduanjin on cardiac rehabilitation after percutaneous coronary intervention（PCI）. ?Methods： 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s of Baduanjin intervention for cardiac rehabilitation after acute myocardial infarction or coronary heart disease PCI were searched by computer from China National Knowledge Network（CNKI），WanFang Database，Chinese Science and Technology Journal Database（VIP），China Biomedical Literature Service System（SinoMed），PubMed，Web of Science，and the Cochrane Library.The search period was from self.built database to February 28，2023.The Cochrane risk bias evaluation tool was used to evaluate the methodological quality of the selected literatures，and RevMan 5.3 software was used for statistical analysis. ?Results： A total of 11 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s were included，involving 994 patients after PCI.The results of meta.analysis showed that in the experimental group，PCI after acute myocardial infarction（MD＝3.32，95%CI 1.60.5.04， P ＝0.000 2），PCI after coronary heart disease（MD＝7.48，95%CI 6.30.8.67， P ＜0.000 01） left ventricular ejection fraction（LVEF） improved better than control group.In experimental group， the incidence of N.terminal brain natriuretic peptide precursor（NT.proBNP）（MD＝－67.11， 95%CI －90.51.－43.71， ?P ＜0.000 01） and cardiovascular adverse events（MACE）（OR＝0.17，95%CI 0.08.0.37， P ＜0.000 01） were lower than that of the control group. ?Conclusion： Existing evidence shows that the intervention of Baduanjin combined with conventional treatment in patients with acute myocardial infarction or coronary heart disease after PCI are superior to conventional treatment alone in improving cardiac function and prognosis.However，due to the limited number of included literatures and the lack of high.level evidence，it is still necessary to conduct multi.center，large sample and high.quality 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s for verification in the future.

Keywords ?percutaneous coronary intervention; Baduanjin; cardiac rehabilitation; Meta.analysis

冠狀動脈粥樣硬化性心臟病（CHD）是由于冠狀動脈狹窄或閉塞而導致心肌缺血缺氧甚至壞死的疾病，在全球具有較高的發病率和死亡率 ?［1］ 。經皮冠狀動脈介入（percutaneous coronary intervention，PCI）通過使用球囊或支架擴張狹窄或閉塞的冠狀動脈以快速實現心肌血流再灌注，改善心肌缺血缺氧癥狀 ?［2］ 。既往 研究表明，介入治療并未降低心肌梗死或死亡等重大?心血管不良事件的發生風險 ?［3］ 。PCI治療無法延緩冠 狀動脈粥樣硬化的生物學進程，亦無法消除冠心病的高危因素 ?［4］ 。

心臟康復作為一種綜合的二級預防模式，由營養咨詢、風險因素調整、社會心理管理、病人教育和運動訓練5個核心部分組成 ?［5］ 。歐洲心臟病學會（European Society of Cardiology，ESC）將心臟康復作為PCI術后病人的1A級推薦 ?［6］ 。亦有大量循證醫學證據支持基于運動的心臟康復能夠改善心臟功能，降低心血管再住院率和死亡率，并提高生活質量 ?［7.8］ 。八段錦運動強調“調心、調息、調形”，將形體活動、呼吸吐納與心理調節相結合以對機體內外進行整體調節，符合PCI術后病人運動耐力差的身體狀態 ?［9］ 。本研究通過Meta分析探討八段錦對PCI術后心臟康復的有效性，以期為八段錦應用于PCI術后心臟康復提供循證證據。

1 資料與方法

1.1 納入標準

文獻類型：隨機對照試驗（RCT）。研究對象：符合冠心病/心肌梗死相關診斷標準，符合PCI手術指征，已進行PCI治療的術后康復病人。干預措施：試驗組的干預措施為八段錦或八段錦聯合常規治療（常規藥物治療/心臟康復/護理等）；對照組為維持日常活動或常規治療。結局指標：左室射血分數（LVEF）、N末端腦鈉肽前體（NT.proBNP）和主要心血管不良事件（MACE）發生率。

1.2 排除標準

試驗組除八段錦和常規治療外聯合其他干預措施；研究數據有誤或不全；重復發表及無法獲取全文的文獻。

1.3 文獻檢索

計算機檢索中國知網（CNKI）、萬方數據（WanFang Database）、中文科技期刊數據庫（VIP）、中國生物醫學文獻服務系統（SinoMed）、PubMed、Web of Science、the Cochrane Library中有關八段錦干預急性心肌梗死或冠心病PCI術后心功能康復的RCT，檢索時限為自建庫至2023年2月28日。中文檢索詞包括：“八段錦”“健身氣功”“經皮冠狀動脈介入術”“PCI術后”，英文檢索詞包括：“Baduanjin”“Qigong”“Eight section brocades”“percutaneous coronary intervention”“PCI”“cardiac rehabilitation”。

1.4 文獻篩選與數據提取

由2名研究者獨立完成文獻的篩選及數據提取，交叉核對數據的正確性和完整性，有分歧時由第3方裁決是否納入。建立Excel表，提取信息包括第一作者及發表年份、樣本量、年齡區間、性別、研究人群、干預措施（試驗組/對照組）、結局指標。規定對于有一個以上時間點進行觀察和評估的研究，選擇使用八段錦干預治療結束時評估的數據。

1.5 質量評價

采用Cochrane偏倚風險評估工具對納入的研究進行方法學質量評估。評價內容包括隨機序列產生偏倚、分配隱藏偏倚、盲法實施偏倚（包括對受試者和試驗人員施盲及對結局評估者施盲）、失訪偏倚、選擇性報告偏倚及其他偏倚。對每個條目進行評估，“low risk”表示“低風險”，“high risk”表示“高風險”，“unclear risk”表示“文獻未能提供足夠或不確定的信息進行偏倚評估”。

1.6 證據分級

采用推薦分級、評估、制訂和評價（GRADE）標準方法，從偏倚風險、不一致性、間接性、不精確性和發表偏倚5個方面對LVEF、NT.proBNP和MACE的證據質量進行等級評價。

1.7 統計學處理

采用RevMan 5.3軟件進行統計學分析。二分類變量采用比值比（OR）作為效應指標，連續型變量選用均方差（MD）作為效應指標，各效應量均以95%置信區間（CI）表示。通過 χ ?2檢驗同時結合 I ?2定量對各研究結果的異質性進行分析，若 P ≥0.1、 I ?2≤50%，提示各研究間沒有異質性或異質性較小，則選用固定效應模型（FEM）進行分析；若 P ≤0.1、 I ?2≥50%，提示各研究間具有明顯的異質性，則選用隨機效應模型（REM）進行分析，并通過亞組分析或敏感性分析對異質性來源做進一步分析。以 P ＜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 果

2.1 文獻檢索結果

檢索3個英文和4個中文數據庫共獲得216篇相關文獻，使用EndNote剔重后獲得文獻89篇，嚴格按照納入與排除標準進行初篩與復篩，最終共納入11篇RCT。文獻篩選流程見圖1。

2.2 納入研究的基本特征

納入的11項 ?［10.20］ 研究涉及病人994例，41例參與者脫落或退出，其中試驗組19例，對照組22例。4項 ?［12，14，16，20］ 研究招募了急性心肌梗死PCI術后病人共362例，7項 ?［10.11，13，15，17.19］ 研究招募了冠心病PCI術后病人共632例。八段錦干預的持續時間從2周至6個月不等，干預頻次為每周3～14次，每次持續20～40 min。納入研究的基本特征見表1。

2.3 納入研究方法學質量評價

納入的11項研究中，10項 ?［10.17，19.20］ 研究使用隨機數字表法，1項 ?［18］ 研究未明確使用隨機方法；1項 ?［20］ 研究描述了分配隱藏方案，通過不透明密封信封隱藏；1項 ?［18］ 研究提到“交叉雙盲法”字樣，但未明確描述對受試者及研究對象施盲；1項 ?［20］ 研究強調對結局評估者實施盲法；3項 ?［15，19.20］ 研究明確報告了剔除/脫落病例；11項 ?［10.20］ 研究對結果的報告均與試驗設計一致；11項 ?［10.20］ 研究均無法確定是否存在潛在的其他偏倚。納入研究的風險偏倚評價結果見圖2。

2.4 Meta分析

2.4.1 LVEF

11項 ?［10.20］ 研究均報道了LVEF，試驗組與對照組相比具有顯著改善效果，但各研究間異質性較大（ P ＜0.000 01， I ?2＝95%）。進一步分析異質性來源，根據研 究人群不同進行亞組分析，急性心肌梗死PCI術后研究4項 ?［12，14，16，20］ ，冠心病PCI術后研究7項 ?［10.11，13，15，17.19］ ， 分別使用隨機效應模型進行分析，異質性仍較大，通過敏感性分析逐個剔除文獻后重新合并分析，急性心肌梗死PCI術后組剔除1項 ?［16］ 研究后異質性較小，冠心病PCI術后組剔除1項 ?［19］ 研究后異質性較小，采用隨機效應模型進行分析，結果顯示，試驗組急性心肌梗死 PCI術后［MD＝3.32，95%CI（1.60，5.04）， P ＝0.000 2］、冠 心病PCI術后［MD＝7.48，95%CI（6.30，8.67）， P ＜0.000 01］LVEF改善均優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詳見圖3。急性心肌梗死PCI術后亞組剔除的研究樣本量為60例，其余3項研究樣本量均＞80，推測樣本量差異是其異質性來源；冠心病PCI術后剔除的研究干預方式為坐式八段錦聯合常規護理治療，其余6項研究為八段錦聯合藥物/康復治療，考慮干預方式為其異質性來源。

2.4.2 NT.proBNP

5項 ?［10，14，16.17，20］ 研究報道了NT.proBNP，異質性檢驗顯示各研究間異質性較大（ P ＜0.000 01， I ?2＝86%），故采用隨機效應模型進行分析，結果顯示，試驗組降低NT.proBNP水平優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 意義［MD＝－67.11，95%CI（－90.51，－43.71）， P ＜ 0.000 01］。詳見圖4。逐個剔除文獻進行敏感性分析發現，異質性仍然較大，推測較小的樣本量和干預方案的差異可能是其異質性的主要來源。

2.4.3 MACE發生率

6項 ?［10.12，15.16，20］ 研究報告了MACE發生率，異質性檢驗顯示各研究間異質性較小（ P ＝0.27， I ?2＝24%），故采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分析，Meta分析結果顯示，試驗組MACE發生率低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OR＝0.17，95%CI（0.08，0.37）， P ＜ 0.000 01］。詳見圖5。

2.5 GRADE分級

應用GRADE進行證據質量分級，結果顯示LVEF證據質量低，NT.proBNP證據質量極低，MACE證據質量低。詳見表2。

3 討 論

冠心病屬于中醫學“胸痹”“心痛”范疇，病位在心，基本病機為“陽微陰弦”，以心氣、心陽虧虛為本，氣滯、寒凝、痰濁、水飲、血瘀等陰邪為標，PCI治療類似破血逐瘀，歸屬于“祛邪”法，故本虛標實的病機貫穿PCI治療始終，治療上應重視扶陽固本 ?［21］ 。《格致余論》記載“動而生陽”，在血運重建術和藥物治療的基礎上輔以適宜的運動可促進機體生發陽氣，胸中陽氣充足則氣血運行通暢，心脈得以涵養 ?［22］ 。八段錦作為一種具有中醫特色的運動康復療法，以動靜結合、動而中節為特點，其動作柔和連貫、簡單易學，通過肢體及軀干的伸屈俯仰，配合呼吸吐納與心理調節使氣機升降開合有序，氣行則血行，血液運行得以暢通，心功能得以改善，是PCI術后因人制宜的首選中醫運動康復療法之一 ?［23］ 。

LVEF與心肌的收縮能力呈正相關，是反映心室功能狀態的主要指標；NT.proBNP是急性心肌梗死診斷、危險程度評估與預后判斷的重要指標，二者與冠心病病人的遠期預后密切相關 ?［24］ 。經Meta分析結果顯 示，八段錦聯合常規治療可顯著提高LVEF，降低 NT.proBNP。既往多項研究結果提示，基于八段錦的心臟康復可以有效緩解病人的不良左室重塑，增強心肌收縮與舒張能力，改善心臟生理功能。研究發現，八段錦聯合抗阻訓練相較于單純抗阻訓練可顯著降低外周血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總膽固醇、三酰甘油水平，改善脂代謝異常，同時降低頸股脈搏波傳導速度、臂踝脈搏波傳導速度，增加踝肱指數，改善動脈僵硬度 ?［25］ 。周菁等 ?［26］ 通過試驗發現八段錦聯合血府逐瘀湯對急性心肌梗死PCI術后病人的LVEF與NT.proBNP有明顯改善，認為八段錦練習可減少氧化應激反應，改善血管內皮功能，提高心肌血液灌注，進而改善心肌缺血缺氧狀態。石娜等 ?［22］ 將120例PCI術后心臟康復的病人隨機分為常規運動康復組與八段錦聯合常規運動康復組，發現后者的心率變異性（HRV）改善程度更好，提示八段錦練習能夠調節自主神經功能，平衡交感神經和副交感神經的興奮性，降低血液中兒茶酚胺濃度，進而緩解小動脈痙攣，改善微循環。

MACE是PCI術后較嚴重的并發癥，常見有心絞痛、心肌梗死、惡性心律失常、冠狀動脈再狹窄、心源性猝死等 ?［27］ 。PCI支架置入既可直接損傷病人血管內皮功能，又作為一種刺激誘發機體炎癥進一步導致心肌損傷 ?［28］ 。PCI術后病人支架置入的至少4年時間內發生冠狀動脈支架區域和支架段外事件的額外風險為2%～3% ?［29］ 。一項Meta分析表明，基于運動的心臟康復有助于預防和延緩冠狀動脈粥樣硬化的進展，提高病人心肺功能，顯著降低MACE發生率 ?［30］ 。本研究納入的11項研究中6項報告了MACE，試驗組心絞痛9例，心肌梗死2例，血管迷走反射1例，靶血管血運重建1例，心力衰竭6例；對照組心絞痛19例，心肌梗死5例，惡性心律失常6例，血管迷走反射6例，心力衰竭14例，心源性死亡2例，八段錦聯合常規治療可降低MACE發生風險。

本研究尚存在一些不足：1）研究納入的文獻樣本量較小且數據質量不高，缺乏代表性。2）納入的研究存在不同程度的方法學問題，如所有研究均未報道隨機方法的具體實施方案；由于八段錦干預的特殊性，難以對研究者及受試者施盲；僅1項研究明確提及對統計人員施盲等。3）在一些綜合結果中觀察到了顯著的異質性，且敏感性分析和亞組分析并未消除，推測原始文獻方法學上的缺陷以及八段錦干預起始時間和干預方案的不一致等導致較高的異質性。

4 小 結

本研究初步證實在PCI術后早期加入八段錦鍛煉可顯著促進病人的心臟康復，增強心臟功能，降低MACE發生率。受納入文獻數量及質量的限制，未來仍需開展多中心、大樣本、高質量的RCT為其有效性提供有力的循證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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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3.05.07）

（本文編輯 鄒麗）